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上人替嫡姐脱了贱籍,却让我等着(完结)

小棉花故事会呀 2025-03-09 11:36:14

我本是世家女,因父亲获罪入了乐籍。

我的心上人替嫡姐脱了贱籍,却让我等着。

可三年后,他却看着我洁白的小臂失了态。

「林以棠,你……不是官妓吗?」

我看着他笑出了声:「谢宴之,你如今又装什么糊涂呢?」

1

十三岁那年,父亲因贪污的罪名入了狱,林家一下子没落了。

家中的女眷们也都入了乐籍。

小娘知道要入乐籍后,自缢了。

我也能理解小娘,她本就是乐女。有些运气遇上了我父亲,有了我,这才入府做了妾室。

享了十几年的福,如今让她再去做乐女,她自是不肯的。

我们被押解到了不同的教坊,我和嫡姐入了京城最大的教坊。

嫡姐的琵琶弹得极好,而我则是月琴出色。

嫡姐在教坊里整日以泪洗面,我则是练着月琴,努力适应着这里。

嫡姐骂我没有风骨,不像林家的女儿,说我不愧是从我那做过乐人的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和她是一路货色。

我看着嫡姐已经哭肿的眼睛,没忍住呛了回去:「姐姐倒是有骨气,可如今不还是在这教坊里出不去。」

看着嫡姐说不出话的样子,我抱着月琴准备出去。

我本就是庶女,因为小娘的出身没少遭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因着父亲的宠爱我的日子才好过些。林家人的风骨,还真是没人教我。

我气呼呼地从屋里出来,正好碰到了出门的瑶娘,她看着我:「你倒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

我看了眼瑶娘,问了个好便离开了。

昨日谢公子给我捎了书信,约我今日午时在教坊一见。

2

我到了约定的地方,谢宴之早已在这里等着了。

我向他行了礼,他急忙将我扶了起来:「以棠妹妹,你我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

我苦笑一声:「谢公子,如今情况不同了。」

谢宴之突然看向我:「以棠妹妹,你放心。林伯父入狱前曾拜托我父亲找人帮你们脱籍。父亲这几日正在因为这事奔走。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便能恢复良籍。」

离开时谢宴之叫住了我:「以棠,我一定帮你脱籍。」

我的身子愣了愣,道了声谢。

回了屋里,想着谢宴之的话,心里终究是多了一些期盼。

我等着谢家的消息,连带着练琴也懈怠了几分。

瑶娘嘲讽我不要把希望放到男人身上,就算有幸脱了乐籍,之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我并未将瑶娘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她不知道我和谢宴之的情谊。

我看着我藏在腰间的玉佩,这是谢宴之送给我的。

他说,见玉之时,如见其人。

谢宴之比我大两岁,父辈之间又多有来往,我们之间也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

待我俩到了年龄,家里便会为我俩定亲,这本是两家间心照不宣的事。

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之后的事怕是没了定数。

谢宴之说的话,我信。

等了半月,谢宴之带来了消息,谢伯父已经找了当地的官员,再过几日便会有好消息了。

可我等了快十日,等到了嫡姐和嫡母出教坊的消息,也没见到谢宴之。

3

瑶娘出言讥讽着我,笑我痴心妄想。

第二日,谢宴之来见我,我想了想,还是去了。我想他定是有什么难处才没做到。

我见到了谢宴之,他单薄的身影让我一愣,不过才几日没见,他竟然瘦弱成这样。

「谢公子,你找我可是有事吗?」

谢宴之注意到了我对他的称呼,急忙开口:「以棠,你先等等我,我一定帮你脱籍。」

我直愣愣地看着谢宴之,没有出声。

他被我看得羞愧:「以棠,父亲周旋了许久。可脱籍并非易事,父亲只好先救出了林夫人和你嫡姐。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脱籍的。」

我轻声地说了句:「宴之哥,谢谢你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脱籍这事怕是很难了。谢伯父都难做到的事,谢宴之又凭什么向我保证他能替我脱籍。

