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犯的新生之路(263):杨伯涛的认罪书

二哥雨二 2025-02-25 16:13:12

这人啊,一旦思想上开了窃,想什么问题都明朗化了,杨伯涛在战场上是一员悍将,在生活中是一个凡夫俗子,他在认罪悔罪的路上,挣扎了一年有余,但最终还是开了窃,决定爽快地把自己在双堆集释放毒气弹一事,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共产党如何处理自己,那就不是自己应当管的事了。明亮的电灯泡下,杨伯涛铺开了几页稿纸,一字一画地写着:

淮海战役期间,我任第12兵团第18军少将副军长、代军长、军长,在双堆集战斗中,由我直接下达命令,分两次施放了催泪性和糜烂性毒气弹,屠杀了数十名解放军指战员,其罪不可赦免,现在,我怀着一颗对历史负责的心,一颗对逝去了的英雄,负伤了的英雄真诚悔罪之心,将这一事件如实交代如下。

第一,事情的起因。对解放军实施毒气攻击的主要指导者是蒋介石和南京国防部;主要策划者是国民党军第12兵团司令官黄维、副司令官胡琏,在双堆集即将失守的前夕,并不甘心束手待毙黄维、胡琏,还在千方百计做垂死的挣扎。大约是12月10日,胡琏叫我到兵团部,对我说:“南京有一个极端秘密的计划,决定使用毒气大规模地消灭解放军。计划用飞机在兵团阵地周围,施放窒息性和糜烂性毒瓦斯。你回去秘密布置一下,把陆空联络的布板信号准备齐全,围着我们的阵地标示出来,并做好我们防护的处置。一切尽快准备好。空军什么时候来,听候通知。”

第二,当时我本人的想法。我听了胡的话后,为之一惊!一是因为,我在陆军大学曾学过战时国际公法,国际上,对于使用毒气作战是禁止的,是非人道的。二是因为我们曾经和日本人长期作战,穷凶极恶的日本人在侵略我国的战场上,也仅用过催泪性和喷嚏性瓦斯。我们怎能乞灵于这种国际公认的非法手段?当然,我更害怕放毒时不能很好控制,一旦风向发生变化或者操作失误,要么伤及自己的部队,要么有可能和解放军同归于尽。因此,我向胡表示:“这样办并不能消灭敌人,保全自己。”胡沉吟良久,未予作答。我与胡相处多年,知道凡是他做出的决定,是不好更改的,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呢?我对于胡琏这个决定,当时是相当苦恼的。我烦恼地回到双堆集,因事关秘密,也不敢向任何人透露,更不敢问胡琏,这个决定是国防部还是其他人做出的。

第三,空军大批量投掷窒息性和糜烂性瓦斯气体的计划并没有执行。据我个人掌握的原因是,国民党军事工业,根本没有生产剧毒瓦斯的能力,这是南京国防部某些食客,在闲谈中唱的高调,纯是抒情之作。胡琏在百无聊赖中也寄予幻想。实际是小题大做,最终使用的是轻度瓦斯弹。后来,又听空军方面的被俘人员陈某谈及,说空军仓库内有少量这样的毒气炸弹,但好像泄了密,引起了美国人的注意,陈纳德航空公司撤出空投计划,因而空军不再执行此项任务。

第四,关于地面部队使用轻度瓦斯弹的准备。大概是12月10日下午,第12兵团兵站的参谋长陈志轩到第18军军部,直接对我说:“南京给我们空投了一批毒瓦斯弹,他们在投掷场收集了几百颗。胡琏命令大部分发给你们第十八军,一部分发给第十军。请军长派人去领取。”我即派军械官和他一起回去。不久这名军械官领了两百多颗回来。我此前从未见过毒瓦斯弹,不知它的性能及用法,因此,即叫军械官送来看看。他扛来一箱,当面打开,一箱装十颗,内中有性能及使用方法的说明书。并注明这种毒瓦斯弹是催泪性和喷嚏性混合剂,有效持续时间约五分钟,每一箱都装有发射器,其外形和构造很像日军使用的掷弹筒,对正目标,取四十五度高低角,拉火发射,最大射程不到1000公尺。我和第118师师长尹钟岳,还看着将弹体装上发射器上演练了一番。我令大部分发给第118师、一部分发给第11师,准备秘密使用。

第五,第一次使用毒气弹。双堆集东南的尖谷堆,是整个双堆集战场的制高点,是双方拼命争夺的要地,丢失了此地,整个双堆集阵地都将被解放军所控制,因而我命令第118师师长尹钟岳对此阵地进行死守。12月12日黄昏后,解放军的壕沟已逼近这个制高点的脚下,一举发动攻击,密集部队潮涌冲锋。守军即猛烈发射毒瓦斯弹,旋见解放军即刻停止冲锋,声息全无,数十人被毒气灼伤,有的窒息而亡,有的负重伤后哀鸣不止。这一夜解放军没有继续攻击。

第六,第二次使用毒瓦斯弹,是在双堆集西边一座小土庙,这座土庙被解放军攻占,我第18军企图夺回,于是就命令尹钟岳组织兵力配合毒瓦斯攻击,先发射毒瓦斯弹,步兵跟着冲锋,但解放军方面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仍然有炽盛的火力猛烈射击,攻击未能成功,以后就再也没有使用了。

第七,补充情况,关于第10军方面是否使用了毒瓦斯炸弹,我不知道详情,但据我手下的两个团长说,他们在野堡阵地有所使用,但效果不大,没有造成大面积伤亡。另外,第18军和第10军在突围逃跑时,遗弃有没有使用过的毒瓦斯炸弹,被解放军缴获,是实事。

第八,我的态度。毒瓦斯弹并没有挽救国民党军的覆亡,而南京国防部以及黄维、胡琏和我这样使用毒气的人则是罪有应得的,政府和人民判我什么刑,我都将引颈以待。

杨伯涛写完,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如打了一场胜仗般,把材料叠放好了,等待第二天亲自交给教导大队的杨持生政委,他知道,自己的认罪材料,已经有些晚了。

那个春天的晚上,杨伯涛睡得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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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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