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廷锴40上福建事变经过

大肥肥文史说 2025-04-20 21:48:44

革 命 失 败

民廿二年

元旦日早晨,本部及驻防附近各官佐来部礼堂行团拜礼。官 兵济济一堂,余即席对他们勉励一番,礼毕,放假一天。是日, 适值香港华南球队员男女十余人来漳州与本军球员作友谊比赛。 我军球员训练欠精,经验缺乏,比赛结果,致一败涂地。两天后,华南球队更乘战胜之余威,往泉州向六十一师挑战,想该师球员训练亦是幼稚,何能与训练有素之劲旅为敌?

元旦娱乐毕,即召本部处长以上举行部务会议。决定以后应 做之事宜:

(一)交通运输;(二)闽西监务与米粮;

(三)各师士 兵缺额之补充;(四)注重战斗教练之改良与射击之准确;

(五) 为养成班长人才,决定成立军士教导队。

以上各条,由参谋、副 官两处将办法及细则拟定后,开始实施。余即乘暇往福州谒见蒋 主任,并决辞绥靖主任一职,请蒋兼理。他不特不答允,却反加 责备。

数日后,奉委座电召,赴汉受训。我因部内事须返漳整理 一切,方能转船往沪。蒋主任则由福州先行返漳州。闻红军大部 麋集汀龙附近,有蠢蠢欲动之势。

最苦者,幕僚长黄某新到任, 各师长对其既无相当信仰,且对军事种种调动又属生疏, 一旦有 事,他当然无法指挥。故军事一切须我完全负责,精神上极感痛 苦。

在此困难之际,本拟择一师长升本军副军长,但三位师长又是资望平等,擢升难矣。后悉闽西情况已转和缓,余即往厦门搭 船转沪。

两天后,与宋部长面晤,旋即乘民用机飞汉,住中央银行。是晚,委座赐餐,翌晨八时召往训话:“福建人事极复杂,办事须留心,以后宜多用闽省人帮忙。对军纪尤当切实整访,办过福建事的人,方知办福建事之困难。你回广州两次,陈伯南、李德邻等对中央态度如何?与你谈及否?”

他训示毕,余即将本军一切困难情形报告,尤以省内杂牌军及军费情形,尽量直白,向其请示。至我回广州,与他们只是友谊的来往,并无谈及政治诸问题。

后他说:“你不及他们的策略,你不可太率直轻信外间一切谣 言。既然今日可抵沪,你明日先回去,各种困难事宜,中央在可 能范围内,尽量对你们设法。”

继而我又将不能兼顾绥靖主任一职 之理由,向他报告,请另派贤能,或仍由蒋主席兼理。他又不许 可。受训一小时之久,即辞别,回银行与陆文澜兄乘车往郊外玩 游,并到武昌观察民十五年任团长时围攻武昌之痕迹,不觉有 所感。

午后返汉口晚餐,定好飞机票,就寝。翌晨六时三十分, 到堤岸水上飞机场,七时起飞,午后三时抵龙华机场。

是日适蒋 主任抵沪,明日他须赴汉,是晚宋部长请晚餐,九时散会,则与 邓瑞人君外游至夜深归来。

陈部长真如已辞职来沪,他说:“因环 境不好,拟旬内放洋。汪某执政以来,鬼鬼祟祟,极峰又不满, 我不得不走。”

明日,他又说:“各方对十九路军均有妒忌,请你留 意,今晚请你食晚饭再谈。”

我说:“我军‘一 ·二八’抗战以来,各 方面均无得失,为何人妒忌?那么我也辞职,好否?”

他答:“十九 路军乃民众国家武力,责任重大,何须灰心?还是做好。”

是晚, 仍在公馆食饭,他仍是如此说法。环境不好,我也暂时置之不理, 即返旅寓,请邓瑞人代购船票两张,以便明日蒋主席抵沪后,同 船返闽。

抵达福州,蒋主席光鼐即接省府,中央发表孙希文为秘 书长,范志陆为财政厅长,郑贞文为教育厅长,民政厅长仍由蒋 主席兼任,同时我亦接绥靖主任职务。

惟闽西业经破坏政制 两三年,非变通统筹办理,不足与共党对抗。我即与蒋主席面商闽西行政事宜,决定成立闽西善后委员会。蒋认该会应暂归公署指挥,并要我负该会主席职务。种种办理,已有端倪,在福州事 务亦完,即返漳州。着徐秘书长铭鸿草拟闽西善后会组织大纲原则,然后开会逐条审查通过,以沈师长光汉、张师长贞及地方正 派绅士为委员,组织成立。

