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来到郭长达面前双手打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郭长达可认识贫僧吗?”郭长达一看,对面站着个破和尚,穿衣打扮一点也不规整,光着脚丫子,趿拉着草鞋,别看衣服破,精神头挺足。
郭长达冷笑了一声说:“大和尚,我怎么不认识您呢?您不就是河南嵩山少林总院三当家的吗?”
“正是老僧。郭长达,你身为莲花门的总门长,又是三清弟子,口口声声讲的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为什么在莲花观前设摆八王擂,囚禁国家的亲王,你目无法纪,召集群贼谋反,不仅犯下三清教道规,你还是国家的反叛.佛经上说得清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赶紧翻然悔悟,把八王爷放出来,送回安庆宫,到开封府去请罪,听候国家按法律处置,倘若当今天子圣明,包大人海量,高抬贵手,或许饶你不死,倘若你执迷不悟,那你就离死期不远啦。”
“哈哈……”郭长达听罢一阵冷笑:“啊,大和尚,您讲这番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已经晚了。如今,我实在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话已经说出去,事情我也已经办了,八王爷我也囚禁了,开封府的人我也得罪了,八王擂我也立了,人我也打了,你再叫我半道撤梯子,就等于把一盆水泼出去,再要收回来,岂不是笑话吗?这八王擂是比武的场所,谁登台比武,谁就是我的仇人,就得凭着功夫论上下、比高低。你能把我郭长达赢了,或者生擒活拿了,爱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要不是我郭长达的对手,我就叫他掌下做鬼。”
凌空见郭长达已经把话说死,一皱眉说:“好哇,这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听不进,那我也就不讲了。贫僧已做到仁至义尽,现在只好按佛法所说,杀恶人即是善念,对不起,贫僧要为国除害了。”凌空说罢,双臂往左右一分,亮开门户。
郭长达把两臂一晃,亮了个童子拜佛。两人这一碰面,台下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一僧一道,亮的这门户太好看了,老百姓们禁不住鼓起掌来。
二人围台转了一圈,郭长达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冷不丁往前一纵,左掌一晃凌空的面门,正手一掌,直奔凌空的前心砸去,那掌还没到,风先就到了,这劲儿有多大,可想而知。
凌空看得真切,心想,这郭长达也太狂妄了,我久闻其名,但没跟他伸过手,都说他的金莲掌盖世无双,今儿个我倒要试试,看看是你的莲花掌厉害还是我少林掌厉害。
凌空使了个新鲜招,他一不躲,二不闪,就见他把大巴掌张开,掌心朝前,手背朝后,对着郭长达的手一击,两个巴掌碰在一块儿,“啪”的一声,这下子把老百姓可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哗”一阵大乱。
人们瞪眼看着,凌空老和尚这一掌把郭长达震得倒退了六七步。郭长达就觉得单臂发麻,手心发热,骨节酸痛凌空和尚也不太好受,膀子发麻,虎口发酸,他心想,得,今天我算遇上劲敌了,我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给我们少林门丢人现眼。
别看郭长达嘴说的挺硬,可他心里清楚,凌空不是好惹的,我如有点大意,今天就非输不可,我要是败了,莲花门就彻底完了。想到这,他把压箱底的招也拿出来了,莲花掌大战少林掌,两个人就杀在一处。
这一打呀,把台下观众都惊呆了。在看热闹的人当中,靠着后两排,来了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宽宽的肩膀,虎背熊腰,头上带着方巾,顶梁门安着块美玉,两根飘带飘洒在背后,身穿对花袍,腰系着丝绦,脚上穿着厚底福字履,手里拿着一把洒金的折扇。
再看这人的脸,油黑的大脸盘,黑中透亮;两道九转狮子朱砂眉,如通两鬓,一对环眼,皂白分明,狮子鼻,火盆嘴;有三绺墨髯飘洒在前胸,二目一瞪放出两道光来。
这人往那儿一站,身前身后是百般威风,显得神圣不可侵犯,让人望而生畏。此人就是开封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大人。
包大人为什么穿上便装到这来了呢?原来包大人奉了圣旨,要确保八王爷的安全。自打八王爷赵德芳被困莲花观,包大人是吃喝不下,如坐针毡。
到了八月初一,老少英雄赶奔莲花观去了,包大人在开封府里背着手来回直溜,不住地长嘘短叹。今天当班的是张龙和赵虎,他俩身穿官服挎着刀,站在门口,随时准备何候包丞相。
赵虎偷眼往屋里一看,包大人紧锁眉头,一脸愁容,他心里明白,包大人是在担心八王擂的事。赵虎此刻心情也很憋闷,本来他可以到莲花观去看看热闹,助助威,自己人打胜了,还可以痛痛快快地喊几嗓子,可正赶上当班,哪都不能去,只得像木头橛子一样戳着。
想到这,忽心生一计,他故意地在门外咳嗽了几声,包大人站住了:“赵虎!”“在!”赵虎答应了一声来到屋里,“伺候相爷。”“你怎么了,发出这种怪动静?”“回相爷,我没什么,就感到有些憋得慌。”“为什么?”“小人不敢说。”“但讲无妨。”
“是,相爷,您别忘了今天是八月初一,也就是莲花观立擂的日子,能不能把八王爷救回来,真叫人挂念呀。今天老少英雄全去打擂,输赢胜败谁也不敢说,因此小人心中惦记,心里头沉重憋得难受。”
包大人一听,他的心情和自己差不多,便想了个主意:“赵虎呀,本阁有意化装改扮到莲花观去看个究竟,你看可否?”赵虎听罢,乐得险些跳起来:“回相爷,我看这主意挺好。”
张龙在一旁听了可吓坏了,连忙来到屋里躬身下拜,往上申明:“回相爷,这使不得,使不得,相爷请想,莲花观那是什么地方,那好比龙潭虎穴,大人是当朝宰相,凭您的身份,怎能上那危险的地方呢,倘若发生了意外,谁能承担得了责任呢?卑职斗胆,拦大人的驾,望大人千万别去。”
“哈哈……”包大人一笑:“张龙呀,照你这么一说,人别当大官,当了大官就成了摆设。想当年我当定远县知县的时候,不是经常化装私访吗?你们俩跟我出去也不是一回了,事到如今,我就不敢出门了?”
