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的一封狱中信,对方自称儿子,夫妻俩却纳闷:咱儿子在家呀

青史如烟 2022-12-10 08:58:47

1944年,冬末。

三联县四联区大青垡村村东头的农户——燕斌收到了一封信,大字不识的他,赶紧找到了村里的识字先生,让对方帮忙讲讲信里到底说的是啥。

然而,当对方帮他将信读完之后,燕斌可就犯起了迷糊。

因为信上的人,竟然自称是燕斌的儿子,先前在外多年闯荡,衣食无着落,最终才误入了八路军中。

如今他被抓入监牢受到政府的感化,颇为思念亲人,希望爹娘见信之后,能够给自己带双鞋子和一些干粮。

自己是有个儿子不假,但才十六岁,自己出门时,孩子还在院子里呆着呢,根本没出过远门。

燕斌拿着信回到家中,一路上他不断地想着,那个信底落款人的名字——李树,到底是谁?可想来想去,却总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对方。

“肯定是寄错信了,这人我敢打保票,绝对不认识。”回到家中,燕斌将信扔到了桌子上,嘟囔着将信里的内容告诉了妻子燕张氏。

燕张氏听了丈夫说的“李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李树,李树,别不会是十专署的李玉书吧。”李玉书是抗日政府十专署的秘书。因为抗战时期,作为堡垒户的燕家经常掩护地下党,抗日政府里的干部、工作人员,这些年来过他们家留宿、躲避的人数很多,这个李玉书就是其中一员。

几个月前,燕张氏便听组织上来人提到,李玉书不幸被捕了。

如今这封突兀的来信,很有可能就是他写的。李玉书被捕后,他将名字中的“玉”字去掉后,将书改成了树,借以躲避、迷惑敌人的盘查。

“你说李同志为啥让咱们去,是不是想让咱们借着探监的时候,送情报?”燕斌也觉得自己媳妇猜得有道理,但一想到此番要去敌占区的监牢,在敌人的虎穴之内行动,他的心便不由地有些犯怵。

“李同志肯定是以咱们亲人关系向敌人承认的,他这个时候需要咱们做掩护,咱们就不能不去。”燕张氏虽然看起来身材柔弱,但骨子里却充满了执拗。

“我这就去准备鞋子,这两天咱们便动身,看看那边到底啥情况。”燕张氏说罢,扭头进了屋,找起了鞋样儿。

几天后,夫妻俩便带着鞋子、干粮还有几十元钞票,毅然踏上了前去永清县城的“寻子”之路。

进了城,两口子几番打听最终来到了监狱门口,随后在看守的带领下走进了森严的高墙之内。

当天,外面的日头让人觉得挺暖和,但一走进监狱,游弋巡防、荷枪实弹的狱警,以及四周矗立的电网高墙,让燕氏夫妇不由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凉。

“待会儿里面的人,会不会不是李玉书?”

走到牢房门口,停下等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是充满了同样的担忧之色。

“哗啦”牢房门锁打开了,“李树,你爹娘来看你了。”

看守向里面喊了声,随即闪身退在了一旁,并没有避开。

这是牢房内的惯例,双方的谈话都要在看守眼皮子底下进行,一来防止犯人借助探视之人力量逃脱,另外一个重要的方面便是,可以借以探听双方的谈话内容。

屋里很黑,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苦楚的哀嚎“娘嘞,娘!”

李玉书泪流满面地跑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了燕斌夫妇的跟前,猛地抱着燕张氏的大腿哭了起来。

这几天李玉书心里也很忐忑,这次被敌逮捕,因为自己的口音和当地人不一样,便向敌人“招供”:

自己自幼随母亲在天津讨饭,后来母亲离世之后,自己便跟人一起,讨饭到永清一带,有一年在大青垈破庙里面冻僵了,被燕张氏看到后,收为了养子。

虽说自己在敌人面前一时蒙混过关,但如果燕氏夫妇一直没有冒险前来探监的话,那敌人便会立即想到自己先前说的话,有问题。

因此,这几天一直担忧的李玉书,一看到燕张氏的到来,虽然嘴里哀嚎着,内心却是十分兴奋。

一看到真是李玉书,夫妻俩的心反而坦然了下来,既然先前已经猜出来可能是李玉书,燕张氏自然也已做好了准备。

“儿啦,我的儿。”燕张氏一把抱住李玉书,儿子长儿子短地与李玉书顿时抱头痛哭起来,“孩子,你这两年多也没回家了,到底去哪儿了?现在才给娘捎信,你知不知道,可把娘给想死了!”

