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下乡插队,当民办教师好不好?他说:宁愿去演话剧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5-03-03 17:23:07
[讲述人:陈震] 1969年,我下乡插队,因为学了祖传的医术,做了队里的赤脚医生,那时候,认识了一位名民办教师。 这名教师是个男的,可他的名字竟然叫“可可”!小时候的乳名叫“壳壳”,叫得顺口了,便取了谐音字“可可”。不过,小学生们很有礼貌,见面时总是低着头,尊称他为“李先生”。在闽北地区,医生和老师都被统称为“先生”,这种称呼透着古朴的韵味。 学生们上课时不仅带着书本,还会带上青菜、萝卜或者柴禾。 放学一回家,我就跟爸妈汇报,说李先生上课时声音大得能把耳朵震聋,他们听后超级满意。每个月,大队都会准时给李先生发工资,整整三十三块三角钱,从没拖欠过。有时候搞活动需要宣传,写写美术字之类的,大队还没开口,李先生就迫不及待地撸起袖子,像飞一样冲向队部帮忙去了。 那会儿我在大队里当赤脚医生,每晚医疗室都热闹得很,有人来这儿看病,有人就来这儿聊聊天。可可每晚都来报到,有时候给我们来段快板,唱首歌。我们俩慢慢熟络起来,我才知道他家住在城关那边,“文革”那会儿他还在县宣传队混过呢。他和他老婆——现在还在县文工队工作——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后来还结了婚。他跟我讲,他老婆跳舞跳得可好了,就算怀孕八个月了,还能在台上像蚱蜢一样跳来跳去呢。 我好奇地问他都演过哪些角色,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唱歌跳舞不在话下,演话剧也是他的强项。他怀念在宣传队的时光,但现实是残酷的,现在他只是个民办小学的教员,心里那个憋屈啊,简直无法言表。 可可每周都得进城一趟,但每次回来都一脸的不开心。他老婆曾经来探望过一次,长得挺漂亮的。他去上课的时候,拜托我陪着他老婆逛逛,多说点好听的。可他老婆根本不想听,只想倾诉。她数落可可,说他啥都不行,学琴半途而废,学舞也没啥成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副大嗓门。演话剧?算了吧!他就是个跑龙套的,整场戏就一句台词:“同志,你真是俺们的知心人!”而且跟他一起说这句话的还有七八个人,他的声音根本就没人听得见...... 我立马竖起大拇指,夸赞可可教书真是一把好手,发音清晰,字正腔圆。 没想到她一听更生气了,嘟囔着说,他们全家都是没用的!她老爸是县委委员、组织部长,想把儿子弄进文工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可他却说可可除了教书啥都不行! “你想想,读书都没啥前途,教书能有啥前途?我妈说我真是瞎了眼了!跟谁不好,偏偏跟了可可!” 她一边说,一边模仿她妈妈的样子,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直指我的额头。我问,你们不是自由恋爱的吗?她抱怨道,就是这自由惹的祸!在宣传队只知道唱歌跳舞,啥都不懂!记得有一次可可演李玉和的交通员,一上场就中弹倒下,我看他好可怜,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挂了。挂了之后还帮忙拆道具、搬箱子…… 我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也偷偷地笑,然后说:“他演那个小角色,交通员,却好像在演主角一样。他练得可认真了,倒下时像门闩一样直挺挺的,动作既熟练又有力。我心里想,这人真是搞笑!说到谈恋爱,全是他一个人在那儿说,我就在那儿听。” 老婆一走,可可就问我,“她都说了些什么?” 我就告诉她,她说你在舞台上真是才华横溢,特别抢眼。 他接着说,哎,要是我在文工队就好了!我能写剧本、能导演。我有个忙想请你帮,行不行?我想写个剧本,主角就是我,你来演我的配角吧。 我问,你让我演什么? 他说,你就演医生,我演病人。这个病人非常不适合教书.......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模仿一个“声带破裂”的老师。他紧紧捏着自己的喉咙,嘴里吐着泡泡,看起来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然后瞪大眼睛,咿咿呀呀地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他那消失的声音。我忍不住夸他,“你这表演太棒了!” “不不,你不能这么夸。”他提醒我,“你应该说,这是声带破裂症,得了这种病,怎么还能上讲台呢!”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不想当老师啊。不想当老师,那你打算做什么呢?做演员或导演,也得用到声音啊!他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对,就说,“那我换个病,你觉得尿脬破裂怎么样?” 