张龙说:“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您无非是个七品县令,而今您是当朝宰相,位列朝班,举足轻重,如果您今天出点事,损失可太大了。”
赵虎不爱听张龙的话,把眼睛一瞪说:“得,快别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出得了事呢?莲花观那块儿都是咱们的人,三侠五义,小五义,小七杰老少英雄各位好汉,再说还有咱们保护,哪能出事呢,你把那贼说的也太凶点了。大人,您别听他的,说去,咱们就赶快去,去晚了,这热闹就看不着了。”
赵虎一心想去看热闹,就极力怂恿包大人,包大人把张龙扶起来,道:“张龙,你的心我领了,我也估摸着不会出事,就是出事,跟你们毫无关系。我主意已定,说走便走,去,把李才、包兴叫来。”
张龙一看,事情已无可挽回,只好叹了口气,到后面把大总管包兴,二总管李才叫到前屋,二人进门叩头:“参见相爷。”包大人说:“给我找一身便衣,我要化装改扮。”
二人闹不清怎么回事,便说:“相爷化装干什么?”“不必多问,我要赶奔莲花观看个热闹。”“啊,相爷,使不得,使不得呀,您不能去。”“唉,废话少说,我主意打定,你们就不必阻拦!”
大家都知道包大人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到内室找了一套包大人平常爱穿的教书先生的衣服。包大人更换之后,对着铜镜一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会儿,赵虎、张龙也换上便装,暗带利刃、绳索,紧随着包大人,从后门出了开封府。
开封府离莲花观四五十里地,他们走出开封府不远,便雇了一辆拉脚的车,赶车的是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也不认识包大人。三人上了车,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莲花观。
三人下车一看,这里人山人海,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张龙、赵虎也有点提心吊胆了。张龙压低声音对包大人说:“相爷,咱们可千万当心点,您老看一会儿,咱就回去。”
“嗯,本爷知道,到了人前千万不要这样称呼,你们就叫我先生,我叫你们伙计。”主仆三人说着,来到莲花观的庙前。
他们来得有些晚了,只能站在后面往擂台上看,可也能看得很清楚。包大人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捻着胡须往擂台上观看。
此刻正是白芸瑞大战郭长达。白芸瑞不是郭长达的对手,眼看要失败,包大人在下面看着,心都揪到嗓子眼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凌空登台换下白芸瑞,包大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把手巾拿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仍伸着脖子往台上看。看着看着,便不由地往前蹭,蹭来蹭去就挤到人群中去了。
张龙、赵虎一开始没敢看打擂,瞪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观察有没有异常现象。他们一看周围都是老百姓,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往台上看,谁也没理会包大人,张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这时凌空与郭长达一会面,少林掌对莲花掌,“啪”的一声,老百姓炸了锅。张龙、赵虎的眼神也被吸引到台上去了,这两个人往前一挤,一下子被老百姓卷到了人群之中,他们再回头找包大人,却找不到了。
包大人这会儿全神贯注地往台上看,正在担心台上的一僧一道谁胜谁负的时候,他身后来了个人。这个人贼头贼脑地转来转去,左看看、右看看地给包大人相面,看了多时,他确认这就是包拯包大人。
这个人把牙一咬,心一横,壮着胆子拍了拍包大人的肩膀。包大人正全神贯注地往台上看呢,被人拍了几下,如梦方醒,一回头,看见身后这个人,不认识。
这人比自己矮一头,脸长得挺白净,头上带着甩头疙瘩巾,身穿一身粉绫色靠袄,外披英雄氅,后腰鼓鼓囊囊,可能带着家伙,稀稀拉拉长着十几根黄胡子,两眼发贼。
包大人一愣,再看张龙、赵虎也不见了,便问那人:“你是谁呀,有什么事?”“先生,有个人找您去一趟,有急事跟您商议。”“有人找我,这人在哪?”
