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7月5日,贺炳炎上将因为身体原因离去,他曾经担任过四川省军区的司令员,所以在这一天,成都大量的军民都走上了街头,告别这位新中国的开国上将,这位大名鼎鼎的独臂将军。
在告别的群众之中,有一对老夫妇,他们的神情极度悲伤,他们走到了贺炳炎将军的面前,口中不断呢喃着好儿子,不了解的人,就会直接以为,两人就是贺炳炎的父母。
可事实上,这对老夫妇,他们是陈毅元帅的父母,并不是贺炳炎的父母,而他们之所以把贺炳炎叫做儿子,是因为他们跟贺炳炎之间的相处,就与平常的父母儿子无异。

也是他们之间的这段情感,打动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人看到了人性之中的真善美,看到了开国上将贺炳炎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之余的另一种儿女柔情。
1952年10月的一个星期日,成都盐市口街喧闹如常,商铺鳞次栉比,行人来往不息。
贺炳炎将军与夫人漫步在这条繁华街道,沿青年路随意浏览店铺,享受片刻宁静时光,而贺炳炎此时刚从青海调任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四川军区司令员不久,那天他身着军装,步伐稳健,夫人则陪伴在侧,随行还有一位警卫员。
他们走到街旁一条幽深的小巷时,贺炳炎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巷口两间破旧的小屋上。
放眼望去,那房子不足十平方米,墙面斑驳,屋顶似有风声透入,门框歪斜,与周围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贺炳炎轻皱眉头,对夫人说:
“在这繁华街头,怎么还有人住这样的房子?”
夫人也感到诧异,点头附和,好奇心引领他们走近小屋,随后,他们就看到屋内住着一位老汉与一位老太太,而两位老人面容苍老,衣着朴素,却隐约透出几分熟悉的神态。
贺炳炎心中一动,低声对夫人说:
“这两位老人,莫不是陈毅老总的父母?”带着探寻之意,他们迈进了这间简陋的小屋,警卫员则守在门外。

贺炳炎走进小屋时,屋内光线昏暗,一张木桌摆在中央,旁边放着两把旧藤椅,陈毅的父亲陈家余坐在椅子上,母亲黄培善则在角落整理衣物。
贺炳炎与夫人跨过门槛,向两位老人介绍说:
“我是贺炳炎,这位是我的妻子,门外的是我们的警卫员。”
还没等贺炳炎随即问道:“您老是姓陈吧?”陈家余抬起头,迟疑片刻,吱支吾吾未作答,似有戒备。黄培善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打量他们。
贺炳炎夫人见状,微笑着说:
“您老是陈毅副总理的父亲吧?请不必疑虑,我们并无恶意,也不是组织派来的,只是路过此地,与您有缘相逢。”
贺炳炎点头补充道:
“老人家若有难处,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保密,绝不告知陈老总,请您安心。”
他的语气诚恳,目光坚定,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陈家余终于放下戒心,缓缓点头,黄培善则露出淡淡的笑意。
陈家余与黄培善开始与贺炳炎夫妇聊起家常,陈家余说:
“我们不是被陈毅和儿媳张茜遗忘,他们对我们很好,每月都会寄来100元生活费。”
黄培善接着说:
“只是北京的气候我们不适应,中南海的环境更让我们觉得拘束,总觉那是个神秘的地方,住不惯。”

陈家余叹了口气,补充道:
“我们在四川生活了几十年,土生土长,朋友熟络,能坐茶馆聊聊天,比北京自在。”
他们选择回成都,不仅是为自身舒适,也是不愿因年老体弱干扰陈毅夫妇的工作,陈毅身兼,公务繁重,常需接待外宾或出国访问。
两位老人深知儿子的责任重大,宁愿简朴度日,也不愿增添他的牵挂,当时,陈毅的妹妹陈秋月住在家中,负责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她每天为父母烧水做饭,陪伴他们聊天,尽力让两位老人感到安心。
贺炳炎夫妇在小屋喝了杯陈秋月端来的清茶,茶水微苦却带着暖意。他们与两位老人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他们的处境。告辞时,贺炳炎对夫人说:“陈老总远在北京,公务缠身,这两位老人的房子太破旧了,我得想想办法。”夫人点头同意。他们离开小屋时,贺炳炎心中已下定决心,要为陈毅的父母做些实事。
三天后,贺炳炎安排军区工作人员带陈家余与黄培善去看新住所。他提供了两处选择:一处是半节巷的小院,院内有几间平房,简朴实用;另一处是原四川军阀杨森的公馆,院落宽敞,房屋精致。
陈家余与黄培善站在杨森公馆前,仔细打量,陈家余指着公馆说:
“这院子太大,我们住这样的好房子,对不起组织,也对不起人民。”
黄培善也同样点头说:
“若陈毅知晓,怕会责备我们铺张。”

