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划了一个月的求婚,因为闺蜜的出现被迫夭折。
因为我看到了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中,他们两个人在我的家里接吻。
一个月前的某夜,我突然有了向男朋友求婚的念头。
翻来覆去好几个晚上后,我确信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
来不及定制戒指,只能让人连夜空运,还要瞒着许怀臣不被发现,着实伤了一些脑筋。
借着过生日的名义,我把许怀臣约到游乐场。
许怀臣不喜欢高调排场,我准备在不经意间突然掏出戒指给他一个惊喜。
天气明朗,我偷偷安排好的摄影师在不远处记录着今天的惊喜。
可还没等我拿出小绒盒,许怀臣突然指了指我身后。
“呐,惊喜。”
我还以为他知道了我求婚的计划,惊讶回头。
却见人群中,本该在日本出差的曲瑶冲我挥了挥手,一身白色连衣裙,袅袅娜娜地向我走来,像一朵冷冽又迷人的白玫瑰。
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我,“生日快乐。”
我愣愣接过。
昨天我和曲瑶打电话,她说日本客户难缠,不能回来给我过生日,哪怕我说给她租个专机,这个女人还是冷漠地用出一句“抱歉宝贝”来回绝我。
我眯了眯眼,“女人,你不是说很忙吗?”
曲瑶看了一眼许怀臣,“有人包专机也要别人回来给他女朋友过生日。”
许怀臣微微勾起嘴角。
很奇怪,明明是给我的惊喜,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以前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的两个人,在我没有察觉的地方,已经私下联系不止一次。
曲瑶果然是抽出时间回来的,手里的电话都没断过。
一路上,我数次摸进口袋打算掏出小绒盒时,许怀臣总是能细心察觉到曲瑶脚下的台阶和石子,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
我默默地抽出手。
许怀臣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抬手理了理我的刘海,“安安,你去玩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听到许怀臣口中的“我们”,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着两人,“你们不会吵起来吧?”
许怀臣勾了勾唇,“保不准,下一轮季度采购就快到了。”
曲瑶就职的智宇公司,和许怀臣家是竞争关系,经常为同一个甲方写方案。
正在接电话的曲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本意是开玩笑,以前这种玩笑他向来不理,今天却接上了话。
我默了默,独自买了过山车的票。
从过山车上下来,许怀臣和曲瑶已经在出口等我。
许怀臣走近我,用手挡在我头顶,“下雨了,先回家吧。”
我看了一眼曲瑶,她身上披着许怀臣的外套。
许怀臣解释,“她的裙子有点透。”
我歪了歪头,往远处示意,“那边有雨衣摊。”
许怀臣亲了亲我额头,“有吗?我没注意到。”
旁边的曲瑶突然脱下外套,罩在我头顶,“我说了不需要。”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直到后面摄影师给我发来了求婚视频。
前面的都很正常,直到画面中只剩下曲瑶和许怀臣。
那是我独自去坐过山车,总共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这半个小时里,视频里清楚地记录了他们不断试探着靠近,直到最后手背贴上变成十指相扣。
两个人甚至连对视都没有。
我和曲瑶在同一个大学,一直到大二才有了人生第一次交集。
我听说过曲瑶的名字,常年霸榜表白墙的冰山美人。
听说美人家庭不幸,经济困难,助学金名单里经常有她。
学校里多得是想救美人于水火的青年英雄,但曲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打工。
彼时我也很出名,因为人傻钱多,好拉圈子请客,身边围了一群各怀心思的朋友。
他们经常簇拥着我去各种高档场所,我一次又一次地掏卡爽快买单。
又一次,学校其他省份的校友聚餐,我又被当成冤大头拉了进去,还好巧不巧地去了曲瑶兼职的饭店。
席间点了很多名贵藏酒,有个男生指明要曲瑶过来倒酒。
