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是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可是沧海横流带来的舞台终究只有那么大,不可能显尽所有英雄的本色。更多时候,只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一起吃流水席,笑到最后的那个人的本色才成为最终的时代背景。
与此同时,我非常强烈地提醒和建议大家,我们在欣赏一幕历史大剧的时候,别总把关注的焦点放到那些演员身上,导演、编剧其实比那些“工具人”要高明和重要很多。
历史上,袁绍其实就是《三国前传》这幕大戏的总导演、总编剧和领衔主演之一,妥妥的圈内大咖。但是呢,这位爷因为主演的角色最后结局不太好,所以历来为人所诟病。咱不要怀疑咱们的同胞千锤百炼出来的给失败者扣屎盆子的能力,袁绍除了没有被人说成是智商低下等先天性毛病外,其余后天性的大毛病基本上他都尝一尝了。
给人扣屎盆子就算了,还什么牛屎、猪屎、马屎、鸡屎……都给往人家袁绍身上加一点,这就有点太过分了。绿帽子虽然不分深绿浅绿,但让人家都戴一遍,委实不太礼貌。
诸如什么志大才疏、好谋无断、色厉胆荏、不听劝谏等各种标签,咱就不一一给大家列举了。反正聊到哪就顺便给大家解释到哪。
袁绍这个人的出身很光鲜,记住仅仅是很光鲜而已,而不是世人所理解的“什么天生就拿到一手绝好的牌面”。
他们家最著名的标签就是“四世三公”,也就是四代人中都有人位列三公,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顶级豪门。
但是,袁绍的命其实并不好,因为他是他爹和一个丫鬟情难自禁或者叫一时兴起的产物。有过大院生活经历的朋友都知道,你在这个大家族中的身份其实基本是决定了你能享受到多少家族资源和福利。封建礼教时代,大家族的庶子基本就是凑人数的,没权享受家族的核心资源,顶多只是让你穿着有他们家标记的外衣走出去比普通人洋气一点。这一点,我们很多在大公司打酱油的同志应该深有体会。
后来,因为袁绍的伯父袁成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在人世间把种子留下。为了确保袁家那一条血脉不断,于是把袁绍“内部调剂”给袁成做儿子了。
别小看这一下内部调剂,袁绍经这么一调整,可总算是拿到了他原本终生无望的袁家正式编制。如果没有这一出,后来他弟弟袁术骂他是袁家的奴仆,还真不算怎么埋汰他。
转正身份的袁绍慢慢凭实力成为了袁家新一代带头大哥,很多圈内小伙伴都愿意跟着他混。咱别小看这一点,这基本上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曹丕和曹植之间的故事”。袁绍要真没两把刷子,他是干不过袁术和他的其他兄弟的。
袁绍成年后,20岁就出仕到濮阳当县长大人去了。这是干嘛?权贵子弟刷经验值。袁县长最后的工作考评是啥呢?“清正能干”这四个字的评价可以不?跟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评价相比呢?
