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昆仑山的雪埋葬了我的军旅生涯,鲁班长为了救我被截掉了脚趾

情怀难忘 2024-05-12 00:50:53

叙述人 秦楠

海拔5200米的喀喇昆仑山边防哨卡,四季飘雪,寸草不生,氧气含量严重不足。常人到了这里常常会觉得胸闷气短,即使你躺着不动,也会气喘吁吁。就是在这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有着许许多多的哨卡,那里驻守着成千上万的解放军官兵。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戍边卫国,为中国人民立下了不朽功勋。

1971年,只有17岁的我,穿上了绿军装,踏上了这一块神奇的雪域高原。不过我们比哨卡的官兵幸福了许多,作为一名卫生兵,我们住在了一块相对海拔较低的小镇。听我们班长讲,这里的海拔是4000米。

我是一个农村女孩子,虽然比城里的女兵好了许多,但初到这里,依然感觉呼吸困难、头痛欲裂,四肢乏力,有时连饭都吃不下去,嘴唇干得起了泡,皮肤皲裂,太阳一照就发痒难受。

不过时间不长这些症状也随之慢慢的消失了。

我们的服务对象就是哨卡的所有官兵,这些常年驻守在哨卡的战士,一年半载不下山,下了山有病没病都爱给我们医院跑,见到女护士屁股就抬不起来了。有的还趁机摸摸女护士的手,蹭蹭她们的胸。当然,从来没有一个护士和他们较真,还有女护士主动和他们拥抱一下。

眼看就在进入冬季了,运输队不停地为哨卡运送过冬物资,我们医疗队也准备到各哨卡去巡诊一次,我和刘医生分在了一组。

我们坐运输连的车到了一个兵站后,刘医生突然发起了高烧,只见她脸蛋殷红,汗水直滚,呼吸急促,还伴有恶心呕吐。大家都劝她不要再去哨卡了,可是她不听,勉强走了几步突然就晕了过去。大家只好让下山的车子把她送回了医院。

我一个人坐上了转运物资的卡车继续前行。开车的战士叫刘小成,听他说,离哨卡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因此我就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刘小成告诉我,拐过前面一个山嘴就到了。他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哨卡的战士可能见面时有点粗鲁。我知道刘小成的意思,我在医院时见得多了,不就是个拥抱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下了车,我主动和这里的每一个战士都拥抱了一次,唯独一个姓鲁的班长没有和我拥抱。他连手也没有和我握,只是象征性的招了招手,我当然不会和他计较。

一个下午,我都是在为哨卡的战士治病,有磕了绊了的,有咳嗽发烧的,还有恶心呕吐的。处理完这些伤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被安排在指导员旁边的一间小房子。我的隔壁就是厨房,屋里生着炉子也不觉得特别冷。

我和指导员已经说好了,等明天我为其他同志检查完身体后就坐他的车下山。可是早晨起来后让我彻底傻了眼,一场大雪把小小的哨卡罩了个严严实实。

指导员无奈地说:“对不起,秦护士,你走不了啦。这么大的雪,路早都被雪封了,你就安心住下来,什么时候路通了后,我再送你下山。”

能有什么办法,我就只好随遇而安,做好长期驻守在哨卡的思想准备。

已经两天了,雪依然没有停。我除了帮助炊事员凿冰烧水外,还主动为战士们读报纸,讲故事。

第三天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执行巡逻任务刘小成突然跑回哨卡问我要了一瓶酒精,我问他干什么用,他只说张超掉进雪坑里了,大家正在奋力抢救,说完后拿着酒精就跑出去了。

我听刘小成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猛然一沉,那个张超是一名副班长,平时最爱和我粘糊了。那天我上山第一个拥抱的就是这个张超。他的音容笑貌立即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立即起身背起药箱就去追赶刘小成。张超掉进雪坑肯定会受伤,我是一名护士,应该第一时间为张超进行治疗。

这时炊事员可能也听到了我和刘小成的对话,他扭过头对我说:“小秦,你可千万别出去,外面非常危险。”我随声答应了一声后就出了门。

巍巍喀喇昆仑山绵延数千里,雄伟壮观,气势磅礡,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大小小的山峰。形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仿佛人间仙境。我见刘小成已经走远,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便不顾一切的向这个小黑点追去。

