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重庆富豪“大白糕”离奇死亡,幸亏有法医之神,否则正难压邪

朋晟聊历史 2025-02-20 11: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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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21日,重庆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亿万富豪,离奇地死在自家的豪宅里。

那豪宅地处重庆渝北区,名叫锦绣山庄,是芸芸众生辛苦奔波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地方。但是,富贵之地,也不尽是岁月静好,因为造化弄人,人心险恶,金钱的背后浸满了肮脏与罪恶,那里的悲剧比别处的,往往更加的惨痛,触目惊心。

这一起命案,当接警的渝北分局派出所民警赶到锦绣山庄时,现场极为混乱。

死去的亿万富豪裹着床单,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一楼客厅的长茶几上,长茶几旁边围着一群情绪激动的亲属,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声嘶力竭地叫嚷,“你们快抢救!快抢救啊!人没有死!人没有死!”

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被混乱裹挟着,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人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确认已经死亡,没法再抢救了。”

有的亲属无法接受这一现实,梗着脖子质问,“什么叫没有生命体征了?人明明就没有死,赶紧打电话,再叫医生来。”

有的亲属在原地跺脚,嘴里嚷道,“还叫什么医生,赶紧送医院抢救啊!”

派出所民警尽力阻挡着现场的混乱,冷静地解释说,“人已经死亡,渝北分局的刑侦技术人员马上就到,现场怎么处理,最好等他们来了再说。”

14时30分,渝北分局的刑侦技术人员抵达现场。

经法医现场初检,结果很快出来:床单中裹着的人,面色灰白,角膜轻度浑浊,唇紫绀,左上唇有条状表皮剥脱,尸僵已在全身各大关节形成,确认已经死亡无疑。

听到这个说法,现场的亲属们不再固执的叫嚷,他们一个个像被扎破的气球,一边泄气,一边痛哭不已。

在所有的痛哭者里,哭得最伤心,第一个将力气用完的是死者的妻子。

她叫刘祖芬。

在客厅悲切的哭声里,刘祖芬问现场的法医,我老公身体有残疾,有好几种病,你们能不能查出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病猝死的?

法医说,这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

刘祖芬说,我老公从小就是小儿麻痹症,一辈子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我不想他死后还要开膛破肚。

法医说,死因不明,按要求是必须尸检的。

刘祖芬问,如果家属的意愿是不要尸检呢?

法医说,那还是要看具体情况,除非能明确死因。

刘祖芬听了,再次陷入悲伤之中,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这个时候,渝北分局的刑侦技术人员提出要对现场进行勘查,刘祖芬没有说什么,死者的姐姐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样,悲痛地表示,她的弟弟身体没有大毛病,昨天还好好的,不可能自己猝死,一定有人害他,警察必须把这个查清楚。

死亡的真相,有时候非常的微妙,有时候非常的晦涩。

现场勘查开始后,刑侦人员首先进入了二楼的卧室,死者就是从卧室的大床上被搬到一楼的大茶几上的,在这一中心现场里,一切显得非常混乱,地板上有很多人的脚印,床头柜上的杂物横七竖八地倒着,枕头、被子扔在地上,枕头上有细小血迹,床上没有床单,席梦思的纹路诡异地扭曲着,卧室的门窗没有异样,大衣柜的门关着······

从刑侦的角度上,这个中心现场已被严重破坏,尤其是死者被发现时在床上的具体姿态,已无法复原,这就意味着在这个中心现场几乎提取不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从中心现场退出来,刑侦人员又仔细勘查了别墅的每一扇窗户,每一个阳台,结果没有发现任何攀爬的痕迹。

另外,各个房间的家具摆设,均没有挪动和翻动的迹象,别墅内也没有丢失任何财物。

现场勘查初步完成后,有一点,刑侦人员是肯定的,死亡发生前后,别墅没有外人入室。

外人入室作案的可能性被排除,这就意味着针对别墅里的人的调查以及尸检,成了关键环节。

2

针对别墅里的人的调查,是从问询保姆开始的。

据保姆讲述,汪总(死者名叫汪显东)平时八九点起床,但今天快到10点还没起来,她上楼喊过一次,但是没有喊醒。

刑侦人员问,你是在门外喊的,还是进屋喊的?