美人不卑不亢地为我们服务,没有一丝怨言,可在结账时发生了插曲。
她坚持要起哄得最大声的那个男的买单。
哪怕有人擅自抽出我的卡递给她,她还是不理。
就这样僵持着,恼羞成怒的男生作势要喊来经理。
一片吵闹中,我悠悠开口,“我没说今天要请客。”
我第一次没有当冤大头,听说那些人事后在朋友圈吐槽我的话五花八门的,各种隐晦暗指。
离奇的是,我和我的钱并没有被孤立,一茬又一茬的人在我身边来来去去。
在各种场所里,总能遇到曲瑶,我看着她忙来忙去。
好不容易搭上话,曲瑶说我是个只知道用钱讨好别人的暴发富。
我一边点头,一边恬不知耻地加上了她的微信。
我和曲瑶成了朋友,比我和许怀臣成为男女朋友还要早。
这么多年,每当我有花钱讨好别人的苗头,曲瑶总会出面当那个恶人,帮我推掉所有令我为难的聚会。
曲瑶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
她的理想型是穿着白衬衫的温柔专情男,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玩弄感情的人。
而许怀臣浪子回头,正好是曲瑶最讨厌的那种人。
从我和许怀臣确认关系到现在,三年间他们说上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多年的男友。
我处心积虑地想要缓和他们两个的关系,如今看到他们关系变好后,我却又不高兴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陈如安,你就作吧。
从游乐场出来,雨下得越来越大。
空气变得又热又湿,引得人也变得浮躁。
今天的天气变得太快,像是有什么不详的预兆。
刚出游乐场,我就发现戒指不见了。
许怀臣正在扣安全带,“怎么了?”
“东西掉了。”
他一边调高暖气,一边给后座的曲瑶递了一条毯子,“重要吗?”
来不及等我回话,他继续开口,“东西掉了再买吧。先回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我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去年我们一起去海边,我掉了一个耳环,他听说是我妈的遗物,趁我睡着后悄悄溜出酒店,打着手电在沙滩上找了一晚上。
许怀臣和我一样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这样的苦。
第二天早上,他手心里摊着耳环,眼下青黑,嘴唇都冻白了。
“陈如安,你得对我负责一辈子了。”
刚到家门口,走廊的灯突然熄灭。
停电了,电子锁打不开,为了准备惊喜,我让阿姨们都回家了。
门打不开,物业管家电话占线,许怀臣提着大包小包,曲瑶穿着高跟鞋,只有我方便下楼拿钥匙。
“你们等等,我下去拿个钥匙。”
我转身走进楼梯,身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拿完钥匙,爬上二楼,闷湿黑暗的走廊里依稀能看到两个黑影。
借着安全指示灯微亮的灯光,一堆东西散在门口,曲瑶半蹲在地。
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
许怀臣走向我,声音微哑,“怎么拿这么久?”
心中的怪异之感更甚,我低头拿着钥匙开门,“外面暴雨,物管的人都外出巡视了。”
许怀臣“嗯”了一声。
打开门,我回头看了一眼曲瑶。
“没事吧?”
曲瑶抹了抹嘴角,“没事。”
进屋后,地上和沙发上都是我和阿姨们布置的气球和玫瑰。
可许怀臣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催我回房间换衣服,他转身去倒了热水。
曲瑶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应该是遇到了难缠的客户,自然而然地接过许怀臣递给她的热水。
老实说,我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人。
可面对他们,我发现自己好像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从卧室里出来,外面雷雨交加,茶几上点着香薰。
曲瑶和许怀臣都在沙发上。
我默默走近,把干衣服递给曲瑶,“去换上吧。”
曲瑶没有接,她站起身,“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得走了,生日快乐。”
说完搂了我一下,看也没看许怀臣,径直转身离开。
我了解曲瑶,她生气了。
“阿臣,你送送......”