只是这么些年的情谊告诉我再等等他。

瑶娘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拳打在我身上:「我早就同你说过,不要在男人身上抱希望,如今我说得可对?」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哀意,并未出声。

谢伯父看不起我小娘,连带着我也是瞧不上的。这事我第一次去谢府就知道。

可我倍受父亲宠爱,谢伯父虽不喜爱我,但也不得不做些表面功夫。

可现在父亲倒了,我真是什么都没了。

脱籍这事难,必定是先紧着嫡母和嫡姐。

我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4

我终究是在心里决定等等谢宴之,我告诫自己再信他最后一次。

可谢宴之终究是让我失望了,他和嫡姐定了亲。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险些将月琴摔在地上,心里藏着一份忐忑。

我派身边的婢女去打探消息,却只是让自己更失望。

谢宴之和嫡姐定了下月十二的吉日,不过嫡姐不是正妻,而是个侧室。

我有些惊讶,嫡姐竟也肯。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这也是个好出路。

我拿出了谢宴之给我的那个玉佩,想着该怎么处理得好。

最终我把玉佩给了瑶娘,拜托她把这玉佩送去当铺。

瑶娘看着我哭肿的眼,终是没说什么。

瑶娘将当回的银钱交给了我,还给我带回了城东那家铺子的牡丹酥。

「吃些甜的吧,心里好受些。」

我拿起了那牡丹酥:「瑶娘,我想登台了。」

瑶娘一惊:「以棠,你可想好了,你现在只是练习,没登台,谁都不知道你。可要是登了台,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心意已决,就在下月十一。」

瑶娘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不是赌气,入了乐籍,还能有什么好出路呢?我原还幻想着能够脱籍,可现在也该认清现实了。

可我没想到谢宴之会娶嫡姐,明明是他让我等着他。

我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了小娘。

我在心里默念着,小娘,你最难以启齿的乐人,你女儿终究是做了。

5

嫡姐前来找过我,可我并未见她。

她来找我无非是来炫耀她如今的境地比我好些罢了。

我在心里笑话着她,她不是平日里最爱把风骨挂在嘴边吗,可她如今的做派哪里还有什么风骨可言。

之前在府里,虽有着父亲的偏爱,可我从未有过逾矩,对嫡姐也是尊着敬着。

小娘总说让我不要和嫡姐争,父亲对我的偏爱对嫡姐来说便是错。

我让了那么些年,却还是被她记恨上。

如今我不能做什么,可给她添些堵,还是能做到的。

我登台那日,来了许多官员。我以一首《驯鹿》名扬京城,一下子有了名气。

我看到了台下的谢宴之,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眼。

一曲终了,我下了台。

谢宴之却是在园子拦住了我,我屏退了身旁的人。

「以棠,你怎么这么快便登了台,可是因为你嫡姐的事同我赌气?」

我打断了谢宴之的话:「谢公子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一个乐人听从上面的安排罢了。如今谢公子也算是我的姐夫,只是我这样的身份,还是不攀附了。」

谢宴之愣在原地:「以棠,那都是我父亲的意思,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我笑着后退了一步:「宴之哥,以后没有林以棠了,有的只是官妓林月娘。」

说完我没去看谢宴之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第三日,这京中便开始传起了有关嫡姐的谣言,原来是她与谢宴之成亲第二日,谢宴之便跟着叔父去了边关。

这京中都说嫡姐命苦,先是父亲获罪,现如今脱籍嫁了人又不得夫君喜爱。

我听着这些谣言,心里毫无波澜。

6

只是有些惊讶谢宴之去了边关,他这是要走武将的路子了?他的书读得很好,再过些时日也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

罢了,都是自己选的路,我又操心些什么呢?

