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许知山是五天后回来的。
到家后他把一个精美首饰盒子,送到我面前。是一只看上去成色不错的翡翠手镯。
「广州事情解决完,我顺便去了趟香港。知道你喜欢翡翠,我特意在拍卖行给你拍下这只翡翠手镯,喜欢吗?」男人声音温柔,像无数个昨日那般。
我拿出镯子细细在手里把玩。
许知山心情很好,容光焕发的样子。
想必无创 DNA 检测结果是让他满意的。
他把行李箱靠在客厅一角,道:「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孙安说有一堆文件等着我签字,我现在先去公司,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你别等我了。」
「嗯!」
许知山出门后,我拿着镯子去了财产保险公司。
我找到给我们做财产险规划的经理,让他给翡翠手镯做保价,然后放到我和许知山的共同账户下。
十多分钟后。
保险经理一脸尴尬地拿着翡翠镯子从鉴定中心走了出来。
「林女士,对不起,这翡翠是假的,鉴定材质是合成的玉石,估价在几百块钱,这个价值无法为您做保价。」
内心的答案得到了证实,我痛苦闭了闭眼。
我打电话给家里的阿姨,让她帮忙把我放在首饰盒右侧抽屉的几件珠宝全部送过来。
这些是近两年许知山送我的。
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假的。
许知山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大量转移婚内财产!
这是我此时的答案。
14
我偷偷在许知山的车子上装了跟踪器和窃听器。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苏淼现在住的地方。
我约了房产中介,假借看房子的名义顺利进入别墅区。
真是气派啊。
本城最高端的独栋别墅住宅区,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
苏淼住的那一栋,位于中央景区附近,在阳台上就可以欣赏四季不同的风景。
我站在不远处的喷泉处,看着别墅的阳台。
苏淼的妈妈,曾经我们家的保姆,此时穿得像贵妇人一样,在阳台上优雅地浇着花。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冲中介指了指苏淼的那栋别墅:「这套挺不错的,可惜已经有主了。」
中介撇了撇嘴:「不知道哪户有钱人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听说横得很,物业经理都怕她几分。」
说完自知失言:「不好意思,我也是听得八卦,您别放在心上。」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摇了摇头。
看完房子后,我和中介说,想在这里多转转,看看环境,让他先回去。
他欣然答应,并嘱咐如果我考虑好一定要及时联系他。
下午时,我「偶遇」了下楼来遛弯的苏淼妈妈。
我打招呼:「哟,王姐这么巧,你如今在这里做保姆吗?」
她冲我翻了翻白眼,嘴角向下一撇。
别说,这表情有点像我去世的婆婆。
「小林,你别狗眼看人低,我现在可是这里的业主。喏,那栋别墅就是我家的,这是我女婿两年前给我们买的。怎么样,比你们家住的那套五室两厅气派多了吧。」
「哦,对了,他还帮我们请了两个保姆照顾我们娘俩,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她的炫耀欲极强。
脸上的得意压不下去,恨不得告诉我,这些都是我老公给她们置办的。
我感叹:「怪不得之前你那么着急离职,原来是攀了高枝。」
她斜着眼睛又翻个白眼,很是不屑:「当然了,人往高处走嘛,当初就是许……当初就是我女婿强烈要求我不让我再做保姆了,他把我当老娘孝顺。最后那个月你不是味良心扣我六千块钱工资吗,我女婿补给我了,给了我十万。」
她张开双手,夸张地冲我比画。
我赞道:「你女儿真是有福,能找到肯这么为你们花钱的男人,那你们有空多烧点香,祈祷这个男人能长命百岁。」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劝你自己还是多烧烧香,别什么时候你那独生子死在你前头了。」
说完,她扭着腰身转身离开。
临走还不忘记斜睨着我,优雅淬了一口唾沫。
怪不得中介说苏淼横。
她妈的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了,还不知道苏淼本人得霸道成什么样。
15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个月。
其间我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对于许知山三天两头的出差和夜不归宿从不过问。
他见状,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甚至有几次公然带大肚子的苏淼,出席商务圈的社交场合。
那些人尊称苏淼为「小嫂子」。
许多和我关系不错的太太,都来提醒我。
让我注意管着些。
男人在外面玩归玩,总不能打了正妻的脸面。
我谢谢她们的好意。
然后幽幽悲叹自己现在身体不好,力不从心,随他外面玩去,只要不和我离婚就行。
太太们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摇摇头离开了。
我表面平和。
但暗地里,许知山这些年所有的财产走向,我早已找公司给他查了个底朝天。
我手握所有证据,按兵不发。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将许知山置于死地的机会。
可我并不想犯法。
儿子的未来才刚刚开始,我不能让我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他。
更何况,我银行卡里还有那么多钱没花完。
为了这样一对狗 男女,脏了手。
他们配吗?
