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撰文 | 文一刀

这个夏天，终日炎热，似火烈日炙烤下所有东西都在悄然融化，其中化得最快的就要数兜里那点可怜币子的价值。对于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突然感触比较真切。

这几个月来，手里那点儿币子一直对外、尤其是对美元贬值的信息虽然没少听，但自己在国外一无房二无人三无外逃计划四不做外贸生意，因此对这种贬值除了心理上嘀咕一下、嘴上最多感叹一句能歘之外基本无感。

但最近，连一向不近烟火的我都清晰感受到了手中的币子在面对遍布日常的各种涨时表现出的那种无力，那可真是种让人菊花一紧、心中发凉的无力啊。

比如有次在路边小店吃个小碗岐山面和一盘醋粉，走的时候带了两小份麦饭，结账四十多，当时就诧异怎么连路边小店都如此有存在感了；

没两天来一个外地友人，去坊上吃了顿烤肉，自己也是很久没吃烤肉了估计是多吃了几串，再加冰峰、砂锅馄饨什么的，结账就小二百，不由让人感叹现在这小吃的胃口可一点儿也不小哇；

又一天，与家人下馆子，两个人、三个菜、两碗米饭一杯果汁，服务员打账单时我无意瞟了一眼看到个81，心想还是大饭店正规，这样一顿饭才80出头价格还是很合理的，待账单被撕下递到自己手中时才看清楚：原来是181，额...。

仔细想想，其实以前包包里的币子对内贬值也都存在，不过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只要不拿它们去和房价“以卵击石”，基本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感受不到。现在你去看统计局发布的CPI数据，表面上依然处于低位，但这是在剔除了房价、油价后的结果，统计部门算CPI时想排除这些当然可以继续排除，但无论做大小生意，人们肯定是要把房价与油价上涨带来的成本增加表现到商品价格上。

就西安来说，一年前一个大碗胡辣汤不过7块，现在不仅是涨到8块而且还多了一条：优质的18块。问：啥是优质的？答：丸子多。想：一锅里丸子就那么多，你都盛给花18块的人了，那花8块的丸子数量不就得缩水，这不又变相涨点儿嘛，连卖个胡辣汤都开始耍“两头吃”了，你说还有啥不涨。

但真要较个真儿，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那儿摆着：工资，西安的工资。

有天坐了个首汽，司机是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原来在苏州工作每月能拿一万多，聊起自己回西安的缘由小伙是一肚子窝火。据小伙说，他是汉中人因为找了个媳妇家是兴平的，家里非要回“大西安”，说现在兴平到西安开车就半小时，于是就从苏州回来了。

媳妇刚生小孩全家只好都暂时住在兴平其娘家，这倒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找工作找得昏天黑地最多也就只有每月4千的选择，于是小伙头大了，这可咋整？无奈看开网约车虽然辛苦但跑得好每月还能拿到7、8千，只好先跑着。但又发愁自己才三十出头，这样的工作基本没有什么可发展的未来与空间，势必不是长久之计，短期应个急之后还是得想法子换工作，只是在西安，怎么换、换什么，这些都让小伙茫然无措。

这个小伙是大专学历，不算高，而学历高的境遇也高不到哪里去。最近有一个研究生毕业两年的女娃给我发来其从广州回西安找工作的经历，她说自己在广州时是在一家民营公司做新媒体主编，每月一万二，到西安之后感到落差很大。她的求职之路也很有代表性，现将全文摘录如下：

“2018年六月初旬我告别了广州，来到了离家很近的西安市，希望在这里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到西安后我发现西安虽是十三代王朝坐落的古都，但是貌似在传媒行业来说，传统媒体比较匮乏，新媒体也相当滞后。

大约一周的时间，我找寻了很多家媒体行业的公司，基本集中在高新区，区域自媒体居多，薪资与广州有天壤之别，公司的规模基本控制在十人以内，办公环境很差，有很多地理位置集中在小区，采用商用两住，行业人士已经观察到了媒体行业的趋势，但依旧在探索阶段。

对于在广州工作了一年的我来说，这里的一切让人觉得密集嘈杂，当你习惯了在一线拿一万多的工资时，回到这里，你可能每月到手不到四千，试用期八折，周边的租房一室一厅的小区月租均在两千五，最便宜的一千八一月，不包含水电。假如真的置身于其中，一眼望到头，不禁让人感叹，读研是为了什么？你可能无法存活。

