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均源自于网络,侵联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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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娘会做的,你这小身板,应该多睡些,多养一养。再说了,这才寅时,哪有人这么早起来干活?」夫君起身,一边将我要穿上的外衣扯下,一边把我拖入被子里。
可是……
「听话,安心地睡吧。」夫君躺下,轻拥过我。
被窝着实暖和,夫君的胸膛,也十分暖和……
我没有再强忍着困意,蜷着被子,窝在夫君的怀里,不知何时竟真的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亮。
我骤然惊醒!
此时,夫君也已不在身边,我迅速地穿好鞋子,冲出屋去。
只见夫君和公爹在编着竹篮,婆母在打扫着院子。
「爹,娘,夫君,我……」我不安地看着他们。
「四丫,醒啦?」婆母转过头,冲我一笑,并不责怪我,还关心地问道,「第一次在家里歇息,昨晚睡得可好?」
「嗯,好!很好!但是,娘,对不起,我……」我大步地朝着婆母走过去,要抢过她手里的扫帚,「我睡过头了,我以后不敢了,剩下的我来扫吧!」
「无妨,你身子瘦弱,年纪尚小,就该多睡些时辰!」
婆母笑着,没有将扫帚给我,反而看向夫君,说道: 「文宇,带四丫去洗漱!他爹,别干了,去厨房准备准备,吃早饭吧!」
睡到自然醒,什么活都没有干的我,心里十分不安:「娘……」
「娘子,过来。」夫君转着滚椅过来,牵过我的手,推我去井边,我教你打水。
在我们这一带,家家都是去河边挑水用的。
有钱的人家,才会花重金在家中院子里打井。
夫君生得俊俏,又是秀才,家中原也有些家若非双腿残疾,他定是挑不中我的。
人人道我命不好,此时,我却觉得,我命真好!
13
早饭是一锅地瓜粥,搭配一碟小咸菜,一碟小鱼干。
饭菜一上桌,婆母就说道:「这咸菜是我自己腌的,鱼是你爹夏天时去河里抓,我自己晾晒的,加了些许辣子腌入味,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娘,很好吃。而且,我不挑食的!」
这何止好吃!
在家里,我每日都吃残羹剩饭,有时候除了一点菜汤,我连一根菜叶都吃不上!
「那就多吃点儿!」婆母高兴地夹小鱼干给我,说我清瘦,让我一定要多吃些。
此时冬日,已过秋收农忙时节。
婆母让我留在家,陪着夫君,有空就做个午饭。
可是,我不敢这般清闲,便说想同她去田地里寻些吃食。
「那也行,正好人人都想看看我家新妇,娘就带你出去转转,见一见大伙儿!」
我随婆母出门,途中,果然遇到好些人。见到我,他们都热情问候。
我婆母也高高兴兴地介绍新妇。
那些人并不知我断掌之事,纷纷只夸我模样俏丽。
这并非虚言。
即使我又瘦又黑,但是五官比我那常年养在深闺、肤白貌美的长姐,还要俏上三分。
经人一夸,婆母的心情更好了。
她牵着我的手,行至无人时,又喜又忧地道:「你和文宇都是容貌俊俏的,生的娃儿一定俊极了,只可惜文宇他的双腿……」
「娘!」我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您别担心,夫君的双脚一定会好起来的!」
「诶。」婆母却是没有什么信心,只敷衍地拍一拍我的手。
但是,我昨晚明明梦见,夫君一身官服,站在殿上。
没错,是站着的。
那似乎是未来的夫君。
我想,那不应该只是单纯的一个梦……
因为几年前,我也做过一个梦。
梦里,就是夫家种着老槐树的院子,一个坐在有着双轮子的奇怪椅子上的少年。
只是,彼时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如今,我知道我梦里的那个少年,就是夫君。
我好像拥有一种……能够梦见未来一些场景的特殊能力?
14
我随着婆母去挖冬笋。
挖完冬笋,去河边还未结冰的一处清洗。
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继续往河下游走去。
我转过身,往河下游走去。
不多远,就看到一个水坑半浮着冰雪,下面是游动的鱼群。
「四丫,你去那儿作甚?」
「娘,有鱼!」我抬头冲她喊道,「很多的鱼!」
「这冰天雪地,哪来的鱼?」
「真的!」
婆母见我言之凿凿,不禁有几分信了,连忙起身走过来,随着我所指的地方一看,顿时惊道:「奇了怪!前几日我才来过此处,那时一条鱼都没有看到啊!」
她说完,冲我一笑:「四丫,定是你有福,才能见着本不该见着的鱼儿!」
「娘,我去拿竹筐过来套鱼!」
「好,快去!」婆母兴奋地挽起裤管子和衣袖就直接下水。
婆母挑着一对竹筐过来,原是要寻冬笋的,如今,却另派用场。
我要下水,被她阻止了。
「你还未生育,这水太冷,你下来不好,站着给娘搭把手就行。」
「嗯,那您小心些!」
事实证明,我这婆母是非常能干的。她抓鱼的动作娴熟利索。
不多久,我们就套了快两筐大大小小的肥鱼儿。
回家一路上,我婆母一直嘴里念念有词:「这事儿,真是活久见……」
15
虽说惊奇,但到底是好事。
中午时,公爹用一条最大的肥鲤,鱼头加了鲜笋做汤,剩下的鱼身和鱼尾做一锅红烧鱼。我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红烧鱼!