趁着许知山再次借口出差,带苏淼母女外出旅游时。
我换掉了他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存储卡,替换了一张新卡进去。
旧的存储卡里的内容。
我留着有用。
机会很快就来了。
16
许知山从外地回来后,便患上了严重的病毒感冒,发烧到41度。
他一直叫着头昏昏沉沉的,很是难受。
晚上,我喂他吃下助眠的感冒药。
怕他睡不安稳又给他吃了两粒褪黑素,水里又给他碾碎两颗。
很快,他进入了梦乡。
我戴上手套去了车库,将上次拆下的行车记录仪存储卡给他换了回去。
并拔掉了其中一条线路。
保证行车记录仪不会再工作。
想了想,又把车子里的所有的蓝牙连接数据全部清除。
这样在下次重新连接前,只能手动接电话。
晚上十一点多,苏淼给许知山打来电话。
响了一遍又一遍。
我使劲摇醒了许知山。
他迷迷糊糊,沙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我把电话举到他面前,上面【水娃】的备注让他清醒了两分。
「这个电话响了七八次了,是不是公司业务出了什么问题?」我故作紧张和关心。
许知山挣扎着下了床,摇摇晃晃举着电话去了阳台。
仅仅一分钟后,许知山又脚步踉跄冲回房间,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我追了上去,递给他一个口罩:「你是病毒感冒,别把感冒传染给别人,戴上吧。」
许知山像是想到什么,认可地重重点头,然后拆了口罩戴了上去。
我微微一笑。
好戏即将开始。
17
我的另外一部手机响起一串陌生来电。
这部手机的电话卡是我从黑市买的,非实名。
我滑向接听。
对方道:「姐,我不知道有没有办好。那女人刚刚从外面回来,我牵着我的成年比特犬走在她对面,狗狗可能比较喜欢她,突然失控冲那女人温柔叫了几声,但是全程我都牵着狗链没有撒手。不过她似乎是受到惊吓,我看她走了一段路后,捂住了肚子。」
我扯了扯嘴角笑笑。
「没关系,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我挂断了电话。
苏淼并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我赌她百分百会叫许知山过去。
掏出手机,查看许知山车子定位器的移动方向。监听器记录车内实时动态。
许知山先是把车停到了苏淼的别墅楼下,我紧张地盯着手机上的那个红点等候着。
二十分钟后车子向小区外驶去。
很好。
我还担心他们选择不去医院。
此时的许知山戴着口罩,坐在相对密闭的车里,大脑肯定是晕乎乎的。
因为苏淼和他说话,他的回应明显慢了半拍。
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似要沉沉入睡的样子。
我看着手机上的车辆快速移动,很快即将行驶到高架桥。
那里有段七百多米的盘旋急转弯,需要减缓车速,高度警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给许知山拨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只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并不像开了扬声器。
所以,我为他播放了他和苏淼在办公室抵死缠绵的那段音频。
……
数秒后,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我挂断了电话。
18
很遗憾,许知山并没有死。
交警通知我丈夫出了车祸,需要我前去配合处理相关事宜。
我是哭到浑身发抖出现在现场的。
许知山和苏淼已经被救护车拖走了。
交警简单问询了我一些事情,如许知山的工作单位,此次出行目的,车上副驾驶位是什么人等等。
我一一回答。
但对于副驾驶上坐的是什么人,我表示不太清楚。
「我丈夫是在接到一个名叫水娃的电话后,匆匆出门的,我不确定副驾驶是不是这个人。」
