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君君父亲在河南住了三四天,他们去了一些好玩的地方,包括少林寺。
父亲要回家了,把他送上火车回来的路上,君君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工常胜所在的汽修班在市里,他和君君就在附近租了一间民房,而他大哥大嫂所在的营区在市郊,离得比较远。
他们曾去看过哥嫂,君君看到大嫂正在给蒙蒙织毛衣,她织的是那种插肩袖,君君不会这种针法,她只记得毛线握在手里很软和,手感很好,也是纯毛的。
在汽修厂的时候,曾有一位老乡来看过他们,工常胜还留他吃了饭。
吃饭时,老乡曾劝工常胜:“你呀,就是太死板,你说你哥在部队上有官职,手里有权,你怎么就不知道利用这个优势,也不给自己划拉点好处呢?”
工常胜说:“那怎么行?我不能给俺哥脸上抹黑,不能让他作难,俺可是亲兄弟,我得了好处,坑得可是俺哥,这种事说么也不能干。”
君君知道工常胜不想给哥哥丢脸,所以, 他一直都很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军人。
结婚前,他就给君君说过,他初中毕业后曾在村里当过民兵,枪打得特别好,比赛时还拿过名次。
后来去了部队,军训,野营拉练,包括各种体能测试,他都能轻易过关,还得了很多奖状和奖品。
这些都让君君听得入迷,觉得工常胜真的很棒。
她也知道工常胜对他大哥感情很深,以前总是说他大哥多顾家,多好。
在部队待了一个月,君君就回来上班了,他们下车后还是先去君君的爸妈家,吃完饭再骑车十多里地去工村。
回到婆家,君君就从文件橱里拿出被子,闻着有一股霉味,让她有点恶心。
她想告诉婆婆,天气好的时候,就把被子拿出来晒晒,屋里本来就潮,时间长了,好被子也都能沤坏了。
但她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心里想着,我明天晒晒被子,她也应该能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君君就把被子晒到院子里晾衣绳上。
工常胜陪着他父母说话,说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让他们多注意身体,别累着。
第三天吃过早饭,工常胜和君君就回县城了,君君母亲听说工常胜一会就走,她赶紧煮了几个鸡蛋,让他带着路上吃。
君君送他去车站,知道他爱喝核桃露,就在街边的门市部给他买了几罐,放在包里。
他下次再回来就得到春节前了,以后两人还是只能通过书信联系。
工常胜此去回部队,一连20多天没有写信来,以往的话,信早就来到了。
君君整天坐立不安,那时家里也没电话,后来,她就来到大嫂的娘家,想请大娘给帮忙打电话问问。
后来工常胜就把电话打给君君娘家的邻居,君君拿起电话,工常胜竟然轻描淡写地说没啥事,是他忘了写信了。
后来他们也几乎不再写信,都是通过邻居家的电话聊上几句,互报平安。
有一次工常胜打过电话来,说是工村家里要翻修厨房,他大哥就给家里寄去了300块钱。
但一直没收到家里的回信,不知道收没收到,工常胜就让君君回家去问问。
君君觉得他大哥都给家里钱了,那她也得替工常胜出一份力啊,当然了,和他大哥的实力没法比,多少也就意思一下吧。
到了星期天,君君就带着100块钱,又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块肉和菜。
那是93年,君君的工资还不到200块,回到家一问,婆婆说钱收到了,君君又拿出自己的100块钱递给了婆婆。
婆婆接过钱,并没有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就快到春节了,君君腊月27才回到父母家,母亲早就把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
馒头都蒸好了,藕盒,丸子也都炸了,肉也煮了,鸡鱼都杀好洗好了……
被子,衣服该晒的,该洗的也早都收拾停当,这都是父母每天一点点做的。
工常胜要28号才能到县城,君君想着还有半天,那就等着他一起回工村过年。
28号,君君把工常胜接回来,母亲早就给他们做好了饭,吃过后他们又去菜市场买了肉。
君君单位每月都有十斤的鸡蛋票,这月的票君君都留着呢,于是他们又去买了十斤鸡蛋。
路上,君君还跟工常胜说,家里肯定把年货也都弄好了,这时候回去还怪不好意思哩。
