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裹挟着咖啡豆的香气。我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美式。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纸页边缘泛着一圈淡淡的金色。
我死死地盯着协议右下角那个签字栏，手指摩挲着杯沿。他径直走到我对面坐下，西装革履，领带一丝不苟，这是他最近习惯的样子。不像七年前，他创业时总穿着发白的格子衬衫，领口经常会沾上外卖的油渍。
1那是2017年的春天，他拿着一份创业计划书来找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刚工作没多久，手里攒着一套婚前的老房子。“卖了吧，相信我，两年内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他握着我的手这样说。
我真的信了。把爸妈留给我的那套学区房挂在了中介平台上，120万，在那个年代算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房子成交那天，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望着墙上斑驳的钉子印，忽然就哭了。
那些年，我们一起吃过太多苦。他的公司两年没见起色，租的办公室总要搬来搬去。每次我去看他，都能看见他趴在办公桌上打盹，桌上摆着几个塑料饭盒。
2转机出现在2020年。他的技术终于被市场认可，接连拿下几个大单。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捧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家门，声音都在发抖：“中标了！这次的项目能赚2000万！”
钱真的来得很快。一年后，他成了身家过千万的科技公司CEO。西装、名表、豪车接连而来。但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
每次应酬，他总让我找借口不去。“你还穿这么土气的连衣裙？”“你就不能打扮得精致一点吗？”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喘不过气。
3去年冬天，公司年会上，他在台上致辞：“感谢一路支持我的伙伴们。”台下掌声雷动，我坐在角落，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倒胃口。”前天晚上，他终于说出了这句压在心底的话。“你还是那个街边小店买衣服的样子，一点都不懂得提升自己。”
4咖啡厅里，我轻轻推过去那份离婚协议。上面写着：自愿净身出户。他露出意外的表情，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房子的钱，不用还我了。”我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就当我这些年，买了一张人生必修课的门票。”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招聘信息，一家小小的培训机构在找老师。我点开详情，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有人说，爱情是两个人的狂欢，后来却变成了一个人的自我救赎。但至少，我救赎了自己。
门口的玻璃倒影中，我看见自己的眼神清澈如初。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可以用房子换来一生相守的女孩，终于在这个金秋的午后，轻轻放过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