后来因为要服丧,袁绍又暂时出仕了。然后,在服丧期满了之后,到京都洛阳去发展。
人家袁绍到洛阳可不是到处去投简历的,人家人在家中坐,各种圈内豪杰就主动过来找他拜码头。搞得他们家周围经常性塞车,很多圈内人因为和袁绍一起吃过一顿饭而高兴不已。熟悉不?巴菲特的饭局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袁绍要是就单纯想捞个编制,然后风风光光地过完余生,哪几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这注定是一个不凡的人。他人不在朝堂,就开始深谋远虑地考虑到自己的阶级使命问题了。他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其他同行想干却无能无力的事情,他要做引领时代的领袖。
士族阶级的现状和使命是啥?当时的士族阶级经历了汉桓帝、汉灵帝两次“党锢之祸”,很多已经被打压成了“乞丐文化人”了。袁绍就敢于主动给这些落难的阶级同胞当保护伞,张邈、何颙、许攸等人都受过他的帮助。
袁绍这种行为其实在当时的政局下,就是一种反革命活动,不就是跟朝廷、政府作对嘛。咱也别管当时是不是宦官专权,至少名义上可以这么理解的吧。按理说,袁绍是在玩火,但是架不住他们老袁家根基太深了,宦官集团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批评他不愿为国效力,而专门与一些社会不良分子为伍,要好好改造。搞得他叔叔袁隗都赶紧训斥他,要他别玩过火了,免得败家。但袁绍根本不搭理这些。
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了,这就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因为汉灵帝和那些宦官们,你要他们搞人还可以,但要他们去搞事,那是指望不上的。因为维稳的迫切需要,之前被打成政治反派的士族党人被重新启用了。袁绍也就此放下了包袱,进入大将军何进府中上班。
很快,袁绍就和老板何进的关系搞得相当哇塞。为啥呢?因为他们是互相需要的关系,何进跟之前的外戚不一样,人家本来都是有社会身份的人,他却只是有杀猪刀的人,他需要袁绍这样的豪门子弟给他装点门面。而袁绍则是想借助何进手里的杀猪刀,把士族阶级的世仇宦官集团一锅端。
而且,后来的事实证明,袁绍的真实意图比这还要心大,他想一箭双雕,一举把宦官、外戚这两大肿瘤全部割掉。
但袁绍这个想法的实施难度是有堪称地狱级别难度的。为啥?因为袁绍想凭一己之力让整个阶级翻身,想吃猪肉,但手里既没有猪,也没有杀猪刀,还没有直接买猪肉的银子。而在权力游戏之中,各大玩家对自身的防御都是最高级别的。
袁绍主打一个思路就是借刀杀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那么,怎么才能让外戚和宦官两大集团发生火拼呢?要知道外戚何进其实和宦官集团关系相当不错,比如何进的妹妹何太后就是靠宦官集团的帮助才上位的,何进家和大宦官张让还有亲戚关系。
袁绍抓住了大宦官蹇硕和大将军何进因为接班人人选而产生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成功点火,让何进率先干掉了大宦官蹇硕。
何进原本干掉大宦官蹇硕,成功把外甥刘辩扶上位,便算达到目的了。所以,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愿了。
但是总策划师袁绍却绝不会就此罢手,为了让自己的打手何进欲罢不能,他把何进和蹇硕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了东汉一朝的外戚和宦官之间的阶级矛盾,并引经据典,把著名外戚窦固搬出来作论据,旨在说明外戚和宦官无法共存。
袁绍这一招其实就是偷换了概念,东汉的戚宦之争其实在本质上是士族集团和皇权之间的博弈,何进作为底层出身的外戚,他和宦官集团并无阶级冲突,还有过水乳交融的合作,他们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共生关系。他们当时的利益核心点——小皇帝刘辩也符合双方需求。
所以,何进虽然被袁绍忽悠了,但是何太后却一直保持清醒,坚决不同意对宦官集团下手。
但是,这点障碍难得倒大导演袁绍吗?他利用各种信息差,在宦官集团那里制造出何进要血洗他们的气氛,又在何进这边反复煽风点火说宦官集团要狗急跳墙了,最后在宦官集团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把何进的“计划”透露给了宦官集团,让宦官集团先发制人,兵变弄死了何进。
何进一死,袁绍作为何进的属下或者朝廷的青年才俊,为领导报仇也好,为朝廷清君侧也好,那几乎都是名正言顺的。毕竟,宦官干政历来就不太被人接受,一群宦官杀死了当朝辅政大臣,盘他没商量。
袁绍这一策划案其实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讲,都堪称天衣无缝。还有其实施策略也堪称精妙:比如他利用何进的嫡系部队去清除宦官集团和董太后的军队,然后让何进的嫡系和何进的弟弟何苗发生火拼,最后要么彻底收编最后的胜利方,要么用“反革命罪”清除最后胜利方。绝对的精彩绝伦。
但是,在袁绍的“开山之作”中,有一个X因素是备受质疑的,那就是引董卓进京。引董卓进京,从结果上来看,自然是袁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从逻辑和过程来看,人家袁绍并没有做错,当时大汉的名誉董事长何太后,手里拽着大汉公司的公章,就是不愿意对宦官集团下手,不逼一下是不行的。而且袁绍在这一过程中,其实一直在阻止董卓彻底向京城靠近,说明他心里的界限是非常清晰。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董卓那种不讲武德的地方军阀太简单粗暴了,他直接闯进京城,把大导演的票房收入全部据为己有。也难怪袁绍气得在朝堂之上与他拔剑相对。
袁绍在第一次借鸡生蛋的创业失败后,没有在失意中消沉,也没有在不利局面中过多停留,当面损了窃国贼董卓后,就当机立断地出京去另寻机会去了。这难道是大家所说的“犹豫不决”?