等他们回到家,天都快黑了,看见二嫂和婆婆正在厨房里忙活,君君和她们说过话,停好自行车,拿着东西就进了堂屋。
她放下东西,就进了自己住的屋子,一下子坐在床沿上,她感觉很累。
加上转着买东西走的路,来到工村,他们骑了得有20多里路,而且他们每个人还都驮了很多东西。
她刚想起来倒杯水喝,工常胜忽然进来了,嘴里还说着“赶紧,赶紧。”
她一下愣住了,忙问怎么了,工常胜就让她快去烧锅,家里炸丸子哩。
君君说:“咱娘和二嫂不是在厨房吗?我实在是太累了,刚坐下。”
工常胜一边拉她起来,一边说:“你回来了,咱娘也得歇歇吧,谁让咱回来这么晚。”
君君说自己也刚放假,再说不是等他来嘛,还要到处买东西。
工常胜不容分说,就把她拉起来,撵她去厨房。
这时二嫂正忙着往锅里续丸子,君君就坐下来往锅灶里添柴火。
听二嫂说,她昨天才算是把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洗完,上午又煮了肉。
火光耀得君君的脸通红,让她困意大增,她以前在自己家很少用这种锅,拉风箱更是稀罕。
这是她在婆家过的第二个年,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河南呢,君君忽然觉得这一年可真快。
一切都弄完,君君是又困又累,早早地就睡了。
大年初一,她跟着工常胜去拜年,去了一家一户的几个婶子家和最近的邻居家。
初二那天,开始走亲戚,他们先是去了工常胜的姑家,姨家,还有其他的亲戚家,有时候一天要串好几家。
然后他们才去君君的爸妈家,君君的弟弟初二那天就已经去工村看望过她的公婆了,但君君没见到。
初七,君君要去上班了,工常胜也要回部队,他临走前照旧回工村和父母告别。
君君母亲也照旧给他煮了一些鸡蛋带着,君君照旧给他买了几罐核桃露,并把他送上车。
君君还是会抽时间买了东西回工村看望公婆,做好情报员的工作,肉是每次都少不了的,因为她早就看出来了,婆婆爱吃肉。
吃完下午饭后,君君都是把碗筷都洗刷干净,把桌子和地面都擦干扫净之后才回爸妈家,几乎每次回到家时,街上的路灯都已经亮了。
虽然感觉公婆对她不是很热乎,但她觉得那是工常胜的爹娘,所以,她从心里和他们亲。
更重要的是二嫂这个人不错,快人快语,性格开朗,不像大嫂那样忽冷忽热,会经常变脸。
曾听婆婆说起过大嫂是阴阳脸,不知道是不是说她善变,不定性。
二嫂很勤快,她除了每天要挑下吃的水,还要和二哥以及公公一起下地干活,回到家再做饭,平时还要洗衣服,也真够辛苦的。
二嫂不吃肉,只能吃些素菜,即便是坐席也是一样,所以,君君每次买回去的肉她是没法吃的。
二嫂也很实在,君君每次回去,她都会想着给她装一些玉米糊,君君说不要太多,可她还是会再多装一些,并让她拿些家里种的菜。
时间长了,君君明显地感觉到二嫂和婆婆的不同,有一次,二嫂着急下地,临走时她嘱咐婆婆给君君装些新打的玉米糊带着。
君君收拾完碗筷,要走的时候,婆婆找了个塑料袋,让君君抻着,她用瓢往里装玉米糊。
刚舀了几瓢,君君说差不多了,婆婆接着就把瓢放下了。
君君心想:这要是二嫂的话,一定还会再非得多舀几瓢。
其实君君在意的不是玉米糊的事,而是婆婆好像从来没有过笑脸,公公也一样。
就因为这,君君每次去工村都很为难,但一想到他们是工常胜的爹娘,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回去。
有一次回去后,二嫂去赶集了没在家,君君感觉特别不自在,放下东西,婆婆几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一开始在沙发上坐着,婆婆就在她面前走过来走过去,让君君很尴尬。
她浑身不自在,特别无聊,后来,她看到沙发上有一堆脏衣服,她就站起来找了一个大盆开始洗。
婆婆看见了,就把自己身上穿的那件也脱下来,说脏了,让君君一起洗。
对君君来说,干点活倒没什么,她就怕那种没人理会的难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好二嫂后来回来了,她不让君君洗,说一会她洗就好。
君君说没事,又不累,也许真是因为二嫂回来的原因,君君洗起衣服来真觉得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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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