于是我转向了文案策划，投递了十份左右，收到了两份offer，但薪资试用期只有三千，五险一金在入职一年之后才有。家人不断的催促，从未给予理解，话中的意思就是，没有能力，就回家接受结婚生子。在我万分难过之时，我收到应聘网上一个董事长助理职位。

起初，我怀疑是骗子，但后来通过面聊，我觉得是因为公司处于创业期，还未开始运营，老板招人比较困难，西安当地有住房，生活压力较小的人，不会去这样的公司。人们说，想赚钱，必须带有营销性质，我决定跟着这位老板，正式加入快销品行业。

一个在你万分困难之时，给予你帮助的人，很容易让人卸掉防备心，他说以公司的名义解决住房，陪着我在在高温40度下找了两天时间的房子，交了定金，说等房间腾出来之后，直接全付。

公司只有五个员工，说随后要招收二十个销售，让我先陪他出差去洽谈分公司事宜，等回来之后一切开始运营再签订正式合同。前后一共出差达半个月，期间坐班五天，出差时大家就口头说好君子协议，让他应允我，不许有其他非分之想，他也答应了，并承诺一个心向事业的男人，在他这个年纪，不会贪恋男女之情。

第一次出差大家很默契，让我觉得自己辛苦执着的留在这所城市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第二次出差就送衣服给我，微信上关于生活的关心愈来愈多，我觉得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于是拒绝了礼物，看着他放到自己车的后备箱。出差期间就开始各种微信语言挑逗，尤其是每次出去谈合作后，喝了酒之后就动手动脚，而且很多应酬要去夜场，还要大量饮酒，我只能提出辞职。

等我折返西安后，我向他索要工资，他便以我工作态度欠积极，不适应快销行业为由辞退我，还在公司各种洗脑财务人员，说他可怜我，替我租房，平时解决我生活困难，我向他提前预支工资买衣服，把这些钱全部一分一毫的扣在我头上。

本来我打算告到劳动局，可是我没有签订合同，公司的人也没有人了解我的人品，只听这个老板满口胡话。虽然我留着和这位老板从头到尾的聊天记录，可是与远方家人沟通后，觉得自己一个外地人，如果硬拼，不但没有工资，名誉也会受损。在这期间也曾了解到在我之前也有两个助理，无缘无故，干了不到一周就离职，销声匿迹。而这两个女孩，也都并非西安当地人。也在这期间面试过程中结识了很多很厉害的传媒专业的大学生，也都因为没有工作经验，处于奔波当中。”

一声叹息之后我查了查近几年西安的平均工资，今年6月份统计部门发布的数据是这样的：2017年西安市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为75262元，与2016年的67205元相比，增加了8057元，同比名义增长11.9%，增幅与2016年相比提升1.0个百分点。其中,在岗职工(含劳务派遣)年平均工资77774元,同比名义增长11.7%,增幅提升1.6个百分点。扣除物价因素，2017年全市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实际增长9.7%。

2017年数据换算成月平均工资月为6271元，与2016年相比每月上涨了671元人民币。 今年年初，由某机构统计的西安平均月工资数额为6253，基本与投机部门数据相符，但这个数字在全国各主要城市平均工资排行中只能排到第38位。

而日前，由易居房地产研究院发布了2017年《全国80城房价透支程度排行榜》中，西安的房价透支收入的程度已经排到了第7。（注：房价收入比数值与房价偏离程度越大，说明房价透支收入程度越高，若数值为负则意味着暂时没有房价透支现象）。

前阵子西安流行起一句话：“着眼未来，大西安是“原始股”，欢迎大家‘打新’”。这里面提到的“大家”应该主要是指能掌控一定资本来投资的老板们，而对于大量只有一把子力气、一点两点技能、三斗五斗知识的人来说，在西安主要是先为了打工而非打新。此时，是不是原始股对于他们已经不是很有意义，更有意义的是吃泡馍时能少花些钱，到了月底能多领些钱。想创造出这样的环境不仅需要口气大还得智慧高更要有民生情怀，祝福西安吧：“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调查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