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1959年7月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即庐山会议)上,彭总写给主席的一封直言大跃进错误的信引起了轩然大波;彭总也因这封信遭到错误的批判,并在会后被打成“反革命分子”,直至文革期间含冤去世。
那么,彭总的这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内容?真如世人谣传的那样,含有诸多攻击党、攻击中央的措辞吗?为尽可能真实的还原历史,本文引用彭总信中内容的,均不易一字并用引号标注。
在信的开头,彭总首先表示,这封信完全是写给主席作个人参考,并且,彭总指出,如信有不妥处,请主席指示。彭总在信的第一段如是写道“主席:这次庐山会议是重要的。我在西北小组有几次插言,在小组会还没有讲完的一些意见,特写给你作参考。但我这个简单人类似张飞,确有其粗,而无其细。因此,是否有参考价值请斟酌。不妥之处,烦请指示。”
在信的第二部分,彭总肯定了大跃进以来取得的一系列成绩,同时,也委婉的指出了其中存在的部分教训。
在提及大跃进以来的成绩时,彭总引用了一组数字“一九五八年较一九五七年工农业总产值增长了百分之四十八点四,其中工业增长了百分之六十六点一,农副业增长了百分之二十五(粮棉增产百分之三十是肯定的),国家财政收入增长了百分之四十三点五”。彭总认为,这样的成绩既是社会主义建设速度的体现,也是多快好省总路线正确的体现。
提及具体工作中的错误时,彭总则显得相对委婉。信中,彭总对于大跃进以来的错误的意见,主要集中在过分强调建设速度、人民公社化和大炼钢铁浪费资源等方面。
谈到1958年基本建设时,彭总写道“ 一九五八年的基本建设,现在看来有些项目是过急过多了一些,分散了一部分资金,推迟了一部分必成项目,这是一个缺点。基本原因是缺乏经验,对这点体会不深,认识过迟。因此,一九五九年就不仅没有把步伐放慢一点,加以适当控制,而且继续大跃进,这就使不平衡现象没有得到及时调整,增加了新的暂时困难。”
可能是觉得上述文字过于直白,彭总笔锋一转,接着写道“……但这些建设,终究是国家建设所需要的,在今后一两年内或者稍许长一点时间,就会逐步收到效益的。”
谈及大炼钢铁运动时,彭总认为“ 在全民炼钢铁中,多办了一些小土高炉,浪费了一些资源(物力、财力)和人力,当然是一笔较大损失。”,但同时,“得到对全国地质作了一次规模巨大的初步普查,培养了不少技术人员,广大干部在这一运动中得到了锻炼和提高。虽然付出了一笔学费(贴补二十余亿)。即在这一方面也是有失有得的。”
从信的这一部分可以看到,彭总在谈及大跃进的错误时,仍然有所保留,语气相对委婉。在信的下一部分,彭总提到了如何总结工作中的经验教训。这一部分的措辞相比前半部分,就显得相对激进一些;后来被人抓住“把柄”的言语,也多是来自信的第二部分。
彭总在信中写道,“过去一个时期工作中所出现的一些缺点错误,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客观因素是我们对社会主义建设工作不熟悉,没有完整的经验”;这样表述本无任何问题,然而,引起争议较多的是接下来这句:“我们在处理经济建设中的问题时,总还没有像处理炮击金门、平定西藏叛乱等政治问题那样得心应手。”
要知道,正是在1956年开始,主席亲自介入经济建设,彭总这样写信,难免不使人联想到是对主席引领经济建设的能力产生怀疑。
接下来,彭总又直接点出了最近工作中存在的两个比较大的问题,即浮夸风和小资产阶级狂热性问题。虽已时隔60余年,但我们仍能从彭总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位老革命家对于祖国建设的赤胆忠心,这里,笔者将后两段主要内容复制如下。
“过去一个时期,在我们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方面,也暴露出不少值得注意的问题。这主要是:
1、夸风气较普遍地滋长起来。去年北戴河会议时,对粮食产量估计过大,造成了一种假象。大家都感到粮食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因此就可以腾出手来大搞工业了。在对发展钢铁的认识上,有严重的片面性,没有认真地研究炼钢、轧钢和碎石设备,煤炭、矿石、炼焦设备,坑木来源,运输能力,劳动力增加,购买力扩大,市场商品如何安排等等。总之,是没有必要的平衡计划……
2、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使我们容易犯左的错误。在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中,我和其他不少同志一样,为大跃进的成绩和群众运动的热情所迷惑,一些左的倾向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总想一步跨进共产主义,抢先思想一度占了上风,把党长期以来历形成的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作风置诸脑后了。……因此就脱离了实际,得不到群众的支持。诸如过早否定等价交换法则,过早提出吃饭不要钱,某些地区认为粮食丰产了,一度取消统销政策,提倡放开肚皮吃饭,以及某些技术不经鉴定就贸然推广,有些经济法则和科学规律轻易被否定等,都是一种左的倾向。在这些同志看来,只要提出政治挂帅,就可以代替一切,忘记了政治挂帅是提高劳动自觉、保证产品数量质量的提高,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加速我们的经济建设。”
在信的最后,彭总指出,“正如主席在这次会议中所指示的:“成绩伟大,问题很多,经验丰富,前途光明。”主动在我,全党团结起来艰苦奋斗,继续跃进的条件是存在的。今年明年和今后四年计划必将胜利完成,十五年赶上英国的奋斗目标,在今后四年内可以基本实现,某些重要产品也肯定可以超过英国。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成绩和光明的前途。”
7月14日,彭总的这封信被送到了主席处。7月16日,彭总的这封信被主席加上了《彭德怀同志的意见书》的标题,被作为庐山会议文件印发。接下来,就是7月23日全面开始的“全面批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