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撰文 | 文一刀

去年夏天，西安一名32岁女子遭狗咬后，虽及时就医并注射4针狂犬疫苗，仍因狂犬病发作身亡。悲伤之余，女子家属对此很是想不通，遂提出17条疑问，其中一个问题就是：对患者所用疫苗是否有效？

当时，这个事件除引发一波全城打狗行动之外很快也过去了，就如同频频在公众视野中出现又消失的许多事一样，家属提出的疑问也沦为风中飘，谁也不知道那个有关“对患者所用疫苗是否有效”问题的确凿答案。

直到最近，长春长生的狂犬疫苗造假现象被公开后，大家才恍然发现：狂犬疫苗原来确实有假的。这种“伤心的领悟”以极大震撼力冲击着众人身心，比今年夏天的洪水和高温更让人焦虑。

虽然长春长生此次有问题的狂犬病疫苗所幸并未流出，但药监局通告显示长春长生和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有限责任公司生产有两批次不合规百白破疫苗共计65万余支却在持续投入使用，其中长春长生疫苗除却库存剩余的186支，25.26万支全部流向山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武汉生物的疫苗有190520支流向重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210000支流向河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很快还有人顺藤摸瓜，挖掘出长春长生、武汉生物、北京民海三家疫苗生产企业之间的疑似关联，其产品对国内疫苗领域的覆盖令人“细思恐极”。大部分家长的下意识动作除了赶快翻看孩子的疫苗注射本之外，还发出刻骨之问：“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丧心病狂？”

几家企业立刻声明有关分析内容失实，其口吻之决绝令人不寒而栗，若不是舆情汹涌，看起来就得上演一场鸿茅千里“追凶”的疫苗版。无论是之前的鸿毛还是现在的长生，都是在若干年前的医药国企改制并购浪潮中实现私有化，不一样的故事一样的本质。

1998年，医疗与教育正式成为一种“产业”。之后，国企改制、股份制浪潮开始席卷整个医药生物行业，占医药产业80%以上的国有制药体制改革出现松动，医药行业内部与跨行业的并购重组自1998年起持续至今从未停止，资本开始打破区域限制，一大批医药企业就是这个时候被新型国企、民营医药资本巨头收入囊中。

这三十年里，医药行业在“做大、做强、做优”的规划以及“鼓励一批、淘汰一批”的监管指引下，开始埋头闷声赶路，几乎无暇也不屑抬头看天，而社会责任....，早已成为一个遥远的不知为何物的概念。

长春长生的公开信息显示，该公司营销费高达5.83亿，但投入研发的费用仅1.22亿元，只是营销费的20%，企业还将20亿元资金用于购买理财产品，将“闷声发大财”的精髓领会彻骨。企业女老板在艳羡者眼中早已晋升“女王”，在觊觎者口中成为“女妖”，而在深受其造假之害的人们心中则是“女魔”。

与此同时，有关的监督机制不断显现失灵，尤其是媒体更是被“打断手脚”。比如现在，码字时除了思考相关内容还要将越来越多精力用于猜测、揣度敏感词并努力闪转腾挪避开，虽然国语博大精深可供选择的同义词汇很多，但如此滑稽荒诞的写作方式依然让人在内心深处禁不住悲从中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