自我上次一曲《驯鹿》惊艳四座后,我登台的次数多了起来。

一年的时间,我早已名扬京城,名气直逼行首,至于为什么还不是行首。

因为我得罪了贵人,登台前瑶娘就告诉我,虽然我们这一行表面上众星捧月,可到底是个贱籍,不以色侍人是不可能的。官员想做些什么,我们又怎么能拒绝呢。

前段时间尚书大人有个晚宴,邀请我去演奏,我知道尚书大人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便借病推辞了。这才得罪了他。

我正想着之后该怎么处事,瑶娘回来了。看着她满脸笑意的样子,我皱了皱眉。

瑶娘最近和个才子走得很近。

我没忍住多说了几句:「瑶娘,你和那位张才子是……」

瑶娘的脸上一下子带上了小女儿家般的羞涩:「月娘,他和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我弹的曲子,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求他能为我做些什么,他能听听我弹琴,和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有些语塞:「你不要忘记你当时劝说我的话就好。」

瑶娘的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7

我看着手中的宴请函,发了愁,尚书大人这是不肯放过我了。

我正想着这次该如何拒绝呢,下面有人来报有贵人要见我。

既然让小厮来报了,那是不能拒绝的了。

我跟着小厮进了房间,只见窗前站着一个人,他逆着光,我看不清面容。

我向他行了礼,入了座,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竟然是当朝丞相的独子。

我有些惊讶,他来找我做什么。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轻蔑:「你就是最近地位直逼行首的那个弹月琴的?」

我乖声回答:「是。」

「那就是你了,我父亲要见你。还麻烦姑娘跟我走一趟。」

我一愣,丞相要见我:「可要拿月琴?」

只听那人嗤笑一声:「不用,你人去了就好。」

我的内心坎坷,不知是哪里招惹到了这尊大佛,我和他并无交集,他位高权重,何故要见我一个乐女。

我被留在了一个房间里,我等到快天黑,才等到了丞相。

我有一肚子的气,可还是得忍着向他行礼。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的样子比我想象得年轻许多,不像个父亲。

「林姑娘,失礼了。朝中事务众多,我也是忙到了现在才有时间。让姑娘久等了。」

我有些惊讶:「无碍,只是不知丞相大人找我何事?」

那天直到天黑透了我才回去。

瑶娘见我回来了,急忙向我跑过来:「你可吓死我了,听小厮说你上午就被人请走了,直到现在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可是那尚书大人寻你的事?」

8

我摇了摇头,喝了口茶。

我屏退了旁人,只剩我和瑶娘。

「瑶娘,今日找我的人是丞相,不日后,我们将会多些事做,不仅是需要为那些朝廷官员弹奏演出了,我们在陪酒的同时还需要卖酒。同时这就有了卖酒税。」

我看着瑶娘迷糊的样子,直接说了重点:「丞相大人能帮我解决尚书大人这件事,还能将我推向行首的位置。」

「那你呢,你需要向丞相大人做些什么呢?」

我压低了声音:「我向朝廷交两份税。」

瑶娘有些着急:「那这样你何时才能攒够为自己赎身脱籍的钱?」

我一愣,倒是没想到瑶娘会想到这里:「慢慢攒,总会攒够的。」

瑶娘沉默了一会儿:「月娘,我知道你原来是官家小姐,家里获了罪才流落至此。可有些事也不是不能做,这是个机会。」

我知道瑶娘的意思,只是心里终究是有道坎。

瑶娘说得没错,与其到时候自己没了选择,倒不如自己现在去选,去争取。

只是,再等等。

想起今天我与丞相的谈话,按照他的意思,这新政还未实施,怕是还要等上半月的,有足够的时间给我考虑。

只是说是给我时间考虑,可我真的能拒绝吗?

