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队长被大水冲走,我跳进激流救出队长,从此我的命运被改写

情怀难忘 2024-05-12 00:50:54

叙述人 刘承福

1965年,社教运动已经快两年了,那一年我刚好17岁。高中毕业后因大学停止招生,我只好回到了生产队参加劳动。因我家是地主成份,所以我便被排斥在革命群众队伍之外,文艺宣传队、学毛选积极分子讲演、我都没有资格参加。

我家的近邻张全民天天晚上站在我家窗子下边偷听,监视我家大人小孩的一言一行。一天晚上我闲暇无事,便拿出一根笛子吹了一道《红梅赞》,张全民便立即把我举报给了社教工作组。第二天社教运动积极分子带领一伙儿童团就对我家进行了搜查。不但没收了我的笛子,而且还把我的几本小说也搜走了。

他们把罪行全部归结在我父母身上,说父母想变天,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唱反革命歌曲,看封、资、修小说。批斗我父母的大会上,张全民还让我站在父母的身旁陪批。社教工作队的队长,张菊梅站起来为我说了几句好话,她说我唱的不是反革命歌曲,搜出的小说也不是封、资、修的毒草,我才没有被批斗。

后来张全民又想了一个更恶毒的主意来整我们家。他给社教工作队提了一条建议,用土办法制造化肥。就是把大粪与土搅拌均匀,然后再放进锅里炒。我多了一句嘴,说那样会让氨气挥发得更快。张菊梅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告诫我不要打击贫下中农的创造性,说那样对我父母不利。还好她没有再纠结此事,当时,我看见我父亲吓得脸都白了,母亲也一个劲的用眼睛制止我。用铁锅来炒大粪,谁愿意把铁锅贡献出来呢?张全民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就跑到我家,把我们做饭用的大铁锅拔出来扛到了生产队的大场上。然后用我家的大锅炒大粪。我妈整整哭了好几个晚上,那几天害得我们家不得不在小锅里做饭,有时一锅不够吃还得做两次。

1965年的7月6日,张菊梅带着我们队部分社员在北沟口也就是我家房后的山坡上修地。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社员们纷纷下山去躲雨。

当时所有的社教工作队队员都是轮流在社员家里吃饭。我们家属于地、富、反、坏、右连给工作队管饭的资格也没有。刚好这一天轮到了张全民家给工作队管饭,所以别的社员见雨没有停歇的迹象,都冒雨回家去了,只有张菊梅一个人留在张全民家吃饭。

全队只有我们家和张全民家住在北沟口,其余社员都住在大河的南边。我们每天去生产队劳动都要从北沟口的大河上的一座小木桥上走过去。

今天下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雨,我估计石头峪河上的木桥可能已经被大水冲走了,吃过饭,我戴了顶破草帽就来到河边看水。

果然河面上的木桥被洪水冲走了,咆哮的河水翻着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游流去,河对面还站着不少看水的群众。

突然我发现张全民和工作队的队长张菊梅也向河边走了过来。张菊梅打着一把雨伞,张全民则披着一件稻草编成的蓑衣。

我看见两个人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挽裤腿,我就知道两个人要过河。我急忙跑过去对张菊梅说:“河水太大了,过不去,还不如等明天水小了我送你过去。”

张全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去去去,滚一边去,张队长晚上还有非常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你明天送,这不是明显破坏工作组的工作吗?”张菊梅急忙说:“承福也是好意,要不,我们明天再过去吧!”

张全民站起身大声说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是洛河边长大的,一定能把张队长送到河对岸。”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人冒险去过河。

张全民过河我到不担心,他虽然已经40多岁了,但终究有180厘米的身高。再说他也经常过河,非常有经验。张队长可就难说了,她虽说只有30岁,但毕竟是一名女同志。

两人都把裤子挽到了大腿根部。张全民拉着张菊梅的手走上水,张菊梅一只手被张全民紧紧地纂着,一只手上提着自己的鞋袜走下水。

随着二人的距离河岸越来越远,水也越来越深。张全民走的是上水,水已经到达他的腰部,张菊梅走的下水,水也到了大腿根部,河对岸的人一边大声的呼喊,一边给张全民打手势。由于河水的轰鸣,根本听不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大概水流太急了,我见张全民在水中站了足足有五分钟,始终没有向前迈出一步。紧接着张全民摇晃了几下后便转身想退回来。张菊梅也随着转过了身,不过就在他们迈步向回走的时候,张全民打了个趔趄直接被水冲倒了。张菊梅一个人坚持了三分钟后还是倒在了水里。

一河两岸的人千呼万唤,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下水救人,大家都顺着河岸向下游追赶着。

我见张全民一个人跌跌撞撞从水里爬了出来,而张菊梅则顺水翻滚着向下游漂去,我立即脱掉了衣服跳进湍急的河水中。

我看见张菊梅已经抱住了一个大石头,便急忙扑了过去。当我伸手去抓时却抓住了她漂浮在水中的衣襟。衣服我是抓住了,但张菊梅却光着身子被大水冲走了,我急忙扔掉衣服向下游追去。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我终于一把抓住了张菊梅的头发,接着我又顺势向前游出几米又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这只手被我紧紧地攥在手心,一丝一毫都不敢松开。

突然我的头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我感觉头晕目眩,险些让张菊梅的手从我的掌心中滑落。但我知道一但我松了手,张菊梅肯定没有生还的希望。这只手就是张菊梅的命,死都不能松开。