“就在那树林边上,他托我给您捎个信儿,您就去看看吧。”那人死缠住包大人非要去那边树林一趟,包大人虽心中疑惑,却也不由地跟着那人离开了人群,朝树林走去。
到了树林,不见一人,包大人问道:“找我的人呢?”那人说:“噢,在那边呢。”就这么说一程,走一程,不多时,那人就把包大人领到了莲花观擂台后面的原始森林。
包大人察觉到不对头,再看说话的人眼珠溜溜直转,就感到不妙,问道:“来人,你说有人找我,为何不见?”“就在前面。”“算了,有事回东京再说吧,我还要回去看热闹,恕不奉陪。”
包大人说完,转身要走,那人“嘿嘿”一阵冷笑,跳过来把去路截住:“老先生,您留步,请问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三百六十行,您在那行发财?”包大人一笑:“你我素不相识,问我作甚,恕不奉告。”
“得了吧,你不说,我也猜着了,你祖籍安徽合肥人,现在是倒座南衙开封府的相爷,包拯包大人,对不对?”“啊!”包大人一惊,难道真的遇上贼了?
就见那人“嘿嘿”一阵奸笑道:“我的相爷,您不知道我是谁吧,实不相瞒,我乃湖广人,自幼学会武艺,投身在莲花门,身为莲花门的弟子徒孙,我们总门长就是郭长达。在下身为七星岛巡捕的小寨主,名叫田环,人送诨号‘小粉蝶’。我奉了总门长所差,夹杂在老百姓当中寻访,看看老百姓对这擂台有什么反映,我转来转去一眼就看见您了,没想到相爷化装出访,也来这看热闹。今天咱们遇上了,没别的说的,请吧,跟我到莲花观待茶。”
包大人一听就全明白了,这是打算把我抓进莲花观,八王爷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包大人这时真有点后悔了,我怎么一时糊涂跟他来这了呢?再看身边左右空无一人,自己又不会代艺,这不要遭难吗。
他想着,把眼一瞪:“嗯,田环,你请我到莲花观干什么?”“相爷,别发威呀,这不是在您的开封府,在这儿,你发威也没用,现在得听我的,请您到莲花观,这是好听的。其实呢,你已经是我的俘虏了,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要把你交给绿林的朋友,让大家发落,八王爷一个人也闷得慌,你正好去做个伴。”
这小子说到这儿,甩掉外衣,卷了卷围到腰上,又抽出鬼头刀,在包大人面前晃了两下,说:“我告诉你姓包的,你要是走,算你聪明,好汉不吃眼前亏吗,要胆敢不听,我可就不客气了。”
包大人一瞪眼,道:“本阁哪儿都不去。你要杀,请便。”相爷说到这把脸一甩,安然不动。“哎,你还挺硬,今儿个你不跟我走,那我夹着你去。”说着,那小子一伸手,把包大人的袍子抓住就要撒野。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旁边有人喝喊:“好大胆的田环,竟敢欺负相爷!”这一喊,把田环吓得一哆嗦,他做贼心虚呀,手一松,把包大人就放开了,扭身一看,从树林外面闯进一个人来。
这人脑袋长得挺大,戴着一顶小帽子,饼子脸没鼻子,周身上下一身短靠,手里拿着把一尺二寸长的小片刀,这正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
包大人一看他来了,高声喊道:“书安,快来救救本阁。”“相爷,有我在此,保您平安无事。”话音刚落,就见他三蹿二纵地来到了田环面前,横身把包相爷给护住了。
房书安怎么来得这么巧,他怎么知道相爷在这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房书安在擂台上连胜三次,把他美得忘乎所以了,不管谁上台,他都在下面晃着大脑袋妄加评议。
徐良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讨厌,冲他一瞪眼,说:“少在我这啰嗦,给我滚远点!”别看徐良年轻,却有长者之风,他这一说,房书安还真有点害怕。
他一缩脖连声说“是、是、是。”他离开徐良,挤在人群之中,左顾右盼地想找一个熟人,正好碰上了赵虎,他凑过去,捅了一下赵虎:“你怎么来了?”赵虎一看,是房书安,非常高兴:“我是保着包……”
他刚要说保着包相爷,一看周围全是人,吓得他把后半截话又咽回去了:“你过来,我告诉你。”说着,他把房书安的脖子搂过来,把经过讲述一遍。
房书安听完一拍大腿说:“我说你们怎么不劝着点呢,这是什么地方,这不冒险吗?”赵虎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对了,但又不敢认账:“谁说不是呢,我们劝不住呀,刚才老百姓一挤,把我们给挤散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房书安的经验比张龙、赵虎多得多,他一听觉得事情不好,就拼命往后挤,挤到最后,也不见包大人。他心里真有点着急了,就挨着个儿地打问。
书安问来问去,问到了这么一个人,他是东京一个鞋铺的掌柜,他站的地方离包大人不远,也发现了包大人,可这人很自觉,没敢跟包大人说话,假装不知道。可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他全看在眼里了。
房书安问到他这儿,他就把情况告诉了房书安。房书安听罢就知道不妙,三步两蹿就进了树林,一找踪迹不见,他一想,这是庙前,全是看热闹的人,贼人不敢在这行凶,庙后是他们的天下,会不会在那儿呢?