保姆说,进屋喊的。

刑侦人员问,进屋你看到了什么?

保姆说,进屋我看到汪总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刑侦人员问,汪总躺在床上,是什么姿势?

保姆说,好像是向右侧躺着,跟平时没有两样。

刑侦人员问,那后来呢?

保姆说,我喊了两声,没有喊醒,以为是夜里睡晚了,就下楼了。

刑侦人员说,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从昨天到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把具体的情况讲一讲。

保姆说,汪总昨天看上去还好好的,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家“斗地主”,玩到12点多。汪总平时有吃宵夜的习惯,昨天晚上11点半,我到娱乐室说宵夜已经煮好了,汪总叫我过一会端到卧室里。11点50分,我把宵夜端到卧室,下楼的时候碰到太太(刘祖芬)上楼睡觉,她问我今天宵夜煮的是什么?我说是营养粥,她没说什么,就上楼去了。

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6点30分起床,平常都是我送孩子上学的,但今天太太起的比我早,她说今天她去送孩子,宵夜碗筷也是她从卧室里拿下来,放到厨房里的。我当时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她还跟我说,赶紧把碗筷涮了。

后来发现汪总不对,120还没来的时候,汪总的岳父要我用农村的土办法,给汪总揪痧。我在汪总的脖子上揪了一阵子,但是没有用。

针对保姆的初步问询结束后,刑侦人员在另一个房间对刘祖芬进行了单独问询。

据刘祖芬讲述,3月20日上午,她老公因为重感冒,在社区医院输了一中午的液。下午在公司开会,应酬完之后,晚上8点多钟回来,跟公司副总包静几个人在娱乐室“斗地主”,斗的很晚,她没到11点就上楼睡觉了,他们几点结束的,她不知道。

刑侦人员问,你说你老公有好几种病,都是什么病?

刘祖芬说,我老公从小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1996年又查出来患有病毒性脑炎,经过治疗,医生说是痊愈了,我觉得根本没治好,要不然2002年也不会又查出来继发性癫痫,这个病就是脑炎后遗症。这几年,他一直吃药控制,效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患病的时候还是吓人,到处乱咬,喘不过气,每次我都吓得要命。

刑侦人员问,昨天夜里,你老公有没有什么异样?

刘祖芬说,昨晚我也有点不舒服,11点就睡了,他几点上楼的,我不知道,但是昨晚打牌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好,有点发青,先是吃了社区医院开的药,后来又吃了补脑子的药。我觉得他昨天夜里肯定发病了,我没睡那么死就好了。

刑侦人员问,昨天夜里,你一点动静没有听到?

刘祖芬说,没有。

刑侦人员问,那今天早上你起床的时候,他是什么情况?

刘祖芬说,我当时没太注意,好像是背对我躺着的。

刑侦人员问,你再把今天早上的情况说一下,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的,具体是怎么抢救的?

刘祖芬说,今天早上我起的比较早,7点开车送女儿去上学,然后去一家美容店做美容,大概10点40回的家。回来,我老公的司机就跟我讲,老板还没起床。我问家里的保姆,上楼喊过没有。保姆说喊过一次,没有喊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上楼去喊,结果怎么也喊不动。当时我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弄,赶忙跑下楼,喊保姆和司机跟我一起上去,司机摸了摸鼻息,把了把脉,说老板已经没有呼吸脉搏了。我吓得赶紧拨120,又给公司的几个副总、家里人打了电话,再后来就乱套了。

刑侦人员问,你老公以前夜里发过病没有?