曲瑶头也不回,“不用了,客户来接我了。”
门关上了,屋里安静下来。
借着烛光,我才发现许怀臣上嘴唇上有些殷红。
我目光一滞。
没等我开口问话,许怀臣突然从沙发上起身,抓起车钥匙。
“我送送她。”
门再次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气中湿热更甚,明明是我喜欢的玉兰香薰,此刻却腻得我心里发慌。
像是男女间发酵的情愫。
3
手机里的视频循环播放,最终定格在他们十指紧扣的画面。
我深深吸了口气。
为了印证心里的预感,我调出了家里的监控。
本来是为了养猫安的监视器,专门加了一个独立电源,停电也能存储录像。
我面容平静地点开今天的日期,调到我们回家的画面。
灰白的画面中,我刚刚转身走进楼梯,两个人先是隔空对视良久,曲瑶突然凑近许怀臣,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原本僵住的许怀臣突然松开手里的东西,扯住曲瑶的手腕,将她抵在门上,用力堵住了她的唇。
曲瑶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她望着黑暗中摄像头的方向,和手机这边的我隔空对视。
眼神幽暗冷漠,没有一丝暧昧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听到了我回来的脚步声,曲瑶突然推开许怀臣,自己蹲下身捂住脸,许怀臣则粗喘着靠在门边的墙上。
在我拿着钥匙开门时,曲瑶对着许怀臣做了一个抹唇的动作。
此后,在我无数转身的瞬间,他们的眼神始终胶着缠绕你来我往,在我回头时,他们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我手指颤抖地点开客厅录像。
我回卧室后,不知道是谁撩拨的谁,两个人又搂作一团,双双倒在沙发上,抵死缠绵。
他们背后是我一手铺开的玫瑰花瓣,茶几上是我亲自挑的玉兰香薰。
这一次是许怀臣推开了她。
难怪曲瑶会突然生气离开。
我的手抖得厉害,呼吸也变得急促,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那些奇怪的味道,空气中发酵的湿热,许怀臣唇上的血迹,都是他们沉沦在这种背德刺激感中的证据。
我很想嘶吼,更想把监控照片甩到他们脸上,让他们身败名裂。
在一阵盖过一阵的雷声中,我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打开手机拨通电话。
“阿臣,什么时候回来?今天的雷好吓人。”
“安安?”那边顿了顿,“把她送回去我就回来,安安,别怕。”
他是真的很会演啊。
我眨了眨泪眼,语调微微哽咽,“好,我等你回来。”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窗外雷声渐停,空调恢复了运转。
来电了。
凌晨四点,许怀臣没能回来。
大家都说和我在一起后,许怀臣才真正的浪子回头。
毕业后我去国外交换学习一年。
在外的同胞组了一个音乐社,许怀臣也在里面。
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我以为是一个气质儒雅又文质彬彬的学长。
房间里炸裂的爵士乐,许怀臣坐在架子鼓后面,咬唇打着节拍,细碎的刘海荡漾间,阴郁的眼睛时隐时现,帅得我丢了魂。
当天晚上,我就兴冲冲地给曲瑶发了一句“我要脱单了”,附带有许怀臣的一张侧脸照。
曲瑶只回了一句“恭喜”,甚至没问照片里的人是谁。
音乐社每周有个聚会,我从小被逼着考来的证书有了用武之地,同学们围着我惊叹,许怀臣坐在角落玩手机,远远和我对上视线,总是不咸不淡。
老实说,我很吃这一套,无可救药地迷上了他。
为了接近他,我会请全社团的人吃饭、送礼物,或者单独邀请,他都礼貌谢过,从不接受。
那时候是我人生里最狼狈的时光,家里断了我的卡,每个月只给基本生活费。
我第一次做兼职,赚来的钱都用来追许怀臣了。
可许怀臣什么都不缺,身边也一直有人。
一个月前我还在餐厅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共进晚餐,一个月后的舞会上,他就牵着另外一个女生跳华尔兹了。
如果那时候我再多心一点,就能发现那些女生身上都有同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许怀臣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回国前一天,我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异国他乡,漫天大雪,冰冷刺骨的寒风从我光秃秃的腿下呼啸而过。
我手里拿着帮许怀臣从社团拿回来的音乐节奖杯,一边跺着脚一边等许怀臣从公寓楼上来。
他刚从被窝里出来,乱糟糟的头发,有种惊人的厌世魅力。
我知道他又分手了。
许怀臣沉默地接过奖杯。
怕给他造成负担,我开口解释,“明天我就回国了,刚好去社团收拾了东西,顺便帮你带回来。”
听了我蹩脚的借口,他脸上难得有了笑意,“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我心脏怦怦跳,“对你有意思的话,你会答应吗?”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解开棉衣,蹲下,圈住了我的光腿。
我满脸讶然,“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嘴角微勾,“明天还有票吗?我不太能接受异国恋。”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坐在床上,双臂圈着腿。
快天亮时,许怀臣发来消息,“抱歉,安安,昨晚公司临时有事,我直接回公司了。”
这个时间,说不定他们已经完事准备睡觉了,没想到他还有耐心发消息敷衍我。
我都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了。
我回了一个“没事”。
他很快回我,“起这么早?”