房书安想到这,便折身跑到了庙后,刚到那,就听见有人在喊,他顺着声音跑到跟前一看,田环正在那威胁包大人,他便大喊一声,蹿到二人之间,把包大人给挡住了。
此时,房书安心里也是格外紧张,他后悔没带两个帮手来。他知道田环的功夫挺高,是个硬敌,而自己平常稀松二五眼,不是人家的对手,而且这个地方离莲花观不远,一喊贼就来,到了那时,他和相爷就都活不了了。他心说,我死事小,相爷为大呀。
可他毕竟是经验丰富,虽说心里紧张,脸上却一点也不流露,他大脑袋一晃,道:“田环,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把我们相爷骗到这儿,想干什么?”田环一看来的是房书安,也不那么紧张了,他知道房书安的气力。
“姓房的,我当是谁来救包黑子,闹了半天是你。”田环一阵奸笑又说:“今天也该着你倒霉,包黑子临死前还找了个垫背的,你要听我的话,就少管闲事赶快滚开,要不听,就先拿你开刀。”
“呸,臭贼,你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竟敢威胁国家的官人,你可知道我房书安乃堂堂五品带刀御前护卫吗?”
“得了,你五品也好,四品也好,田大爷没拿你当个人,着刀吧!”田环把鬼头刀一晃,奔房书安劈去,房书安往旁边上步闪身,一晃小片刀,与田环战在一处。
别看房书安在擂台上连胜三次,那是凭着耍坏水,他那套在田环面前不好使了,没过十个回合,房书安就招架不住了,他急得满脑袋往下淌汗,冲着包大人就喊:“相爷,您别在这等着了,您赶快顺着原路回去,我可保不住您了,您快走!”包大人被房书安一提醒,撩起袍子转身就跑。
田环一看包大人跑了,眼看着到嘴的肥鸭子要丢了,他放弃了房书安,提刀就追,没一会儿就追上了。
这小子也够野的,飞起一脚正好踹在包大人左腿上,包大人一个跟头摔躺在地上,把四方巾也摔掉了,胳膊肘、膝盖全磕破了。
田环把刀举起刚要行凶,房书安赶来奔田环就是一刀,田环一闪身,刀扎空了,两个人又厮杀起来。
包大人从地上爬起来,把方巾扣在头上,赶忙又跑。田环又放开房书安追杀过来.包大人绕着树与田环兜开圈子,这时房书安又追上来了,大声喊道:“田环小子,今儿个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就不允许你伤我们相爷,着刀!”田环回转身来,大战房书安。
包大人利用这个机会又跑,可他这时也有些蒙头转向了,东南西北也分辨不清了,那莲花观在哪儿,擂台在哪儿,那些人在哪儿,全都不知道了。他胡跑乱撞,跑着跑着,发现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结果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原地未动,房书安一看坏了,时间拖长了,相爷非出事不可,房书安急中生智,他一边打着,一边就喊开了:“哎,来人哪,大事不好了,这有贼了,快来抓贼!”
田环一看房书安喊起来了,知道没个好,恨不能过去把他的嘴给堵上。只见他突然一弯身,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照着房书安就扬过去了。房书安的眼睛被迷住,眼泪哗哗往下淌。
田环提刀追上,房书安一抹身正好碰到树上,脑袋上撞了个大包,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一下子栽倒在树下,小片刀也丢在了一边。
田环一看,心中非常高兴,他咬牙切齿地说:“房书安哪,绿林的败类,这是你自己找的,爷爷就打发你归天了吧。着刀!”说着,田环抡刀要剁。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棵树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正睡觉呢,让房书安一嗓子给喊醒了,正摸不清头脑呢,被房书安一脑袋撞在这棵树上,大树一晃,险些把这人给晃下来。
他分开树枝往下一看,仰面朝天倒下一人,旁边站着一小子,举刀正要行凶。他一看要出事,顾不上多想,就从树上跳下来了,照着田环的脑门子就来了,田环说声“不好”,斜身一跳,那人双脚落地,没蹬上田环,可把田环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房书安的帮手来了呢,转身就要逃。
可他一看从树上跳下来的这个人没动,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子。这小孩儿也就十三四岁,头上梳着日月双抓髻,末根系着五彩头绳,前发齐眉,后发齐脖梗,那张脸长得跟大红玉苹果似的,白中透红,满脸红光,别提多好看了。
再看那两道弯眉下面,一双大豹子眼,双眼皮,长眼毛,鼻子直挺,一张小嘴,嘴唇通红,满嘴小白牙,元宝耳朵,身上穿着又肥又大的蓝布袍,腰里系着黄丝绦,下边半截白布高统袜子,登着一双千层底小靸鞋,背后斜背包裹,显得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田环一看是个孩子,也就没走,可那小孩也没去管他。小孩儿踢了房书安一脚,道:“唉,起来,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
房书安在这等死呢,一看刀没下来,就知道情况有了变化,他睁开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小孩儿。田环离他一丈多远,提着刀在那站着。房书安就明白了,他这条命被这小孩儿救了。
他一骨碌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脑门上的包,然后把小片刀拣起来,对着小孩儿说:“是你把我给救了吗?”“是呀。”小孩答道:“朋友,你脑袋再硬,也不能跟树试验呀,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快向我讲个究竟。”
房书安为救包大人遇上了危险,幸亏遇上个小孩儿把他救了,不然,他和包大人谁也活不了。房书安凭着经验,感觉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小孩儿非同寻常。
他望着小娃娃那双格外有神的眼睛,像对成人似地把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房书安一指自己,道:“我乃五品朝廷命官,那黑脸的乃是倒座南衙开封府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大人,要杀我们的那小子是贼,小壮士,快帮我们抓贼。”
小孩闻听此言,顿时喜笑颜开,道:“没想到我在这睡着睡着遇上好事了,房书安,你告诉相爷,不必担惊害怕,把这贼交给我了。”房书安一听,拱手称谢:“小壮士,多多拜托了。”说着,他提着刀,来看包大人。
包大人在一棵树下,房书安过来仔细一看,包大人此时也够狼狈的,前后心被汗水都湿透了。房书安双膝跪倒赶紧问安:“相爷,您受伤没?”包大人晃了晃头说:“少许有些伤,无关紧要。”“您不在开封府,出来干什么呢?多危险。”
“哎,你要理解本阁的心情,我是关心八王,关心你们哪。”“知道,您关心也不该冒这个危险哪。”房书安说完站了起来,包大人对他十分感激。
这时,那个小娃娃笑嘻嘻地来到田环面前,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活够了,竟敢在这儿刺杀包丞相,不怕王法制裁吗?”