夫君说,公爹的厨艺,如他的匠工那般精湛!
午饭之后,婆母又给左邻右舍和亲戚们都送了鱼。
她说,夫君生病之后,这些人没少帮忙。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当然,借钱给夫君治病最多的,就是里正家。
我夫君有一个阿姐,嫁给里正的独生子。
午后,婆母挑了最肥的几条鱼,携着我,一同去给大姑姐送鱼。
「走,让你阿姐瞧一瞧,咱家新妇是个有福的!」
下三条街,就到里正家。
可是,我们都没有料到,这一次见面的场面并不好看。
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青年,正拎起凳子,砸姑姐的腿:「你敢伤柳娘,我打废你的腿,让你跟你那个残废弟弟一样!」
「你做什么!」婆母拎着鱼,冲入院中。
「亲家来了?」里屋一个妇人闻声连忙小跑出来。
「这是作甚?」我婆母指着被打得站不起来广姑姐,质问道,「梁大强,你为什么要打阿兰?」
大姑姐名文兰。
「这……」那妇人低下头,然后,轻叹一口气。
那青年语气很冲地回道:「别拿几条死鱼过来,又要借钱!我告诉你们,我家没钱借给你们治那个残废了!!」
他话落,又指向大姑姐,说道:「还有她!她就是一只下不了蛋的母鸡!却嫉妒别人能给我生儿子,死活不让我纳妾,那我今天就干脆休了她!」
他说着,转身冲回屋里。
不多一会儿,他拿着一封休书,丢到大姑姐身上,怒道:「今日起,你我再无夫妻关系!」
大姑姐哭喊,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脚哀求着:「不,不,夫君,夫君,求求你,不要休了我……」
「滚开!」男人用力地一脚将她踹开。
「怎么还打人呢?」我连忙跑过去,将他撞开挡在大姑姐的面前。
此时,我婆母也走过来。
我原以为,婆母应该会劝说几句,至少会让姑爷不要休妻。
然而,婆母把拎着的几条鱼递给我,就走上前拉起大姑姐,捡起那封休书塞到她的手中,转过身大声说道: 「阿兰,你不用求他!俗话说,不嫁无良汉!今日,他不要你!来日,他求你,你可别回头!收拾东西,跟娘回家!」
站在一旁的妇人,犹犹豫豫,却终是一句话都不说。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想必,她就是里正夫人,大姑姐的婆母。看她的样子,是一心站在她儿子那边的。
婆母拉着大姑姐回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拎着两个行李包走出来。
我上前,一手帮着婆母扶着大姑姐,一手拎着鱼。
既然已经不是亲家,那这些鱼,我就不给他们了!
走到大门口,婆母突然转过身,说道:「欠你们的十两银子,定会还你们。但是,梁大强,你记住了,你欠我家阿兰这一凳子腿儿,我家还债之日,必定讨回!」
16
虽然公爹和夫君诧异大姑姐跟着我们回来,当他们看到那封休书,便一副了然之态。
晚上的时候,夫君同我说,他生病这几年,掏空家里的钱财治病。
去年开始,已经没有钱看病。
每一次看诊,就去里正家借钱。
但是,那钱,其实是大姑姐给的。
「阿姐是有名的绣娘,嫁去里正家五年,她一直养着他们全家,拿着钱给姐夫……梁大强挥霍。」
「那个柳娘是隔壁杏花村的年轻寡妇,不知何时,跟梁大强勾搭到一起。」
「两个多月前,柳娘有了身孕,梁大强才公事,扬言要纳她为妾。可是当年他求娶阿姐时,曾经答应过她,此生决不纳妾。」
「为了娶柳娘进门,梁大强闹过一次,阿姐却不愿我们掺和其中。她说,为人妇五年,一无所出,实是她之过。」
然而,这一晚我睡下之后,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一个场景,大姑姐作着妇人打扮,穿罗绸缎,大腹便便。
另外一个场景,大姑姐在产房诞下一个婴儿。
我惊醒时,天外微露肚鱼白。
我沉思着,怎么看都不觉得跟地痞混子似的梁大强,以后能出人头地,成为富贵人家!更何况,他如今已经休弃了大姑姐。难道说……大姑姐的命定良人,另有他人?