我回答说,这个主意挺好的,在课堂上尿裤子,那确实是个大问题。 他开始表演尿脬破裂,好像膀胱中了一枪,用手紧紧捂着,一瘸一拐地走向想象中的厕所,痛苦得全身都在颤抖。 我说你还必须使裤子湿透才行。他说,“到彩排时,我会更加进入角色的。”他所谓彩排,就是当着他爹的面演出....... 然而可可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回到大队当民办教师。那天,我随他到城关,在他家白吃一顿饭,没有任何作为。在老爹的威严下,可可显得缩手缩脚,创意和表现力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演技更是无从谈起。他老爹送我们回村时,一板一眼地对他说,“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还孩子似的!不懂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好好教书,争取转正吧!”这位县委组织部看来挺严肃。 然而可可并不死心。他要写出一鸣惊人的剧本来。“首先要让我爸激动!”他做了一个振臂挺胸的姿势。我说那你就写抗洪救灾罢。他想了想说,对!过几天,他对我说,我几夜没合眼,一直等洪水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换个题目吧! “写阶级敌人搞破坏,被贫下中农识破.......你看怎么样?”他哈着腰,斜着眼,做出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我问,“你怎么搞破坏?” 他说,“我想好了,到仓库偷了一瓶敌敌畏,趁人不注意就溜进饲养棚,偏偏饲养员是觉悟很高的老农.......” 我说,这很不错,可是这类的戏我看过许多了。 他猛地一拍脑门道,“你看过算什么,我都演过了!我演的是民兵,一出场就把那坏家伙捆起来啦!” 可可写剧本又不成,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的雄心壮志。其时我天天拜读伟人、领袖的传记,顺便把“野蛮其身体,文明其精神”这句话推荐给他,怂恿他赤身露体接受“风浴”“雨浴”,长跑和冬泳,读书和辩论.......可可听后,十分赞同。 我们把这个自我训练计划称为“新生活运动”。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物质与精神的矛盾了。长跑刚进行一周,我就腿肚子抽筋,额上冒冷汗;胃酸太多,时时得补充胃水平。可可的牙齿虚火发炎,腮帮肿得像桃子,急需生理盐水。至于书籍,能弄到的就那几本书。时政用不着研究,报纸社论已有结论。可可的读书心得只有一行题目:读“愚公之移山”。我的题目是“读张仲景伤寒论”,但可可对疾病丝毫不感兴趣....... “新生活运动”无法坚持下去时,奇迹却从另一头产生出来。 我们的长跑吸引了一些中小学生,队伍慢慢壮大了。那时,‘文革’刚结束,我们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现在有了:健身!公社书记表扬了可可,因为大队反映说,老师平时教唱革命歌曲特别起劲,教“愚公移山”能联系实际。事实是:可可因为牙齿肿痛,不能言语,只好用手指挥让学生唱歌。到事实是:他在黑板上写:“论愚公移山”,写完,就命学生挑土描墙,修了上语文课,上数学课则计算每人的挑土的数量。如此这般,他被误认为是优秀人物,受到表扬后,仿佛成了名流般被大肆宣传,因此变得意气风发。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很多领神是教书匠出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教书才能移风易俗,治国平天下啊! 从那时起,可可开始专心致志教书,去实现他的伟人的梦,把不切实际之谈都搁到一边去了。 他日夜操练学生,把破败的庙宇(学校)修葺一新。学生们个个食欲旺盛,嗓门洪亮,身形瘦削却精神抖擞,如同童子军一般,且成绩斐然,位居全县之首,这让家长们倍感满意。有一次山洪冲垮了堤岸,把那庙宇(学校)淹没了,桌椅浮了起来,所有的学生如同活泼的水獭。当众多学校遭受洪水侵袭,孩子们面临伤亡之时,我们村的‘完小’竟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新校舍落成时,县委来了人,其中有可可的父亲。可可的妻子也来了,她偷偷对我说:“我早知道可可是个实在的人!” 我说,你哪,你还不知道可可是个有理想的人! 她听笑了起来,从背后狠狠瞪了县委组织部一眼。碎道: “哼!民师,民师算个啥.......听了让人笑话,部长的儿子当民师!” #说知青,你们当过知青吗?##你有知青生活阅历吗?##历史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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