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仿黄公望山水》是清初画家王撰的作品,画中有一段题跋很有意思。“余本不谙画理,巨幅尤非所长,无聊戏仿一峰老人笔意,未能得其万一也。“这段话最少有三个意思。首先,王撰表达出谦虚的态度,自述创作上存在不足。其次,点明这幅画仿元代黄公望风格创作而成。第三,秉承复古的理念,对元代画家充满敬意。三层意思可以用八个字概括,尊重传统、谦虚好学。
王撰是江苏太仓人,他父亲和侄子分别是王时敏、王原祁。难怪他这么喜欢画仿古山水,这是家学渊源啊。太仓王氏是个历史久远的大家族,属于南北朝时期琅琊王氏的余脉,历史上名人辈出。到了清初时期,王氏一族的生活发生很大变化,到底该积极入世还是隐遁不宦必须做出选择。
王撰 仿黄公望山水
王撰把选择结果留在画中,他要洒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王氏一族的画家基本上都喜欢黄公望的风格,这是由于王时敏在创作上受董其昌影响很大。到了王时敏给家中子弟传授绘画技法的时候,当然会把心得体会讲述出来。有那么厉害的父亲当老师,难怪王撰说什么都不懂。在王时敏面前,谁敢说比他更懂元人笔意。
谦虚归谦虚,王撰画的一点儿不差。他仿黄公望山水抓住了三个特征,分别是笔墨重韵致,构图求天然,审美尚雅逸。方法找对了,接下来就看王撰的表现力。《仿黄公望山水》以细笔淡墨为主,带来一种恬淡清润的韵味,水墨淋漓的妙趣让人觉得这就是江南山水。
王撰 仿黄公望山水 局部
黄公望画水墨山水,皴擦纹路不多,笔意简远。王撰偏偏没有继承这么明显的特征,他用线条皴擦表现山石质感,符合清初画家对立体感的追求。笔墨技法并非千古不变,很多时候具有时代特征。王撰用他的方式重新解读元人笔意,为了防止被人误解,当然要尽显谦虚本色。
构图求天然在创作中很容易变成一句空话,王撰把古人心意变成自己心意的过程中想了很多办法。重峦叠嶂山石堆积,形成丘壑涧泉。把整座大山分成若干个细节局部,每一部分看上去精巧无比。利用形式上的美感,让山石堆砌极尽变化。
王撰 仿黄公望山水 局部
前景山石皴染并用,空间逐渐变远的过程中,笔墨变得越来越简单。到了远景部分,就成勾画轮廓,湿笔淡墨一扫而过。笔墨变化合乎空间层次,他用到了传统技法,也保留了自然感悟。
峦顶山根,树石层叠,哪怕看上去和黄公望的构图法稍有不同,传出的韵味一般无二。形式上的变化,没有影响到感情表达。看着清净阔远的山水景色,从近到远分布着座座书斋萧寺,让人想要走入清幽之地宣泄内心的烦躁苦闷。
王撰 仿黄公望山水 局部
看着起伏连绵的大山,浓荫遮挡燥热,顿觉心旷神怡开阔辽远。王撰名气比不上他父亲、他侄子,创作能力未必不如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