「他严重感冒,我刚还特意打电话提醒他开车注意安全,没想到……」
我哭出了声。
交警皱起了眉,不自觉拔高了音调:「水娃?」
「嗯,是的。」我一本正经。
「对了,你们可以调出行车记录仪,我看看认不认识。」我装作突然想到的模样。
交警失望摇摇头:「行车记录仪是坏的,存储内容停留在一周前,没有可用信息。」
他把调查文件递过来让我签字:「基本可以判定是意外事故,我们会再调附近监控确认,损坏的公共设施需要你们赔偿,麻烦你在这里签字。」
趁着事故车辆没拖离前,我问交警能不能把里面的证件和重要物品拿出来。
交警点了点头。
借这个时间,我迅速拆掉了粘在驾驶座位下的监听器和跟踪器。
之后,我赶去了医院。
苏淼大出血,胎儿提前剖了出来,保下一条命,送去了保温箱。
但她子宫被摘除了,现在还处在昏迷中。
许知山的情况更糟。
他重度昏迷,颈椎粉碎骨折导致大片神经受伤,手术难度极大。
医生建议尽快转院,最好是去北京或者上海权威医院。
我不同意。
我猩红着眼睛质问主治医生:「我丈夫现在生命垂危,他怎么能经得起长时间旅途折腾,万一死在路上你来负责吗?你如果签字负责,我就同意转院。」
主治医生咬着牙道:「神经受伤的黄金处理时间是48小时内,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拖下去,你的丈夫真要终身瘫痪在床上了。」
「那你签字保证!」
「不可理喻!」
「你不签字,我不可能同意转院。」
「……」
主治医生气得拂袖而去。
19
我是在事发第三天才打电话给了儿子。
这种大事,我不可能不通知他,也不想因为这事和他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儿子订了当晚的高铁,赶了回来。
我和他大致说了事件经过。
当然,只说了儿童适宜那部分内容。
他隔着 ICU 的隔离窗,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那个男人。
起初他只是肩膀微微抖动。
接着压抑的哭声溢出,如幼兽的哀鸣。
他双手握拳,泪流满面。
「妈,让我爸转去上海吧,我们这里医疗条件到底不行,会耽误黄金治疗期。」
我心道:傻孩子,早错过黄金治疗期了。
我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你以为妈不想吗,医生不建议转院,你爸这种情况如果转去上海,可能半路人就没了。我已经让医院帮忙联系了北京的专家来咱们这里会诊,你不要担心。」
他紧紧抱住了我,无助悲恸大哭出声。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哎,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儿子待到第三天,我苦口婆心给他劝了回去。你待在这里又帮不上忙,赶紧去回学校上课去。
「他住在 ICU,你又见不上面,又不能进去照顾他,等他转普通病房我再通知你回来。」
「你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赶紧走吧。」
儿子在我的碎碎念下,红肿着眼睛返校了。
20
在我强烈要求保守治疗下,许知山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
说话呜咽不清,还一直流口水。
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我把他喜得麟儿的消息告诉了他。
他着我的眼睛像淬了毒。
大概想张嘴骂我,但是他吱吱哇哇半天我都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我问护士什么情况。
护士解释是在ICU 长时间插管,可能导致声带受损,过几天就好了。
我温柔转述给他听,安抚他不要着急,安心等几天就可以说话了。
他又想抓起手边的东西来砸我。
我把他四周全部清理干净。
现在,他只能抓住空气。
……或者他的氧气管!