此时,房门被敲了敲,大姑姐的声音传来:「文宇,弟妹,你们醒了吗?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17
「鱼片粥,加入一些冬笋末。鱼肉里的刺,被挑得干干净净。」
「这鱼片粥,可是你阿姐最拿手的!」婆母笑着说道。
他们一个劲儿让我快些尝尝。
我尝了一口,味道鲜美,一丝鱼腥味都没有。
大姑姐红唇轻勾,不知为何,神色总透出几分小心翼翼,说道:「我做菜跟爹一样,特别好吃。弟妹若不嫌弃,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还有,以后家里的活,我和娘一起做,日后,不用弟妹做这些辛苦活儿!」
「啊?」我有些诧异。
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而且,大姑姐好像是……在讨好我?
就连早饭之后,我要收拾碗筷,她都连忙抢了过去。
「夫君……」我实在不解,便找夫君解惑。
夫君这才告诉我,按照梁家村的风俗,我就里未来的主母。
被休弃的姑娘回到娘家,若是未来的主母不接受,便可以把她赶走,哪怕是爹娘,都不能干涉。
我闻言,长叹一声:「难怪……」
我们刚说完,大姑姐又来了。
她说:「弟妹,娘说你的棉衣有些旧了,我正好存着一些新布,可以给你的棉衣纳一层新布。」
我当即就要拒绝。
新布啊!
这可太奢侈了!
可是,我又想到夫君所说的话,心知大姑姐此般是有意讨好我。
我若是拒绝,她心中定然不安。
「那太好了!」我笑着一口答应,说道,「夫君说过,阿姐是顶好的绣娘,缝制的衣裳,一定好看!」
果然,我见大姑姐松了一口气,喜色逐渐染上眉梢。
18
几日后,大姑姐将纳一层新布的棉衣拿给我。
新绿色,瞧着显眼又清丽,着实是我喜欢的。
「多谢阿姐!」
虽然只是纳了一层新布,但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件新衣。
我邀她进屋坐,我试上新衣,问她「好看吗?」
她点点头:「弟妹长得俊,穿什么都好看。」
「我不曾穿过新衣,幸得阿姐如此疼我!」我问道。
大姑姐见我着实高兴,这才大着胆子说些体己话:「如今,我被夫家休离,恐要在娘家做一个老姑奶了。但是,弟妹你放心,我很勤快,我还可以赚钱补贴过日子,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阿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笑着握住她的手,说道,「这是你的家,你住在自己的家里,天经地义,怎会有拖累之说?」
她点点头,眸里盈满感动。
我却说道:「虽然我恨不得能与阿姐一直在一起生活,吃阿姐做的饭菜,穿阿姐做的衣裳。但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阿姐明明就是有福气的富贵人家的奶奶,更是诞下了自己的孩儿啊!」
「什么?」大姑姐一怔,欣喜又不可置信地i 道,「弟妹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点头:「虽不知梦中之事会不会实现,但是休离一事,已成定局,阿姐不如就此释怀,坦然面对。阿姐端庄美丽,勤恳善良,如此好女子,上天必不会辜负的。或许梁大强本就不是阿姐命定的良人,而是另有他人呢?」
「嗯!说得好!」大姑姐握紧我的手,用力点头。
她的神色里多了一抹释怀。
19
但是,被休弃的女子,在村里就是一件丑事。村里关于大姑姐的风言风语很多。
她只好每日躲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休离的第二个月中旬,梁大强就迎娶柳娘进门。那时,柳娘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原本,是该相安无事。
可是,他们婚后不过几日,柳娘就寻上门来,
她同我大姑姐阴阳怪气地道:「你竟然有脸活着?你不知,下不了蛋的母鸡,入了别人的新窝,也会害得人家新窝里的母鸡,也下不了蛋吗?」
她喻指我会被大姑姐影响,也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我当时拿着扫帚,当即就朝着她丢过去。
她被吓一跳,扬起脸就要骂我。
我却先骂道: 「呸!你是哪来的贱胚子!你自己是鸡,我们可不是鸡,我们是人,你乐意当鸡,你就当,但是你别来玷污了我们的家门口!」
「你……」她被气得脸色一阵青紫交替,指着我颤抖着手。
可是,我没有给她机会说话,继续骂道: 「呸呸呸,你这只鸡,快滚远点儿!
我跑过去,捡起扫帚,冲着她扫得尘土飞扬:「滚滚滚……」
「你……你骂谁呢!」她满脸怒意,不断后退,然后还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柳娘!」梁大强从前面跑来,紧张地扶起她,抬头就冲我问道:「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欺负柳娘?」
到底是谁欺负谁?
我转头看向大姑姐,她看着梁大强紧紧地护着柳娘,难掩伤心之色。
我却突然想到那个梦里,大姑姐大腹便便的样子……
既然大姑姐可以生,那么为何嫁给梁大强整数年,一无所出?
