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一员战将一把陌刀,创造了一人敌一军的战场神话!

词人说历史 2024-03-18 18:51:45

陌刀,是一种中国冷兵器史上久负盛名的武器,其以一句“人马俱碎”的评语,号称冷兵器中的杀伤力之王。《唐六典》记载,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断马剑。其长刃长柄,刃形如剑,集突刺和劈砍功能于一身,常配备给军中猛士使用,是步兵对战的骑兵的重要武器。其杀伤力大,制造成本也高,只有唐军财大气粗,将陌刀作为制式武器装备诸军。步骑对战,步兵往往处于被动防守的位置,因此以陌刀之强大杀伤力,却是以防御性武器的姿态装备到军中。直到一个人出现,陌刀才转守为攻,形成了一种全新的陌刀战法,此人便是被称为“神通大将”的李嗣业。

李嗣业身材远过常人,且其为大将,他所用之陌刀应为单独制作的加大版,而非制式军刀

李嗣业是京兆高陵人,身高七尺,膂力过人。有人可能会问,三国里刘备都身高七尺五寸,李嗣业身高七尺,也就是个普通人,力气再大能大到哪儿去。其实这里有一个汉尺和唐尺的区别,汉代一尺相当于现在23.1厘米,刘备七尺五大概是1米78,而唐代一尺则在30厘米左右,李嗣业身高7尺就是2米1的大个儿,放在三国和身高九尺的二爷差不多,其威猛程度可想而知。

有这身量不当兵可惜了,于是在天宝年间,李嗣业应募到安西从军。当时唐军开始批量装备陌刀,这种能刺能砍的长刃大刀,到了李嗣业这样的猛男手里才算发挥出了真正威力。史称:“军中初用陌刀,而嗣业尤善,每战必为先锋,所向摧北。”因为李嗣业使用陌刀实在太强了,以至于催生了一种新的陌刀战法。

先讲一个古代兵种战力的误区,由于受影视剧及游戏情节的影响,现在很多人认为弓弩手只善远程攻击,到了近战就成了玻璃瓶、战五渣。实际上拉硬弓开强弩极其消耗体力,能够担任弓弩手的必然称得上是猛士,若猛士只能远程攻击那岂不是可耻的浪费。因此唐军往往将陌刀装备给身体强健的弓弩手作为近战武器,在远距离上用弓弩射击,当敌人冲到跟前,就将弓弩丢给驻队,抄起陌刀开始近身搏杀。

不过这种情况下,陌刀还是用作防守反击,直到猛人李嗣业的出现才有了手持陌刀的重装步兵冲锋陷阵的战法。当时的安西节度使以四镇两万四千士兵镇守西域,军中战马却只有两千七百匹,虽说四镇富庶将士多以私马从征,但毕竟不是成建制的骑兵。这使得安西军在面对广袤的战区时,其正面冲击力明显不足,而李嗣业的陌刀队恰恰在一定程度上补足了这一缺陷。也正因如此,大唐诸军皆有陌刀队,却尤以安西军的陌刀队最精锐。安西节度使马灵察更将李嗣业视为破敌的杀手锏,每次出战必令李嗣业同行。

真正令李嗣业扬名中外的是娑勒城之战。天宝七年(公元748年),西域小勃律国王为吐蕃所招,妻以公主,西北二十余国为吐蕃所制,贡献不通。玄宗皇帝大怒,命安西都知兵马使高仙芝率步骑万人前往征讨,吐蕃亦知唐廷必不会轻易放弃小勃律,因此在娑勒城屯兵十万以备唐军。路途遥远兵力悬殊,此战之艰难程度可想而知,领军大将高仙芝胆大好战,欲借此战建功域外。他率唐军自疏勒城出发,取道葱岭(即今帕米尔高原),在高山峡谷间秘密行军两个月,前出至娑勒城下,而吐蕃则对这支唐军的到来一无所知。

唐军到达娑勒城下,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娑勒城依山傍水,以山间峡谷为堑,编木树栅为城,可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时李嗣业和郎将田珍在高仙芝帐下分任左右陌刀将,如此高山深谷间骑兵部队难以施展,这先登破敌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陌刀队的头上。高仙芝潜军夜渡信图河,进入了最后的攻击位置,然后发下令来,“及午破贼,不者皆死。”这倒不是高仙芝军法严酷,此时唐军以弱势兵力前出至此,若是打不下娑勒城怕是也难逃被歼灭的命运,因而此战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紧要关头方显英雄本色,李嗣业率步兵登山,悄悄攀爬至娑勒城的上方的山崖,一场酣畅淋漓的攻城战就此打响。

