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兰，今年46岁，初中学历，婚姻状况是离异，孩子归我抚养。

我们住在一个小县城里，生活说不上富裕，但也能过得去。

离婚后，我靠在镇上一家小学做食堂帮工维持生计，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一月有三千来块，包吃包住，倒也省心。

我有一个儿子，叫小杰，今年刚刚考上了北京的一所985大学，我们全家都为他高兴，这是我们赵家第一位大学生，还是重点大学，祖坟都要冒烟了。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农村家庭，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亲弟弟赵刚。

他文化不高，初中没毕业就在外面打工，后来娶了个媳妇，生了两个孩子。

他和我娘现在住在老家，我们因为距离远，平日里联系也不多。

可自从我儿子考上大学后，我们的联系突然变得频繁起来。

我还记得那天电话响起，是我娘打来的，没寒暄几句，她就开门见山地说：“你弟的儿子明年也要中考了，成绩不行，要不让你带他来你那边读初中，帮忙盯着点，反正你也一个人住，有你照应着，他爸妈忙得很。”

我听完之后愣了一下，说：“这事不是不行，但我也得工作养家，我要带他得请假，那得有个补偿吧，一年五万，不多不少，我也不白干。”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即我娘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你要是要钱，那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既难过又委屈，但也明白，这不过是个开始。

我从小就知道，在我们家， 我是多余的那个 。

我出生那年，家里条件不好，听说我出生那天，爷爷奶奶连鸡蛋都没舍得煮一个，只是叹了口气，说：“又是个赔钱货。”

我娘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小时候穿的衣服，大多是邻居家送来的旧衣服，而我弟，一出生就是家里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香火”。

爷爷说：“咱家靠他传宗接代。”

上学那会儿，我成绩还不错，老师都劝我妈让我继续念初中，可我妈说：“一个女娃读那么多书干啥？早点出来找个好婆家。”就这样，我初中没毕业，就被送去镇上裁缝铺当学徒。

而我弟，成绩不如我，却被送去县城读书，每学期开学，我娘都会托人四处借钱供他念书。

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不值钱”，是我弟结婚那年。那时候我刚生下孩子，和前夫感情也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我娘却跑来跟我说：“你弟结婚，彩礼钱不够，你借点给他，都是一家人。”

我那年刚刚攒了一点钱，打算给孩子买点奶粉和衣服。我说：“我自己也困难。”

她眉头一皱：“你是姐姐，帮弟弟是应该的。”

我那次没借，她当着老家的亲戚面数落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连亲弟弟都不帮，简直没良心。”

我没吭声，但心里已经凉了一大截。

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儿子懂事，也争气。高考那天，小杰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我激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觉得这辈子的苦终于有了点盼头。

可谁知，就在我们还沉浸在喜悦中时，我弟和我娘却找上门来，让我去当侄子的陪读。

“你不是做饭的吗？顺便给他做点吃的，看看功课，也不费事。”我弟在电话里这么说。

我冷笑了一声：“我做饭是工作，不是义务。我请假陪你儿子，那我吃什么？住哪儿？我儿子还要上大学呢！”

我娘接过电话，语气比我弟还冲：“你现在日子好了，就忘本了是不是？你小时候还不是靠家里养的？现在你弟有困难，你就该搭把手！”

我忍无可忍，回了句：“那我小时候家里怎么不给我读书？怎么不给我嫁妆？我弟结婚你们找我要钱，我离婚你们却不闻不问。现在我儿子上大学了，你们又来沾光？”

我娘咬着牙说：“你这么狠心，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我听着她那句“狠心”，只觉得讽刺。 是谁狠心？是我，还是这个从不把女儿当回事的母亲？

我没有再回电话。可第二天，我弟发来微信，说：“我妈气得住院了，你就一点都不管？”

我看着那条信息，心口堵得慌。我不是不孝顺，我也知道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这些年，我一直在为这个家“补偿”，一直在做那个“懂事的女儿”“大度的姐姐”。可谁又为我想过一次？

后来，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是买了些营养品去了医院。她见我，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我把东西放下，轻声说：“我带不了侄子，不是因为我不愿意，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瞪我一眼：“你没良心，你弟弟都快愁死了。”

我笑了笑：“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了十几年的苦，你们可曾问过我一声？”

她没说话，屋子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说：“你要是真不帮你弟，那以后别再进这个家门。”

我停了一下，没回头，只轻声说了一句：“那好。”

回到家，我儿子看出我情绪不对，问我怎么了。我没说太多，只说：“外婆希望我去帮你堂弟陪读，我拒绝了。”

小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然后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妈，你做得对。你已经为这个家做得够多了。”

我听完这句话，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这一刻，我觉得我终于被理解了。

现在，距离那场争执已经过去三个月，我和母亲依旧没有联系。弟弟也没再打电话。他可能也明白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要开口就答应”。

我依旧在学校食堂上班，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八点才能回到出租屋，但我的生活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因为我终于学会了不再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小杰在大学生活得很好，常常给我发消息，说身边的同学都很佩服他妈妈一个人能把孩子养大，还供他上重点大学。他说，他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我过上好日子。

看着他的微信，我心里暖暖的。

也许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不是一个好姐姐，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好妈妈。 这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身份。

至于娘那边，我不会主动断绝关系，但我也不会再一味退让。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活得有尊严。

如果有一天她愿意理解我，我依旧愿意回去看她；但如果她永远站在我弟那边，那我也只能选择，继续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