田环一看,这个小娃娃在这教训他,不由得气满胸膛,道:“娃娃,你是信口雌黄,你年纪幼小,还是少管闲事,找你爹娘去吧。”“哈哈……”
小孩儿一乐说:“我告诉你,我从小受爹娘的教育,懂得保国卫家、扶正除霸的道理,遇上你们这种货,我是决不放过。叫我走不难,你得跟我去打官司。”“哎哟,小兔崽子,你活够了,着刀吧!”
田环“欻”就是一刀,哪知道这个小孩儿身轻一转,“唰”的一下就躲到田环背后去了,还没等这个贼还手,这小孩儿现左掌奔田环后脑便击,田环往下一躬身,此掌击空。
紧接着,小孩儿顺势又将手腕一翻,手心朝下一按,正按在田环的脑顶心上。再看田环已经七窍出血,顿时身亡。
房书安一见此情景,惊得一缩脖子,心说,这小子我没看错,可真有两下子。他赶紧跑过去,见田环确实死了,但他还是不解恨,又拿小片刀捅了他几刀,然后冲着小孩儿一抱拳:“小壮士,你帮了我们大忙,感谢,感谢。”
这时,包大人也过来了,对着小孩儿说:“小壮士,多谢你帮忙。”小孩儿一见包大人过来了,急忙跪下说:“相爷,我可担代不起呀,恕小人救驾来迟,当面请罪。”
包大人用双手将小孩儿搀起,道:“小孩儿家住哪里,姓甚名谁,赶紧对本阁讲,待我奏明当今圣上,保举你的官职,如果不愿当官,必有重赏。”
“谢谢相爷了,我不愿当官,也不能领赏,问我的姓名,请相爷原谅,爷爷不让我对外人说,我也不敢以小犯上。”包大人一看这样,也就不再往下问了。
房书安接着又问道:“你为什么在这树上睡觉,来这干什么,是本地人吗?”“不是,我和爷爷从广西来,到这为的是赶八王擂。”“那八王擂在大前面呢,你怎么在这儿等着呢?”“是吗?”
小孩儿一愣:“我们急着赶路,昨晚一夜没合眼,就怕耽误了八月初一这一天.结果我们爷儿俩还跑散了,我先行了一步,实在太困了,就躲在这树上睡了一觉,没想到遇上了你们,现在我爷爷在哪,我还不知道。”
包大人听罢点点头说:“小恩公,如不嫌弃,就跟我们赶奔前面,本阁派人找你的爷爷就是了。”“多谢相爷。”说着,他们把田环的尸体拉到乱草堆里,两个人保护着包大人出了原始森林。
他们奔着莲花观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孩子一看这里人山人海的,高兴极了,心说,早知道莲花观离得这么近,我何苦在树林里睡觉呢,早来这儿看热闹了,爷爷可能就在这人群之中呢。
三个人说着来到了人群后面,张龙、赵虎正在这转圈呢,这两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急得满头大汗,一见包大人、房书安和小孩儿迎面来了,他们赶紧跑过去,跪倒在地就磕头:“您去哪了,都把我们急死了。”
包大人冲他们一摆手,压低声音说:“本阁平安无事,尔等何必惊慌,站起来吧,”“是,”两个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主仆五人站在人群后面接着观战,这时在台上比武的已不是凌空和郭长达了。那二人刚才在擂台上打了二百回合没见高低,郭长达累得浑身是汗,凌空老罗汉也已经精疲力竭。
两方面的人都怕自己的人受伤吃亏,因此,后台的贼寇猛敲云牌,要求收兵。郭长达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向凌空一抱拳道:“老和尚,我可不是怕你,听见了吗?后面有事,我去了就来。”
他说完到了后台,先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然后问道:“谁敲的云牌?”血手飞镰江洪烈过来答道:“总门长,我让人敲的。”“江老剑客,这是何意?”
“总门长,你奋战凌空都一个多时展了,够累的了,应当下来喘口气。让别人代替您老,等你缓过劲来,再与凌空决一雌雄,有何不可呢?”
郭长达一听,这正称心愿,如果再往下打,他实在是没那个力量了。徐良趁这工夫飞身来到擂台上,把凌空老和尚拽到台下,白芸瑞也过来了,两个人劝让凌空休息休息,换个别人抵挡一阵。
凌空也是累得不得了,他挺高兴,喝了满满的一壶水,这个痛快劲就甭提了。他们二人暂时罢战,擂台不能闲着呀。郭长达问手下这些人:“我要休息片刻,谁替我登台?”