我看着窗外的新月,心里多了一丝烦躁。

小娘,我到底该怎么做啊?原来乐人这样身不由己。

隔日,我去了丞相府。又是等上了半日,才见到了丞相柳安。

9

「丞相,你那日所说的条件我都答应,只是目前有件事还需麻烦下丞相大人。」

柳安看了我一眼:「尚书那小事一桩,只是林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我点了点头:「还望大人之后称我月娘。」

柳安饶有兴味地看我一眼:「好。」

几日后的赏花宴,柳安竟给我送了拜帖,我知道这是何意。

到了席上,我才发现这赏花宴办得盛大,之前在林家时我也跟着嫡母参加过赏花宴,可远没有今日这场面盛大。

再说了我今日的身份与往日大相径庭,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本想着直接去寻柳安,却是碰到了嫡姐。

我并不想和她有什么交流,先一步走开了。

我到了柳安身边,他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愣了下,走过去坐下。

柳安并未和我说话,我只是在一旁给他添着茶水。

可明眼人都知道我是柳安的人。

回去时,嫡姐拦住了我的马车,我先开帘子看着嫡姐。

只见她一脸的怒意:「林以棠,你把林家的风骨都丢到哪里去了,你竟然以色侍人,你对得起父亲的教导,对得起宴之在边关受苦吗?」

我看着嫡姐,没忍住笑出了声:「姐姐,家都没了,还要风骨呢?还有谢公子,说来那也是我姐夫,我和他之间谈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对不起我的人明明是嫡姐和嫡母啊,占了我的机会才有现在的生活,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我看着嫡姐满脸惊恐的样子,放下了帘子。

赏花宴后,他人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那尚书大人竟然派人给我送来了一把新的月琴。

我盯着那月琴发笑。

10

去丞相府前几日我在街上遇到了小娘身边的婢女,当时她被发落到了另一个教坊,不在京城,这次回京是因为侍奉的主子要来京表演。

知道我名气直逼行首后大吃一惊,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小娘自戕的原因。

我原以为她是不愿再成乐人,没想到却是为了我。

上面的旨意下来当天,父亲便入了狱,小娘为了不让我入乐籍,去了掌管户籍的官员家里,第二日才回来,那天晚上便自戕了。

小娘那一晚为我争取了脱籍的机会,可她自觉得愧对父亲,便自戕了。

父亲找了谢伯父,希望他能为嫡姐脱籍,可最后,是嫡姐和嫡母脱了籍。

我为小娘感到不值,我知道母亲不希望我是乐籍。

可现如今已经这样了,我只有往上爬,靠我自己,我也要脱籍,那是我小娘的愿望。

而且我的小娘,不能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

瑶娘说得对,这是个机会,我不能放过。

有了柳安的助力,我很快成了行首,这时我入乐籍不过两年。

这期间有什么活动我都陪在柳安身边。他提出的新政已经实施了两个多月。

也是这个月我才知道原来我的酒量这样大。

既然是为了买酒,那自然是免不了陪酒。

这新政实施得倒是顺利,上面满意有了税收,我们满意有了钱财。

11

瑶娘也拼了命地卖酒,我知道她想早日攒钱为自己脱籍,可脱籍仅有钱财是不够的。

我劝着瑶娘不要这么拼命,毕竟身体才是本钱,要是喝酒喝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瑶娘告诉我说张才子和她表明了心意,他不嫌弃瑶娘乐籍,他告诉瑶娘他一定好好科举,得个官职好为瑶娘脱籍。

我本想劝劝瑶娘,可看着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能说是这些事本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和柳安的关系发生改变是在一次宴会后。

我陪着他一起参席,他被人下了药,他抱住了我,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推开。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柳安还没醒。我看着他的睡颜,又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胳膊,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好像得到了什么。

柳安醒来看到我明显一愣,他扶着额,像是在苦恼什么。

我见这样的场面没出声,只是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起身时身子上的不适还是让我发出了声音,我只觉得难堪,想赶紧离开。

柳安出声叫住了我:「月娘,收拾下再离开吧。」

我愣了下,嗯了一声。

我刚出门,就碰到了柳安的儿子。

他见我从他父亲房里出来,又是刚换的衣服,他一个快步上来直接就是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被这一耳光扇得有些耳鸣,可我不敢反驳。

「勇儿,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教养都喂狗了吗?」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父亲:「父亲,你为了这贱籍女子骂我,你可还记得我母亲是为了救你才去世的。」