李玉书借助余光瞥了眼身边的看守,继续垂泪答道:

“娘,我在外面一直瞎跑,时间久了,一事无成连吃饭穿衣都成了困难。你们养我这么大,我在外面混得不好,回家也觉得脸上无光。再说当初我是和您吵了两句才离家出走的,没脸见您,所以后来便一直在外长期流浪,直到碰上八路军,他们动员我抗日,我才最终为了混碗饭吃,跟着他们走了。”李玉书擦了擦泪,继续说道:

“谁知道我才参加八路军,就被逮住了,落得了个这般田地。”

燕张氏听罢,抱着李玉书的头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我儿真是可怜,我儿真是冤枉呀!”

旁边的看守和几个靠近听风的狱卒们,听了这娘俩的对话,也是不禁摇头,既感叹“李树”的运背,也深感眼前这对母子,实在是可怜可叹。

探监完毕后,看守送燕氏夫妇出监牢,临到门口之时,看守悄悄拉住了燕张氏:

“大嫂子,我这人心软,看你们今天母子俩可怜样儿,实在是难受。既然你孩子是刚加入八路军,时间不长,那我就我给你指条路,咱们这边的承审员(管监狱权威法官)乔佩铭,你们带着这个,去找他说说,兴许有办法。”

那看守用手比了比钱币的样子,低声对燕张氏说道。

回到家里之后,燕张氏便和丈夫燕斌商量,两人最终决定,既然有希望救人,那就不管吃多少苦,都要救出李玉书同志。

随后,燕家忍痛将自己种的五亩地给卖了,然后又卖掉了几石粮食,全部换成钱后,便赶紧托人去伪政府内活动,着重打点了伪承审官齐佩铭。

两个月后,齐佩铭在给县长核报工作时,向县长汇报狱中的李玉书近来感化颇深,愿意改邪归正,感化效果明显,卓有成效。

伪县长听罢,随后便大笔一挥,批示道:“可讨保释放。”

消息传到大青垈燕家之后,燕张氏便急忙找到了村里的伪保长,由伪保长出面担保,将狱中的李玉书最终领回。

像抗战时期许多堡垒户一样,燕张氏对于自己曾经倾力救护抗日干部的事情,很少提及,直到1985年2月,燕大娘去世之时,村人们才惊奇地发现,在老人的灵前竟然摆放着一本由河北妇女联合会编写的英模专辑——《峥嵘岁月》。

村里的人这才知道,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峥嵘岁月,这个看似默默无闻的农村妇女,曾经掩护、救助过那么多抗日干部、群众。

燕大娘的儿子燕丙寅曾对记者说:

我娘这一辈子,人心眼儿特好,办好事就觉得是应该应分的,也不想叫人报答或者表扬什么的。上一年这本书出来时,母亲已经身体不太好了,但听说这本书上写的有她,她也挺高兴,一直说:党没有忘记我们,老干部们没有忘记我们呀!

在抗日时期,堡垒户遍布在敌占区的每一个村庄、角落,他们像一株株不为人知的小草,生长在田野、密林、芦苇荡里,在最艰难、危险的时刻,狂风暴雨摧不倒、刀劈火烧根不断,默默无闻地庇护着那些倔强不屈的英雄战士们。

历史不会忘记为国家浴血奋战的英雄们,也不会忘记那些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的,那些曾经遮挡在英雄身前的人民英雄们。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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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永、安、宛、固、霸人民抗战文史资料》,永清、霸县党史办

《峥嵘岁月》,河北妇女联合会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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