我眯了眯眼睛,看向柳娘的肚子。
一个大得到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
夫君说,梁大强是跟人走镖的。
虽然一直是借着走镖之名,行在外放肆吃喝嫖赌之实,但是他今年春末出行,秋末才回来的,按说柳娘的孩子,应该只有四个多月,但是我想起村里的一个表婶,肚子像柳娘现在这般大的时候,孩子已经怀了七八个月。
柳娘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显怀,怕也该有六七个月了吧?
「哟,肚子那么大,孩子瞧着有六七个月了吧?」
我笑着看向梁大强,说道,「祝贺你啊前姐夫,再过三个多月,你就该当爹了吧?」
此话一出,梁大强神色一怔!
柳娘更是脸色大变,神色慌张地道:「你、你个小贱 蹄 子!胡说八道什么?」
下一瞬,梁大强却已经反应过来,抬起手就狠狠扯住她的头发,一脸凶狠地说道:「走!回去跟我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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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这、这是……」大姑姐疑惑地看向我。
我走向她,低声地说道:「不是说梁大强秋末才走镖回来吗?可是柳娘的肚子,瞧着像是怀胎六七个月了……」
大姑姐闻言,一脸恍然大悟。
「对,对对!」
果然,不出两日,村里就传得沸沸扬扬。
说那个柳娘被梁大强拖回家,打了一天一夜,终于逼问出实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不是梁大强的,而是杏花村老里正的!
那位老里正,今年都快六十三了,这岁数,当柳娘的爷爷都足够了!
梁大强狠狠地打了柳娘一顿,当天就给她写休书,赶出家门!
柳娘无处可去,只好跑回杏花村,逼着老里正纳她为妾。
但是,老里正家的婆娘,十分凶悍。
纳妾是纳妾了,但是,听说她每天都被里正的夫人虐待着!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时光如梭,一转眼,一个月过去。
我夫家门前,梁大强也已经连续半个月,日日来跪着,求着我大姑姐原谅他。
呸,渣男!
他这一次会为了外面的女子休弃发妻,就会有下一次。
我悄悄跟大姑姐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阿姐,你觉得呢?」
大姑姐点点头,终于出来见他,说道:「对于你,我是一腔真心喂了狗,我已经没有第二颗心了,你滚吧!」
梁大强当然不死心,还要纠缠大姑姐。
更是扬言,要么我们还钱,要么就让阿姐同他复合!
这么一说,我公爹和夫君终于怒了。
当即凑了钱,丢给他,公爹还拿着凳子腿,砸向他的腿。
大姑姐却冲出去,将还的十两银子,抢回来五两,说道:「钱本是我赚的,就算还钱,那也是共同财产,合该有我的一半!」
梁大强:「……」
公爹拎着大棒槌,一下下敲着那个凳子腿,威胁道: 「此后,你若再来,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梁大强神色一变,这才连忙滚了!
自此,他没有再来过。
渐渐地,村里也不再议论大姑姐被休离一事。
21
过完年,初春乍来,万物复苏。
山林里的药草,纷纷冒头。
婆母从姨母家闻悉一个药方,说是可治夫君的腿脚。
夫君说,不可乱用药。
但是,婆母说,死马当作活马医,硬要给夫君试一试。
当晚,她煮了药水。
夫君不知这其中还没有掺和凉水,就把脚伸去,烫得一声尖叫,连忙缩回脚,抬头说道:「娘,这水怎么这么烫?」
我们闻言,皆是一愣。
「文宇,你、你说什么?」婆母紧张地狠狠吞了吞口水。
夫君说道: 「我说,这水怎么这么烫!」
「怎会烫呢?夫君,不如你再试一试?」我说道。
夫君不好拒绝我,小心翼翼地把脚尖伸到水里,试一下就连忙收回脚:「就是很烫啊!」
「文宇,文宇啊……」婆母这次瞧得真切,激动地哭着跑过去抱住他。
公爹转身抹泪。
「娘,怎么了?」
「夫君,你的脚有知觉了啊!」我笑道。
大姑姐噗嗤一笑: 「这傻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果然,夫君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的双脚。
他推开婆母,小心翼翼地抬起双脚,放入水中:「真烫!」
他收回双脚,欣喜地抬眸看我: 「娘子!我的脚真的有知觉了!」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嗯!好事,好事!」
22
「每个月服用两次的药,这几年一直在吃,可是没见有什么用啊!怎么这脚开始有知觉,还能动了呢?」婆母深感疑惑。
「是娘子的功劳。」夫君看向我,笑着解释,
「她每日给我的腿脚按摩,取暖,我想,与之应有关系!」
「原来是四丫!」婆母高兴地看向我,眼里藏满欢喜,「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让我们家娶了四丫这个福星!」
福星吗?
这是我知事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之言。
原来,我是福星?
真好!