袁绍出京之后其实基本上变成了白手起家了,但这对袁绍来说,依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位大师级别的做局高手总能信手拈来地把身边有利资源调为己用。
他要号召阶级同胞搞武装革命。可是搞武装革命有两个问题是首当其冲的,一是革命旗帜打不打得出去?二是革命队伍是否能建立起来?
结果,傻大冒董卓在士族集团留在京城的内线忽悠了,因为想跟士族集团妥协,不光把大量士族集团的骨干人员放出京城,还给他们授予朝廷正式编制。就连当众跟他拔剑怒怼的袁绍都被封为了渤海太守。
这下,袁绍就好办多了,原来要是武装反抗,那是反朝廷,现在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打董卓,那是清君侧。来吧,董卓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十八路诸侯(实际上是十二路)反董卓的大戏如期而至。
这种众筹大戏,一般是由德高望重的老演员担纲主演的,这是行业潜规则。可是,讨董联盟的盟主最后却由刚刚从艺的袁绍给领衔了。大家还觉得袁绍是省油的灯吗?
“群雄讨董”最后注定不了了之,因为三个和尚就没水喝了,何况是十多个和尚。
讨董联盟把董卓逼到长安去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实际上就是开始“独立”创业了呗。
当时的创业局面是袁绍最好吗?其实袁绍根本排不上号,比如兖州刺史刘岱、冀州牧韩馥、陈留太守张邈等等,都比他条件好得多,因为这些人都有核心武装和地盘,且在他们的根据地经营多年。就算是袁绍的亲弟弟袁术,其实开局也比袁绍好得多:首先袁术是袁家得嫡子,吸引老袁家背后的资源有先天性优势;二是袁术当时的编制比袁绍更有含金量,袁绍是渤海太守,而袁术是朝廷的后将军;三是袁术当时身处南阳,独占南阳和汝南两大人才和资源通道。
为什么说袁绍在战略层面基本上没有输过谁呢?这位同志看问题和谋划方向真的是冠绝一时。咱介绍个冷门案例,曹操在汴水之战失败后,二次投奔了老大哥袁绍,兄弟俩曾经内部交流过创业方案,袁绍给出的思路是如刘秀那样据河北而问鼎天下,而曹操则是想扎根中原且行且看。咱别因为曹操最后成功了就偏袒他,就事论事地讲,袁绍的战略格局是要高于曹操的。
随后,袁绍因为自身硬实力有限,先是意图策反幽州牧刘虞,但因为刘虞的政治素养相当过硬而没有成功,还碰了一鼻子灰,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政治敌人。
袁绍决定,还是得靠自己单干,便空手套白狼地夺取了韩馥的冀州(过程很精彩,但不详细介绍了)。
但还是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高于世众必毁之。袁绍异军突起成为了河北大佬,招致了各方势力的眼红和恐惧,他一下陷入了四面环敌的困境。北面的公孙瓒、东面的陶谦、南面的刘表、西面的黑山贼以及更西边的朝廷,全部对他剑拔弩张。甚至他的亲弟弟袁术也意难平地与他决裂,各种攻击,说他不是袁家的正根,而是袁家的奴仆,他不配拥有现在拥有的一切……
说句心里话,袁绍就是后来曹操的模板,他但凡能力和水平差一点点,就坚持不到扬名立万的那一天。
袁绍统一北方之路其实一点都不比曹操后来统一北方轻松,甚至还要更艰难。从对手来讲,公孙瓒是有名的北方战狼;从外部环境来讲,袁绍是四面环敌,还被很多人不看好;从内部气氛来讲,袁绍的属下观望心理特别严重,毕竟是创业初期,利益捆绑不深;从资源结构来看,除了局势不稳的冀州,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一个实力有限的小弟曹操。
但是,袁绍一边打一边经营,他赢了,他成为北方乃至天下霸主,是实至名归的。
真正让袁绍沦为有些人口中的笑柄的其实是官渡之败。很多人以结果为导向,反推出袁绍各种各样的战略失误,其实有些是对的,但大部分是强加上去的。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解析吧。
