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立
吴石在保密局监狱的日子一定过得相当痛苦,在将近3个月零11天的时间里,每天他都要准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听到走廊上脚镣的声响,看到牢门钥匙的转动,等候与死神见面。
面对十入九死的黑狱,吴石知道,没有任何指望会走出这深牢大狱。他的遗书早在狱中预先断断续续草就,在就义前的一刻用一首七言诗作结尾。
遗书写在《元赵文敏九歌书画册》的背面,为行草所书。多少年后,他的亲人好友读到了意味深长、字字珠玑的2000多字的遗书,心中滋生感怀。
我想,吴石要使这份生命中的最后文字,传到狱外。尽管在当时的环境下,许多事不宜充分表白,有些文字还有些晦涩,但这最后的遗言已传递出他心底的颤音。这里面有他对亲人最深的怀思,有他对理想最挚拗的坚守,有他对热心人帮助的深情答谢,有他对弘扬清廉家风的最后叮嘱,有他为民族命运不惜牺牲的心声。
打开遗书,其内容震撼人心,全文实际上由三个部分构成。
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为以下部分,约2000多字,陈述自己的经历,亦交代后事。
我家累世寒儒,读书为善,向为乡邻、戚友敬爱。先君生余,已届晚年,所期许者甚深。余于民元参加学生军,北伐满清,未几和议告成,乃从入伍生而预备学校、而保定军校,嗣更留学日本炮兵学校与陆军大学。在学时期,以勤苦劬学闻于侪辈。保定军校与留学日本,均得以第一人卒业。任事以还,忠慎勤清,绝不丝毫苟且,一息偷安。凡我师生僚友,无不称道,不绝于口。所著成绩,知我均能道之,不愿具述。
余韶龄颇聪颖,第因体孱多病,先君又衣食于奔走,致少年失学。幸入军事学校后,自知励志禅力苦读,不特文艺学术出人头地,而体魄与术科亦极强胜。壮岁旅居北燕,受业于何梅生先生之门,经义诗词亦见精进,极蒙梅生夫子之赞许。友朋多以十二能之人自我,盖谓娴中外古今兵学,通文学,能诗、能词、能书、能画、能英语,能日语、能骑、能射、能驾、能泳也。不图今日竞陷此悲境,不能自保其身,亦可痛也。
自幼读书,颇知敦义爱人。自为学至于任事四十年来,对于助人一事,往往超越一己能力范围,对于恤贫周急,以及患难、失业之救济,冤狱之平反,慈善之提倡,经予一手力行者,不知凡几。今兹陷于囹圄,又复伊谁能救我乎。可笑亦复可哀!
余年廿九,方与碧奎结婚,壮年气盛,家中事稍不当意,便辞色俱厉。然余心地温厚,待碧奎亦克尽夫道。碧奎既能忍受余之愤怒无怨色,待余亦甚亲切。卅年夫妇,极见和睦。此次累及碧奎,无辜亦陷羁缧绁,余诚有负渠矣。
提及儿女,至为伤心。长男美成原在武汉大学肄业,不幸于民卅五乘轮返京途中轮遭回禄,美儿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余与碧奎朝夕思念不置。二男展成生二月而殇,四男、五男均于抗战期间因乏良医良药,一因脑膜炎死于桂林,一因肺炎死于贵阳。两儿聪颖异常,爱我尤甚,均遭夭折,岂不痛哉。
三男韶成、长女兰成,原在南京中大与上海医学院肄业,音书断绝,已期年矣。余最钟爱之少子健成今年才六龄,自伊呱呱坠地以来,虽未久离余膝下,朝夕拥抱调笑,无所不至,其足以解我忧愁。诚惟此子是赖,春间方报名入私立幼稚园,余尚未见其入学已被逮,不知父子尚有见面之日否?思之不禁泪涔涔下矣。
余著述除军事学课本多种不计外,第一部出版者为《兵学辞典》,抗战前虽再版,抗战间继续三版,并继以初、续两编刊行,国内外莫不视为最优良之军学参考,胜利后本拟综合三编重新修订,以人事总未果。在陆大教授时代,尚编有《孙子兵法简编》及《克罗则维兹兵法研究》,已印行。
《左传兵法》初稿已完,惜于桂柳会战原稿遗落,近正思着手重编,亦未果。抗战以来,编有《新战术之研究》、《新国防论》、《游日纪行》(是稿尚存颂络 处)。
近来,对于文武并重之精神力加提倡,著有短编约十种;尚有《抗日新战法》、《抗日回想录》、《历朝武学集解》等书,均集有资料,正拟着手编纂,今此愿恐难偿矣。
