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官庄的枪炮声,还没有止息,第8兵团的副参谋长李诚一便到了国防部,见到了参谋总长顾祝同,正在气头上的顾祝同一见,一改“顾婆婆”的形象,便大骂起李诚一来:“诚一,刘汝明搞的是什么鬼吗?打仗,一塌糊涂,要编制倒是比谁都快,这下子好了,省议员都跳出来骂娘了。”
李诚一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心想,刘汝明干那事,早就该败露了。
原来,就在李德全对刘汝明发表广播讲话刚过两天,刘汝明便命李诚一到南京去见顾祝同,公开提出严峻的要求:一定要增加六个团的番号,即将原辖两个团的师扩充为辖三个团。当李诚一见到顾祝同并代表刘汝明提出这个要求后,顾祝同紧锁双眉,良久不吱声,而最后只得忍痛照准。但不得不说:“只是现在征兵困难。”
当李诚一在南京将这个情况用电话通知刘汝明后,刘遂命令所部就地乱抓。结果搞得蚌埠、合肥一带鸡飞狗上墙,苦难的人民又遭到了一次浩劫。
第55军军长曹福林曾经告诉过李诚一:“我的那些老粗们真是笑话,某次在合肥的一个村镇上,乡公所及绅土们宴请我们的团、营长,以示慰劳。可是他们饱餐一顿以后,突然把大门一关,当场竟将所有老少夫役、文书、兵丁等,全部抓走,弄得鬼哭神嚎。在旁的老年绅士则瞠目结舌,莫知所措。”
不料,刘汝明部大抓壮丁的事,却被国民党安徽省政府驻京办事处主任、安徽省政府顾问朱幼农先生得知,亲自找到刘汝明兄弟二人,向他们反映了这件事。说他们的部下,在合肥城乡拉壮丁超千人,充当兵员。刘汝明当时就打电话,下令把拉来的壮丁全部放走。后,果真一个不留地给放走了。
故尔,朱幼农先生在临终前,曾经对子侄说过:“合肥解放前夕未遭破坏,百姓免受困难,合肥和平解放,刘汝明是做了好事的,我们不能忘记他,以后有机会,你们要多替我帮他讲几句公道话。”
李诚一终于等到顾祝同不再发火,坐下来的时候,便又说起了刘汝明交办的另外一件事来,几乎是以要挟的口吻说道:“刘司令官让我把他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带给顾总长,‘现在徐州会战已经结束,我的四绥区和八兵团部队必须全部先期过江,绝不能最后作为掩护部队使用。’”
没有想到的是,顾祝同又只得忍痛照准了。到了1月12日的时候,刘即令第55、第68两个军放弃蚌埠,全部集结于准南路两侧地区,随时准备南逃。
而李延年的第96军在江北担任掩护,并处理一切善后事宜。2月上旬,刘部两个军全部渡江南逃到芜湖、青阳一带,构筑所谓长江防线。后,刘汝明败退金门去台湾。1975年病逝。
曹福林,赴台后,1952年退役,出任台湾电力公司顾问。1964年6月病故。
刘汝珍,到了台湾以后,被“国防部”委任为中将参议的职务,从此脱离了军旅生涯。1975年,刘汝明在台湾病逝后,刘汝珍就带着家人前往美国,在洛杉矶安享晚年。1999年11月,刘汝珍在美国去世,终年九十六岁。
李诚一,同刘汝明上船逃台前,考虑到老娘在家,于是毅然下船,于1949年10月18日在厦门向解放军军管会投诚。后被长期关押,1975年3月19日获特赦。后任贵阳市政协委员。
蚌埠方向,苦苦等待命令的李延年,直到1月12日,还没有接到南京国防部的命令,而刘汝明已经命令第68军、第55军放弃了蚌埠,开溜了。而担任掩护任务的李延年得到命令后,便一路仓皇而逃,最后吓得连淮河上的铁路大桥也炸毁了,唯恐解放军比他的汽车跑得快。
同刘汝明相比,李延年的下场要惨得多,他率领他的所谓第6兵团,经杭州、丽水、福州一路下海,逃到平潭的一座小岛上,此时司令部已经不足十人。可这个时候,他又撞上了在此驻守的李天霞,正率领第73军残部在此驻守。而东南军政长官陈诚一见,便令他们在此死守,不得后退。当然,按照规矩,李延年自然是李天霞的长官,虽然他手中已经没有了部队,可他还是兵团的司令官。
没想到,就是兵团司令官这顶帽子害了李延年,后来他们不战而分头败逃台湾后。李天霞一句话,我是听了司令官李延年的命令,撤退的。而李延年的参谋长李鸣玉,也出来为李天霞作证明,说我们就是听了他的命令,才跑的。于是乎,三个人便被判了刑,李延年十年,李天霞八年,李鸣玉六年。
数年牢狱之后,李延年才被刘安祺等人给保出来,早已是物是人非了。人家李天霞又当上了“澎湖防卫”的副司令官,李鸣玉也当上了“陆军总部”一个部门的委员,而他却什么也没有了。那位当年风姿绰约的小老婆毕小姐,早已与他人同居去了,而自己手下的两个家伙,军需处长李荫堂,兵部总监朱功修,早已把他的金条、银圆,席卷一空,逃离台湾了。于是李延年不得不靠旧部接济生活,在三餐难以为继的情况下,饥寒交加,于1973年病死了。跟随他多年的副官徐连三,一口薄棺,便把他给草草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