我冷淡回他,“嗯,今天有点事。”
对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最后却只发来了一个“好”。
“是,凌晨两点有个国外的客户到访,许总赶过来接待的。”
许怀臣的助理这样跟我说。
因着陈氏是许氏最大甲方,双方的合作千丝万缕,再加上我和许怀臣这层谈婚论嫁的关系,很多人默认许家已经并入陈氏了,许怀臣的助理不敢对我隐瞒。
凌晨两点?
许怀臣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一点过了,难道真的只是送回家?
换上职业套装和高跟鞋,我让林助理帮我约了智宇公司。
一群人簇拥着我走进智宇公司的会客大厅,智宇公司的年轻总裁盛业廷接待了我。
他年纪轻轻,却脱离家族有了现在的成绩,是我和许怀臣这样的纨绔比不了的。
握手时,他笑着眨眨眼睛,“陈小姐,我们见过的,就在音乐节上。”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和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留学生,只不过他比我们要大几届。
曲瑶急匆匆地闯进会客厅,脸上是少有的慌乱。
我看了一眼盛业廷,顿时了然。
白衬衫,金棕色的眼镜,绅士温和的笑容,和曲瑶以前跟我描述过的那个暗恋对象完全一致。
盛业廷替我和曲瑶介绍。
“陈小姐,这位是曲经理。”
按曲瑶好强的性格,她一直没让别人知道有我这层关系。
曲瑶伸出手,眼睛里直白的疑问。
她好像还不知道我已经看过了他们出轨的视频。
我扫了一眼,并没有伸手。
曲瑶曲起手指,看我的眼神更加不解。
其实我只是陈氏挂名的一个闲职总监,没有任何实权,公司负责对外招投采买的另有其人。
陈氏现在由我继父掌舵,但陈氏这一代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谁会质疑我的身份。
整个会议厅的人似乎都明白曲瑶得罪了我。
盛业廷微微皱眉,他让曲瑶先下去忙自己的事。
很贴心的老板,怕我为难他的下属。
“盛总,我有事找曲经理。”
盛业廷谦和地笑,“陈小姐,方便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我有些为难,“不太好说,是她和我男朋友的事。”
现场一静。
曲瑶表情微僵,明显不想让盛业廷知道更多,亲自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会客厅。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曲瑶比我想象得要更冷静。
我冷漠地看着她,“为什么偏偏是许怀臣?你想要男人,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我突然觉得,好像从认识曲瑶开始,我就没了解过她。
“还是说,你想要钱?”
曲瑶垂眸,半晌扯了扯嘴角,“你们这种人,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啊?”
我知道什么话最能戳她心窝子。
“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你。”
这么多年,她拼命工作赚钱,就是为了脱离原生家庭的苦海以及那个酒鬼爹。
曲瑶用手背撑着下巴,“是吗?这次你打算用多少钱解决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可以一起折现吗?”