诗有《东游甲乙稿》已印,《牙牙集》与十年来所成诗稿均未印,词稿百余阕,亦于战时丢失。是均愿知我诸友好,设若予有不幸,为我辑印之也。
余惟一资财全在书籍。民国二十六以前,在南京所有者最为可观。中以日本一切军事学参考资料(中有日本秘密兵书甚多)与余在日本陆大所得教程与个人战术战史作业等原件最为珍贵。其他各种古书,亦不在少数。
乃因抗战撤退南京,所携带者仅少数而已;在桂亦经添补,桂柳会战退却,亦无法携带,遭二度损失。胜利后,复经多方收集,大部在福州乡中,亦望将来儿辈善为整理保存。如能请诸友好协助为我设小规模图书馆,以作纪念,俾我爱书与好读之美习,传诸后人,则何幸如之。
余素不事资产,生活亦俭朴。手边有钱,均以购书与援助戚友。抗战前余薪入较丰,所羡余于抗战期间,补贴无遗。胜利后,以人事纷冗,用度较大,有赖刘功芸 兄与长芝族重侄经济上援助者靡甚,余何能忘之。所望儿辈体会余一生清廉,应知自立为善人,谨守吾家清廉俭家风,则吾意足矣。
十余年来风尘仆仆,又因抗战八载以迄于今,戎马关山都无闲逸之境,致读书养性功夫,大大欠缺。而有今日失足,夫复何言,夫复何言!
天意茫茫未可窥,悠悠世事更难知。
平生殚力唯忠善,如此收场亦太悲。
五十七年一梦中,声名志业总成空。
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
1946年年底,“国防部”监察局派吴仲禧到广东查办广州行营仓库失火和海口接收敌产贪污嫌疑两案,同时还派了一个上校科长随行,名为助手、实为耳目。
他们到广州后,先拜见广州行营主任张发奎,张发奎听说要查行营仓库失火有无虚报一案,十分生气,冲着那个监察局科长说:“一个行营主任连仓库失火损失的报告材料都不可信,那行营主任还能当下去吗?要查张某有无从中舞弊也可以,就请陈总长(陈诚)派大员来查吧。”
张发奎声色俱厉,讲完就走了。那个科长为之哑然失色,很久讲不出话来。时任“国防部”监察局局长彭位仁闻报虽无可奈何,但却怀恨在心,埋怨吴仲禧没有出来替监察局说话,甚至怀疑他挑唆张发奎来压他。
1947年年初,吴仲禧到海口查案时,军统特务蔡劲军因过去在韶关时密告未成,现又来查其部属的贪污案情,便指使人诬告吴仲禧接受贿赂,彭位仁乘机借题嫁祸吴仲禧,下令将他扣押,移送“国防部”军法局看守所候审。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当然不能成立,但吴仲禧却被关押于看守所近两个星期。
吴石知道好友遇到麻烦后大为光火,当面责问彭位仁:“哪里有没查到实据就扣押高级将领的道理?”后亲自派车把吴仲禧接到家里,这一风波才得以平息。吴石就是这样一位敢为朋友主持正义的人。
1946年9月的一个周末,吴石与家人及儿子同学一起去郊游。“那天车刚开出不久,在市内大道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在我们吉普车前抢道横跨过去,虽然急煞车但仍把这人绊倒了。伯伯赶紧下车把这人扶起,并令司机赶紧驾车把他送入就近医院……经过急诊检查,并拍了X光照片,最后确定只是外表轻伤,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但伯伯仍给他留下了车号、电话,并掏出了身上所剩的钱给他才离开。”
当时年仅20岁的罗伯鹏在事过几十年后写下这段真实的回忆,在这里让人很难将之与挥斥方遒的将军联系起来,将军仁爱之心苍天作证。
另一方面内容侧重记录入狱的情况,在前文已提及,这里不赘述。
对子女的叮嘱构成遗书另一方面的独立内容:
学女,乖乖,要小心好好的看着,一切家中事请教胡伯伯(指胡雄将军,曾与吴石一家住在南京翠琅村一号),並请其照顾帮忙,门户好好的看,东西要收拾清楚,爹字。
这里的“学女”指女儿吴学成,“乖乖”指小儿子吴健成,寥寥数语,恍如亲闻一位慈祥的老父亲对子女的临别叮嘱。这些话絮絮叨叨,周详恺切,至情流露,感人至深。
对子女的叮嘱虽只言片语,却父爱如山