话音刚落,从旁边站起一个人来,答道:“总门长,我去吧。”郭长达一看,说话的人是个俗家打扮,光头没戴帽子,挽着牛心发髻,银簪别顶,身穿古铜色一身短靠,大带煞腰,显得非常的干净利落。
此人年纪在五旬左右,郭长达一看认识,这也是莲花门弟子,是来自山西遮天山的总辖大寨主,人送绰号双掌无敌震遮天,叫尚然威,是莲花门四大台柱之一。郭长达对他相当器重,看罢多时,点了点头说:“尚寨主,要多加谨慎。”“遵命。”
尚然威挑帘到前台,向台下的观众一抱拳说:“各位,我向大家申明,刚才我们总门长大战高僧凌空,由于时间太长,二位都累了,要休息片刻,那咱们擂台也不能闲着,由我来填补这个空白。在下姓尚,叫尚然威,是山西人,莲花门的弟子徒孙,我来不想跟谁伸手,只打算练套掌法,练不到好处,各位多加包涵。”
说着话,就见他往下一哈腰,迈过步,走行门,“啪啪啪”,就练了一套金莲拳。别看这尚然威说话挺客气,可还真有能耐,这套掌法练起来呼呼带风,神出鬼没,练到精彩之处,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一片叫好。
尚然威练完了,一看时间还不够,又回到后台取来了一对短把风翅鎏金镋。这对兵刃重八十二斤,外边金水走了十几遍,夺人二目。
他在这镋上下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了,只见他把双镋往左右一分,说道:“各位,既然如此捧场,我再献献丑,练练我的兵刃,请大家上眼。”
他说着,把金镋一晃,“刷刷”地就练开了,观众一看,这比方才的掌法强多了,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包大人、房书安和那个小孩儿回来了,他们一看换人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一问张龙、赵虎,这才明白。
房书安一看这人练的真不错呀,就低头问那小孩儿:“小恩公,你看他练得怎么样?”小孩儿抿着小嘴一笑,答道:“平常,不怎么样。”“嗯,小老弟,你可别吹牛呀,别看你有两下子,可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这房书安可真够坏的,他在这煽动这小孩儿登台。就这一句话,把小孩儿激怒了,他把小圆眼睛一瞪,说:“少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我有个绰号叫专打高人,谁高我打谁。”小孩儿说完挤入人群,直奔擂台。
小孩儿来到擂台前,高声喊道:“哎,别练了,你这练的是什么玩艺儿,大概是跟你师娘学的吧?”尚然威这时正练在得意之处,听见这一嗓子,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收招定势,分双镋往台下观看。
一看说话的是个十二三的小孩儿,不由得火往上冒:“娃娃,缺爹少娘的货呀,怎么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你也就是个娃娃,要是个成年人,我一镜击碎你的狗头。”
“嗬,你说话也够缺德的,看来我今天得给你熟皮子,不熟你的皮子你不舒服。”老百姓一看这小孩儿这么横,都抿着嘴乐;心说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嘴茬子真够厉害的,你要登台,上哪找梯子呀?
这些人猜错了,就见这小孩儿往后退了几步,喊了声“起”,就见他脚尖点地,腾身纵起,“噌噌噌”,使了个燕子三抄水轻功提纵术,登上了擂台。
这一登台就是个满堂彩,人们一看这么大的小孩子就有这样的能耐,就知道他受过高人的指教。小孩儿到了擂台上,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他把散发往后拢了拢,笑嘻嘻地来到尚然威的面前,说道,“哎,老头儿,我刚才说的那话,是不是有点不爱听?”
“当然不爱听,你是什么人?这么高的擂台,你居然能上来,大概你也不是寻常之辈,快点报名再战。”“我名是四个字,叫‘专打高人’。”“嗨嗨—?”