我们的口号是:“实现三民主义,实行耕者有其田,计口授田,将共党所分田地,重新分配。”

办理不到三月,已深得闽西人民之信仰。由此观之,群众心理,所求者以 土地问题为第一,其他问题次之。

闽西秩序恢复旧观后,即令七 十八师区师长全部推进连城,各部剿匪成绩均甚佳好,那时稍觉 安心,即回漳州坐镇。

中央派黄季宽南下,与粤当局洽商剿共诸 问题,我亦奉命回粤参加,粤方则请李德邻、白健生来省讨论关 于剿共及拥护政府诸问题。所谈尚未切要,我即提出剿共不能合 作,终归双方失败,应如何合作,敢请衮衮诸公决定。

他见我如 此说法,乃提出一个剿共方案,桂军允派兵两师入赣,粤派兵二 十团往赣南,每月中央资助广西军费三十万元,广东壹百万元, 以陈济棠为浙、闽、赣、粤、湘、五省边区总指挥,我为前敌总指挥。我以为从此中央与西南之隔阂可消灭于无形。

黄绍竑北上 复命,我亦回闽部署一切。中央任命五省前敌总指挥关防已到, 剿共招牌便挂起。但我想如此,他则想如彼,见仁见智,各有不 同,双方仍未出于真诚,剿共之事,遂未能教效。

所谓统一对外 者如此,全国同胞热望对外者倍觉失望。那时,胡汉民先生不断 派人来联络,用意如何,亦不可知。他虽高唱抗日之调,但无实 际之行动,缘他非拥有实力,虽有任何好主张,亦属空谈,无补 实际。

悲愤之余,遂作闽西之行。抵达龙岩,召集政工人员会议。 据沈师长报告各工作人员努力,兼得傅柏翠等之协助办理各事, 均甚顺利。会毕,即往古田蛟阳(上杭属)等处巡察(该地前赤 化,后反共最烈)。途经大小池,行了两天羊肠小路,多见树木,少见人民之地,到蛟阳住宿两天。身虽在穷乡僻壤之中,目击该处民众赤化后之团结,甚感快慰。回时,查得各地人民对我军甚 信仰与爱护,衷心更慰。

抵龙岩,接漳州电话:“日寇已向热河榆关方面进攻,蒋主席请总指挥回汉,即往福州云云。”

依国际形势 判断,敌乘世界不景气,列强无暇东顾之时,占我华北,亦有可能。即着沈师长认真办理闽西,我返漳即乘车往福州,谒见蒋主 席。

彼此谈及敌进攻热河甚急,我军原为抗日鼻祖,应向中央请缨,纵不许我军全部出发,亦应以一部先遣策应,鼓励前方士气, 并拟先在各师抽调志愿官兵编为两旅。

我即回漳召集各师长会谈, 众无异议,并决以谭启秀为援热先遣军第一旅旅长,张炎为第二 旅旅长,各师及谭旅特务团编成六团,粤桂拟编一师,协同出发。

后接广州陈伯南、李德邻来电云,编成抗日军两师归我指挥,即 覆电感谢。

西南执行部命我为援热联军前敌总指挥,但我是南京 政府官吏,不敢接受,后以公推方式归我指挥,似尚可行,遂从 之。

先遣军编配完成,即令谭、张取道东江到樟木,乘火车可减 少七日路程,不料谭、张两部由永定入粤境,当局(广州)竟暗 使地方党部反对我先遣抗日军过境,同时一面派兵监视行动。

据 谭、张报告:“情势严重,请总指挥返粤向当局疏通解释,否则不 能行军。”