交警通过附近监控调查那晚车辆事故发生经过。许知山开车过程中拨打或接听手持电话,属于违法行为。
是事故责任全责方。
处200元罚款,扣三分,并需要赔偿撞坏的公共设施 8740元。
许知山接到处罚通知后,口水流得更凶了。
我衣不解带陪护在许知山身边,给他端屎端尿。
原本看见我就臭脸的主治医生,现在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他只把我当成过分担心丈夫生命安全的无知妇人。
苏淼恢复后,抱着孩子来看望许知山。
每次都被我以不方便探视为由拒绝在门外。
她站在病房门口语言肮脏地咒骂我,骂我不得 好 死,骂我是害他们出车祸的凶手。
我只好通知医院保安把她轰走。
屡试不爽。
21
由秋入冬。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医生也宣布许知山可以出院了。
我提前让家里阿姨帮忙把杂物间收拾出来。
那间是苏淼她妈曾经住过的房子,她走后我就用来堆没用的杂物了。
等许知山出院,就让他住进去。
医生给我罗列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说许知山现在抵抗力非常低,小小一场感冒都可以致命。
如果家里有人感冒,一定记得与他隔离。
我郑重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许知山出院后的第二天,我就网上随便找了个护工。
请他来帮我照顾。
而我,好妻子的角色已经表演完,需要切换到职场角色了。
我全权接手了公司的管理。
肩胛骨受伤前,我本来就是和许知山共同管理公司的。
如今再做回这些工作,也算得心应手。
我找猎头公司,帮我挖一个能力强、懂应变的秘书。最好是女性。
秘书不同于其他岗位,招女性纯粹是因为工作起来比较方便。
同时,又让公司廉政部调查孙安这些年在公司是否存在违规、违法行为。
我要把他踢出公司。
但我一毛钱的赔偿都不想付。
果然。
没人经得起细查。
很快廉政部那边就查到孙安一系列问题。
比如收取部分合作方的巨额好处费,和商品陈列部门私下勾结,将对方的产品摆放在超市醒目位置。
出差时,虚报天数和费用,使用虚假发票报销。
许知山授权给他的部分项目审批,他也从合作方那边收了不少好处,放宽合作条件。
我拿着证据报了警。
同时给他发了开除通知书,公司官网公开通报。
22
苏淼在许知山刚出院那段时间还时不时蹦哒出现。
我放她来家里一次。
但全程派人监督着她。
当她看到全身瘫痪、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的男人,震惊僵在原地。
她退得离许知山的床有一丈远。
房间里一股刺鼻的难闻异味,苏淼「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从那以后,她再没来过。
许知山一开始还疯狂指挥护工给苏淼打电话。
但苏淼一次都没接听过。
后来索性把他拉黑了。
从那以后,许知山像是被人掏空了灵魂,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储物间的天花板。
不知道每天在想些什么。
有一次,我有幸拍到苏淼开着他送的红色跑车和男人约会的照片,便立刻举到许知山面前给他看。
他看完愣了半天都没动,最后一挥手狠狠把我手机打了出去。
切,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
圣诞节时,我不小心感冒了。
我开始日夜照顾许知山。
所以一不小心传染给了他。
这次感冒来势汹汹,他支气管感染,咳痰咳得厉害。
我担心不已,赶紧联系了社区卫生院来给他挂水。挂完水后,他依然咳嗽不止。
晚上,我给护工端来加了一点点助眠药的牛奶。
他趴在陪护床边睡着了。
半夜时,许知山一口痰迟迟没咳出来。
卡死了。
那晚,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23
举行完许知山葬礼后,我拿着之前许知山转移财产的证据开始追回财产。
我起诉苏淼,要求她返还许知山给她买的车子、房子以及所有现金和首饰珠宝。
至于衣服,就不要了。
我嫌脏。
苏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请了律师来和我对打这场官司。
我没有律师,本人亲自上场。
我拿出各种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呈给法官,并找了别墅区的邻居证言,证明许知山和苏淼以夫妻的身份在外同居。
我主张许知山和苏淼属于重婚,破坏我的婚姻,理应对我精神和物质赔偿。
另,许知山婚内隐藏、转移、变卖夫妻共同财产,婚内非法同居等证据确凿,我作为无过错方可以合理要求追回全部财产。
对方律师不是吃素的。
他质疑我证据是从不正规渠道获得的,要求审查我的证据是否合法。
然后从人性角度出发,洋洋洒洒开始阐述许知山和苏淼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完全不被理解的。
最后,直奔最重要的主题:争遗产。
毕竟这才是他们反将一军的关键。
可惜他们少了最重要的一环证据。没有亲子鉴定报告。
既然我能呈上公堂的证据,自然是尽可能保证合理合法的。
至于他说的什么可以被理解的感情,那就看法官怎么看了。
不过我看着法官的正义眼神,就知道律师这段裹脚布一样的辩护基本没用。
粉饰得再好听。
奸情就是奸情!