“你应该不贵,毕竟你是主动献身,自甘下贱。”
曲瑶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面上无波,心里却像是在受着最严酷的绞刑。
我们就像在进行一场回合制的扎心游戏,你刺我一下,我刺你一下,比的都是谁的心更硬。
“陈总监可以用钱把我解决,那他呢?你还能接受一个脏透的男人嘛?要不要猜猜昨晚他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我能猜到她后面说的话,将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我根本无法阻止她。
“他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从不回头看看他?”
“嘣——”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曲瑶和许怀臣认识的时间,比我还要早。
年少相识,一个是家政阿姨的女儿,一个是富家太太的儿子。
那个时候的许怀臣,骄傲肆意,遇到了有着惊人美貌却命运坎坷的曲瑶。
他也想拯救美人于水火。
可美人根本不领情。
竹马有情,青梅无意,眼看就要上演一场青春虐恋。
许太太适时出现,她找到曲瑶,说了一些年轻女孩根本承受不了的话。
曲瑶性格本就好强,她转头就把那些话原封不动地送回给对方的儿子。
她成功了,她在这个骄傲的少年心里永远留下了一抹影子。
许怀臣伤心出国,报复性谈恋爱,可所有女生身上都有曲瑶的影子。
三年前,我把许怀臣带回国,和曲瑶第一次见面吃饭,全程诡异的沉默,那个时候我只当是闺蜜和男友天生敌对。
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担心他们处不好。
而三年里,他们装作陌生人,看我像小丑一样卖力调和着他们的关系。
“我从来没有图你什么,也不想和许怀臣有什么瓜葛。”
“可陈氏多次调查我,许怀臣的父母也三番两次地警告我。”
曲瑶眯了眯眼。
“明明我们一般大,为什么你活成了人人都爱的象牙塔公主,而我只能当黑暗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他们知道我插足了你们的感情,会不会后悔没有早点解决我?”
会议室里良久的沉默。
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和我交朋友,你有哪一刻是真心的吗?”
这个问题显然太过不合时宜。
曲瑶笑了,“怎么,你们家是有傻白甜的基因?还是有和小三交朋友的传统?”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也不再纠缠。
“许怀臣你得不到,工作也保不住。”我拿出一张卡放到桌上,“这里有五百万,一个月内离开这座城市吧。”
曲瑶没有接,她抬头看向我,“陈如安,你真的不了解我,更不了解许怀臣。”
“我不用了解你们,但我猜你肯定不想让盛业廷看到那两段监控视频。”
曲瑶愣了愣,蓦地一笑。
“是我眼拙了,你明明和他们是一路人。”
曲瑶的效率很快。
我上午才离开,下午曲瑶的离职说明就盖出来了。
我们俩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我的转账,她没领。
陈为林给我打了电话,为的是上午刚和智宇公司签的合作协议。
陈为林是我继父,当年我父亲去世,他入赘到我家后改了陈姓。
陈氏不断壮大,我妈却突患绝症。
陈为林至今没有再娶,对我视如己出,从小到大,从没在吃穿用度和金钱上亏待我,我们闹过最大的矛盾就是当年我没经过他同意私自出国。
看起来应该是我走运遇到了一个好父亲,可没有缘由的,我心底始终对他有所抵触。
大概是他入赘后毫不犹豫地改姓,婚后毫无底线地捧着我妈,我看不到爱意,只觉得他深情的面具下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安,许家和我们的合并工作迫在眉睫,智宇和许家是竞争对手,你和智宇签合作,不是打许家的脸吗?”
以前他分明看不起许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极力促成两家结为亲家。
“许怀臣出轨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怎么会呢?”
不可否认,这三年来,许怀臣对我极好,在所有人人眼里他都是一个称职男友。
可是爱这种东西最易伪装,连当事人都能骗过,又何况是旁观者呢?
他叹了口气,继续开口,“小安,我一直是支持你的,现在分手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许家怎么会轻易放手?”