尚然威一阵冷笑:“小孩儿,你这么点儿个小孩儿竟敢口吐狂言,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快点说明真情实况,不然,我不能跟你伸手,老叟欺婴儿,岂不被天下人笑话。”
小孩儿把脑袋一摇说:“姓尚的,你别吹,我是专打高人,打的是郭长达、江洪烈和昆仑僧以及海外金鳌岛各门各户成了名的侠剑客,可不是你这号的,打你就好像穿新鞋踩在狗屎上,恶心人呀。我听人家说你是填补空白的,怕冷了场子,你练一会儿占着台子,等郭长达和凌空老罗汉歇够了,人家还要接茬比武,是这么回事不?要是,我看你也折腾得不大离儿了,就请你到后台歇会儿,把郭长达换上来,我揍的就是他,打别人我不过瘾呀。”
小孩儿的这一番话把尚然威气得是五脏冒火,七窍生烟。尚然威愤怒地说:“娃娃,竟敢如此猖狂,气死老朽,我要教训教训你。”说着他抡掌便打。
尚然威认为,他这么一个大人,打一个小娃娃,如果再用兵刃的话,让人们笑话。因此他一只手提着双镋,另一只手闲出来打这孩子。
他哪想到,这小孩子身子非常轻快,一转身,就到了尚然威身后,对准尚然威的后腰就是一脚,尚然威一个没注意,摔了个狗啃屎,双镋也从手中扔出去了。就这一招,大大出乎观众的预料,使人们大吃一惊。
白芸瑞见此情景也是一愣,用手一捅徐良说:“三哥,后生可畏,这个小孩儿可够厉害的。”“嗯,你算说对了,这个小娃娃来历不凡呀,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支持。”
尚然威被摔在地上,又气又羞,他吃亏还是第一次。他腰眼憋劲,腾身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小娃娃,你,你……”他想说你怎么这么厉害,但一想这话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就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他心想,全怪我疏忽大意,吃了大亏,我要把这脸找回来。这回他可动了家伙,手晃双镋直奔小孩儿扑来。小孩儿往后一撤步,对尚然威说:“你这人脸皮够厚的,趴下了还起来,起来了还要趴下第二回,既然你有这个瘾,我就成全你。”
这小孩子的嘴比刀子还快,气得尚然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尚然威将双镋抡起来,对着小孩儿猛往下砸,这样打了六七个照面,小孩儿一转身又到了他背后,抬起腿来就是一脚,把尚然威又蹬了个大趴虎。
尚然威这回可服了,他二次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提着双镋,叹了口气说:“看来老朽自讨无趣,娃娃,我服你了。”说着,他低着头回到后台,二话没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给郭长达磕个头,告辞而走。
这个小孩子一看打胜了,捧腹大笑,非常得意,他冲着台下的观众一抱拳,娇声娇气地说:“父老乡亲们,婶子大娘,叔叔大爷们,刚才我说了点狂傲的话,大家可别挑我,我满打满算才十二三,能有什么能耐?我比徐良差得多,更不敢比白芸瑞,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因为我跟爷爷学了几年武术,来这儿锻炼锻炼,遇上尚然威这么个老饭桶,让我露了个脸,我哪,捡了个便宜,因此一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了,望求各位原谅。”
台下的百姓们听罢小孩儿的这一番话,觉得他还挺懂事。可这个孩子又把话头一转,用手指着后台说:“乡亲们,这后台的一帮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包括莲花门的总门长郭长达。今儿个不用凌空老罗汉了,我一个人就包打擂台。”
这小孩儿话说得真大,后台的贼寇们听得真真的,这可把郭长达气坏了,这时郭长达也缓过劲儿了,他挑开门帘往前台一看,是个小娃娃在那儿说呢,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狂呢?他的后台是谁?我一定要闹清楚,不然,叫个小孩儿把我们给震住了,这个跟头我们可栽不起呀。想到这,他来到了前台。
郭长达与小孩儿一照面,说:“无量天尊,休要猖狂,总门长在此。"小孩儿一看郭长达出来了,倒退了几步,双手插腰,脑袋一晃说:“郭长达呀,我要打的就是你,你来得正好,来吧,看看是你这个总门长厉害,还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厉害。”
“嗯!”郭长达一阵奸笑:“娃娃,你家门长有好生之德,怎能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方才我听说你是跟你爷爷来的,你这身能耐就是跟你爷爷学的,咱俩商量商量,把你爷爷叫来,贫道领教领教。”
“郭长达,你说什么,找我爷爷?你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爷爷是什么身份,能跟你伸手吗?他要打的人都是剑仙剑魔之流的,就凭你小小莲花门的门长,无非就是个剑客,哪有资格跟我爷爷伸手。我告诉你,你把我赢了,我爷爷不用你找,自己就得来,赢不了我,想见我爷爷,门儿都不沾。”
“无量天尊,娃娃,你可气死我也,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得接茬猖狂,哪里走!”郭长达说着话,往前一跟步,探掌就抓。这个小孩儿也不示弱,两只小胖手一晃,居然和郭长达战在一处。
这孩子和郭长达一伸手就知道了,自己比郭长达差得远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郭长达和尚然威又不一样,对这小孩儿一点也不敢疏忽大意,他全力以赴,认真对待,施展开金莲掌,把小孩儿打得在台上滴溜溜乱转,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郭长达又使了个云龙三仙掌,把小孩儿的头发都打散了,险些没把他给抓住。
