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梅,今年42岁,初中毕业,婚后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
丈夫叫刘建国,比我大两岁,是个普通电焊工,收入不高但还算稳定。
我们有两个孩子,大女儿17岁,正在读高中,小儿子才上小学三年级。
我的工作也不算体面,在镇上的一家小饭馆里做服务员,早出晚归,一个月也就三千来块钱。
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我们一家倒也其乐融融。直到六年前,大伯突然提出要把他的一百万元积蓄留给我,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和家人的命运。
那年大伯刚刚70岁,在县里的一家国营厂退休,退休金还不错,每月拿五千多。
他没有儿女,年轻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因为家庭反对没结成婚,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老宅子里。
大伯平时话不多,为人节俭,邻里之间对他印象不错。
我们一家跟他也一直有来往,但不算特别亲近。
大伯突然说要立遗嘱,把他的一百万留给我,说是因为他没有孩子,而我小时候特别听话,经常去帮他买菜做饭,印象好。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开始是懵的,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丈夫刘建国更是激动得不行,说咱家这是要翻身了。
从那天起,我们一家对大伯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02
最开始是丈夫主动提议,要把大伯接到家里来住。他说:“爸一个人在那老屋子里多孤单,咱家有空房,正好让他住来热闹热闹。”
我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大伯性子古怪,每天早睡早起,说话带刺。但想到一百万的遗产,我也点头了。
大伯搬来的第一天,我特地在镇上买了条猪蹄,炖了一锅他最爱吃的黄豆猪蹄。饭桌上,他吃得津津有味,还说:“梅子,手艺没变。”我笑着说:“大伯,您喜欢就好,以后天天给您做好吃的。”
丈夫也殷勤,给大伯倒茶、捶背,孩子们也被我们要求要多陪大伯说话,逗他开心。
起初,大伯似乎挺高兴,还把我叫到屋里,说:“我已经立了字据,钱以后就是你的。”我心里一阵雀跃,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大伯,咱是一家人,您别老提这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一家对大伯照顾得无微不至。
每天早上我起早给他蒸鸡蛋羹,中午做他爱吃的红烧肉,晚上还给他泡脚。
丈夫甚至亲自带他去体检,买了几千块的保健品。
逢年过节,我们一家三口陪着他一起过,连老人家喜欢的京剧我都学着放给他听。
但渐渐地,日子没那么美好了。
大伯脾气越来越大,经常因为一碗汤咸了点,就把筷子一摔:“你是不想让我活了吧?”我忍着脾气赔笑:“大伯,我这就换。”
有一次我下班晚了,晚饭晚了十分钟,大伯在饭桌上一句话不说,吃一口就吐出来:“冷得像猪食!”我心里一股火直往上冒,却还是咽下了。
丈夫开始觉得受累:“天天像伺候祖宗一样,早知道这样,不如让他住自己家。”
我拦住他:“忍忍吧,等他百年之后,这笔钱能供我们孩子上大学,咱也能换个新房子。”
但我们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六年。
这六年里,大伯的身体越来越差,但精神却越来越敏感。他说我们偷他的钱,说我们在饭菜里下药。一次他弄丢了手机,竟然报警,说我们一家合谋要害他。
警察来了,我们解释得满头是汗。大伯却坐在那儿,冷冷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是冲着我那点钱来的。”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我开始怀疑:大伯真的会把钱留给我吗?
我试探着去问丈夫:“你说他会不会临时改遗嘱?”
丈夫不以为意:“别想太多,他那份遗嘱不是还在你这儿吗?”
可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大伯开始拒绝吃我们做的饭,说要自己煮面,我怕他出事,还是坚持给他做。他却把整锅汤倒进水池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加了什么?”
我哭了。
孩子们也开始抵触:“妈妈,我们不想每天都看着大伯黑着脸。”
我心疼孩子,却无能为力。
直到去年,大伯病重住院。我们一家轮流守着,花了一万多买营养液,住的是最好的单间。我每天都给他擦身、翻身、喂饭,眼睛都熬红了。
临终前,大伯拉着我的手,说:“梅子,谢谢你这些年。”我哭成了泪人:“大伯,咱是一家人,您别说这个。”
他闭上眼,再没睁开。
之后是料理后事,我和丈夫几乎倾尽所有地办了场体面的葬礼。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才想起那份遗嘱。拿出来一看,愣在原地。
——大伯在三年前已经重新立了遗嘱,把他的一百万捐给了当地福利院。
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丈夫捶着墙:“白伺候了六年!”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03
现在回想起来,我并不怪大伯。
他晚年孤独,敏感,多疑,也许我们真的没做到让他安心。也许,他只是想用那一百万试探人心,看看谁是真心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六年,我们的确换来了一场空。但我也从中看清了很多东西:人心不能用金钱衡量,亲情也不该被利益裹挟。
那一百万,我们没拿到,但我希望将来我的孩子,不会为了钱而去“孝顺”一个人。
我更希望他们能明白,真正的孝顺,是出于爱,而不是期待回报。
这笔账,谁也算不清。只是我心里知道,我虽然肠子悔青,但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