得此不良消息,心痛极矣。不得已,我即轻从回粤,就 商于粤军统帅陈济棠,结果准我军迂回经老隆龙门出源潭,乘车北上,集中湖南郴州。

那时粤当局一面赞成抗日,并答允派兵归 我指挥,一面又暗中监视与挡驾,此种两面策略、虎头蛇尾行为, 实令人愤慨。

但军中重要人员仍与其往来,暗中仍有联络。我当 时极不主张先遣军全部抵郴州。前锋抵耒阳,热河及各关口相继 失陷,塘沽协定已签订,中央即令我军回闽。

我军请缨无路,忍 痛回师,再作抗日救亡之图。但此次行动白白用去二十余万元军 费,结果扑一个空,回闽后,时已夏天,抵部不及一天,蒋主席电催我往福州面商要事。

到达后,往三桥晚餐,孙秘书长希文与 蒋主席交封电稿我看,如同意请签字。

该电内容因对塘沽协定不 满,言词激烈。继又接陈真如先生由巴黎来电云,日间归国,我 等即去电赞成。他是我等十年来直接上官,就公谊私情皆应到港 接船,以示敬意。

陈先生抵港不及数天,他便对我说,日内同往 福建,与各同袍一话阔别,并询问福建行政、军事、经济等甚详。 他抵闽先往福州,我则返漳州总部。

正在剿匪军事紧张之际,蒋 主席来电催我往福州。我为避开一切麻烦,专心治理军事,电复 蒋主席,请以密码指示。他仍催我,不得不到。

抵福州,有粤方 代表与蒋主席商军事合作问题,邀我会商。粤方已拟有草稿带来, 内容系以团结粤、桂、闽三省军事力量,抗日救亡为名义,既不 拥护中央,亦不反对中央,实行军事互助,三省中任何一省被敌 侵犯时,其他两省应以全力援助,师长以上均署名。

我当时觉南 京当局异视本军,实因淞沪抗战甚得人民拥护后,更令当局嫉妒, 所谓怀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

当时西南方面,与中央貌合神离, 所以提出与我们合作。但是否出于真诚,尚难臆断。左右思维, 五中无主,适邓瑞人兄来闽,我即与其密商。

我说:“现在我处境 甚苦,拟辞职,上峰必不许,意欲挂印逃官,君以为如何?”

他说: “此举我亦赞成,但你的部下师长或参谋长能否选择一位代负你的 责任,乃是大问题。”

后我曾与各师长谈及,某师长答曰:“若果你 离开本军,相信不出一个月,就会搞出乱子。”

又说:“你走了,不 出十天我亦走。”

我亦感觉四个师长之中,论资格,论战功,都互 相伯仲,实难选出一个全军指挥官,此事使我生无限苦恼。

真公 到闽后,活动异常,今日在某团体演讲,明日又到某军训话,对 政工人员更格外留神,大有不抗日则不谈革命,则民族不能救、 自身不能保的神气。我见情形如此,亦以我十九路军乃民族之军 队不是私人军队,坦白地向蒋主席请示,他说:“我们现在只有维 持现状,现在时间未到,尚须忍耐。”

蒋主席既有主意,我亦领会。

那时正当炎夏,天气酷热,即往福州有名的牯山避暑。不数天, 接驻军连城的七十八师区师长寿年电说:“共党主力向连城进攻, 外围部队均被其包围,请援救。”

我复电着其死守。但区师有八团 兵力,因何无力抵御,我甚愤怒。

后两日据报,区师放弃连城, 退守永安,损失约两团之众。即令其就地整理,命六十师沈光汉 部向永安移动。

不料共党又大部窜闽北,已陷将乐、归化等属。 刘和鼎又请救援,乃令六十一师主力经大田向沙县集中,我亲率 补充师谭启秀部经水口、尤溪口、西芹,解延平之围。

共党向闽北退窜,我坐镇延平,令刘和鼎师及周志群旅向邵武侧击共党之 背,令沈、毛、区各师向将乐、归化一带肃清散匪。谭师集中延 平,我即回福州。

粤当局派何某来游说:“西南拟双十节成立军政 府,请福建方面合作,并请蒋主席回粤密商。”

我问何某,粤方是 否出于至诚,财政有无充分准备。他答:“某方面说财政各项,均 不成问题,请你们放心合作。”

何某在此活动两天,多系与蒋主席 商谈,我因怀疑粤方非诚意,故少与接谈。何某归去,蒋主席因 其公子婚事,亦乘便回粤与其周旋。

真公在闽日日仆仆途中,来 往闽南、闽西、闽北之间,指示各种政治措施及发表抗日救国之 演说,以唤起民众,又与共党拉拢。

他对我说,共党如何诚意, 将来如何可与我军合作。

我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同共党接洽,已 有数月之久,如果他有心合作,何以他又犯我连城、闽北等处? 如此情形,还有合作可能吗?”

他又说:“此乃对方实力派的错误。而且我们还未有和他们合作成功,当然不会停止敌对行为的。”

蒋主席由广州返闽,我即到他公馆会面,问他到粤后有无商 得要领。

他笑笑说:“你猜如何,请你先说,我然后道实。”

我说: “必无结果。”

他答:“你确聪明,粤省此举,乃系一种敷衍,幸勿 信之。真公欲另行一种做法,此时尚嫌太早,我意暂观时势,凡 事先有把握而后动较为有利。”

他此种态度,确有理智。我即安心返漳州巡视。不及十天,蒋、陈又来急电,着我往福州。

我赶到福州蒋公馆,蒋主席对我说:“贤初,我们时机到了。我们要实行 抗日,但要抗日,非革命不可。南京政府既不能领导我们抗日, 中华民族解放无期,中华民族必沦为日本的殖民地,万劫不复。 我今已答应真公了。”

我说:“真公究竟如何做法,关于财政、军 事,有何把握?”