23
当晚,公爹数了一下攒了两月的钱。
「四两三钱,除了每个月的药钱,应该也够看诊的。」
「爹,让文宇去镇上看看吧,我上次去卖手绢,听说长善堂有一位姓李的老神医,医术极好。」大姑姐说道。
公爹捏着手里的银子,面有难色地道:「可……」
「我绣了四十条手绢,正好拿去卖,能给文宇凑些钱看诊!」
公爹轻叹一声,点点头:「只好如此了。」
我走过去,握住大姑姐的手:「多谢阿姐。」
她笑了笑:「应该的。」
夫君的腿脚不方便,想去镇上,就要借用堂叔家的马车。
堂叔明日要给人家拉货,就跟我们说,后天再借给我们用。
翌日,我跟大姑姐去山里摘菇。
婆母说,每年春天,这一带都有红菇,镇上的有钱人家极爱这种菇,让我们去碰碰运气。
找了快一天,普通的蘑菇找了满满一篮子,红菇却是一个未见。
「太阳快落山了,弟妹,我们回吧。」
「嗯。」我提起篮子,要跟大姑姐离开。
可是,我一转身就看到山崖边上,有一棵长得很好看的植物。
「阿姐,你瞧这是什么?长得真好看!」
我走过去,摸一摸那掌状的叶子,又看着伞形状长了一圈的小红果子,问道:「这果子,你见过吗?」
大姑姐蹙着秀眉,走过来,左右看了看,突然惊道: 「这……这好像是人参!」
「啊?」
「挖出来瞧瞧就晓得了!」
我们从外边开始挖,看到小根须。
大姑姐惊喜道:「是,是人参!」
为免伤到人参,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土一层层地挖开。
许久,终于将那根人参全须全尾地挖出来。
大姑姐将篮子里的蘑菇都倒出来,把人参放进去,又去摘其他的树叶遮掩,才在最上面铺一层蘑菇遮掩。
村里人多眼杂。
我点头:明白
24
晚上,夫君翻阅过几本医书,说道:「这人参,没有千年也有几百年了。」
公爹疑惑地道:「奇怪了……长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呢?」
「那是有福者才能看到的好玩意儿!」我婆母欢喜地拉过我的手说道,「当然得是我家四丫才能有这个福气看到啊!」
我笑了笑,说道:「碰巧,碰巧!说不定是因为我带着阿姐,才能有幸见到这人参,这是阿姐带来的福气!」
大姑姐笑着摇头:「我啊,在这村里这么多年,连个山薯都没有挖到过!」
「只不知这人参能卖多少钱?」我看向夫君,说道,「如果卖了它,有钱能给夫君看病,又给夫君买一些补身子的药就好了!」
公爹说道: 「明日去长善堂问问。」
婆母说道: 「这是四丫看到的,带着她一块儿去。不管卖多少钱,看病用后剩余的钱,都要给咱们四丫保管!」
啊?
给我?
从小到大,我一文钱都没有拿到过!
我很诧异,不确定地看向婆母:「娘,为什么要给我?家里是您管着的啊。」
婆母假装嫌弃地看我一眼: 「哟,你还指望娘给你们掌家一辈子啊?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学着独自掌家!」
我闻言,心里欢喜,不忘嘴甜地道:「谢谢娘,以后,还得劳烦娘多多教我。」
「那当然!你是我儿媳妇,我不教你,谁教你!」
25
翌日,刚到卯时,我们就带着几个烤地瓜,坐上借来的马车,赶往众姓县。
也就是镇上。
之所以叫众姓县,是我们全县的一个村庄,一个姓氏。
比如夫君家这个村的,全是姓梁,叫梁家村。
我们家是张家村,全姓张。
到镇上,先送大姑姐去收她手绢的东家,田氏布庄,我们再转道长善堂。
听说我们手里有人参,长善堂的伙计就连忙去请掌柜。
掌柜姓王。
他给我们分析一番,说道:「虽然不是千年人参,但是至少大几百年。听说你们是来看病的,我长善堂,从不欺客。这人参,一口价,三百五十两!」
人参的价格,夫君已经了解一个大概。
据说,一年一两。
但是,那是外售的市价。
我们卖给药堂,属于是药堂回收价价格上肯定会折一些。
不过,掌柜说的价格,我觉得还是偏低……
我看向夫君,他立马会意,淡淡地说道:「掌柜的,我们去别处问过价格了,对方开价三百八十五两。既然你一口价三百五十两,那我们就只好卖给人家……」
公爹点头:「嗯!」
他伸出手就要拿回人参。
镇上除了长善堂,还有另外两家药堂。
掌柜的当即急了,说道:「那这样吧,我给四百两!」
夫君点点头:「看来掌柜的也是爽快人。既如此,娘子,我们就不必再去那边讨价还价了吧?」
「嗯。」我装模作样地考虑一下,说道,「刚才没讨价,但是应该也差不多这个价格。我们正好要在这里找李神医看病,若是掌柜的能免夫君这次的诊金,就更好了……」
掌柜闻言,信以为真,连忙点点头,招呼我们:「行行,就免你们一次诊金!跟我来吧。」