律师建议苏淼找我儿子做亲缘鉴定,间接确定和许知山的亲子关系,一样可以争取到父亲的遗产。
此时儿子刚好放了寒假。
他也在法庭上。
法官问我儿子是否愿意配合做亲缘鉴定?
儿子眼中含泪心疼地看着我,也许此时他才骤然明白我曾经和他提起要和他爸爸离婚的事。
他冲法官坚定摇头:「我不愿意!」
法官摊摊手:「那没办法,亲缘鉴定需遵循对方自愿原则,这属于公民的人身权。人家若不愿意,不可以强求。等你们拿到报告再说吧。
第二天,我给儿子转了钱,让他出国玩玩。
24
官司打得艰难。
对方律师咬得紧,我得到的证据只要稍微有一点点问题,都会被他找出破绽然后作废。
我只能再整理证据。
前前后后开庭三次,最后我还是绝对性胜出了。
当然这还得拜苏淼对律师隐瞒部分事实所赐。
她其实掌握了许知山不少财产,中间还借投资名义骗许知山转钱,自己偷偷制造债务让许知山还等等。
这部分都是我和许知山夫妻共同财产。
这已经属于诈骗。
她选择性隐瞒,没和律师坦白。
所以当我在第三次开庭把新收集到的证据呈上法庭时,律师蒙了。
他直接黑脸解除了委托关系。
不过关于诈骗,苏淼因为在哺乳期,被判了缓刑。
官司胜出后,我带着人去收别墅和车子等贵重物品。
顺便把许知山的骨灰盒也给苏淼带了过去。
我指挥保洁把别墅内所有个人用品和衣物,全部找黑色大垃圾袋装起来扔在别墅门口。
其他装修之类一律不许动。
苏淼她妈跳着脚骂街,苏淼则是气势汹汹拦在他们面前不允许他们动任何东西。
没人理会她们。
各人做各人的事。
我闲来无事,把许知山的骨灰送到苏淼她妈面前:「当初我就劝你多烧烧香,保佑这个男人长命百岁,你偏不听。你看看现在这事弄得,这青花瓷里装的你女婿,赶紧抱走供起来吧。」
苏淼她妈恶狠狠一把推开我的手。
「当啷」一声。
瓶子碎了。
许知山的骨灰撒在了地上。
女人踩着骨灰就冲上来打我。
我没有躲。
生生挨下两耳光后,我转头就报了警。
一屋子保洁工作人员都是我的证人。
这女人不仅撒了我老公骨灰,还冲上来打人。我要求去医院做相关检查和治疗。
并按照我每天的收入,赔偿我的误工费,还有护理费、交通费、营养费等等。
装骨灰的青花瓷是祖传的,对我有特殊意义,不是以价格能衡量的。
我提供了我爷爷小时候就抱着这个青花瓷瓶的黑白照片。
以及家族记载。
另外她故意碰撒我老公骨灰,态度恶劣,给我带来了严重的精神痛苦。
我需要精神赔偿。
看我讹不死你。
林林总总下来,她需要赔偿我近二十万。
刚好是我曾经给她妈垫付医药费还有许知山补偿给她十万元的总和。
忘记说了。
我家祖上就是烧窑的。
这种青花瓷,农村老房子地下还得有几十上百个,都是残次品。
25
许知山的骨灰被我用吸尘器吸走了。
大块的就用扫把扫扫,倒进了垃圾堆。
事情终于渐渐落下帷幕。
一年后。
我在纽约接受肩胛骨第二次手术后,在返程的候机厅居然遇到许知山的那个狐朋狗友徐家辉。
他是被公司派过来做设备维护的。
和我坐同一趟航班回去。
他看见我,激动和我打招呼。
我不咸不淡回应着。
他侃侃而谈。
最后和我聊起了有关苏淼的事情。
他说苏淼的儿子在9个月后,唐氏儿的特征就显现了出来,现在她正带着儿子四处求医。
我有些震惊。
「不是在香港做过了无创 DNA 检测吗?」