小孩儿这可就顶不往劲了,高声喊道:“呀,郭长达名不虚传,果然厉害,你看看那是谁?”郭长达甩脸回头一看,小孩儿利用这个机会,“噌”,跳下擂台。
郭长达回过身来,一看小孩儿跑了,不由得大笑起来,道:“娃娃逃命去吧。”小孩儿也不客气,用手往擂台上一指说:“郭长达,你别走,我找我爷爷去,让我爷爷揍你。”说着;他一转身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这时,郭长达精神抖擞,高声呼唤:“凌空老罗汉,歇得不大离儿了吧,咱俩还得接茬来呀,不能虎头蛇尾呀,总得见个高低吧。”
凌空长老见郭长达二次登台,他急忙整理衣服,对白芸瑞和徐良说:“你们二位在台下面观战,看老僧登台。”
说罢,凌空老罗汉刚要登台,就听台下有人喊道:“郭长达,你可真有出息,好几十岁的人了,竟敢欺负十几岁的孩子,老朽到了。”
观众听到话声,急忙往左右一分,那个小孩儿在前,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随后来到擂台前。小孩儿用手一指郭长达说:“爷爷,他就是郭长达,把我都欺负苦了。”
老者瞪了这孩子一眼说:“哼,什么叫欺负,就怨你没能耐,要有能耐,你不会欺负他吗?平日叫你练功,你总认为自己行了,这回知道了吧?还差得多吧?别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还有好汉。”
老人说着一伸手,揪住这个小孩儿的腰带往上一兜,“嗖”,把小孩儿给扔到台上了,紧接着,这老人借劲一晃身子,“噌”的一下,也上到台上来了,这一招真绝了,老百姓一看热烈鼓掌:“好呀,功夫真高啊!”人们禁不住喊了起来。
老人来到台上,让小孩儿退到一旁,稳稳当当把胡须一理,走到郭长达面前说:“总门长,久违了,老朽这厢有礼,无量天尊。”
郭长达倒退两步,闪目观瞧,就见这位老者身高一丈挂零,可能由于年龄大了,有点躬腰驼背,往老者脸上看,面似银盆,两道苍眉,一双阔目,大狮子鼻,有点酒糟鼻头,厚嘴唇,宽下巴,头上戴着草纶巾,刷白的头发在上面挽着,金簪子别头,两根飘带飘洒在前心;往身上看,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布褂,又肥又大,背后背着长条包裹,手里拿着一件特殊的兵刃。
这兵刃是件宝物,用混铁五金钢制造,外边用大漆漆着,从外形看像竹子,因此取名叫紫竹杆。郭长达对着这位老人仔细一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位老人他认识。
当今有云南三老,辽东六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这老头儿就是乾坤五老的头一位,江湖人称闭目垂钩赛太公无双剑客江波涛江老剑客。那个小孩儿是他亲孙子,人送绰号小龄童--江小龙,这祖孙二人是谁也惹不起呀。
这江老剑客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他平时什么活也不干,专门研究武功,自立一派叫乾坤派,弟子徒孙满天下,要提起乾坤五老,是威震五岭,无人不晓。
只可惜老人晚年丧子,只剩下这么个宝贝孙子,老爷子爱如至宝,全力以赴给孙子传授武艺,不然,这个孩子岁数不大,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孩子的岁数实际上也不算小了,他不是十二三,而是二十五岁了.因为他个头小,长着一副娃娃脸,像个小孩儿似的。其实他学功夫也有二十来年了,受过江波涛的严格训练,因此本领突出。
这次江老剑客带着孙子从广西乾坤山来,是接着了开封府的请帖才来的.这请帖是北侠欧阳春、翻江鼠蒋平和凌空长老联合写的,邀请乾坤五老助阵帮忙。
老头接到请帖一看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事闹大了。不然,他们决不会请自己出头。另外,蒋平除了请帖外,还附了封信,江老剑客从信中知道,郭长达要在京城莲花观前设八王擂,邀请天下的英雄与开封府赌斗输赢,决一雌雄。
老人家看完信是怒满胸膛,他对郭长达太了解了,两个人在四十年前就打过交道,相当熟,两人的感情也挺好。后来江老剑客发现郭长达非常狡猾,品质每况愈下,因此渐渐跟他疏远了,但表面上还是朋友。
江老剑客心中暗想,郭长达你今年快九十了,你偌大年纪,又是莲花总门长,怎么不辨是非,竟干这种荒唐的事,你敢拿一国的亲王赌斗,是不是活够了,就为这件事我也得去一趟。
他本打算自己来的,可他小孙子小龄童不干,这孩子抱着爷爷的腿非要跟着不可,老头儿说:“哎呀,这千山万水的,带着你多累赘,你就在家看家吧。”“不、不,这么大的八王擂我能不去吗?你也让我见识见识,瞅瞅高人。”
江老剑客一想,孙子提的也有道理,老叫他在家里闷着,不见世面也不行,最后也就答应了。但老头儿一再叮咛:“你这小子生性顽皮,眼空四海,我怕你闯祸,你能听我的话吗?”
“听话,到那儿我一定不闯祸,见到高人好好跟人家学能耐。”就这样,爷俩从广西乾坤山起身,急奔京城。
江老剑客带着孙子一边走一边掐手指头算,还有二百五十里地才能到莲花观,必须得七月三十这一天赶到,不然就来不及了。
老头儿跟小龄童商量:“咱爷俩得加把劲,咱们也别睡觉了,连夜进发,你看怎么样?”“行啊。”这爷俩一夜没睡,撒脚如飞,跑步前进。
这个孩子很少出门,这次离开广西,就像小老虎出了笼,欢蹦乱跳地始终跑在前头,江老剑客怎么赶也赶不上,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孙子的影子了,这回老头儿有些急了,心想,这孩子大概到了莲花观了,干脆我上那去找他吧。
小龄童听爷爷说过,莲花观在东京汴梁西门外,离着汴梁四十五里,是个大庙,他想那还不好找,结果到了西山他傻眼了,这里是山连山,岭连岭,山峦重叠,怪石横生,他也不知哪个山头是。
这时他睏得睁不开眼了,感到头重脚轻,心想,我得打个盹儿,不然,真挺不住了。他怕在平地睡觉遇上野兽,所以飞身上了棵大树,在树杈上一坐,准备睡足了觉再找他爷爷。哪料到碰上了房书安、包大人,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江老剑客赶到了莲花观,在人丛中找遍了,也不见他孙子,他心中十分着急,正在这时,他的小孙子突然在擂台上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