首先,有人说袁绍不善于笼络人才,因为荀彧、郭嘉、荀攸等大才都是从袁绍帐下转投曹操的。可大家真的了解一个机构的用人机制吗?袁绍手下当时人才济济,沮授、审配、郭图这些人真的很差劲吗?不是袁绍不知道留住人才的重要性,而是一个饱和状态的公司是留不住所有人才的,因为你没有那么多过剩的岗位和利益来满足那些人才的需求。若袁绍真的不行,荀彧、郭嘉等人为什么先要到袁绍那里去试水呢?直接投靠曹操不就行了。说明袁绍当时在大多数人才心中永远是第一选择,“试婚”不成功才退居其次地选择了曹操。
咱们不要太高看了汉末那些士族阶级的风云人物了,除了荀彧、诸葛亮等少数人心中是有政治情怀和理想的,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沽名钓誉之辈,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咱们后面会讲到陈宫、张邈、法正、张松、谯周、贾诩、沮授等等广为人知的人物,该懂的大家迟早会懂。
其次,有人批评袁绍不懂得抢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先机。这一点,袁绍确实算是失策了,但也谈不上什么不可理解的大失误。因为汉献帝和袁绍的关系非常复杂,首先他们老袁家灭门是被董卓以汉献帝的名义干的;其次袁绍想拥立刘虞其实已经公开否定汉献帝身份的合法性;最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本质逻辑是狐假虎威,当时已经成为最粗大腿的袁绍,可有可无。只是袁绍没有想到,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必需品,却能成为别人崛起的补品,他的小老弟曹操借此一飞冲天了。
咱看人看事,要不偏不倚。袁绍不是不行,假如他真的对汉献帝这块破旧招牌有急切的需求,我相信他也会像曹操那样去全力争取的。
然后,说说袁绍不会听取别人意见的事情。领导听不进下属正确意见,这事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站位不同,发表言论的目的不同。后来,荀彧反对曹操称制、赵云等人反对刘备发动夷陵之战、邓艾等人反对司马昭发动灭蜀之战……他们听得进吗?听进去了吗?
袁绍听不进沮授、田丰、许攸、审配、郭图等著名谋士的意见,问题并不在袁绍这个老板身上,而是在沮授等人身上。因为这些人压根就不是一心一意为袁绍去考虑问题,而是想通过获得老板的支持与认可,把自身利益最大化。比如沮授他们搞窝里斗,你说往东,另外几个人就必定要说要往西,袁绍听谁的?比如袁绍不听某个人的意见,他就背后鼓动负面情绪,散播反动言论……不要怀疑,沮授、田丰等人都是这么干的,最严重的时候,居然敢在战争的紧要关头公然违抗军令。
咱以许攸投降为例,审配和许攸搞内斗,袁绍是应该偏袒审配还是应该偏袒许攸呢?结果坐镇后方的审配趁着许攸身在前方,拿许攸的家人开刀,许攸趁机投降呢?那么,反过来呢?如果许攸搞得审配很不爽了,审配会不会投降呢?这种事,袁绍没法防。作为一个老板,如果你的员工大多不是东西,你怎么做、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老板什么事情该听员工意见,什么事情该独断专行,这是一个系统而又复杂的问题,是不能单纯从结果去反推的。若单论抵制下属意见的程度,晚年的曹操比袁绍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说说袁绍好谋无断的事情。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其实袁绍就是这种处境和待遇的。你袁绍之后失败了,就只能被说成“想法很多,但没有一桩是落地的”。如果你袁绍最后像曹操成功了,那你就英明神武了。比如曹操在宛城一炮毁三贤、放刘备关羽养虎为患、在徐州屠城给自己树敌、于赤壁被打得狼狈不堪、在汉中最后一次给刘备当背景帝……有人贬低他吗?只会觉得他很可爱。
事实上,袁绍的谋局能力是比曹操更牛逼的。
