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芳子(1906—1948年)满名爱新觉罗·显玗,汉名金碧辉。她是满清王朝和硕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第十四女,幼遭国难东渡日本,肩负满蒙独立使命,成年后返国从事间谍活动,被称为东方的“玛塔·哈丽”(一战德法双重女谍)。
川岛芳子一生传奇,她是伪满洲国“安国军总司令“、“华北人民自卫军总司令”,曾参与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秘密转移婉容行动、上海一·二八事变、“满蒙独立运动”等祸国事件。抗战胜利后,被国民政府以汉奸罪处死,但“真假”死亡又众说纷纭。
(接上期)
(十四) 执行枪决
上文说到,1947年10月22日,川岛芳子被河北省高等法院,以“汉奸罪”判处了死刑。
她的首席辩护律师——李宜琛大律师随后进行了探监,与川岛芳子密谈后,准备递交上诉书,对判决书中的五条罪状进行逐条反驳。但重点仍以国籍问题大作文章,因为“惩治汉奸条例”仅适用于本国人。
然而这份上诉书所强调的国籍理由,好像是秋天树林中悬挂的一丝蜘蛛网,一遇到风雨就会荡然无存,不出意料地被高等法院予以驳回了,其它几条也被一一驳回。
审判席上的川岛芳子毫无往日威风
到了1948年二月底,川岛芳子的律师团第二次递交了上诉书。这是最后一次了。
翌日,北平的各大报纸刊登出这样的一则消息:企图苟延生命 金碧辉请求再审 昨向高院递交状子
大约过了二十天,川岛芳子的上诉状再次被驳回。意味着川岛芳子的死刑执行时间不远了。
1948年3月25日,凌晨5点。天色晦暗,寒风凛冽。几辆卡车和吉普车开进了京师第一监狱,车上满是荷枪实弹的宪兵,川岛芳子被枪决的时刻到了。
就在几天前,川岛芳子在监狱中已接到高院的最后判决书:被告要求一次复审,一次抗诉,经高等法院复审均予以驳回,维持原判,此判定为终审判定,不得再次上诉。
大约6点钟,川岛芳子被带出牢房,惊惧布满了她憔悴的脸庞。两名法警上来将她架住,推出监门,拐过屋角,连拉带拽地将她推上卡车,一行车队驶向临时刑场——第一监狱后院西南角上囚犯种菜园圃。
京师第一监狱
匆匆赶来准备做现场报道的30多名中外记者和知道讯息的民众也渐渐的聚拢过来。大家都想目睹川岛芳子的行刑场面。但是,所有的人都被拒之门外,只有一个美联社的记者允许进入。
一张小长形桌子、几把椅子,摆放在空场的东首。桌上放着笔砚、文卷,布置得很简单,金璧辉被带到临时刑场时,气氛严肃、低沉。
长方桌前,中间坐着何承斌检察官,左首是陈继周书记官,右首是宋纯义检验员。金璧辉在两名法警的搀扶下,站在距法官席约四尺许位置,面朝东站立着。
执行检察官何承斌用司法人员特有的庄重声音,例行公事地问了姓名、籍贯、年龄等等,然后说道:“金碧辉!本检察官奉命执行你的死刑,你有没有遗嘱?”
金碧辉沉默片刻,用低沉的声音说:“没有什么可说了,请转告监狱各长官,他们待我极好,我非常表示感谢。”她的神智有些迷乱,样子显得凄楚,有些茫然若失,又似乎有些不甘。
于是,执行检察官示意性地挥了一下手,便有两位法警机械地将她扶住,一个转身,向后退了十几步,两个法警又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便背东朝西无声地跪下。
法警闪开后,执行法警何华甫托起马枪,稍一瞄准,扣动扳机,“砰”地一枪响过,子弹一丝不偏地从川岛芳子后脑射入,右额穿出。她的身体向前栽了下去,微微痉挛了一阵,便再也不动了。
何承斌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正指在6点40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检验员宋纯义从桌前站起,急跑几步进行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
这位曾被誉为东方的“玛塔·哈丽”的女间谍的尸体,在初春的黎明时刻,被法院收尸的夫役,放到一块门板上,抬到京师第一监狱菜园的墙角边,盖上了半片破旧的苇席。
早晨八点钟,李宜琛大律师按照事先约定,给金碧辉养父川岛浪速的好友,现住北平监济宗妙心寺里的日本长老古川大航打去电话,叫他火速赶到第一监狱,商量认领尸体问题。这是川岛浪速来信专门拜托他的。法院答应了日方请求将川岛芳子按日本人的风俗安葬的要求。
将近中午时分,监狱又重又厚的大门打开。一副担架将川岛芳子的尸体抬了出来,上面盖着苇席,四周压着瓦片。记者和赶到现场看热闹的人又涌了上去,监狱不得不出动200来名警察维持秩序。
古井大航长老办完相关手续,一挥手,随同他前来的川岛芳子堂姐金幼贞及几个日本人,在事先准备好的担架上铺上一块白布,垫上三层新药棉被,又用一床白毛毯子把尸体裹起来,装进一个新被套里抬上担架,上面覆盖一块日本制作的五彩花纹(专为死人用)“盖头”布。
接着,古川长老闭上眼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为她祈祷了一会儿。便示意将川岛芳子的遗体抬上了卡车。
当天下午,川岛芳子的遗体被运往朝阳门外日本人的墓地,一些同情芳子的人,在举行了简短的追悼仪式后,将遗体进行了火化处理。古川按照川岛浪速来信的嘱托,将她的骨灰分成两半——一半留在中国,一半捎回了日本。
一个在中日舞台驰骋近二十载、男装女装形影变幻的东方驰名间谍,就这样结束了她那贪婪、淫邪、残忍而罪孽的一生,享年42岁。
(十五)“真假”死亡谜云
虽然1948年3月25日晨,作恶多端的国际间谍川岛芳子(金碧辉)被执行枪决并验明正身,但由于行刑过程并没有对媒体开放,导致第二天北平市的各大报纸,除了报道金碧辉被处决的综合消息以外,还发表了记者们联名的抗议书,以及令人深思的各种疑问。
而且这些疑问细微而具体,逻辑性强,说理透彻。传播较广的有如下几条:
1、为何行刑场面要搞得如此神秘?处理得那么仓促?
