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古训，在当今社会似乎越来越被淡忘。人们总说，做好事不留名，帮助别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在我们这个小县城，却有一个故事让我记了三十年。

我叫李大勇，今年五十岁，是清水县第一中学的门卫。说起这份工作，要从1993年那个冬天说起。那时的清水县还没有高楼大厦，街上连一个红绿灯都没有，到了晚上九点钟，街上就看不见几个人影。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骑着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去赶早市。寒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割，我把脖子缩在军绿色的棉袄里，脚下使劲蹬着单车。突然，前面路边站着一个老太太，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就听见她喊了一声：“李大勇！”

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这人胆小，听见有人喊我名字，赶紧刹住车。老太太从路边站起来，她怀里抱着个竹篮子，里面飘出阵阵肉香。

“你是李大勇吧？我找了你好多年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仔细打量她的面容，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头发已经全白了，但是精神矍铄。

“这是我特意给你炖的鸡，你一定要收下。”老太太从竹篮里拿出一个搪瓷饭盒，里面装着半只炖鸡。

我连连摆手：“大娘，您认错人了吧？我不能收您的东西。”

老太太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就是李大勇，三十年前在清水河边救过我的李大勇！那年你才二十岁，个子瘦瘦的，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蓝棉袄。你救了我，还借给我五百块钱。”

这话一出，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1993年的腊月，我刚满二十岁，在县城靠打零工为生。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去码头卸货，看见一个女人要跳河…

那时候的清水河还没有护栏，河水又急又深。我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人。那个女人被我拉上岸时已经晕过去了，我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医生说需要交五百块住院费，我掏出了自己攒了大半年的血汗钱。那是我准备娶媳妇用的钱，可看着昏迷的女人，我还是交了。等她醒来，我问她为什么要寻死，她说儿子赌博欠下了高利贷，债主逼得她走投无路。

我又掏出身上仅剩的五百块给她：“大娘，拿着这些钱去周转。活着总比死了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我就走了，连名字都没留。

“就是你！那天要不是遇见你，我早就没命了。”老太太说着就要给我跪下，我赶紧扶住她。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问遍了码头的工人。后来听说你在县一中当门卫，我天天来学校门口等，可总是错过。今天我五点钟就在这等着，总算等到你了。”

老太太抹着眼泪说，这些年她靠着那五百块钱做起了小生意，从摆地摊开始，慢慢攒了本钱开了饭店。她儿子也改过自新，现在开了运输公司。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大娘，您不用这样。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那五百块钱救了我一家人。这些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的恩情。”老太太坚持要我收下那半只鸡。

看着搪瓷饭盒里冒着热气的鸡汤，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三十年前我救了她一命，今天她用这半只鸡，还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半只鸡，香得让人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