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女人三次婚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可人生的真相,往往比流言更让人震惊。
我叫李小芳,今年45岁,在县城开了家面馆。去年夏天的一场变故,让我知道了一个埋藏了30年的秘密。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太阳烤得柏油马路都开始冒烟。我正在店里忙活,突然看见舅妈王翠花带着她15岁的女儿站在门口。舅妈憔悴了很多,原本白净的脸晒得黑黄,眼角的皱纹里积着岁月的沧桑。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儿垂着头,瘦瘦小小的,像株风中摇曳的小草。
“小芳,让舅妈在你这住几天。”舅妈拽着行李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这哪是我记忆中那个敢跟人吵架的泼辣女人?
我赶紧把人迎进店里。乡下人就这样,再难也不会说难处。但我知道,能让舅妈这个要强的人开口,肯定是走投无路了。
“你先去我楼上休息,等我把店里收拾停当,咱再细说。”我指了指楼梯。
傍晚时分,我把面馆关了,煮了一大锅馄饨。小雨,舅妈的女儿,一口没动,就是低着头玩手机。我注意到她的手机屏幕都是裂的,贴着透明胶带。
“翠花,到底咋了?”等小雨上楼后,我给舅妈倒了杯茶,“你这是…又离婚了?”
舅妈点点头,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她说她第三任丈夫赌博,把家底输光了不说,还借了一屁股高利贷。那天债主们闯进家门,她才知道欠了多少钱。
“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可他骗我啊。”舅妈抹着眼泪,“那些人放话,要把小雨卖到外地抵债。我吓得夜里就带着她跑了。”
我心里一紧。这年头还有这种事?可转念一想,我们那个偏僻的山村,什么稀奇事没发生过?
“你先住下,明天我陪你去见姥爷。”我安慰她。但我心里清楚,这事不好办。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刚把舅妈的事说出口,姥爷就气得脸色发青。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姥爷颤抖着手指,“一个女人,三次婚姻,传出去让我们老李家的脸往哪搁?”
母亲在一旁劝,“爸,都是自家姐妹,总不能看着她们流落街头。”
“住口!”姥爷拍着桌子,“当年要是听我的,让她跟着张家那小子,能有今天?非要嫌人家穷,看看现在,自己过得又好到哪去?”
话音未落,姥爷突然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县医院,医生说是急性心梗,得住院观察。
那天晚上,我翻着母亲的老相册,突然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舅妈,穿着蓝白条纹的连衣裙,笑得明媚动人。她身边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是我初中同学张建国。
“这不是建国哥吗?”我愣住了。
母亲叹了口气,“那是你舅妈第一任丈夫。”
“不是说建国哥出车祸……”
“死了?”母亲摇摇头,“人没死,是不见了。那年他开车送货,在山路上翻了车,人没找着,都以为掉进山沟里了。后来你舅妈说自己怀孕了,没几个月又说流产了。”
我盯着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小雨的眉眼,怎么这么像照片里的张建国? 这个发现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我开始留意小雨,越看越觉得她跟张建国像。不光是眉眼,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母亲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欲言又止。她偷偷把舅妈安排进了祖屋,那是一座许久没人住的老房子。晚上我去送些日用品,发现舅妈正在翻一个布包,里面全是泛黄的老照片。
“都是些老照片,没事翻出来看看。”舅妈慌慌张张地把照片塞回布包。我瞥见有张照片上的日期是1993年,那时舅妈应该已经改嫁了才对。
村里的流言像野草,疯长。都说舅妈不安分,嫌贫爱富,这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姥爷出院后,把自己关在房里,谁劝都不肯见舅妈。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下午。小雨从学校跑回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原来有人在学校说她是没爹的野种,说她妈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我心疼得不行,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当晚,我听见母亲跟舅妈在祖屋里说话。
“翠花,这事瞒不了多久了。”
“姐,求你别说出去。我不能让小雨知道,我答应过他的。”
“建国还活着是不是?”
长久的沉默后,传来舅妈压抑的哭声。
我躲在门外,手心全是冷汗。直觉告诉我,这背后有个天大的秘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村里的老支书。老人年过八旬,但记性还好。
“建国那年送货,是去县城化工厂。”老支书眯着眼回忆,“那批货是化肥,可到了厂里一查,全是假货。公安介入后,发现是个大案子,有人借运输销赃。”
“那建国哥……”
“谁知道呢,那会儿风声紧,有人说他是主谋,也有人说他是替罪羊。反正人没找着,案子也就悬着。”
我心里一惊。难道建国哥是被人陷害,才不得不人间蒸发?那小雨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几天,我暗中打听,却一无所获。直到那个周日的早上,小雨突然不见了。桌上留着张纸条:我去找爸爸了。
舅妈看到纸条就瘫在地上。她颤抖着说出了真相:小雨真的是建国的女儿,当年根本没有流产。建国是被人设计的,那批化肥是别人偷梁换柱,故意让他背黑锅。
“那人势力太大,威胁要杀了建国。”舅妈哭着说,“建国让我保护好孩子,自己则躲到外地。这些年,我改嫁就是为了给小雨一个完整的家,让人找不出破绽。”
我们分头去找小雨,直到深夜。眼看着天要下雨,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面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是张建国。
原来小雨是通过社交网络找到了父亲。这些年,建国一直在广东打工,但从没断过对家里的关注。 我让大家先上楼。一家人坐在我的小客厅里,空气凝固得让人透不过气。小雨扑在建国怀里哭,那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舅妈。
“对不起。”建国的眼圈红了,“这些年,我每个月都在网上看你的照片。你上初中那年发烧,我就在医院外面站了一夜。”
原来,那批假化肥是当年县里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做的局。他们早就知道建国老实,专门设了个套。等建国上当后,那人让他顶罪,否则就杀了他全家。
建国不愿连累家人,只好人间蒸发。但他放心不下还没出生的孩子,一直偷偷保持联系。正是他托人给了舅妈第二任丈夫彩礼钱,又帮她还了第三任丈夫的赌债。
“这些年,苦了你们娘俩。”建国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DNA检测报告。这报告证明了他和小雨的血缘关系,也证明了舅妈这些年的付出。
我们还在说话,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姥爷知道消息后,坚持要来。他拄着拐杖,在儿女搀扶下走上楼来。
看到建国的那一刻,姥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建国,是我们错怪翠花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姥爷也曾反对舅妈嫁给建国,嫌他家太穷。可建国凭本事开上了卡车,日子渐渐好起来。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
“爸,都过去了。”舅妈扶起姥爷,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建国说他在广东开了个小厂,这些年攒了些钱。现在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当年陷害他的人也已经锒铛入狱。他想接母女俩去广东,重新开始。
“小雨,跟爸爸妈妈去广东好不好?”建国问。
小雨用力点头,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个故事。那些曾经说闲话的人,纷纷低下了头。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原来在现实生活中更让人心酸。
临走那天,建国执意要给我一笔钱。“这些年,谢谢你照顾她们。”
我摆摆手:“都是自家人。”
看着他们的车渐渐远去,我突然明白:人这一生,谁能保证不会遇到困难?与其指指点点,不如多些理解和包容。
那些年轻轻就敢对他人品头论足的我们,又何曾想过,在每个不为人知的夜晚,有人正在默默承受着生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