我不想看这父子吵架的场面,先一步离开了。

12

我回了教坊,只见瑶娘身边的婢女向我跑来,说着让我救救瑶娘。

我这才知道瑶娘昨日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是张才子得罪了人,那人给他安了一个和官妓私通的罪名,这才抓走了瑶娘。

想让瑶娘指证他。

我心里一急,顾不得身子不适便去找瑶娘。

可我到了竟然连瑶娘的面都见不到,我本想着凭着我的面子,我大抵是能见到瑶娘一面的。

现在看来,这事怕是有点严重。

我只能去找柳安,我去了丞相府,管家把我带到了书房就离开了。

我本想敲门进去,却听到了柳安和心腹的对话。

「大人,公子他也是心里记挂着夫人这才动了手,你也别怪他。那月娘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您又何必为了她和公子置气呢?」

只听见柳安叹了口气:「你去查一下昨日的事,看看这事和月娘有关系没。」

我的身子一愣,我没想到他竟怀疑昨日之事与我有关。

我转身就想离开,可想到瑶娘的事,我只得上前。

我敲了门,那里面的人一愣,来人给我开了门。

我整理好情绪:「丞相大人,月娘有一事相求。」

柳安抬眼看向了我,眼里带着探究。

13

我将瑶娘的事告诉他,我知道张才子得罪的是柳安朝中的死对头,这件事他不好出面。

我不求他能将瑶娘救出来,只求他能想法子让我和瑶娘见上一面。

柳安最终还是想法子让我去见了瑶娘。

我没想到他们会私自动刑,我看着瑶娘身上的血痕,满是心疼。

瑶娘见我来了,却是只问张才子如何?

「我哪知道他怎么样?就连来见你都是我求了丞相大人的恩典,瑶娘,他们怎么会对你用刑呢?」

「他们想让我指证张才子和我通奸,我不肯,他们就想屈打成招,我一直没从。」

「瑶娘,你想为了一个男人丢了命吗?你可还记得你当时是如何劝我的,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你就弄不清呢?」

瑶娘凄惨地笑了笑,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

我见完瑶娘后便开始想法子,柳安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刑部这条路倒是可以走一走。

我派人去打听了刑部尚书夫人的行程,后日她会去参加城东李大娘子举办的诗会。

我托人求了拜帖,参加了这场诗会。

我想着法子往尚书夫人跟前凑,可我这样的身份很是尴尬,没在柳安身边,没几个人会先张口和我说话。

一位夫人念词时,尚书夫人开口叫住了我:「月娘,你拿月琴了吗?王夫人念词干巴巴的,不如你替她奏一曲呢,这正好是你拿手的。」

我捏了捏裙子,还是拿出了月琴。

临走时,尚书夫人叫住了我:「月娘,我记得你们教坊有一种特有的樱桃酒。我可是嘴馋了许久了,不知月娘……」

我笑了笑:「夫人喜欢,月娘替你寻来就是了。」

14

我回了教坊,扶着自己这张快笑烂的脸。只觉得心累。

平日里还有瑶娘和我说话,现如今这房子清冷得很。

我扶着额头,听着外面的小厮来报:「姑娘,该登台了。」

我叹了口气,还是登了台。

下台时,我当真是累极了。听着台下的闲言碎语,并不在意。

他们无非就是说我是柳安身边的一个物件,只是如今比较值钱罢了,说到底就是个玩物。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我深知这一点。

第二日清晨,我带着准备好的樱桃酒准备去见尚书夫人,却见婢女匆匆地向我房间走来。

瑶娘没了,被他们硬生生地打死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险些将那樱桃酒碰到地上,好在婢女及时扶住了那酒。