2、为何无视惯例,不准新闻记者在审讯时到现场采访?只许一名外国记者进入现场?
京师第一监狱内景
3、行刑后,为何不将现场和其他情况向新闻记者公开?
4、何以将犯人的面部等处弄得那么血肉模糊,又沾满泥土,以致于难以使人辨认?
5、金碧辉一向以男装短发示人,为何死者的头发却长得能够盘绕在脖子上?
6、为何选择在辨认不清面孔的漆黑黎明时刻执行死刑?
等等,等等,这些所有的疑问汇集起来,又激发起人们更多的疑虑,最终使更多的人们怀疑3月25日黎明处决的那个矮胖女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知名的东方女谍金碧辉本人?
报上刊登的记者们联名给司法当局的抗议书指向冀高检处及冀第一监狱,向他们提出质询,请求答复。联名单位包括:中央社、天津大公报办事处、民国日报北平办事处、中电三厂、华北日报、明报、民强报等。众记者们并对司法尊严及新闻自由遭受损害,表示极大的遗憾。
到了4月1日的早晨,一阵报童尖细而吵闹的叫声,又把酣睡的人们从梦寐中喊醒,大街小巷里传出怪异而惊人的消息:
“看报哩,看报哩,看特大新闻!国际间谍金碧辉没有死亡!!!”
原来,这天出版的《经世时报》,突然刊登出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其标题更加的触目惊心:
金碧辉尚在人间
夜半电邀记者疑是鬼
黎明亲访司令仍为人
本报讯:上月25日,国际间谍金碧辉在第一监狱被枪决后,因执行的过于秘密,其尸又血肉模糊,不可辨认,导致各方颇多谣传。
记者因未亲眼得见执刑时情形,故亦疑信参半。但今晨4时记者突接获一怪电话,自称为川岛芳子,记者立刻突感毛骨悚然、惊骇莫名。
她又说现住松树胡同45号,特电约本市各报记者前往一叙,为她呼吁,主持公道。她说她还准备请求非常上诉。被邀请的还有刚出狱的电影明星李明,及她的3位辩护律师刘煌、李朋、李宜琛(李已赴沪,准备今晨搭机返平参加)。
记者为慎重起见,乃不得已鼓足勇气,于黎明亲往一晤,果于指定地点亲睹其人。抱同样心情到场的尚有其他各报社记者数十人,均感神秘莫测。她说她并未作鬼,原来鬼在一监。因之大家一致对25日被枪决的金的替身惋惜不已云云。
又讯:详情待检察长提起非常上诉后,才公布。
这一爆炸性的消息一经发表,北平全城为之哗然。《经世时报》门前更是挤满了人群,整日电话不断,都在追问消息的虚实真伪。这难道是类似于西方“愚人节”的玩笑把戏???
——您猜对了!
原来只是3月25日亲自在一监门前采访遭拒的本报记者为发泄内心的情绪,以“莫须有”的梦话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以满足人们好奇的心理罢了。没想到造成如此结果,吓得那位记者早已躲藏了起来。
这一天,古老的北平,津津乐道的议论,不辞劳苦的探访从晨至昏,不见颓势。以致《经世时报》4月2日不得不再发表一则简短消息来“辟谣”:“本报昨天(4月1日)所谓‘金碧辉尚在人间’一则新闻,完全不确,特向读者致歉。不过,假若昨天有人真正相信了这则新闻,那么他比一般聪明人多了一个节日——“聪明节”(按:现在世界上尚无聪明节)。”
虽然该报进行了澄清声明,但却不能转移人们对金碧辉一案的穷追不舍的关注,所有疑团都还没有“解开”,误会实难消除。
不久,坊间又流传出川岛芳子替身代死的说法。有人匿名检举,一个叫刘凤玲的女子因患胃病是要死之人,会简单日语(与金长相相似),愿以10根金条的代价,替川岛芳子去受死,但事后刘家却只获得4根金条,引发家属强烈不满,此事又起轩然大波。
到了2000年前后,一位名叫张钰的女子称,川岛芳子在其家乡吉林某个村庄,以“方姥”的名义隐姓埋名生活了多年,直至1978年因病故去,再一次将川岛芳子的“真假死亡”谜云推向高潮,并有研究者由此写出了百万字的《川岛芳子生死之谜》专著。
鉴于篇幅所限,我们下文详述!还请读者见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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