可以说,吴石将军在遗书中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情感在纸间蔓延,字里行间透露出吴石将军当时的心境竟是如此的坦然从容,人们从墨迹中感受到的只是凛然正气和心灵震撼。遗书流露出在最深的苦难中对世界和人生的深深思考,将一个硬汉的柔情与决绝表露无遗,将苦难的伟大自然呈现。
陈宝仓是迟于吴石入狱的。
陈宝仓中将(1900—1950)与吴石并非同一谍报系统。1948年春,陈在香港加入地下民革,并得到中共中央香港分局有关方面负责人饶彰风、方方等接见,陈表示可赴台湾为实现祖国统一做工作的愿望和决心。
1949年受中共华南局和民革中央的派遣赴台湾工作。关于陈宝仓将军的印象,早在1939年就有一个叫石辟澜的记者作过生动、具体的描述。石辟澜在《当粤北最紧张的时候——陈宝仓将军印象记》 一文中,用极平静的口吻述说了1939年末粤北的粤汉铁路保卫战中对陈宝仓的印象:
因为陈将军(指陈宝仓将军)关心文化、爱护文化、关心青年、爱护青年,所以我有许多机会看见陈将军魁梧的北方人的体格,一个现代军人应该具备的典型,时常显现在许多武装同志的中间,远望之显然充满了威武的气概!
但稍一亲瞻,则盈溢着温雅的斯文气质,一副厚道的、可亲的、安详的面影,自然、和谐、平润的谈吐,使你简直忘记这是一位指挥杀敌的抗日军人。
我曾经和陈将军说过:假使陈将军就文弃武,以您的文化素养和循循善诱青年的热情和态度,那一定要成为广大青年所拥护的教育家无疑。当然,陈将军只有谦虚地一笑置之。
其实,除了这之外,陈将军在军事学上的修养以及对敌情的判断,调度谋划的准确及时,凡是读过陈将军《天寒岁暮敌之总崩溃战》一文的人,就应该相信陈将军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军人。
在宣城之役,陈将军曾经被敌机轰炸而受重伤;阳新之役,因陈将军对工事构筑、炮兵运用的详密准确而获胜。乃至来粤后主办游击训练班和党政军干训团的周密计划,爱护学者;在长官部内,受各级工作人员的敬爱,被呼为“阿爸”等等,都证明陈将军是一位娴于韬略而富于温良儒雅气质的军人。

陈宝仓将军
也就是这位军人1945年10月25日,作为国民党军政部胶济区接收委员,与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六师司令谢勃耳一道,在青岛非常荣光地主持了受降仪式,在习习海风的吹拂下,接受日军代表、驻青岛日军司令官长野荣二的投降,一扫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军阀的威风。
当时,有人拍下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前几年这张经典老照片在青岛被发现,轰动一时。在国民党保密局的档案资料里对他则用“狡狯”、“镇定”一类的词语来形容。从他那魁梧而正直的形影上,不难看出这是一条让毛人凤们头疼、发怵的燕赵好汉。
从容就义
死亡向吴石逼近。在蒋介石授意下一场血腥的罪恶屠杀即将开场。
历史已经走过了整整60年,我们无法揣知蒋介石当时的心境,但可以想见的是,当毛人凤呈上吴石的审讯记录时,蒋介石该是如何的寒气陡生,冷汗涔涔。
一个自北伐起就追随国民党的老党员;一个保定军校毕业的精英;一个曾在武汉会战期间蒙自己垂询嘉奖,到台湾后又委以重任的军事奇才,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为中共工作,不能不让他心惊肉跳,由此引出又一个“蒋记”杀人剧。
1950年6月10日,一个阴霾满天的日子。
一场以极其熟捻的手法演绎着人间悲剧。下午4时,由蒋鼎文上将任审判长、韩德勤中将、刘咏尧中将等任审判官的“特别法庭”在“国防部”军法局开庭了。如此“高级别”的宣判,竟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贴墙站着一溜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军警凶神恶煞,虎视眈眈。
