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玉信文趣: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 浮生情絮 拢赤轮——霜降
胆小的费烟宝此时颤着嘴说道:“口渴了,想去外头找杯水来喝。”他引着她往床边走。压细嗓子说道:“何必到外头去找麻烦,你跟着我来。”他打开枕边桌的底柜,原来是个迷你小冰箱,里头陈列着好几种不同名目的酒水饮料,一应俱全。她伸手去拿葡萄汁,他止住她,从最里头找了瓶纯净水给她,打趣道:“那个东西既酸又甜,吃了嘴里要留味,等会儿我们要亲热,那样可不美好。”手中的水实在冰凉,她只喝一小口又开始打颤。吉元利拿掉她手的水,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觉得冷了?”说着摊开身上的浴袍,将那人包在里面,与她肚对肚,胸顶胸。

费烟宝只觉得头晕目眩:看到的都是黑的,碰到的都是腻的,嗅到的都是臭的,尝到的只是馊的。她又一点点地醒过来,见自己早已赤身躺在室内的大床上,一个用好几层纱布包着的油脂大球正缓缓地在她身上碾压过去,留了自己一身的油,糊在眼间鼻间及嘴间,让她在恍惚之中又迷糊过去;她再次清醒了些,仿若自己变成一大块半湿半干的黑泥土,上头有只大公鸡,嘴脚并用啄踢着从那土里找食吃;她突然感知到自己的无私与伟大,但那些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于是又感到十分厌恶和鄙夷自己;就这样醒醒昏昏好几次,其中有几次她清楚明白点,听到吉元利正在自己身上边动作边喘息,偶尔张嘴还掉了口水并汗水的混合物到她的下巴和脖子上。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并刮起了风,只一张泛水的缺角枫树叶随风在雨里上上下下地游动,极为无助。她也是“孤苦无依”的,于是便伸出双手去抓找,摸到上头那人腰腹间松浮油腻、笨重凉软的肥膘,下意识地勾住了,开始讨厌自己,想着此时如果能哭喊几声表明下自己的个性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奈何却装不了样,更无法哭出来,只能麻木受着,也许马上就可以睡过去了。
天花板上一个昙花款样的吊灯正对着床尾,大而圆的花瓣半闭封着,中间簇在一处的长丝花蕊跟着光线的亮缓轻重时而散开,时而闭拢,散开时又从里头伸出一个四叶花瓣的白瓷小灯来。费烟宝看着上头的灯忽明忽暗,听着外头的风雨渐渐停散,在床头找了件浴袍穿上。吉元利双手横放在高枕上,又垫了汗头上去,冷眼看她动作,问道:“你要往哪里去?”她答道:“并没往哪里去。都这样了,你在这里呢,我还能往哪里去?”不知所云、不知所表的几句话哄得他高兴起来,挪上前来捞起她的头发来闻,再后又开始把玩对方的手指,放在手里揉搓着,放在嘴上亲吻着……他跳下床掀了被子命令道:“你去浴室冲洗下,穿好衣服来厨房找我。”

费烟宝在廊道里绕了好几个来回,一直在书房和小客厅转悠。她听见吉元利在厨房哼小调,就是无法辨声听位找到那里去。她在书房捞了一叠书,每经过一个廊道口就放一本,又来到一个半露天的花室,续续断断地看见暖黄的灯光从花盆底下透飘上来,便断定那下面是厨房。费烟宝往下面走,终于来到有灯光的处所,原来是吉元利收藏画作的地方:十个里头有七个都是女人的肖像画,有年轻的,年老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还有赤体或者盛装的。门边背放着一幅大面积的画作,她上前翻过来看,画的是个紫青色的长方体,单调得很;拿着那画到灯下看,长方体不见了,只见一个拿烟斗的乱发女人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费烟宝吓了一跳,慌忙将手上的画作扔在地上就要往外走,又听见背后有人发出吃痛的呻吟,转头去看,那画里渐渐渗出黑色的墨汁,又散出浓烟,一个看上去非常疲倦的女人从烟里走出来,她手上拿着香烟和打火机,伸过来叫费烟宝帮忙把烟点上,笑问道:“怎么连我都不认得啦?”费烟宝原先是害怕的,现在听见她开口说话,看上去是平易近人的,就想与她多混一阵子,也问道:“你是谁?这几天见你老是跟着我,定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才这样。趁现在没人,都交待了完事。”那画里出来的女人笑道:“这话胡闹。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哪里又跟着你了?”费烟宝回道:“说我讲混账话,你更是胡闹。既是第一次见,我怎么认得你?”那人说道:“只不过是一位故人托我给你带话。”费烟宝又问:“那故人哪里?托付你带什么话?”画中人说道:“急什么,在这等着,我就请她出来见你。”说着转了一个圈回头问费烟宝:“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么?”费烟宝大叫一声:“妈!妈呀,你坑死我啦!”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后面的声音追到门口才停下来,一直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钱妈妈正端了一大盘子的水煮佛手螺放在厨房的简易桌上,回头就见费烟宝正倚在门上抖个不停,便笑着问道:“这是怎么说?是冷还是饿了,怎么抖成那个样子。快坐下吧,没必要等吉先生,你好歹也吃些。”费烟宝问道:“吉先生到哪里去了?”吉元利拿了酒回来,钱妈随即退出去,他们两人对坐着喝酒吃螺。费烟宝说道:“刚才遇见一件怪事。”对面那人只顾喝酒吃螺,没有回应。她现在又想起一件事,就问道:“昨晚我们一起吃饭,你当着众人的面那样揭吉半帘的短,是不是过分了些?”吉元利与她碰杯,说道:“我事情多,都是她妈妈带的她,溺爱得不像样子,现如今才越发无法无天了。”她又劝道:“她那么大了,自己都结婚成家了,你实在不该那样对她,连我这个素来不待见她的人都看不过去呢。”吉元利起身,把桌上的盘子瓶子杯子通通扫到地上,喝道:“我如何教育我的女儿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费烟宝惊得脑子里的左线搭下线,粗线接圆线,不晓得要如何去反应,只不知这是他的酒性还是本性,几个深呼吸后低下声音说道:“我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只是思已度人,想着如果是自己的爸爸那样待我……”他没等她说完就起身要走,呵斥道:“这正是混帐人说的糊涂话,你那奄水瓜父亲算什么东西,竟然拿他来跟我比?!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生女不教,使她把自己剥光了送到某个老男人的床上。”费烟宝听过这话,全身散尽了力,连生气的功夫都提不起来,只一个人坐在原处,呆呆地等到天亮。
尤风卷已经连着两个月没给孩子的抚养费了。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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