刘祖芬说,发过,好几次都把自己的手咬破了。

刑侦人员注意到,在接受问询的时候,刘祖芬看上去虽然很悲伤,但她的悲伤并不纯粹,里面掺杂了微妙的冷静。

第三个接受问询的是死者的司机。

据死者的司机讲述,3月20日上午,他陪老板去社区医院看感冒,被诊断为化脓性扁桃体炎,输液一直输到下午1点30分。后来,老板回公司开了一个会,晚上6点左右约了几个朋友到雅风楼吃晚饭,之后又去一家酒店洗了桑拿,20点40分左右回的家。

刑侦人员问,这一天,你感觉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司机说,我感觉老板精气神没什么大问题,反正打死我也不敢想,第二天老板人也就没了。

刑侦人员问,他身体有病,你知道吗?

司机说,老板有脑部疾病,基本上每年发病一次,发病时会咬手指甲,但是从2002年开始服用一种补脑药后,就再也没有犯过。

刑侦人员问,你怎么知道从2002年开始就没有犯过?

司机说,老板去医院都是我陪着的,我当然知道。

刑侦人员问,今天早上你进入卧室,看到了什么?仔细讲讲。

司机说,太太发现老板不对,喊我们上楼。我进到卧室里的时候,老板盖着被子,向右侧躺着。我喊了几声,见没有动静,就掀开被子,把老板翻身放平在床上,老板左手半握着放在嘴边,下嘴唇和左手下边有血印子。

给老板翻身的时候,我就觉得完了,因为老板的身子已经硬了。后来,我伸手探了探老板的鼻息,又把了把脉,当时我是觉得老板还有一点脉搏,120来了,说那是我的错觉,人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

老板的亲属都不接受这个说法,喊了几波急救来,中间老板的岳父还叫家里保姆用农村土办法掐老板的脖子,但是都没有救过来。

刑侦人员问,是谁把死者的遗体搬到客厅大茶几上的?

司机说,老板的家里人说那是他们老家的规矩,这个我不懂,觉得怪怪的。

3

对于尸检,死者的太太刘祖芬比较抵触,亲属的态度则非常坚决,他们坚持认为死者不是病死的,只要能查明死因,他们就支持尸检。

渝北警方向刘祖芬解释说,死因存疑,必须进行尸检。即便是因病猝死,不进行尸检,谁也不敢确定死因。况且还有其他多种可能,比如中毒,药的问题等等,不进行尸检,根本无法确定。不确定,就无法排除。所以,尸检是必要程序,这不是对死者的伤害,而是为了逝者安息。

刘祖芬问,药的问题,尸检也能查出来?

渝北警方说,一般来说是可以的。

可能是想通了,也可能是迫于无奈,刘祖芬最终同意了尸检,但与此同时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老公生前怕冷,尸检结束,她不想让她老公睡冰柜,她要办一个体面的葬礼,让她老公入土为安。

对于这个要求,渝北警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死者的亲属,一时也不好反对。

站在刑侦的角度讲,这一次尸检并不算复杂——体表经仔细检查,死者的后背有几处拔火罐的印记以及抓痕,脖颈左侧有小的损伤,无扼颈之类的痕迹,口唇部有一处带血的裂痕,上唇有一处牙印,左手有一处不算严重的咬口,除此之外,死者全身没有其他明显伤痕。

尸体经过解剖仔细检查,没有发现能够导致猝死的明显疾病,也未检出药物中毒以及各种毒素、安眠药成分,但死者的肺表面有细小出血点,这一条符合窒息而死的表征,但是不明显。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2、3点。

因为死者有脑病及癫痫病史,即便可以确定是窒息而死,但是准确的死因还是无法明确,因为他的窒息有可能是自身疾病诱发的,也有可能是外力导致的?

因为尸检无法明确死因,渝北警方随后特别走访了死者生前的主治医生。

据死者的主治医生介绍,死者2002年被诊断出继发性癫痫,系脑炎后遗症,长期服用抗癫痫药物和脑功能恢复药“奥拉西坦”,病情一直很稳定,未见再有复发。

渝北警方问主治医生,如果复发,会不会出现窒息而死的情况?