25
「你起初是不是觉得下肢无力,疼痛,继而双腿肌肉失去弹性,腿脚变得越来越细?双腿无大甚至逐渐失去知觉?」李神医看诊之后,正问人君。
夫君称是。
最后,李神医说:「这并非什么怪病,而是一种腿部肌肉萎缩症,你的更为严重一些罢了。」
李神医以针灸闻名。
所以,他先给夫君针灸,嘱咐夫君,此后每十日来让他针灸一次。
之后,他开了一个药方,又教给我一套给夫君按摩腿脚的指法。
最后,让夫君待腿脚好转之后,注重对腿脚的锻炼。
李神医信誓旦旦地说道:「按老夫所说的去做,不出一年,保你健步如飞!」
诊金已免,只有针灸的费用和十日每日一帖药的药钱,共计七两二钱。
李神医说,吃补药,不如食补。
所以,公爹想买些鸡鸭回去养着,以后每日给夫君做些鸡汤补身子。
他拿走十几两银子,将剩下的三百多两交给我。
但是,我拿着三百两整,交给夫君。
起初,夫君推拒。
可是我冲他眨眨眼,说道:「只是让你帮我带着,我晚些想跟阿姐去逛逛街,买些东西。」
夫君这才帮我带好银子。
大姑姐带我去逛街,公爹带着夫君去菜市口。
「四丫,这是卖手绢的三两四钱。」大姑姐将装着银子的荷包塞给我。
我连忙拒绝,塞回她的手里。
「阿姐,我有钱。」我凑近她耳畔,同她说,「如今,咱家不差钱给夫君看病,这是你自己赚的钱,理应你拿着。」
大姑姐这才将钱收起来。
「那我去看看布,给咱家每人做两套新衣裳!」
这次,我没有拒绝。
不过,我也去了隔壁的首饰店。
虽然家里突然有了几百两,但是夫君的病好之后,还要读书,日后一定还要上京赶考,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所以,我只买了两支银簪。
一支给婆母。
一支给大姑姐。
26
「就这一盒破桂花糕,你要十五文钱?人家品香阁做得那么好吃,才要十八文!」
我走出首饰店,听到一道熟悉的粗嗓子。
我抬眸望去,看到对面街上一道站在糕点小摊前的熟悉背影。
只不过,如今的她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一副富贵妇人的打扮。
我走过去,喊道:「娘?」
她闻声,回过头。
「四丫?怎么是你?」她诧异完,立马面露嫌弃,「以前在家你就穿得破破烂烂,现在也是穿得破破烂烂……你那个夫家,真是太穷酸了!」
「我……」我低头,看着这件长姐穿旧了才给我的春衫。
这春衫,是我唯一的一件。
两年前,长姐给我,我就反复地穿了洗,洗,穿。
如今,洗得发白破旧。
大姑姐原说,我是新妇,理应有一件新衣裳,她想卖了手绢,夫君看完病,余下的钱就裁一些新布,给我做新衣衫的。
「也是,娶了你这么一个衰星,他们只会变衰,更穷!」
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我娘就一脸触了霉头的嫌弃模样。
果然,她冲我呸一声,退开两步,一副不想我靠近的模样,说道:「看到你这个衰星,我就头疼!而且,谁会喜欢你这个衰星啊?别说你夫家穷酸,我想,就算他们有几个钱,也定然舍不给你穿好的,吃好的!」
「娘,不是的,我夫家……」我想说,夫家人对我很好。
但是,我娘立马厉声说道:「你别靠近我!」
她说: 「当初就说好了,你嫁人了事,以后你的死活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她说:「你休想沾我们的光!我们可没有钱补贴你的穷酸日子,还有你那个残废夫君……」
她掏出十二文,丢给糕点摊的老板,说道:「给她拿一盒绿豆糕吧!」
我一瞧价目表。
桂花糕十五文,板栗糕十三文,红豆糕十四文。
唯独这绿豆糕,最是便宜。
可是,她忘了,我不能吃绿豆糕,一吃就出疹子。
哦,不是。
她从来不记得的。
毕竟,就算是绿豆糕,曾经我也只能吃上小块。
那是大哥二哥和长姐吃剩下的……
「拿了绿豆糕,赶紧滚,不然我可就连这一盒绿豆糕都不给你了!」她将那盒绿豆糕塞给我,转过身去挑选桂花糕和红豆糕。
她同老板说:「我大儿子和闺女最喜欢吃这桂花糕了,但是我小儿子喜欢吃红豆糕,你少两钱,我多拿几盒……」
我浅浅勾了勾唇,默默苦笑一下。
在她不屑多看我一眼时,我将那盒绿豆糕,放在她的身旁,悄然地转身离开。
自此,我对我所谓的家人,再无一丝一毫期待……
27
大姑姐说,给每人量布,各做两身新衣裳。
其实,她骗了我。
除了裁足够的布做新的一批手绢,她剩下的钱都买了布。
有粗布,有精布。
精布做里,粗布缝外。
这样省钱又穿得舒适。