清晨,帕米尔高原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娑勒城头,晨风还有些微凉,娑勒城中的吐蕃士兵睁开惺忪的睡眼,他们艰巨而平凡的戍守生活即将迎来新的一天。像往常一样他们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毡被,试图把甜美的梦多留住一会儿,“哗啦”,一块儿石头滚落在士兵的身旁。“是流星吗?”人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成真,士兵赶紧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着,“多么希望来一场流星雨呀,我还有很多愿望要许呢。”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半空中响起隆隆的闷雷,“流星雨”呼啸而至,他随即被飞来的“流星”拍的头破血流,晕头转向之际他不禁挑起大指称赞道:“真灵!”那隆隆的闷雷声是唐军敲响的战鼓,那呼啸的流星是唐军抛下的石块,清晨来临之际,唐军居高临下对娑勒城发起了猛攻。

只见一个矫健又魁梧的身影顺着山势纵跃而下,他身上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知刚刚是否有人许愿,请上天赐给他一个精壮的男人。天降猛男,非李嗣业其谁?李嗣业提刀擎旗率先登上了娑勒城,那惊人的声势仿若天神,吐蕃军皆被震慑无敢撄其锋者,就这样,唐军的战旗插上了娑勒城头。

李嗣业随即开始大砍大杀,转眼间十数名吐蕃军殒命在李嗣业那柄巨大的陌刀之下,很快,其余唐军将士也跟随李嗣业冲进了娑勒城。高仙芝的秘密行军让唐军在此战中占尽了便宜,吐蕃军完全没想到唐军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更想不到唐军中有如此猛人。吐蕃军稍作抵抗就就开始溃败,慌不择路间坠入山谷而死者十之七八,没到午时唐军就攻克了娑勒城。凭借战胜之余威,唐军很快又攻陷了小勃律,擒拿了小勃律王。任务达成,高仙芝如愿以偿,凭此战升任为安西节度使,李嗣业也获封右威卫将军,并在西北诸国间赢得了“神通大将”的名号,从此威震西戎。

此后,李嗣业长期在西域镇守,先后升任右金吾大将军、骠骑大将军。在天宝十二年他得到了玄宗的召见,御前赐酒,李嗣业喝得大醉起舞。看到这沙场猛将的随性豪迈,玄宗甚是喜爱,赐彩百、金皿五十物、钱十万,并笑称“为解酒具”。

后来,安禄山造反,哥舒翰兵败灵宝,长安陷落,唐肃宗北上灵武,征召西北诸军及西域各国兵马。李嗣业听闻征召慨然赴难,他以安西行营节度使的身份率安西、北庭及西域诸国兵马入援。唐肃宗见到李嗣业,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今日卿至,贤于数万众。事之济否,固在卿辈。”当时唐军刚刚经历陈涛斜之败,关内诸军在宰相房绾的瞎指挥下损失惨重,而李嗣业的到来无疑给士气低迷的唐军打了一针强心剂。著名诗人杜甫避难华州,当他看到安西精锐开赴关东作战的场景时大为振奋,不禁挥毫写下《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赞道:“四镇富精锐,摧锋皆绝伦”,“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神。”

不久后,即爆发了令唐军陌刀队名垂青史的香积寺之战。唐军以广平王李俶为元帅收复长安,李嗣业领安西兵马为前军,郭子仪领朔方兵马为中军,王思礼领关内兵马为后军,列长阵于香积寺北。叛军大将安太清、李归仁也率十万叛军列阵,与唐军隔数里相距。刀枪胜雪,人喊马嘶,大战一触即发。

叛军大将李归仁当先发难,率范阳精骑冲阵而来。铁骑冲阵一直以来便是范阳军战场决胜的杀手锏,唐军副元帅郭子仪深知其威力,早已在阵前排下了强弓硬弩,见叛军攻来便下令弓弩手攒射叛军的箭头人物李归仁。李归仁左冲右突不得前进之路,便拨马往回撤。郭子仪见叛军回撤即放出朔方骑兵追击,却不想中了叛军的诱敌之计。李归仁撤退后没有回归本阵,而是让出了正面伏在了阵侧,安太清见唐军追来,立即指挥全军压上,大有一口吃掉追击唐军之势。

和叛军的有备而来相比,唐军显然准备不足,出阵追击的朔方骑兵遭叛军主力围攻被迫撤退,这一撤挫动了本军阵脚。大军对战阵型稳固极其重要,眼见叛军杀至阵前,而己方阵型松动,似有崩溃之势。当真是狂澜既倒,大厦将倾,此战唐军若败则精锐势必丧尽,以后再难组织起能够与范阳军对抗的力量,届时大唐危矣。行非常事者必非常之人,是时候让“神通大将”一显神通了,李嗣业对郭子仪说道:“今日不蹈万死取一生,则军无类矣。”