主治医生说,这个不能完全排除。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死者生前发病,并且因此死亡的话,肯定会经历长时期的痛苦挣扎,不可能一下猝死,他身边有人的话,这种剧烈的挣扎不可能发现不了,发现了马上帮他服药,病情得到控制,人也就不会死了。

主治医生的意思,除了极端的病情复发且身边无人的情况可能导致死亡,死者因旧病猝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主治医生只能给出专业看法,无法提供有力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渝北警方对汪某之死,展开了内部讨论。

有侦查员认为,汪某之死,他老婆刘祖芬身上有几处疑点:1、跟她接触下来,有一个总体感觉,她在强调汪某是因病猝死;2、关于死者的病,她的说法跟医生有很大的出入;3、她很排斥尸检;4、她的说法跟保姆的说法有出入,她说20号未到11点她就上楼睡觉了,而保姆却说11点50分还在楼梯上碰到了她;5、21号她上楼之后的举止不符合情理,一般来说,发现自己的丈夫不省人事,第一反应应该是掀开被子施救,她却跑下楼来喊保姆、司机,这给人刻意找目击证人的感觉;6、她有急于火化尸体的意思。

有侦查员补充说,还有一点也不正常,汪某死之前吃的宵夜,碗筷是她第二天拿下楼的,而且她还嘱咐保姆赶紧把碗筷涮了。我问过保姆,汪某吃宵夜,碗筷基本上都是保姆第二天上楼收拾,刘某极少收拾。这给人一种感觉,刘某很担心保姆忘了收拾碗筷。

有侦查员问,你的意思是刘某可能通过宵夜给汪某下毒,第二天一早她收拾碗筷,是为了掩盖。可问题是,尸检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毒源。

刚才那位侦查员说,这正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另外我想问一个问题,汪某和刘某这一对夫妻,我感觉很特殊,汪某因为小儿麻痹,身高只有1米4左右,刘某却比较健硕高大,有没有一种可能,刘某趁着汪某熟睡之际,拿枕头之类的东西捂死了汪某。

有侦查员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汪某一定会激烈挣扎,留下痕迹,但是尸检我们没有发现这种迹象。

有侦查员说,还有一种更复杂特殊的情况,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汪某的主治医生说如果汪某癫痫复发,动静应该不会小,身边有人的话,一定能够发现,但是有这样一种可怕的情况,汪某发病,刘某很清楚,但是熟视无睹,见死不救,比起刘某杀夫,或者刘某不知丈夫夜里发病,从逻辑上讲,这种可能性更大。如果这是真相,这个案子该怎么定性呢······

有些案子,看上去并不复杂,但深入下去,却像迷宫。

你越是试图揭开真相,越是被困在迷宫的中央。

因为案情复杂,汪某死因严重存疑,渝北警方随即将案子上报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总队领导认为,既然没有支持下结论的证据,那就从动机入手,再深挖一下,如果刘某有疑点,那么她一定有动机。

4

死者汪显东,是一个苦命人。

1969年12月,汪显东出生在重庆的一个农村家庭,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因为家穷,1982年小学毕业后就辍学在外讨生活了。

因为先天残疾,身高只有1.34米,汪显东饱受世间冷眼,挣一块钱都难得要死。

但是,他是一个不认命的人。

1984年,汪显东怀揣攒下的几块钱,进城闯荡,他用捡来的废料做成箱子,用仅有的几块钱买来鞋油、刷子,在重庆街头摆起了擦鞋补鞋的摊子。

靠着风雨无阻,埋头苦干,省吃俭用,一年后,汪显东硬是攒下了几千块钱。

这个时候,汪显东看上了一个新生意,卖白糕。

汪显东后来的合伙人、公司副总包静,就是在他沿街叫卖白糕的时候,认识他的。

据包静后来回忆,每天早上,汪显东从家里挑着白糕到城里来卖,要走很远的路,无论刮风下雨,一天没有断过。他很矮,还驼背,挑着担子很费劲。但是,为了把白糕卖好,他从来不把担子放下,一直挑着担子在街上来回晃荡。他走得很慢,遇到要买白糕的人,就很艰难地从肩上卸下担子,很吃力地给人家夹白糕。大家都说他做的白糕好吃,买他白糕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同情他。