你看他这一辈子打倒政敌的手腕,他什么时候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过?诛杀宦官,何进动手;清剿何苗,让弟弟袁术带着何进嫡系动的手;诛杀董卓伪政府的使者,是小弟王匡动的手;想干掉翻脸的老兄弟张邈,是想让小弟曹操去背锅;后来王匡想脱离自己,是让泰山士族和曹操动的手……大家没看错,清一色的借刀杀人,上位者的标准操作。
你再看看袁绍这一辈子的战略选择。打公孙瓒的时候,为了稳住观望的刘岱,把自己老婆孩子都送人了,只求刘岱不要为难他唯一的小弟曹操;曹操夺取整个兖州,开始崛起之后,在与吕布、陈宫、张邈兖州火并的紧要关头,袁绍逼着曹操给他纳投名状,先是索要曹操妻儿而人质,后是瓜分了兖州外围地盘;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开始起势时,立马积极联络拉拢兖州的周边势力,并不断给曹操政治施压;在决定发起官渡之战前,拉拢曹操西侧的张绣、南面的刘表。大战在即,先让徐州的刘备咬住曹操,再出兵;大战中,正面猛攻压制、派刘备背后扰敌、派骑兵截断曹军粮道、乌巢被袭击时,派张郃等去攻打曹操大本营,围魏救赵……人家哪个战略选择有问题?
袁绍这一辈其实是相当牛的,但还是那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袁老板的命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你也别怨天尤人了,你这样的人,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同时代的荀彧、刘备、诸葛亮比你的命运好不到哪里去。安息吧,墙倒众人推是由来已久的事情了,理解你的人迟早会理解你,不理解你的人,你的解释永远都是苍白的。因为你最终失败了。
最后,大胆假设一下,如果袁绍能有司马懿那样的寿命,那么袁绍和曹操这对绝代双骄,谁会最后沦为历史的笑柄,真的犹未可知。具体逻辑,大家可以再从头推演一遍。
关于袁绍的评价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希望莫衷一是的大家搞清楚两个问题:这些评价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给出来的,还有就是他们如此评价袁绍的意图和目的是什么?
比如曹操作为一个追随袁绍时间最久的马仔,最后在官渡之战中把袁绍说得狗屁不是。那么反问一下,袁绍狗屁不是,你曹操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别人混呢?你“绑架”汉献帝之后,开始得瑟,为什么袁绍一吓唬你,你就赶紧认怂呢?官渡之战紧要关头,你为什么一辈子不服输却想退回许都自我放弃了呢?
咱写这么多,其实并不是想替袁绍洗白,只是想把自己理解的和认为的真实的东西写出来供大家参考。袁绍确实也不完美,他身上有一个权贵子弟通常都有的毛病——干大事而惜身。比如官渡之战的关键时刻,他是应该亲自上阵去攻打曹操大本营的,这样张郃就不一定会临阵投降,他和曹操无非就是更换了阵地,胜负难料。
袁绍为什么会“干大事而惜身”呢?这其实跟不同阶级的人对自我生命价值的评估有关系,一穷二白、退无可退的人一般会敢于拼命一些,也就是弱者更愿意拼命一些。这是博弈关系之中的一个小小的规律吧。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有娇妻爱子相伴,还事业红火、家大业大,你愿意去街头火拼吗?
末了,想对袁绍说:袁老板,安息吧,你既然想成就老板级别的千秋大名,就要欣然接受历史级的“污蔑抹黑”,因为代价和受益会是对等的。你败了,就认命吧。
想对吃瓜群众的读者和不是吃瓜群众的读者说:我料青山多妩媚,料青山,应如是。历史,不管大家看不看得懂和透,它就在那里。能从中看出什么学问和门道,其实取决于自我修为。千万不要胁迫他人接受自己的固有成见,很容易“梦中惊觉起,小丑是自己”的。比如我,就经常觉得自己是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