这条河就在我家的门口,我从小就在河里摸鱼捉螃蠏,对这里的每一处地形都了如指掌。我见已经被大水冲出二里多路了,再也看不见河岸上追赶的群众了。知道再往下就该进入大石浪了。大石浪有很多非常大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两边山崖的延伸。水在这里七拐八转,形成了大大小小不等的深潭。只有到了深潭,水才相对平稳一点,也容易抓住岩石爬上河岸。

我们终于被大水冲到了大石浪,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抓不住机会,那就有可能永远也上不了岸。

到了第一块石头前,水的流速大到了惊人,根本无法脱离河心。我一只手抓住张菊梅的手一只手护住头顶,如果再撞到大石头上,那可不是上次的头晕目眩那么简单了,极有可能被撞出一个大窟窿,到时候醒过来醒不过来还很难说。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我的头快要撞向岩石的时候,我突然脚蹬住了左侧的一块石头身子立即转了个向漂到了一块岩石的下面。

这一块大岩石的下边就是一个深潭,水在大岩石的阻挡下平缓了许多。我只紧紧地抠住大岩石的一个棱角,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张菊梅的手。这时张菊梅也抱着我的脖子站直了身子。

看着大岩石两边呼啸而过的激流,我知道,这块岩石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块岩石完全可以攀上去,如果攀上去的话,就不用发愁再被大水冲走了。

我让张菊梅抱着我的一条腿,然后腾出来两只手,用手指紧紧地抠住岩石棱角的凹陷小坑慢慢地向上攀去,我的一条腿终于跨上了大岩石的顶部,而另一条腿还被张菊梅紧紧的抱着。我急忙大声喊道:“先用手抠住岩石边的棱角,然后把我的腿放开。”张菊梅听了我的话果然放开了我手腿,我的一另一条腿便很快地跨上来了。我立即调整女孩姿势,弯腰去拉张菊梅。一会儿功夫,张菊梅也被我成功的拉上了大岩石。

两人都上了岩石,我才发现这块岩石底部大,顶部小。两个人站上去,就已经把大岩石挤得满满当当。我只好紧紧地抱着张菊梅的腰,生怕她掉进大水中。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我知道今天晚上只能待在这巴掌大的岩石上了。我发现张菊梅的浑身一直在不停地打着哆嗦,于是我就转了个身,让她背对着我,我再楼着她的腰。

看着这块巨大的岩石把汹涌澎湃的大水分到了左右两边,我心里暗暗地感激这块巨大的岩石。如果没有它的存在,我还不知道我此时此刻被冲到了那里。震耳欲聋的轰鸣,滔滔不绝的激流,还有这不停歇的雨点,让我对坚持到天明产生了怀疑,如果继续是这么大的雨,这块岩石很快就会被淹没,我与张菊梅的命运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

我感觉,河水还一直在上涨,我的脚已经浸在了水中,张菊梅却是始终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对左右看。大约有两三个小时后雨点小了许多,我暗自庆幸我们命大。

后半夜,天更冷了,不只是张菊梅全身在打哆嗦,连我也冷得牙齿咬得“嗒嗒”响。我怕张菊梅睡过去,于是我就大声地唱起了《红梅赞》,没想到张菊梅比我唱得更好,她唱完一首,接着再唱一首,有些歌我不是第一次听。

一直到她的喉咙发哑,她才停住了唱歌。看看天色还早,我们就闲聊起来。我这才知道她是西安工业大学的一名教师。丈夫是个军人。她已经33岁了还一直没有小孩。她问我将来想干什么。我最怕别人问我的将来。我一个地家的后代,什么好事我都被排除在外,我还有什么前途?她又问我最想干的工作是什么。其实我最想当一名解放军,只是我没有资格,说也是白说。张菊梅见我沉默不语,便问我想不想当兵?我只是“嗯”了一声后就再也不吭声了。她见我不说话,就给给我讲西北工业大学的一些趣事。我也给她讲了我们上高中时的一些笑话,不知不觉天就明了。

云消雨霁,阳光普照,大河两边在山上,树木葱笼,绿荫如盖。大河对岸的公路上已经有人在走动,尽管我们可着喉咙在大声叫喊,但是谁双能听见?

又过了一会,我突然我发现父亲从下游顺着河边一路走来,他一边对河里搜寻一边大声叫喊着我的名字。接着就是寻找我们的村民。

当他们发现我们时,立即赶了过来,父亲抛过来了一条姆指粗的绳子,我先把它系在张菊梅的腰上,等张菊梅被拉出去后,我又把抛过来的绳子系在我的腰间。

我的双脚刚一落地,我便感觉到了生命的回归,我的心不再“嗵嗵嗵”的跳得那么快了。母亲跑过来抱着我大声地哭泣起来。

由于我家是地主成份,这一次救人事件被写成了张菊梅救我。我没有争辩,但张菊梅来找过我,说是上边的意思,她也没有办法。她让我放心,我的救命之恩,她是绝对不会忘的。

张菊梅出了名,成了社教工作组的典型人物,不久就调回了西工大。

她走后不到两个月又回来了,不过她是拿着准迁证来的,她把我的户口从我们生产队迁到了西工大,我由一个地主的儿子变成了张菊梅的儿子。

十月份我以张菊梅儿子的身份参了军,由于我表现突出,最终被推荐上了兰州步兵学校,毕业后我就留在了学校当了一名政治教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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