后来,有人调侃他,说他长得像武大郎,他听了一点不生气,反而扮成武大郎的样子卖白糕。

就这样,他卖白糕的生意越来越好,可是他自己还是一副吃苦的样子,一天到晚,从来不歇。早上白糕卖的差不多了,他就把担子放一边,在街边铺一块破布,摆上鞋油、刷子、刀子、牛皮,又开始给人擦鞋、补鞋。中午饿了,他就坐在梯坎上吃卖剩的白糕,白糕要是卖完了,他就什么东西也不吃,从不舍得花钱去买东西吃。

在很多老重庆的印象里,汪显东就是靠卖白糕发家的,那时候,大家都叫他“大白糕”。

其实,卖白糕,只是让汪显东赚了第一桶金,成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他真正发大财,靠的是后来的眼光和魄力。

20世纪90年代,台球厅在全国各地风靡一时。汪显东果断放弃白糕生意,把几年赚的辛苦钱基本上全投了进去,开了一家台球厅。

因为决心大,脑子活,会经营,两年后,他的台球厅就成了两路最出名的。

这个时候,汪显东做生意的感觉越来越好,胆子也越来越大,后来他先后又投资了服装和电子游戏厅的生意,尤其是电子游戏厅的生意,让他搞得风生水起,很多老重庆都在他的游戏厅“小赌”过,或多或少地贡献过票子。

汪显东真正发财,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他认识刘祖芬,也是这个时候。1991年,他和刘祖芬结婚,从很大程度上讲,他和刘祖芬算不上患难夫妻,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了合适的人。

那时候,刘祖芬究竟是看上了他的人残志坚,爱上了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有钱,这是一个不能深究的问题。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刘祖芬这个女人情商不低,很会“关心”男人。汪显东因为从小患小儿麻痹,两只脚不一样大,刘祖芬与他定情的时候,特意送了他一双两只脚号码不同的鞋。汪显东穿上这双鞋,感动惨了,他认为刘祖芬不仅有旺夫相,还是一个有心人,娶这样的女人,肯定错不了。

然而,现实的生活从来不是个人的美好感受。

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无法绕过的。

汪显东与刘祖芬婚后两年生了一个女儿,很不幸,这个孩子遗传了汪显东的小儿麻痹,汪显东觉得很惭愧,但刘祖芬却无法理解丈夫的这种惭愧。

他们之间的裂痕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刘祖芬觉得汪显东的残疾是一种耻辱,是一种伤害,因为对女儿的残疾无法释怀,在内心里,对汪显东她渐渐地有了厌恶之感,反映到日常生活中,她变得越来越强势、骄横。

汪显东因为身体的原因,形如一个残疾儿童,在心理上天然地处于弱势,为了弥补妻子,一方面他更加努力地赚钱,另一方面处处忍让、讨好妻子。

1999年,汪显东的生意做的更上一层楼。

这一年,他一掷千金,买下豪宅,全家搬进了重庆渝北锦绣山庄价值百万的别墅内。

从那时候开始,据说汪显东一月给刘祖芬5万块的零花钱。

进入21世纪,汪显东再次踩到时代大浪,2004年,他投资成立重庆市同晖城市建设有限公司,正式进入房地产行业。在那个年代搞房地产,只要有资格入门,胆子够大,路子够野,没有不发财的。

投资房地产,汪显东着实坐了一把财富过山车,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小老板跻身亿万富豪的行列。