我沉默了。
“安安,怀臣做出这样的事,是阿姨没有管好他。”
许妈妈握住我的手,面露祈求,“可你一定要相信一个母亲的判断,他爱的人是你,绝不可能是曲瑶。”
我收好手机,没有答话。
像是怕我不信,她自顾自地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是婚纱集册,还有婚礼场地图册,每一页上面都有签字笔的批注。
“安安你看,怀臣从去年开始就在准备你们的婚礼了,还有你继父那里,我和怀臣都同意用整个许氏作为彩礼来娶你,两家合并后,怀臣也只要职位,不会争夺控制权。”
这么多的话,在许怀臣出轨的视频面前,十分苍白无力。
许妈妈明显知道这一点。
“男人们总是搞不懂怜惜和爱情的区别。他们总喜欢做一些英雄救美的梦,救了人却拿不出感情,更不想担责任,最后反而伤害了他真正爱的那个人。”
许妈妈神色哀戚,显然不只是说许怀臣。
她当了许爸爸几十年的贤内助,儿子长大,许爸爸却丢下娘俩跟着初恋跑了。
许妈妈微微哽咽,“安安,怀臣和他爸不同,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原谅他一次。”
我拨通了许怀臣的电话。
“安安?”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在你家,现在是六点,我等你到六点半。”
“安安,你......”
“昨天晚上,你和曲瑶,我都看到了。”
对面响起杯子落地的声音。
“我只等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咱们以后就再也别联系了。”
我刚刚喝完一杯茶,门就开了,许怀臣喘着粗气出现。
我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十三分,比我预想得还要快。
许妈妈板着一张脸教训他,“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还不快跟安安道歉?”
许怀臣脸色有些苍白,他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后,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手。
“安安,对不起。”
“多久了?”
许怀臣闭了闭眼睛,“只有昨天。”
我松了口气,至少在之前他都是干净的。
他声音嘶哑,“安安,我真的没想和她发生什么......”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怀臣,要结婚吗?”
许怀臣表情一愣,随后是不敢置信,最后一把将我拉进怀中。
我偏头凑近他耳边,用着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气音,“在我继承股份之前,我们的婚姻一直有效。”
许怀臣身子一僵。
我妈临去世前,立下一份遗嘱。
陈氏六成股份由我和陈为林平分,剩下四成做了公证,由我结婚后继承,这是她送给女儿女婿的新婚礼物。
以前我从没想过要和陈为林争抢陈氏,靠着我妈留给我的基金,我已经能顺畅地过完下半生。
直到刚刚许妈妈提到他们许家对陈为林作出的承诺,他们甘愿当个工具人,不和陈为林争夺控制权。
陈为林确实对我很好,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我,除了学业,音乐、美术各种偏锋,他都一股脑地支持我。
同龄人开始在家族企业里扎根发芽时,我意识到自己也该懂事了,我告诉他,自己想出国深造,陈为林第一次拒绝了我。
我悄悄出国后,他大发雷霆,断了我所有的生活来源。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陈氏最大的继承人养成一个废物。
而现在,我成功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许家也表了忠心,陈氏改姓就没有阻碍了。
“要么结婚,要么现在就分手将来再也不见。”
许怀臣没有答话。
我不耐地想要推开他,反正除了他以外,只要能和我结婚的都行。
“结。”
我抬手的动作一顿。
许怀臣声音微颤,“安安,我们结婚。”
我和许怀臣的婚礼定在三个月后。
本来想定得更早一点,但陈为林那边就瞒不住了。
陈为林旁敲侧击了很久,他知道以我的脾气,不会容忍男朋友出轨,就算原谅他,也不会轻易同意结婚。
既要恨许怀臣,又要爱到不甘心放弃。
这很考验我的演技。
凌晨两点,电话接通。
“我想吃蛤蜊粥。”
“好,明天让阿姨给你做。”
许怀臣声音嘶哑,听许妈妈说,结婚的事情他都在亲力亲为,从国外婚纱店回来后就一直在感冒。
他倒也演得很投入。
“我要现在吃你亲自做的蛤蜊粥。”
电话里默了默,“好。”
听到门外的阿姨脚步声走远,我立马挂断了电话。
大概明天一早我为难许怀臣煮粥的事情就能传到陈为林那里了,他乐意看我们相爱相杀,更方便他单独控制我们两个。
我把这当作一次演戏,没期待过许怀臣真的能煮粥来,内陆城市很难有新鲜的蛤蜊,煮粥的话更不能有一点腥味,更何况在我的印象里许怀臣根本就不会下厨。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许怀臣真的端来了热气腾腾的一盅粥。
许怀臣坐在我床边,眼下青黑,额头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脸上戴着口罩,声音嗡嗡的,“我感冒了,怕感染你。”
他手心里稳稳当当的一碗粥,和当年在沙滩上熬夜为我找耳环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垂眸看向他的右手,手背上几颗新鲜的水泡。
“小心烫。我问了阿姨,但不确定自己熬得对不对,你先尝尝。”
他轻轻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咽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样?”
