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撰文 | 文一刀

近两年西安为应对环境污染努力颇多，但一直难以摆脱倒数前十的地位，不知是方法不对路还是根本就没有方法或者不愿意触及根本方法，总之给外界的感受就是环保工作实在是不容易。不容易到什么程度？不容易到让相关负责人身先士卒、铤而走险，制造出国内“环境监测造假第一案”。

当然，该案推动了国家部委专门出台相应的法规，以及司法系统对相关法律条款的修改和完善，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贡献”不小、影响深远。回顾2016年间上演的环保数据造假案，其过程堪称是一部环保版的“碟中谍”。

环保部在西安有13个国控空气站，这些站点的功能是通过环境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系统采集，处理监测数据，并将数据每小时传输发送到中国环境监测总站。根据这些数据，一方面通过网站实时向社会公布，一方面用于编制全国环境空气质量状况月报、季报和年报，向全国发布。西安市长安区、阎良区环境空气自动监测站就是国家直管监测子站之一。由于国家直管监测站地方人员无法进入，时任长安监测站站长李某就利用长安区监测站回迁至长安区内某大学的搬迁之际，私自截留了监测站钥匙并偷偷记下了监测站监控电脑密码。此后在时任长安区环保局局长何某的授意指使下，长安监测站站长李某、工作人员张某多次潜入长安监测站内，利用棉纱堵塞采样器的方法，干扰监测站内环境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系统的数据采集功能。堵塞上棉纱，如同给采样器戴上口罩，这样数据发生变化，监测系统无法采集到真实数据。为了防止行迹败露，2016年3月中旬，时任监测站站长的李某还指使张某、肖某潜入长安区监测站内将监控视频删除。

阎良区的情况与长安区如出一辙。据披露，从2016年2月起，时任阎良区环保局局长的唐某为改变系统自动监测结果，在明知正常途径无法改变数据的情况下，仍指使监测站站长张某采取棉纱堵塞采集器的方法降低监测数据。由于阎良环保局人员比较少，监测任务比较重，每次对监测仪器进行堵塞时，都是身为站长的张某亲自去。

最终这些行为干扰子站内环境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系统的数据采集功能，造成站内自动监测数据多次出现异常，影响了国家环境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系统正常运作。

2016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颁布，自2017年1月1日起施行。其中第十条规定：违反国家规定，针对环境质量监测系统实施下列行为，或者强令、指使、授意他人实施下列行为的，应当依照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的规定，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论处。

此后检察院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对长安区环保局1名局长、1名监测站长，3名工作人员;阎良区环保局1名局长1名监测站长进行了批捕；2017年4月底该案进行了一审。

案件发生后，环保部将原来辖区代管变成了直管，西安市环保局专门要求，严禁长安、阎良两地环保系统的人员靠近国家直管的监测站，更不能操作任何仪器，并专门印发《西安市环境监测数据真实准确性监督管理办法》，其中规定，篡改监测数据包括下列情形：采取人工遮挡、堵塞和喷淋等方式，干扰采样口或周围局部环境的;人为操纵、干预或者破坏排污单位生产工况、污染源净化设施，使生产或污染状况不符合实际情况的等。

长安区、阎良区的环保监测造假案平息不久，陕西省环保厅、西安市环保局还对西安曲江国家环境监测网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点受到喷淋问题进行了联合调查，与前案中的处心积虑造假、一把手赤膊上阵实施有所不同的是，日前公布的调查结果对喷淋事件使用了“不知情、无意识、短时间”的金句，行为人也变成绿化带养护人员。

据披露，西安市曲江国家环境监测网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点位于曲江池南路附近，主要监测西安市曲江新区空气质量状况。站点北侧和西南侧为城市绿化带，由西安曲江圣唐基础设施建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圣唐公司）和西安曲江大雁塔景区管理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景区公司）负责绿化带建设及养护。

2017年9月至11月期间，由于圣唐公司和景区公司相关负责人责任意识以及环保意识淡薄，未将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点周边作业要求及时传达给绿化带养护人员，致使养护人员在按照正常程序洒水作业过程中，不知情、无意识、短时间喷淋到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点采样区域。经调查，短时间的绿化养护喷洒对站点同时段监测数据变化趋势或监测设备性能未造成影响，但客观上已造成人为干扰站点正常运行。

相比之下，江西新余市类似事件则更坦然一些。根据环保部14日通报，中国环境监测总站通过对国控环境空气自动监测站点例行检查时发现，2017年9至10月期间，江西新余市与河南信阳市的两个国控站点附近有雾炮车喷雾作业，水雾直接喷淋空气质量监测采样口及周围局部环境，该行为干扰了环境空气质量监测活动正常进行，环保部分别致函两省，责成严肃查处。

经查，江西省新余市飞宇国控站点受到喷淋干扰的原因系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委会因考核压力大，安排雾炮车在国控站点附近开展喷雾作业。原来雾炮车的功能就是如此，当然事情一出最倒霉的肯定是雾炮司机，据公布的处理结果，江西省新余市责成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委会主要领导向新余市委、市政府作深刻检查；对区管委会分管领导进行诫勉谈话；对区管委会城市管理部门负责人员给予行政警告处分；对区管委会城市管理部直接管理人员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对当值雾炮车司机予以辞退处理。

而河南信阳市南湾水厂国控站点受到喷淋干扰的原因经查系信阳市环卫作业车辆驾驶员对道路旁树木冲洗时所致，不知树后有国控站点。看来河南信阳可以到西安曲江来结个对子，手拉手一起向前走。

喷淋事件后，陕西省环保厅称要以此次事件为警示，在全省范围内迅速开展了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点周边环境保障情况自查工作；环保部指出，国控站点受到人为干扰，暴露出部分地方尚未构建起预防和惩治环境监测弄虚作假行为的有效机制，尚不能确保环境监测独立运行不受干预。

以后洒水看来要小心些！—《调查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