财富这个东西,非常的诱人,也非常的庸俗。

众多生活的悲剧告诉我们,它能使人失去敬畏之心,从此对生活不再虔诚。

汪显东在外包养情人,而且不止一个,应该就是从这个阶段开始的。在他那里,包养情人不仅是欲望的膨胀,也是畸形的心理满足。而刘祖芬呢,可以肯定的说,到了这个阶段,她爱的是钱,对婚姻已经无感。

正是在这种微妙的生活背景下,2004年6月,两人发生一次激烈的冲突。

这一年,汪显东因为公司资金周转紧张,想用别墅做抵押贷款,但是别墅是夫妻共同财产,抵押前需要刘祖芬签字认可。

让汪显东没想到的是,当他带着公司、银行的人来家里找刘祖芬签字的时候,刘祖芬竟当众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的字那么好签呀!要我签这个字,先拿30万来。”

汪显东听了,当场破口大骂,“你个臭婆娘,想钱想疯了。”

刘祖芬听到汪显东当众辱骂自己,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抬手就给了汪显东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个耳光将两人的矛盾,畸形的关系,暴露无遗。

汪显东在钱上,看似掌握主动权;但刘祖芬在生活上,却像一头母老虎,处在强势地位。归根到底,除非汪显东答应刘祖芬提出的离婚条件,否则,实际上,他处在一个相当尴尬且危险的境地。

这一次抵押别墅就是这样,虽然心中充满了怨气,但最后汪显东还是拿了20万给刘祖芬。

生活是存在分水岭的,悲剧的生活尤其如此。

自这一次公开的冲突之后,刘祖芬在生活上越发地骄横放纵,为了报复汪显东,她经常很晚回家,后来直接发展成半公开地在外找情人。

面对这个问题,汪显东有些力不从心。

在生活上,他根本不是刘祖芬的对手,离婚,又面临巨额财产分割,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刘祖芬下软刀子,将她每个月5万块的零花钱降到2万块。

刘祖芬提出来,要离婚。

汪显东说,离婚可以,最多给你1400万。

刘祖芬觉得少,不同意,过了一段时间,由于无法忍受汪显东的软刀子、冷暴力,她又提出来,要离婚。

这一次,汪显东将离婚的价码降到了800万。

刘祖芬再提,汪显东再降,只剩400万。

从这一细节来看,汪显东也是极其阴狠的。大概是意识到闹离婚,自己占不到便宜,从离婚的价码降到400万之后,刘祖芬再不提离婚,不仅如此,在家人的干涉下,她甚至还给汪显东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再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今后在生活上会关心爱护丈夫。

然而,面对刘祖芬的屈服与改邪归正,汪显东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害怕。

刘祖芬不知道,就在他们的生活看似恢复平静的时候,汪显东偷偷签署了一份遗嘱,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针对刘祖芬的,如果汪显东死于非命,刘祖芬只得100万元。

5

汪显东生前留下的遗嘱,是一种强烈的暗示,刘祖芬可能勾结外人,谋财杀夫。

但是,重庆警方苦于没有证据,即便查明刘祖芬有谋财杀夫的动机,却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刘祖芬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见重庆警方尸检之后,迟迟给不出明确说法,她便明白了自己已掌握了主动权。之后,她利用死者遗孀的身份,哭哭啼啼,扬言再不要折腾亡夫,要求尽快给亡夫办理后事。

重庆警方无力阻止,死者亲属也有所动摇。

3月24日,在刘祖芬的强烈要求下,死者的遗体被拉到渝北区殡仪馆。

到了殡仪馆,刘祖芬一刻不耽误,给遗体化妆,在耳朵里塞棉花,穿好寿衣,家属披麻戴孝······做完这一切,刘祖芬要求举办告别仪式,然后进行火化,让亡夫入土为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领导说服死者部分亲属,提出紧急邀请公安部的刑侦专家,被誉为“法医之神”的陈世贤来重庆一趟,对遗体作最后的复检。