雪特别厚,已经没过我的膝盖了。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把脚从雪里拔出来。我突然发现,前边的小黑点已经不见了,顺着脚印走了一会后,就发现连脚印也找不见了。我的心一沉,立即有了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我大声的喊起来,但茫茫雪域连一只鸟也没有,虽然我已经用尽了力气在叫喊,但随着阵阵的寒风,连我自己都感觉听不到我的声音,何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刘小成了。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小黑点在慢慢地移动,我急忙扬起手大声的呼喊,我发现这个小黑点竟然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移动,我急忙向前紧走几步,突然脚下一空,我便晕了过去。

当我感觉有人在不停的搓着我的手时,我才睁开了眼睛。原来是鲁班长在不停的为我搓手,我立即紧紧地抱住他大声地哭起来。

原来鲁班长一直在守着电话,当他发现不见我时立即就追了过来。要不是刚才风小了点,脚印还没有被完全覆盖,可能鲁班长永远也不会找到我。因为我已经偏离战士巡逻路线好几里路了。

我掉进了雪坑,鲁班长是为了给壮胆故意跳下来的。现在得想办法爬出去。

鲁班长却并不着急,他依然在搓着我的手和脸,他说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冻伤。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鲁班长才想起了要爬出去。说是雪坑,其实并不是只有雪,周围还有碎石,和泥土。因为这个缝隙过于狭小,上面被积雪盖了个严严实实,所以我才会掉下来,现在要爬上去却实不容易。

鲁班长试图用手指抠出一个落脚的地方,但这里的泥土已经冻得比石头还要硬,别说用手抠了,就是用铁锤砸,也未必砸得动。

一番努力全是白费,我们不得不休息片刻后再另想办法。突然鲁班长高兴的跳了起来,他蹲下身子让我踩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还是没能爬上去。鲁班长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蹲下去,然后他踩在我肩膀上。鲁班长的体重太大了,我几次都没有站起来。还是鲁班长用手指抠着周围的小石棱把身体尽量向上挺我才慢慢地站了起来。突然鲁班一双脚一发力,向上一跃,紧紧地抓住了一块石棱,而我却被鲁班长一脚蹬得坐在了雪坑里。虽然我屁股蹲得生疼,但我没有丝一毫的后悔,我只盼望着鲁班长能顺利爬出去。

鲁班长用一只手和一只脚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向另外一块石头摸去,终于向上爬高了一点。就这样鲁班长一点一点地向上升高,我的心弦也随着鲁班长的升高而崩紧。终于鲁班长成功了,他爬了上去。接着他就放下了一根绳子,我也被鲁班长拉了上去。

鲁班长也有点兴奋,他说能从雪坑里爬出来的人他还没有听说过。我们今天爬出雪坑还是开了个先河。我拉着鲁班长的手使劲的跳了起来。刚才在雪坑的那种消沉与沮丧一扫而光,我们终于可以摆脱死神的纠缠,马上就要回到哨卡了。

然而鲁班长却苦笑了一下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走。”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们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逃脱,现在却不走,难道要让同志们八抬大桥来抬吗?

鲁班长显得非常无奈:“这喀喇昆仑山绵延几千里,我们的哨所在哪里?现在就是在哨卡待了四年的指导员恐怕也不知道哨所的具体位置。如果冒然走,走错了方向那岂不是死路一条?如果在这里等,或许还能等到同志们的救援,因为我们虽然不知道哨所在那个方向,但我们肯定离哨所不是很远。”

一番话说得我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狱,在这里等,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想了很久,觉得鲁班长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所以只好和鲁班长一块在这里傻等了。

夜幕降临,我们冷得直打哆嗦,只能每隔一小会就搓搓手脸踢踢腿,或者用酒精擦擦胳膊腿。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雪还在下,我们饿得肚子咕咕叫,我和鲁班长只能用雪来充饥。

第四天,我们饿得已经站不起来了,躺在雪地上连冷都感觉不到,鲁班长说是神经已经麻木了,他还免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这样更好,到死都感觉不到痛苦。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鲁班长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还把我的手和脚都塞在他的军大衣里,我摇了几下,鲁班长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急得大声地哭起来,我用雪搓他的脸,搓他的脚和手,直到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我问护士,鲁班长怎么样了?护士高兴地说,鲁班长抢救过来了。只是……我见护士说话吞吞吐吐就有点担心,忙拉住她的衣襟问,快说,鲁班长到底怎么样了,护士说鲁班长几根脚趾被截掉了。

我总算放心了,截掉几根脚趾算什么,我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脚和手,急忙把被子掀开,见自己的脚趾好好的,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根根都完好无损,旁边的护士都被我逗乐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鲁班长被记了一次二等功。因不再适合哨所工作,所以被调回了基地。

而我则因私自外出造成事故,被记了一次大过,并脱下了军装,结束了我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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