「姑娘,这酒还送吗?」

我回了回神:「送。」

我派人去给瑶娘收了尸,那人不给我看瑶娘的遗容。

我派人去把瑶娘的事告诉了那张才子,我只希望张才子能去送送瑶娘,不要辜负了瑶娘的真心。

因着瑶娘的事,我颓废了几日,直到柳安来找我,想必是他查清了那日之事。

他来找我,倒是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我父亲的案子有了判决。

贪污之数太大,定了三日后斩头。

15

柳安问我可要去刑场。

我点了点头:「去啊,父女一场,我也该去送送他,全了这一世的父女恩情。」

柳安给我倒了杯酒:「这样也好。

「月娘,今晚我就留在你这了。」

我抬眼看向他:「好。」

父亲问斩那日,我去了刑场,我穿得张扬,想必父亲定是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的头颅掉下来那一刻,我没忍住吐了出来。

倒不是因为着恶心,而是恐惧。

回去后,我竟是病了几日。

柳安来找我时,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见着他来时,我开起了玩笑:「丞相大人放心,奴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个月的酒税定不会少了大人的。」

柳安见我还有心情开玩笑,也知道我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身子还是要紧的,那些个酒税值几个钱。」

我看向柳安,没说话。

「月娘,我总觉得你变了。变得知趣了些。」

我勾了勾柳安的衣带:「大人说是便是吧。」

登台时,谢大人竟也在台下,我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倒是另一位姑娘从谢大人身上拿出了一个手绢,上面绣着桃花。这场面一时热闹了起来。

我也下场看了场热闹。

我看着那手绢,惊呼一声:「这手绢看着真是眼熟,这手艺倒是和我嫡母的手艺很像啊。」

我的话让这本来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冷了下来。

注意到他们都看着我,我拿起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许是我眼拙了。」

明眼人却是看到了我手上的帕子。

16

谢大人怒气冲冲地走了,我却并不在意。

这场上的闲言碎语可是有趣多了。

果然,这第二日京城就有了有关谢大人和我嫡母的风言风语。

说什么难怪这儿子的侧室的母亲竟一直住在谢府。

还有脱籍的事,那传得可是一个难听。

我正在屋里吃着果子喝着茶,听着婢女给我说着这些,心里好不快活。

这只是开始,我小娘拿命换来的机会,你也应该拿命偿啊。

这流言在京中传了几日,嫡母搬出了谢府,嫡姐因着这事也是好久没出门了。

听闻这朝堂上也有人状告谢大人作风不良。

我这些小手段没能逃过柳安的眼,他还特地来找了我一趟。

「月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谢大人现在动不得,谢家郎如今镇守着边关,如今我朝休养生息了这么些年,边关怕是有一战。谢家,动不得。」

我喝了口茶,没说话。

待柳安走后,我一下子把桌子上的茶具摔在地上,又让我等。

男人这张嘴怎么没长在一人身上也能说出一样的话。

柳安或是知道了我生气的事,派人给我送过来了一些珠玉宝钗之类的东西。

我看着那些财宝,笑出了声。

不让我动谢家,可没说不让我动嫡母啊,这钱财都给我送来了,我岂有不动的道理。

17

不过几日,京城又传出了些风言风语。

我嫡母她竟被两个男倌堵在了街上要账。她连带着嫡姐,一下子成为了京城的笑柄。

听说嫡母去敲了谢府的门,那守门的得了谢夫人的令,硬是没让她进去。

嫡母为了自证清白,撞死在了衙门前。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得多卖出了好几坛酒。

柳安派人来叫我,我换了一身衣服才去见他。

我这是去认错的,一身酒味儿,叫他失了兴致可不好。

我刚进门,柳安的杯子险些砸到我身上。

我脸上带上了笑:「丞相大人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可是月娘这个月的酒税钱交少了?」

「油嘴滑舌,我竟不知月娘有这样的胆量和计谋。」

我看着柳安那不达眼底的笑:「我在大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你送我的那些财宝,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我以为我和大人是一类人呢。」

柳安笑出了声,朝我走了过来:「听小厮说,月娘是换了衣服过来的。那我可不能辜负了月娘的一番心意啊。」

终究是没惹到谢家身上,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年来,我跟着柳安,朝中也发生了一些大事。