她给我裁了做两套新裙子的布,还有足够做两套里衣和两套肚兜的锦布,那是布行里最贵的一种精布。
但是,她没有想到,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她。
她说,这是除了爹娘和文宇,她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这银簪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簪子!」
婆母洋怒道: 「你这傻孩子,怎么净给我们买簪子,不给你自己买一支?」
可是,她拿出了一支玉簪。
原来,出门时,她就嘱咐过我夫君,若是看病之后,还有余钱,定要给我买一支簪子。
夫君说,这碧玉簪,最是衬我的容颜。
玉簪盘乌发,人间俏佳人。
28
我生来被亲者弃,但是上天眷顾,让我嫁入有福之家。
自此,我出门必有好物,夫君病势渐渐好转,婆母种的农作物都丰收,大姑姐的手绢越来越受欢迎,公爹的匠木客户源源不断……
不出半年,夫君的腿脚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大小,勉强能够从滚椅上站起来,尝试下地锻炼。
同年八月,夫君参加乡试,中了举,是全县这一届唯一的举人老爷。
次年春,我和大姑姐陪着夫君进京赶考。
途中,我们从几个非官府所派的人牙子手中,解救出三位少女,和一位约莫四五岁的小公子。
三个小姑娘跪谢我们之后,拿着我们给的几两银子,赶回她们的老家。
唯独那个小公子,一直黏着温柔有耐心的大姑姐,不愿说出他家住何方。
「此去路遥,带着一个孩子也不方便。不如阿姐带着小豆包返回家中,娘子继续陪我上京?」
小豆包是我给那个小公子取的外号。
因为他不愿告诉我们姓名,长得又白白嫩嫩的,刚被救时,又慌又怕,躲在大姑姐的怀里,哭得两泡小泪眼,可怜兮兮的,像一个白白软软的小豆包!
「也好。」大姑姐点点头说道,「只过两县就到家了,此去京城的路却还很远。这孩子我就带着,等他愿意告诉我家住何方,我们也才好将他送回去给他的家人。」
可是,小豆包似乎不愿意回家,听闻此言,小手儿紧紧抱住大姑姐的脖子,连连摇头。
然而,瞧他衣着,佩戴的上好红玉,非富即贵。
那玉佩,是我们拿着迷烟,迷倒人牙子,把他们绑起来交给官府的人之后,从他们身上搜出来还给小豆包的。
他说:「爹给的。」
之后,就不愿意再多说话。
只是,他得知我们要上京之后,竟然拿出玉佩,递给我夫君:「给你。」
「给我?」夫君一脸莫名。
小豆包却认真地点点头,松开小手,又指了指玉佩,说道:「名字。」
夫君拿着红玉,仔细端详。
好一会儿,他不由得一笑,说道:「上次没有太注意看,这玉佩里,竟然刻着两个小字。」
我凑近一看。
成亲之后,夫君一直教我读书写字,如今,我识字不少
「永骜?」我看向小豆包,笑着问道,「小豆包,原来你叫永骜?」
他轻哼,小俊脸又贴向大姑姐的怀中,没理睬我。
大姑姐问他,为什么将玉佩给我夫君,他亦是一言未发。
夫君眯了眯眼睛: 「既如此,我就先戴着,等我回来,就还给你。」
「嗯。」这次,小豆包点点头。
29
二月会试。
到揭榜之日,我在租赁的小院子里,焦急又期待地来回踱步。
午后,夫君由此次进京新结的友人王书尽推回来,手里提着一盒我爱吃的桂花糕。
「夫君,如何?」我一眼都没看桂花糕,焦急地问道。
夫君摇了摇头。
我心下一凉,心疼地看着他,怕他伤心,连忙安慰道:「无妨,夫君患病,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们可以来年再考!」
他却笑着,骤然地站起来,伸手把我扯入怀中,欢喜地道:「娘子,中了,我中了贡士!」
「真的?」我推开他,欢喜不已。
王书尽笑道:「青松是想给嫂夫人一个惊喜!此番中了贡士,于下月应殿试!」
「太好了!太好了!」我扑入夫君怀里。
一时忘了,他的腿脚还未全好,我一个用力过猛,将他扑倒在地……
王书尽一介书生,最是脸皮薄,连声道「非礼勿视」,转过身去,拔腿就跑了!
夫君竟也不起来,低头亲了一下我的嘴角,笑着调侃道:「夫人,青天白日,莫要如此孟浪……」
30
殿试时,夫君将小豆包的玉佩,佩戴在腰间。
我问他:「这是为何?」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或有用处。」
后来,夫君殿试完毕,回来同我说,殿试上,有人因他坐着轮椅出现,刻意为难他,说行动不便,如何能为朝廷效力?
恨不得能够借此由头,先将我夫君排除在殿试之外!