总队领导给出的理由是,我们对死因存疑,你们不应该动摇。

陈世贤当时正在福建罗源指导办案,接到重庆警方的求援电话后,3月26日,他一路风尘,飞抵重庆,下了飞机,直奔渝北区殡仪馆。

由于刘祖芬强硬阻止,陈世贤没有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二次解剖,而是将此次复检的重点放在了尸体表面。

陈世贤“法医之神”的名号不是白给的,在仔细检查尸体表面的几处伤痕时,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种种画面。

凭借经验判断,陈世贤认为,死者生前应该没有经历剧烈挣扎,但死者嘴唇以及左手上的伤痕又是一个鲜明的信号,死者的死亡过程并不平静。

将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结论叠加到一起,陈世贤想到了一种可能。

“掰开死者的口腔。”

当死者的口腔被掰开后,陈世贤用手电筒仔细查看,结果在死者左颊部黏膜上发现一个暗紫色的圆形血泡。

陈世贤问陪同进行复检的法医,“第一次尸检的时候,发现这个血泡没有?”

法医很抱歉的说,“当时没有仔细检查死者的口腔,没有发现这个血泡。”

陈世贤听了,没有说什么,继而又严肃地问,“第一次尸检的时候,你们确定做了严格毒检吗?”

陪同法医肯定地回答,“确定做了。”

陈世贤有个工作习惯,不在尸检现场谈论尸检细节。

结束这一次看似简单的复检之后,陈世贤回到重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当场就给出了他的看法:这肯定是一起刑事案件,死者不是正常死亡。

陈世贤给出的理由是,从死者口唇部的损伤以及口腔黏膜上的血泡来看,外人捂嘴的动作肯定是有的。另外,现场提取到的重要物证枕头上有少量的擦拭状血迹,这说明血迹的形成是动态的,死者生前有过挣扎的动作,但是不激烈。

将这两个判断结合到一起分析,陈世贤认为,死者生前遭到了捂嘴,有过挣扎,但反抗不力,最终被捂死。

有侦查员提出来,死者口唇部以及左手上的伤痕,还有嘴里的血泡,都比较常见,怎么证明是死者生前挣扎留下的呢?

陈世贤说,这个很简单,走访排查一下,看死者在20号白天有没有这些伤,另外现场枕头上的血迹支持这一点。

有侦查员问,我们之前分析,认为有种可能,死者20号夜里癫痫复发,出现了痛苦挣扎的情况,但是他的这个挣扎是因为病发,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捂嘴的动作,是死者发病导致的,比如说在痛苦挣扎的时候,自己把脸埋在枕头里,自己咬了嘴唇,咬了嘴?

陈世贤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死者的生前挣扎并不激烈。我还是那个观点,这个捂嘴的动作,是外人施加的。

本来就怀疑刘祖芬的侦查员听了,激动地说,那这个外人就是死者的老婆刘祖芬,可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

陈世贤说,当发现死者口腔里的这个血泡时,我就在想,谋害他的人为什么是捂嘴,而不是掐脖子?通常情况下,掐脖子更容易将人控制住,也更容易导致窒息死亡!除非一种情况,死者生前已经没有反抗意识。

有侦查员问,陈老师的意思是,死者生前被下了药,但问题是,尸检我们没有查到任何毒源啊?