谢宴之带兵收复了边关十四城,就要班师回朝了。谢大人因此升了官。

柳安原来的死对头如今没了地位,柳安算是朝中砥柱般的存在。

我看着手中的书信,皱起了眉。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响,我更加烦躁。

问了小厮才知道,这是给班师回朝的谢小将军准备的恩典。

18

我算着日子,带着钱财去找了柳安。

柳安看着我带着些钱财,拿笔的手一顿:「月娘这是何意啊?」

「大人,奴想自赎其身,这是这些年来我攒下的钱财。」

柳安急忙把我扶起:「怎么想到为自己赎身了,这些都是小事,哪里用得到自己的钱财。」

我拿住了柳安的手,放在了我的小腹上:「我现在可不仅是在为自己赎身,这钱财还是用我的吧,也是全了我的心意。」

柳安一下子慌了神,那手都带着些颤抖:「月娘可是说真的?」

「这种事,可是不好开玩笑的。」

当日下午,柳安便带着我去见了那掌管户籍的官员。

第二日,我便为自己赎了身,脱了籍。

我不过随口一句昨日见面时那官员时常盯着我看,我好不自在。

今日那官员就出了事,听说是出门时那马受了惊,把他从马上甩了下来,瘫了。

我正听得有趣,小厮传话说有人来见。

我以为是柳安,便直接出去了。

出去我才得知是谢宴之。他变了许多,我险些没认出他来。

他见了我,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以棠妹妹,如今我立了功,可以为你脱籍了。」

我收回了被他拉着的手:「谢将军说笑了,月娘如今已经脱了籍。还望谢将军自重。」

他拿出了玉佩,想要给我,是我原来当掉的那枚。

推辞间我的袖子往上了些,谢宴之一下子愣在原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了我那洁白的小臂。

「以棠,你……不是官妓吗?」

19

我没忍住嗤笑出声:「谢宴之,你又在装什么糊涂啊?」

我将那玉佩摔在了地上,碎了。我索性说了清楚。

「当年脱籍之事,是谢大人办的,这里面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我是不信的。是你先放弃了我。我等过你,可我等到了什么?你和嫡姐结婚的消息。」

谢宴之张嘴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现如今我这身子你怕是瞧不上的。官妓又如何,终究是贱籍,身不由己的人罢了。」

「以棠,我不是那意思,我……」

「谢公子,还是叫我月娘吧,我用惯了这个名字。以后,没有林以棠了。」

我收拾好了东西,去了丞相府。

晚上,我替柳安研墨:「大人,月娘还有一事相求。」

「怎么,何事啊?」

「是有关酒税一事,因着卖酒的缘故,我难免需要陪着酒,如今也落下了胃疼的毛病。如今这酒税一点点往上加,我那些姐妹们怕是有些受不住啊。」

「月娘,那是她们贪心,是她们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我研墨的手一顿:「大人,那些人都和月娘一样是苦命的人。这酒税也给朝廷带来了不少好处了,这如果酒税繁重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啊。大人不如卖肚子里这个小人一个人情,可好。」

柳安的手覆上了我的小腹:「好,那就卖这小人一个人情,想来这胎是个像你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在这丞相府住了快半月了,柳安丝毫不提给我名分的事。

