叙述人 钟益民

李玲长得那真叫漂亮，比我整整高出了一个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梳成两根麻花辫从后脑勺垂到了腰际。走起路来，屁股左右摇摆，更显示出了她那独特的细柳柔腰。她皮肤雪白而细腻，两弯柳叶眉下一双大大的杏仁眼闪耀着聪明睿智的光亮。挺直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总是微微的笑着，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她和我是同学又是近邻，我们经常结伴上下学。看着她那青春萌动的倩影我经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李玲，你嫁给我算了，咱两家离得那么近，以后结婚了，照顾两家老人也方便。”

李玲一脚就踢在我的屁股上：“想得美，就你那低挫子还想让我给你当媳妇，你快点睡到椿树底下做梦去吧。”我身高只有一米六零，和李玲站在一块只能和她的肩膀齐高。平时我最反感别人说我是矮挫子。我气得骂她是大洋马。于是我们俩人就几天不说话，虽然不说话，但上学放学还得一块走，因为早晨上学天不亮，晚上下自习后天又太黑，我们队上只有我们两个上高中的人，她不和我结伴，也不由她。

1973年2月，我们高中毕业后一同回到了农村，由于李玲的父亲是大队支书，所以很快她就进了大队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

她在学校教书，我在生产队劳动，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也就生疏了许多，见面时她经常微微一笑就算打了招呼。

一个星期日的早晨，我洗漱完毕正要去上工，突然李玲来到我家院子。 我疑惑地问：“李玲，今天怎么走错路了？”李玲微微一笑说：“少贫嘴，今天是有事找你。”

原来是李玲的嫂子怀了孕，想吃酸菜。她妈让她上山去摘一点学叶回来做酸菜。我就奇了怪，怀孕吃什么不好，非要吃什么酸菜，肉明显比酸菜好吃多了。

李玲的意思是让我带她上山去摘学叶，因为她不知道哪里有。我本不想去，可是我妈却说：“你去吧，反正咱家的酸菜也快吃完了，你多摘一点回来，咱还能用它蒸菜疙瘩馍。”

我只好从家里拿了一个口袋与李玲一块出了村。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些人家粮食短缺，就上山采点野菜回来和粮食搅在一块吃，我家就是这样。

由于大家都上山采野菜，所以附近山上的野菜基本上已经被人采完了。我想了一会觉得只有跑远点才能采到野菜。

于是我们就决定到离我们家十五里地的山上去，我砍柴时曾经发现过，那里的雪叶非常多。于是我们就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山下。

我们这儿的野菜非常多，但各种野菜都生长在不同的环境，雪叶、青叶生长在崖畔，世界菜生长在沟渠，拳娃娃生长在向阳的土坡。最好吃的当然是雪叶和青叶了，李玲要采的也是这两种野菜，所以只好去崖畔了。

到底是山高路远，这里的雪叶和青叶也非常多，不大一会我已经采了半袋子了。于是我就想尽快回家，我就大声的喊叫李玲，没想到她竟然登上了一处几十丈高的悬崖畔了。

我吓了一跳，没有再敢大声叫喊了。我怕她分散注意力后失足。急忙就把袋子扔在一边爬了上去。

到了崖畔，我小声地说：“李玲，已经摘的不少了，咱们也该回家了吧。”

只听李玲说：“快过来拉我一把，我上不去了。”

我急忙来跑过去，原来李玲贪心肥硕的学叶，她已经下到一处只容一只脚站立的地方。我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紧紧的攥着我向上攀着。突然她一只脚踩空，身子向下一坠，把我也拉了下去，我们两人一块从崖畔向下滑落。

万幸的是我们两人落在了悬崖中间的一处平台上，向下看十几丈高，向上看也十几丈高。我们处在中间位置不能上也不能下。

我们两个都在不停地寻找离开这里的路径，但是非常遗憾的是，除了外人救援外，凭我们两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离开。

这里十天半月都不来人，谁来救我们呢？没办法只好坐在这里傻等着。

天慢慢地暗下来，虽然已经四月天气，但晚上还是非常冷的，我见李玲冷得直打哆嗦，就把我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没想到李玲还非常有骨气，她一把拉下衣服又扔给我并且还瞪了我一眼。

我没有再勉强，而是坐到了她的身旁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这一次李玲没有再反抗，而是像一个乖巧的小绵羊，把头靠在我的胸口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埋怨谁，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渐渐地李玲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我把她平放在地上，让她的头枕在了我的腿上，然后再把我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太阳出来了，层层叠叠的山峦木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霞光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木绿波荡漾。几声清脆的鸟叫，让这空旷的山谷有了生气。李玲也被这鸟叫声惊醒，她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盖着的衣服，以及头下抌着的大腿羞红了脸：“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把眼睛投向远处的两个小黑点上。

小黑点越来越大，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两个砍柴人。我拼命的叫喊，终于让两个砍柴人听到了。他们用绳子把我们两个人拉了上去，我们千恩万谢后才踏上了归途。

一进村子，人们就议论纷纷挤眉弄眼，原来昨天晚上我们一夜没有回去，两家的大人全都吓坏了。特别是李玲的父亲，他用高音喇叭通知全体村民在附近的山上寻找我们两个。一直找到半夜，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才回了家。今天大家正刚准备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时，我们却突然回来了。

看到这么多的人像看耍猴似的盯着我们俩看时，李玲悄悄地对我说：“明天就让人媒过来提亲！”

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再问李玲时，她早已跑进了自家的院子。

我回到家里后就把让父亲找人去提亲，父亲骂我赖哈蟆想吃天鹅肉。母亲却说成不成也得试一试，一家有女百家求，她不同意咱也不丢人。

没想到媒人拿着礼品刚进了李支书家大门就被李支书给推了出来，并把礼品也从大门里给扔了出来，躲在小房的李玲突然跑到院子大声地喊道：“我早就是钟益民的人了，只要你们不怕我把孩子生到你们家，你们尽管把媒人撵走！”

李支书那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话，他转身就是一个耳光。李玲的母亲急忙跑出来捂着李玲的嘴把她拉了回去。

李玲的牛脾气把全家人都震住了，李支书也对这个女儿是没有一点办法，最后只好同意了这门亲事。

李玲的母亲见木已成舟便吹起了枕头风，她缠着支书丈夫，让他把我也安排到小学去教书，李支书觉得这样会在群众中留下把柄，于是就安排我当了兵。

1976年我通过努力终于穿上了四个兜，我回家探亲时与李玲办了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