然而,与我们无亲无故的老丞相,竟出言维护夫君。
老丞相说,坐轮椅,尚且可考中贡士,更该褒奖如此身残志坚的有志之士!
更何况,朝中各职,并未都要双腿便利方可效力。
对此,更多人赞同老丞相之言。
如此争执一番,惊动了皇帝。
皇帝亦是赞同丞相的话。
夫君感恩丞相仗义执言,如此护佑于他,但是随即也表明,他只是因着腿疾,暂不能走路,但是腿疾已快痊愈,并且当众拼尽全力站了起来。
如此,夫君顺利地参加完殿试。
殿试之后,老丞相派人来请夫君。
「小豆包,原是丞相的孙子。」夫君说道。
小豆包的娘亲,前两年病逝,但是,他爹爹,也就是丞相的儿子,是一位戍守边疆的将军。
就连妻子病逝,将军都不能回来。
小豆包对爹爹不亲,又因娘亲病逝,十分失落,逐渐地,不愿与人交流。
丞相得知,小豆包竟然跟我们说过几句话,感觉非常诧异。
如今,他儿子,陈将军已经班师回朝,却得知儿子失踪了,十分焦急,派人追查,可是只追查到落网的人牙子,儿子依旧不知所踪,只听府衙的人说,是跟着一位姓梁的书生进京了。
可是,上京赶考的书生,不少姓梁的。
丞相还没排查完毕,就在殿试上见到我夫君戴着小豆包的玉佩出现。
「难怪老丞相要帮着你!」
夫君笑道:「我终于知道,小豆包为什么要把玉佩给我了!」
31
殿试结果颁发,夫君高中一甲探花。
紧接着,又由陈丞相极力举荐,夫君以进士及第的身份,入秋就职户部员外郎,从正七品。
这期间,夫君高中还乡,又是比状元郎更早得赐官职的正七品官员,回到家乡,县令理应前来相拜。
我娘家人方才得知,我那残废的秀才夫君,不显山不露水,已于去年参加乡试,一路考入殿试,高中探花。
县令前来求见我夫君,带着他们一同过来,想要见一见我。
但是,我拒绝了。
我差人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们。
这二十两,还他们赐我的这一身骨血。
过去十多年,我为他们做牛做马,像伺候祖宗一样地伺候他们,算不得全是他们养育了我。
他们这么爱钱,从此,这二十两就买断所有的亲情了!
三年之后,众姓县县令因贪渎入狱,其家人全部发配为奴。
爹娘托人,给我送来书信。
我没有看,让丫鬟直接拿去烧了。
当然,此为后话了。
32
随我和夫君一起回乡的,还有陈将军。
他原是想一表诚意,讨他家小公子的欢心,培养父子情义,所以,亲自赶来接小豆包。
不料,他在我夫家,对我那个温柔贤淑、貌美端庄的大姑姐一见倾心。
原该接了小豆包,早早打道回府,却硬生生多停留了三个月,以正妻之位,并承诺一生不纳妾,向我公婆求娶了我大姑姐。
我夫君是探花郎,可以为我求来凤冠霞帔。
我们在老家,操办了一场热闹的两对新人成婚大礼。
我和夫君。
大姑姐和陈将军。
洞房花烛夜,共赴云雨歇。
夫君温柔地拥着我,突然说,要同我说一个有关于我,也有关于他的秘密。
「十几岁开始,我就时不时地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一个脸儿微圆,眉眼甚是俏丽的青衣少女,一头乌发,绑着两根小辫子,站在我家院中的老槐树下,一直冲着我笑。」
「啊?」我愣了愣,问道,「夫君,这少女是我吗?」
「嗯。」夫君点头,笑着说道,「表婶说亲时,其实,我爹带我去张家村,悄悄看过你。」
我闻言,诧异地问道:「你去看过我?所以,你发现我就是你梦中的少女?」
夫君笑道: 「没错。」
「哦……难怪从一开始,你就待我这么好!」
「不是。」他摇摇头,亲了亲我的侧脸,「若非是你,我便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我恍然大悟!
原来,不知我梦见老槐树,和未曾相识的陌生人啊!
这段姻缘,莫非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33
夏末,我们举家上京。
陛下赐一处宅院,作为夫君的府邸。
但是,姐夫觉得这处宅院不够宽敞,又和将军府相隔甚远。
所以,以阿姐之名,买下将军府隔壁的大宅院送给我们,只为了方便阿姐常常能够见到娘家人。
入秋之后,夫君就职户部员外郎。
一年后,我和阿姐相隔一个多月,相继诞下一子。
又过两年,夫君官升户部郎中,从六品。
次年,夫君随三皇子江北赈灾有功,又升权任户部侍郎,于年末,转户部侍郎,从三品。
此后,十年时间,夫君平步青云,官拜二品户部尚书。
而我先后为夫君诞下两子一女。
正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与夫君,夫妻恩爱几十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