好在我求的也不是名分。

20

我知道柳安打得什么算盘,他怕我这胎是男孩,挡着他嫡子的道。所以不给我名分,想给他安排一个外室子的身份。

只可惜,他想了这么多,却没想到我这肚子里根本就没东西。

曾经倒是有一个,可我不想要。

我在厨房熬着参汤,想来他也该用得上了。

果不其然,府里传来消息,柳安狩猎时遇了袭,伤得很重。

我哭着去找了太医,太医说那箭入得极深,能不能行就要看丞相自己的造化了。

我哭得伤心,说自己不该贪嘴那野味,让丞相受了伤。

我哭得晕了过去,自责加上情绪激动,这孩子也顺理成章地没了。

柳安没能挺过来,在床上成了活死人。

我醒来后在床边照顾了几日便向柳安的嫡子求了去处。

我自请去城东的寺庙里为柳安祈福,他也不好拦我。

在庙里待了半年,柳安去了,我离开了京城。

出城门时我遇到了张才子,他说有瑶娘的东西要给我。

是那枚玉佩,我看着那玉佩,笑出了泪。

瑶娘她真是的。

我擦了擦泪,并没收下那玉佩:「瑶娘出了钱的。我就不要了。倒是才子你,丞相府没发现是你吧。」

张才子摇了摇头,拿着玉佩离开了。

我离开了京城,在乡下开了个酒肆,招了两个长工,日子比在京城时舒服多了。

【张才子番外】

我第一次见瑶娘是在上元节。

那是我第一次在京城过上元节,是那样的繁华,那样的热闹。

我跟着同僚去了京城最大的教坊。

瑶娘的笛子吹得极好,我一下子听得入了迷。

和瑶娘的第二次相见是在郊外,我那时初入官场不过半年,发现这朝中的关系和我想得相差甚远,我心中烦闷,便一人骑马去了郊外。

所见之景,难免才思泉涌,便作了首词。

等我朗诵之时,我听到了笛声。

我扭头,才发现了身后的瑶娘。

从那之后,我们便是相识了。我闲来时常去教坊,一来二去,便和瑶娘熟络了起来。

后来,我向瑶娘表明了心意,我不嫌弃她是乐籍。

只是乐籍人太苦了,尤其是新政施行以来,乐女们多了份卖酒的差事。

权贵们当然乐意,有了这卖酒税,文官的薪酬,甚至边防的军费,都多了一份来源。

我见瑶娘为了攒赎身的钱拼了命地卖酒,我心疼她。

所以我开始顺应这朝堂的暗规矩,我要升官,好早些为瑶娘脱籍。

回了屋里,想着谢宴之的话,心里终究是多了一些期盼。

「天我」他竟然抓了瑶娘想给我按一个私通乐女的罪名,我也入了狱。

可不过两日,我被放了出来。

我顾不上受伤的身体想去找瑶娘,得到的却是瑶娘被打死的消息。

我得了消息,去送了瑶娘最后一程,我只觉得我整个人形同死尸一样。

我开始酗酒,听着别人笑着说我是花魁娘子拼了命也要保护的才子。我听着他们的调侃,只会更加难受。

那个叫月娘的行首找到了我,我知道她,瑶娘同她关系很好。

也是她告知了我瑶娘的消息,让我有机会去送了瑶娘最后一程。

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了瑶娘的死和柳丞相有关系。

那张大人和柳丞相是死对头,柳丞相为了给张大人不痛快,这才派人直接打死了瑶娘。这样,我变成了花魁娘子死也要保护的才子,想给我安插罪名的张大人便吃了不痛快。

张大人因此降了职。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我辞了官,开始和一个武夫学功夫。

可月娘的计划实在是慢,我多次写信,只想早些亲手杀了柳安。

可月娘只是叫我再等等,她还有些事要做。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乐籍女子争得了一些权利。

后来,她入了丞相府,我们这才有了个有把握的机会。

在她的安排下,我成功刺杀了柳安。

后来柳安不治身亡,我一下子泄了气,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月娘要离京了,我想起谢家小将军和月娘之前的情谊,又想起瑶娘之前交给我的玉佩。

瑶娘将玉佩交给我时,我愣了一下,这玉佩是定情之物,该是由男子来送才是。

瑶娘看我疑惑,才向我解释道,这玉佩原是月娘的心上人给她的定情之物,只是现在想当掉,瑶娘怕月娘之后后悔,这才私自留了下来。在自己那里放着险些被月娘发现,不如放在我这里安心些。

我想我应该把那东西物归原主了,我本想着那是瑶娘出钱买下的,我好留个念想。

月娘出城那日,我本想将玉佩还回去,月娘见了那玉佩,却是笑了。

她并没收下玉佩,直接出了城。

后来,我听说她开了个酒肆,日子比在京城时好多了。

我去了瑶娘的坟前,和她说着话。

天黑了,我倚在瑶娘的墓碑上,睡了过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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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故事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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