“她也喝过你熬的粥吗?”
许怀臣脸色一僵,他知道我说的是曲瑶。
半晌,他声音艰涩地回道:“没有。我只给你熬过粥。”
他又舀了一勺递过来。
我撇开脸,“不吃了,我想睡会。”
许怀臣愣了愣,随后收好碗筷,用纸巾帮我擦了擦嘴角。
“好,你先睡会,我在这陪你。”
帮我掖好被子后,许怀臣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他应该累坏了,没过两分钟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想着,就这样折磨他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可我忘了,破镜重圆的镜子,哪怕外表再没有裂痕,只要镜框消失,它还是会散成无数碎片,甚至反过来伤害你。
第二次来到智宇,公司里明显安静了很多,人也寥寥无几,一副经营不善即将倒闭的模样。
盛业廷看出我的猜测,他无奈的挑挑眉,“你猜对了,就是快倒闭了。”
我有些惊讶,“因为曲瑶的辞职?”
盛业廷失笑,“那倒不至于。”
我默了默,那就是陈氏了。最大的客户被拉入了竞争对手阵营,智宇只能缴械投降。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次的合作协议......”
我们对视一眼,都明白协议只能作废,这也是我这次来找他的目的。
“盛总将来打算怎么办?”
算起来,盛业廷也才比我大三四岁,智宇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这打击已经足够摧毁一个创业青年。
盛业廷耸耸肩,“大概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我默然无语。
婚期越来越近,许怀臣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越发加倍地对我好,像是为了让我回忆起之前的我们有多幸福。
还没有曲瑶插足的幸福。
周围一切如常,大家见面就祝我新婚快乐。
连带着我的记忆也开始模糊,去游乐场后发生的一切越来越不真实。
明明是演戏给陈为林看,我却别扭地开始回应许怀臣的好。
是因为曲瑶消失了,所以痛苦也消失了吗?
事实证明,是我太过天真,
当伤口开始麻木时,不一定是结痂痊愈,可能是为了抵抗下一次更致命的伤害。
我是在母婴店重新遇到的曲瑶。
距离我和许怀臣的婚礼不到一周的时间。
越接近婚礼,我的心就越乱得厉害。
那些急欲冲破一切的情绪,在重新见到曲瑶后,终于到达了巅峰。
头天晚上,许怀臣还絮絮叨叨地和我说了很多,他说结婚后我们会有两个小孩,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喜欢。
他还说,他不会像他爸一样,只知道忙工作,他要亲自带大两个孩子,女孩买好多好看的小裙子,男孩就教他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和妹妹。
我安静地听着,当时并没有搭腔。
路过母婴店时,回想起他说的话,我鬼使神差地踏了进去。
曲瑶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一副墨镜。
她好像长胖了一点,如果不是听到她和营业员交谈的声音,我甚至都没能认出她来。
她买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不像一般人男女都买,她只买了女孩的衣服。
我一直跟着她,从商场到郊区,直到她从出租车上下车。
这是一栋郊区的两层别墅,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想到某种可能,我脸色唰地一白。
就在这时,别墅门重新打开,一个女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向不远处的花园。
我认出那是许家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