此时真公又到,他们合口同声说:“孙中山先生革 命时代,手无寸铁,尚能成功,且革命不能计成败。”

我说:“成功 失败,本不足计。但如何做起,此乃大问题。”

他说:“现在决与各 党各派联合组织联合民主政府,李任公、徐谦亦赞同。”

我当时即 答了若确要如此干,当与各将领说明白,并徵求其意见,以得集 思广益,坚定自己意志,齐一自己步伐。乃返漳州,经长时间考 虑后,即召集各师长以上讨论。

那时,适省府财政厅派出办捐税 人员在闽南各属骚扰,若不纠正,无以对地方。即令各税务人员 来漳州总部,逐一审问。

财政厅长范志陆见我生气,即逃往香港, 倘蒋主席不谅我苦心,便以为我迫走范君了。但我的措施全为解 除闽人痛苦,对范本人毫无恶意,彼(指范)既误会,我亦听之 而已。

在漳数天,即往龙岩召开军事会议,将在福州陈、蒋两公 所谈之事,密告各将领,并征求其意见。他们均无政治头脑,心 里纵有不满,亦不敢吐露半点,亦是一样说法。

真公曾对我说: “我到龙岩与张师长炎、区师长寿年谈及,他们极有革命性,且绝 对服从。惟六十,六十一及补充师各将领头脑比较残旧,也可改 造。”

我当时自知尚未充分准备,殊为难做,然大势已定,中央亦 已发觉,各省人士纷纷集中福州,革命精神已达最高潮,遂于十 一月中旬,由李济深、陈友仁、徐谦、戴戟、黄琪翔、李章达、 萨镇冰、何公敢诸先生及各党派要人,到福州齐集,并于最短时 间开全国人民临时代表大会于福州,决定立即组织人民革命民主政府,召集第一次全国生产人民代表大会,制定宪法。解决国是等要案。

通过人民权利政纲十八条,

第一条:中国为中华全国生 产的人民之民主共和国,中国最高权力属于全国生产的农工及共 同支持社会结构的商学兵代表大会。

第二条:中国国家之独立, 为不可侵犯之最高原则。

第三条:全国人民不论种族、性别及职 业,除有背叛民族剥削农工者外,有绝对之自由平等。

第四条:实现农工生产人民之彻底解放。

第五条:否认一切帝国主义者强 制订立之不平等条约,首先实现关税自主。

第六条:实行计口授 田,以达到农业共营、国营之目的, 一切森林、矿产、河道、荒 田概归国有。

第七条:发展民族资本,奖励工业建设,凡有关民 族生存、民生日用之重要企业,概归国营。

第八条:人民有劳 动之权利义务,肃清军阀、官僚、豪绅、地主等寄生分子,及地 痞、流氓等游民分子,肉体及精神劳工均受最大之保护。

第九条, 人民有身体、居住、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信仰、示威、罢 工之自由。

第十条:公民有武装保护国家之权利义务。

第十一条: 否认南京政府。

第十二条:号召全国反蒋、反南京政府之革命势 力,立即组织人民革命政府,以打倒南京为中国中心之国民党系 统。

第十三条:于最短期间内召集第一次全国生产人民代表大会, 制定宪法,解决国是。

第十四条:求中华民族之解放,形成真正 独立之自由国家。

第十五条:消灭反革命之南京政府,建立生产 人民之政权。

第十六条:实现国内各民族之平等权利。

第十七条: 保障一切生产人民之绝对自由平等权。

第十八条:铲除帝国主义, 打倒军阀,铲除封建制度,发展国民经济,解放农工劳苦群众。

更定上红下蓝中嵌五角黄星之国旗,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 府。

以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延锴、戴戟、黄琪翔、萨镇 冰、徐谦、李章达、何公敢、陈友仁为国府委员,以李济深为主 席。

下设政治、军事、财政、文化、外交五委员会,分掌军事、 财政各事宜。

更定年号,为中华共和国年号,首都设于福州,继续发布对外宣言。

陈铭枢兼文化,陈友仁兼外交,蒋光鼐兼财政, 徐谦兼司法及政治,并设军委会,我兼人民革命军第一方面军总 司令。

兹将十九路军改编序列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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