言罢,李嗣业卸下盔甲,肉袒执长刀,大呼出阵。烈烈风中,一声怒喝如半空中响起的霹雳,一名壮汉如阵前屹立的铁塔,那场面令人血脉喷张。

范阳军中亦不乏骁勇好斗之辈,见李嗣业在阵前如此嚣张,皆欲取之以为己功。转眼间一名胡人骑士拍马杀到近前,李嗣业怒喝,胡骑人颤马惊,战马人立而起,李嗣业挥刀,长刃横过血崩,人马俱为两段。人言西楚霸王项羽“喑哑叱咤,千人皆废。”李嗣业在香积寺之战的表现较项羽也不遑多让。唐肃宗说李嗣业贤于数万众一点儿没错,他于阵前立杀数十人生生稳住了阵脚,一个人却胜过一支军队。

与李嗣业同在前军的多有安西陌刀手,此时受李嗣业鼓舞纷纷执长刃而出,列立李嗣业两旁,转眼之间安西军陌刀大阵已成。李嗣业口传号令,陌刀大阵如墙推进,跨步挥刀寒光慑目,当其锋者无不被长刃绞杀。不知各位是否见过麦收季节联合收割机割麦子的场景,陌刀阵的战法大抵如此,杀人如割草,史称“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

陌刀队所向披靡,直杀透叛军阵势,又掉头往回杀。唐军的预备队回纥骑兵,也在猛将仆固怀恩的带领下适时绕后,兜了叛军的屁股。战场形势至此已完全逆转,叛军崩溃,唐军追杀,大战至日落方止,唐军斩首六万级乘势收复长安,叛军则丢下遍地尸骸,安庆绪集团元气大伤。

收复长安之后,唐军继续向洛阳进攻,安庆绪谋主严庄率洛阳叛军倾巢出动,会合了长安败兵,得十五万众。两军大战新店,此战几乎是香积寺之战的翻版,唐军先胜后败,危难之中再次凭借李嗣业的勇武翻盘。庄大战新店,以骑挑战,六遇辄北,王师逐之,入贼垒。贼张两翼攻之,追兵没,王师乱,几不能军。嗣业驰,殊死斗,回纥自南山缭击其背,贼惊,遂乱。李嗣业的神勇发挥实现了战场上的劣势翻盘,也促成了平叛战争的转折,经过此两战双方攻守易势。

然而,瓦罐不离井上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李嗣业这颗将星最光华璀璨的时刻,也即将迎来他的终结。新店大战之后,安庆绪残部退守相州,据守范阳老巢的叛军大将史思明也向唐朝请降,平叛形势似乎一片大好,朝廷号召发起对安寇最后一战,九节度之师兵围邺城。

然而安禄山的叛乱给皇帝内心造成了深深的创伤,九节度之师集全国之精锐,这支大军交到谁手里才能令人放心呢?答案是没有,尽管九节度之中有郭子仪、李光弼这样的帅才,但是却无可托付之人,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信任。谁也不能保证今天的护国之臣明天不会变成叛国之将,安禄山未叛之前不也是玄宗的忠臣孝子么?因此朝廷不想再看到兵雄天下的节帅。

最终九节度之师不设主帅,只以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使行监察之权,相州城外,九军群龙无首,既无相互配合的默契,反增暗中争功的龌龊。纵使双方实力悬殊,却因唐军都是干吆喝不出力,相州久攻不下,倒是城内的安庆绪屡屡派出骑兵侵扰唐营。

安西军自西域远来,在中原没有稳固的后勤基地,围城时间一长军士们立显艰苦,只凭行营判官段秀实百般筹措才勉强支撑。李嗣业斗将出身脾气火爆,偏安西军兵少无力独拔坚城,见诸军逡巡不进憋了一肚子火却无可奈何。出城挑衅的敌军,正给了李嗣业宣泄怒火的机会,每次听闻敌军来袭,李嗣业必定亲自上阵搏杀。作为一军主帅,这样做风险极大,终于在一次作战之时李嗣业被流矢所中。

身负重伤的他只能卧床休养,可即便如此也难以平复胸中的愤懑之情,这一天军中再传金鼓之声,李嗣业闻听从病榻之上一跃而起大呼出阵。就是这一跃一呼,导致本已愈合的伤口崩裂,鲜血如注喷出,一代名将倒地而亡。战场上所向无敌的猛将,竟以这样的方式落幕,读史至此令人无限唏嘘。

李嗣业之名闻于军中,至其身死,九军无不夺气,自此唐军再无主动攻击相州之可能。不久之后史思明再叛,派兵救援安庆绪,一举击溃九节度之师,安史之乱以一种颇为滑稽的方式进入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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