徐家辉同情道:
「那个无创 DNA 检测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率,算她倒霉呗。」
「她妈让她把孩子扔了,苏淼不舍得,为此还和她妈大吵一架,母女俩闹到决裂。」
「那老太太又去做保姆了,但是可能过了两年好日子,动不动就看不上主家档次,被辞好几次了。」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着。
我给他建议。
「苏淼现在挺需要人关心的,你那么关注她的动态,干嘛不去追她?」
徐家辉嘴角抽了抽,有些惋惜的模样:
「我家那么母老虎可没有你这么软的性子,我要是敢在外面找,家都能被她闹个底朝天。」
说得也是。
我赞同点点头。
26
时光匆匆,一过数年。
儿子硕士毕业后和他曾经追的那个法学院女孩订婚了。
订婚宴散场后,我没有让司机送我回去。说自己想到处走走。
可能喝了点酒的缘故,这一路我思绪比较乱。
过往烟尘,在眼前浮起又落下。
真的是老了。
总爱回忆些往事。
也可能是前两天听到苏淼她妈的一些事情,让我想得多了些。
朋友和我聊天,谈起了苏淼她妈。
她知道这女人在我们家做过多年,所以多和我说了几句。
说她在主家做保姆时,和老头苟且的时候被主家妻子发现了。
光着身子被赶了出去。
名声烂了,也没什么人敢请她做保姆。
即便不知情的请了她,也很快就有人会将她曾经的破烂事抖搂出来。
后来,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借着跳广场舞和老头子勾勾搭搭,这家住三五个月,那家住半年。
成了广场舞知名交际花。
脑海中还在翻涌着那些前尘往事。
路过公园时,我偶然看到在那边摆摊卖玩具的苏淼。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傻呵呵笑着举着一个卡通气球。
我走了过去。
几年不见,她模样变了不少,憔悴苍老了些,但看得出来底子依然漂亮。
她以为我来买玩具。
「您想要什么玩具,我这里都和网上价格差不多,便宜卖的。」
头看见我,她愣了愣。
随即勾起嘲讽:「怎么?来落井下石看我笑话?」
我问:「许知山的钱你也弄过去不少,我不信你没藏起来。还有他送你的奢侈品衣服包包,二手网站卖卖,收入也挺可观,怎么现在倒来摆摊?」
我真的很疑惑。
她悲哀地看了眼身旁的孩子,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我了然。
大概都花在孩子身上了。
毕竟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那不耽误你做生意,我走了。」
我从摊前转身离开。
每人都有自己的因果。
这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也只能由她自己吞下这些果。
我不会感到愧疚。
天涯路远,从此山水不相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