他们转而看向半节巷的小院,陈家余说:
“这个小院就够了,几间房能安顿全家,我们知足了”。
贺炳炎得知两位老人的选择后,心中生出敬意。他尊重他们的意愿,选定半节巷小院作为新居,并安排搬迁事宜。
搬迁当天,贺炳炎派军区管理处处长刘元道带人前往小院,刘元道为小院配置了家具,包括一张沙发床、一组沙发、一个大衣柜和一张方桌,他还在客厅安装了一部军用电话,方便老人与外界联系。
而陈家余与黄培善搬进新居后,陈秋月也一同入住,继续照顾父母。
贺炳炎对两位老人的照顾并未止步于此,他时常派警卫员送去牛奶、青菜、豆腐等物资,这些牛奶来自军区新建的奶牛场,这个奶牛场是贺炳炎通过夫人的父亲、国家农垦部副部长姜齐贤,从北京农场购入20头荷兰奶牛,专为改善机关干部、战士及幼儿园孩子的生活。
但他自己却从不饮用牛奶,将这些资源优先留给他人,包括陈毅的父母。
每次警卫员送物资时,陈家余都会拉着对方说:
“替我们谢谢贺司令,太费心了。”
黄培善则叮嘱陈秋月收好东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1954年,陈毅与张茜从瑞士日内瓦参加国际会议归国,途经成都,贺炳炎与夫人前往机场迎接,接机时,贺炳炎对陈毅说:
“老总,您的父母已搬到半节巷的小院,住得比以前好些了。”
陈毅听后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感激,却未多言。

贺炳炎的夫人则在一旁补充:
“两位老人很满意新房子,我们常送些东西过去。”
陈毅轻声说:
“谢谢你们费心。”
而关于陈毅的父母住在成都的简陋房子中,这件事情,贺龙元帅也曾关注过。
他在一次会面中对贺炳炎说:
“陈毅党性强,从不让家人麻烦组织。他是四川人,亲戚不少,却从不开口。你是四川主官,怎能不管他的父母?照顾好他们,若有差池,我找你负责。”
贺炳炎听后郑重点头,他回到军区后,亲自挑选大米、野牛肉、苹果等物资,派人送到半节巷。
陈家余收到物资时,对黄培善说:
“贺司令真是好人,咱们得好好谢谢他。”
黄培善则说:
“人家忙着大事,还惦记咱们,真是难得。”
有一次,贺炳炎得知黄培善患病,高血压伴随发烧,身体虚弱,他立刻叫来警卫员,递上100元钱说:
“快送到陈老太太那儿,让她买些药用。”
警卫员当天下午赶到半节巷,将钱交给陈秋月,并转告贺炳炎的问候,而陈秋月收下钱后,买来药品为母亲治疗,不知怎的,此事传到陈毅耳中。
陈毅得知后,写信给父母,叮嘱他们将钱退还贺炳炎,强调不能收下外人的资助,而陈家余与黄培善收到信后,将钱交给陈秋月,让她送回军区,贺炳炎接到退款时,与夫人商量后再次派人前往,他对陈家余说:“这100元是我的津贴,非公款,也不是组织拨付,请老太太收下治病。”

夫人也在旁劝说:
“您别推辞,这是炳炎的一点心意。”
就这样,陈家余与黄培善听后对视一眼,最终收下钱,心中已经认可了贺炳炎,把他也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陈毅对贺炳炎的感谢,是非常之深的,只是平时没有机会表现出来,在1954年,贺炳炎赴北京开会,陈毅得知消息后,特意邀请他到家中做客。
而陈毅家中布置简朴,客厅摆放着几张木椅和一张圆桌,陈毅亲自端来茶水,对贺炳炎说:
“炳炎,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父母。”
贺炳炎摆手说:
“老总,这是应该的,他们住得不好,我看着也不忍心。”
贺炳炎夫人则说:
“两位老人很坚强,我们只是帮点小忙。”
不管他们怎么谦虚,陈毅对他们的感谢都没有任何减少。
1960年7月1日,贺炳炎因病去世,年仅47岁。
贺炳炎将军离去的消息传到成都,陈家余与黄培善得知后悲痛不已。
他们不顾年老体衰,请陈秋月搀扶,亲自前往贺炳炎的灵堂吊唁,贺炳炎的灵堂设在军区内,气氛肃穆。
陈家余与黄培善站在灵前,抚摸着棺木,泪水潸然滑落。陈家余哽咽说:
“炳炎啊,你对我们太好了……”
黄培善则低声说:
“你走了,我们心里空空的。”陈秋月在一旁扶着母亲,眼眶也湿润了,这泪水,不仅是对故人的悼念,更是对八年情谊的深切缅怀。

从盐市口街的初遇,到半节巷的迁居,再到日常的关怀,贺炳炎用行动温暖了两位老人,而他们用这最后的告别,回馈了这份无言的恩情。
贺炳炎去世后,陈毅也通过夫人张茜表达了对贺家的慰问,他虽未亲赴成都,但对贺炳炎的付出铭记在心。
贺炳炎与陈毅父母之间的这段情谊,在上世纪也感动了许许多多的人,很多人看到了陈毅对于家人的一视同仁,也看到了贺炳炎对战友家人的无私奉献,正是这一种情谊,才让人感慨这些革命先烈们,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纽带,看似复杂,实则非常真诚,直接指向人性的简单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