陈世贤说,发生在夫妻之间的深夜谋杀,往往有这样的共性,先下药,再下手。这个案子,尸检没有发现毒源,这一点确实让人感到困惑。但是门并没有关死,因为还有一种极少见的情况,犯罪嫌疑人下的这个药是新药,我们的光谱仪和色谱仪没能检测出来。

听到这个说法,有的侦查员表示震惊,有的侦查员很激动,认为这是这个案子唯一的机会。

按照陈世贤的要求,当天下午,重庆警方兵分两路,一路去走访确认,死者在20号白天,嘴上、手上是否有伤,嘴里是否有血泡;另一路则前往医院,调查近期有无新型安眠药,最关键的一点,近期刘祖芬开过哪些药。

第一路的走访很顺利,多人证实20号白天,死者嘴上、手上没有伤痕,20号给死者输液的社区医院则证实,20号刚好给死者检查过口腔,确认没有血泡。

比起第一路,至关重要的第二路调查,在当天下午收获重大线索——2007年3月初,刘祖芬在医院开过一种新型安眠药“曲宁”,即“扎来普隆胶囊”。

将“曲宁”的光谱和色谱添加进样本库后,重庆警方对所留检材再度检验,结果所有样本都检出了“曲宁”的成分。

拿到这个有力证据,重庆警方果断刑拘了刘祖芬。

一开始,刘祖芬百般抵赖,但是当重庆警方拿出“曲宁”证据,并将她杀夫的过程还原出来后,这个恶毒的女人终于低下了头。

6

据刘祖芬供述——

当她得知有“曲宁”这种新型安眠药,公安局短时间内查不出来后,她便有了谋杀亲夫,独吞家产的歹念。

3月12日凌晨,刘祖芬在卧室偷偷地将“曲宁”粉末掺进汪显东的宵夜里,然后装睡。

汪显东斗完“地主”,送走客人,回到卧室,吃了宵夜,就睡下了。

刘祖芬见汪显东沉睡过去,便用胶带将其捆绑起来,然后用枕头捂住口鼻。可能是药下少了的缘故,汪显东喘不过气来,本能地挣扎起来,惊慌之下,刘祖芬赶忙咬住汪显东的左手,想把人控制住。

昏沉恍惚之间,汪显东迷迷糊糊地说,你干什么哦?这是哪里?不要乱整哦,我好口渴,给我倒点水嘛。

刘祖芬听了,又在水里下了大量的“曲宁”,然后给汪显东灌下去。

这一下,汪显东彻底睡熟过去。

刘祖芬用被子捂住他的口鼻,渐渐地,被子底下最后一丝呼吸消失了。

为了掩盖杀夫真相,当天夜里,刘祖芬给汪显东换了一套睡衣,第二天一早,将汪显东被捂死时穿的旧睡衣和剩下的“曲宁”扔到渝北区童家院子的高速路旁,然后去了经常光顾的美容院。

5月18日,刘祖芬被批准逮捕。

12月13日,重庆市五中院开庭审理刘祖芬杀夫一案。

开庭前,刘祖芬痛苦忏悔:我对不起两个小的,我很后悔。

刘祖芬只说对不起孩子,绝口不提冤死的亡夫,她的忏悔是假的。

果然,到了庭上,刘祖芬开始疯狂反咬。

她说,当初嫁给汪显东的时候,他又穷又丑,后来他发了财,心就变坏了,人也变恶了,从来不把她当人,一不顺心就打她,还当着她父母的面辱骂她。

后来更过分,他在外面养了七个情人,好几个情人为他做过人流。

有一段时间,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惧里,害怕有一天汪显东会害死她,让她得不到一分钱。

刘祖芬在法庭上的反咬,显出的是一头母兽狰狞的嘴脸。以至于她的父亲都听不下去了,当庭站出来说:“刘祖芬的脾气任性霸道,汪显东对她算得上是比较忍让的。”

锦绣山庄的保姆也站出来作证说,汪显东只有1.34米,他是不可能去打1.6米的刘祖芬,打也打不过呀。

公诉人抓住一点,希望判处刘祖芬死刑。

那就是刘祖芬在杀夫时,两次猛下安眠药,这绝不是她所说的仅仅想出口气,而是性质恶劣的谋杀。

然而,经过庭审,刘祖芬最后受到的刑罚不是死刑,而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法庭给出的主要理由是——1、汪显东婚内出轨,有过错;2、两人的子女书面请求对母亲从宽处理,他们给法庭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们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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