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 浮生情絮 拢赤轮——寒露
他见她挽着自己的手臂,还靠在他的肩上,心里头顿时转忧为喜,笑着问道:“我自来看不惯那样疼脑筋的电影,在影院里虽同你一起坐着,却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呢。因此并不知道那电影说的是什么故事,现在害得你伤心,早知道是这样,先前不看还好呢。”费烟宝笑道:“倒是难为你了,平白无故叫你陪我遭罪。”
尤风卷上月月底在星水美术馆办画展,费烟宝和吉元利都去了。他们俩在展厅里随便走了两圈就出馆,逛到旁边的一个露天茶座呆着:费烟宝只顾着看手机喝花茶,吉元利眯着眼瞧她。她被他看得不自在,习惯性地捋了捋新做的披肩大波浪卷发,笑道:“怎么这样乌眼赤目地盯着人家看?天天见面呢,难道不认得了?”他伸手在她耳后揪出两根白头发来。费烟宝吃痛叫出声,又从他手里抢过那白发来看,低声道:“近来白头发越来越多,看来是老了。”他挪上前去亲她的脸,笑道:“依我看,你还是年轻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又要挣生活又要养孩子,太操劳才这样,要是有个人帮下才好呢。”

她顺口而出:“我倒是想找个人帮扶帮扶呢,只是这年头,有责任心的男人不多,像我这样的,又带着两个拖油瓶,谁愿意要呢?”他四处张望,又回头看她道:“你既这样坦白,我也必须诚心待你才是道理。你如果不嫌弃,就跟我这老头子一起扛下半辈子好了,你怎么说?”说来有趣,之前吉元利说她需要人帮扶,心中真正打算的是自己出钱给她找个保姆照看家事和小孩,好叫她轻松些,没料到对方就想到找对象结婚这上头来了;更值得玩味的是当费烟宝提到找伴侣度余生时,她脑中出现的并不是吉元利的影像。现在他又以为她在说话头给自己听,叫他把他们之间的事定下来,索性开口定事,倒又把她吓了一跳,但又见他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也不忍驳他的面子,灰了他的心,便低头小声道:“这自然是好的。你不仅待我真心,和大小雅也处得合拍;刚认识你时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依赖你了。”吉元利至少听上去是高兴的,立马回应道:“晚上我们跟半帘他们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吃饭,把话说明了。你过几天就搬到我那里去住,等处顺畅了就去把证办了。其它虚礼可以全免,你要是不甘心,最多我们也学那些年轻人,花点钱到哪里好吃好玩的都过一遍也就够了。”
茶座里突然来了十几个人,嚷着要坐到一起。服务员忙着拼桌上茶,本来就是一场混乱,又走进一个瘦高的女人堵在路中间给工作人员添了不少麻烦。有个人拿着满满一托盘的滚热茶水请那女人让路,她却发怒道:“叫我让去哪里?我站在这里才好看见那对不知廉耻的GOU男女!”经她这一吼,他身子摇了两下,手一松,整个托盘摔到地下,引起一场不小的乱子,周围的客人也纷纷侧目。费烟宝他们也往这边看,只见王小姐脚踢地上碎片,手推身旁忙乱的工作人员。她两只眼恨恨地盯着他们,好像就要喷出火来。他们两个迅速结账离开,他牵起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十分寒凉,而她却惊异于他手上的温热细汗,包了满身满脸的黏腻反常。

吉半帘一直把玩着手上的两个戒指,一个是钻石婚戒,另一个是王小姐新近送给她的,中间是半克拉粉钻,切割成四叶草形状,旁边围了一圈的小珍珠。据说这个设计还得了奖,她母亲把首个成品送给她戴。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吉元利和费烟宝,他们说的话都堵在她的耳朵口,都要抢道进去呢,但被那一句最为特别的话拦着—-说的是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决定要把他们之间的事给定下来!面前的松茸甘泥牛排都没动过,她每次摸乏了手上的戒指才去喝一口酒,没多久就喝了小半瓶下去。尤风卷拿开她的酒杯,叫服务员倒了杯拌米露和樱桃布丁的西瓜汁过来,劝道:“你肠胃不好,少喝点吧。免得像上次那样连胆汁都吐出来。”吉半帘挡开他的手,仍拿回酒杯放回到自己面前,怨怨念道:“你吃你的,管这许多闲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哪里由得你来说教!”说着倒了酒又灌了大半杯下去。尤风卷的好心意被挫败,琼浆玉液倒是全换了臭泔水回来,愧愧的不再说话,低着头认真吃东西,嘴中塞着是满满当当的烤乳羊排。
费烟宝冷眼旁观,并没说话。吉元利拿着白兰地杯在手里摇,笑着对尤风卷道:“怪你自己有眼无心,和她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还不知道酒就是她的命么?你不叫她喝酒,就是要她的命!劝什么劝,我要是你,就把自家的浴缸都倒满了酒,叫她泡死在里头就得了。”吉半帘悄悄拿眼去瞟她父亲,埋怨道:“只不过偶尔情绪丰富时喝点,我哪有爸爸说得那样不堪?”他父亲没打算饶她,仍打抽道:“谁信你的鬼话!”他又转关对身旁的费烟宝说道:“那年我送她到意大利进修,学校的课不去上,就躲在宿舍里喝酒。我听见风声偷着过来看她,只见她躺在地上,泡在酒水里,一只眼闭一只眼睁,身上也不见衣裳。我顿时发了怒,将她的衣服全部扔在外面,立马将她绑了回来。哪想到她早已蚀鬼入骨,回到国内来也是拿酒当水喝,糟蹋父母们的一片苦心。”费烟宝见他对着自己说,就只是附和点头,也不说话。吉半帘笑道:“什么山长水远的旧事,你却一一记在心上,好在人前拿我当笑话取乐子。”说着脸上泪如洒米。

“装什么装?喝酒喝不成千金的体统,流点马尿就能了吗?”桌上的人都看他,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女儿都是利口尖牙地直接开咬。吉半帘不敢顶嘴,只是在那里留泪。吉元利又骂道:“跟你那个不长进的妈妈一个样,稍有不顺就只会凹起脸子来哭,哪有一点大家风范和派头;都说烂泥糊不上墙,我早就不对你心存希望,才换得心安理得,否则岂不是天天找罪受。”
吉元利当晚带费烟宝回他家,说是让她先熟悉下新环境。他牵着她直接从大门到他的卧室,说道:“你好好看看,等你搬过来后,我们可就是一起睡在这里。你认真观察,看下有什么要添置的没有?”说完就自己一人进了浴室,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听水声。费烟宝越看越没底,愈等心愈慌,忙跑去开房门要离了这里。吉元利只随意地披着一条米黄色的软纤毛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紧紧地抱住她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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