整个宣判的时间很短,只是这出“蒋记”杀人剧中一个事先安排好了的“法定过场”:审判长匆匆问过4名“要犯”的姓名、年龄和籍贯后,就匆匆“宣示死刑判决,并称死刑已经最高当局核准,立即执行”——这是当年国民党喉舌《中央日报》在第二天新闻报道中的原话。
实际情况是,蒋介石亲自“核准”的《总统宁高字390084号》杀人密令已于开庭前一日送达军法局,蒋鼎文扮演的不过是个“照本宣科”的角色罢了。
紧接着,一个名叫桑振业的书记官走近被告席,通知被判决的吴石、朱枫、陈宝仓和聂曦:如有遗言可当庭书写。这同样是一个仓促的安排,只有短短几分钟。
所幸的是,当时新闻摄影官按动快门,用镜头抓拍到“特庭”宣判后的一瞬间。几十年后这张照片成为“白色恐怖”时期极具震撼力的经典照片之一。
在照片中,身穿便装的吴石在军警包围低首执笔,专注从容。短短几分钟,吴石却完成了自己最后的诗作。
吴石写的是什么,国民党官方报纸第二天一字没有透露,倒是对吴石极尽“吴犯”、“叛逆”等污蔑之词。在台湾岛内新闻一边倒的同时,饶有意味的是,香港《星岛日报》1950年6月11日在头版显要位置刊登了同类消息,但用词大有讲究,大标题《轰动台湾间谍案四要角同被处死》,还特别加上副标题《吴石临刑前从容吟诗》,“从容”一词让有心的读者体味到编辑者要传达意味深长的信息,揣测出吴石之死另有隐情,编辑智慧之高令人叫绝。
报道还向读者透露:“吴事前早知难免一死,遗书早在狱中预先草就,当堂只写诗一首。”至于这首诗写了什么,《星岛日报》未透露一字,之后也无后续报道,把悬念留给了读者,也留给了历史。
几年前,我从吴石家人手中看到吴石最后的手迹,读到这首用生命、用一片冰心凝结成的诗句:
天意茫茫未可窥,遥遥世事更难知。
平生殚力唯忠善,如此收场亦太悲。
五十七年一梦中,声名志业总成空。
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
人死了,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什么也跟自己不相干了,应当并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但我们的主人公却壮志未酬。
简结、明了的文字跳跃出一颗伟大的灵魂——吴石明明知道快要离开人世了,但他不是为自己的死感到悲伤,只有感叹未能看到他所憧憬的胜利的到来。在此,他倾吐了内心最真实的没有半点粉饰和虚假的情感,说明了吴石对待政治和生命的至上情怀。
这是无畏的表白!这是超越生死、超越名利的绝唱!
一纸诗文,阅之动容。
令人遗憾的是原本意思明确的诗句一度却被国民党当局恶意篡改,被篡改的是第四句“如此收场亦太悲”。
自称承办吴石案负责人李资生所撰《台湾大间谍案破获始末》中写道:
“这个轰动世界的大间谍案,是最近两三个月以来大家关心的事情,在吴石等四犯正法以后,我们把这全案的内幕详情向读者作一忠实的报道之后,只有借用吴石临刑时所作的一句诗,来代替我们对这一大间谍案的观感:如此下场亦可悲!”“太”与“可”字虽一字之别,但曲解之恶意昭然若揭。

聂曦英勇不屈的瞬间成为永恒的经典

在这个珍贵的镜头里,也摄下另外三位受难者的身影。
朱枫身穿一件碎花旗袍,外罩深色毛衣,两拳相握,神态自然,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做过吴石副官英俊的聂曦上校,默默地为中共工作。因为“刘桂麟”出境证事件而被捕。这位受吴石派遣去香港送过情报的青年军官,亦曾为朱枫飞离台北出力相助。
历史不该忘记,这位叫聂曦的福建人曾将中共地下党收集的五万分之一的广东、湖南军用地图从广州送到香港,转到中共华东局驻港情报组织手里,不经意间为广东、湖南的解放做了件大事。
此刻,他身穿军服,光着头,站在吴石身后。他那张轮廓分明、英气勃勃的脸庞,在多年后公开于海峡两岸的“1950年代台湾白色恐怖时期”历史照片上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
尤其是他从刑车上被军警押下的那张半身照:宽宽的肩膀、揉皱的条纹衬衫,领口处清晰可见两道紧勒着的细麻绳,捆缚的双臂仍被行刑队员紧紧抓住,浓眉大眼的他双唇微张,好像要呐喊,又像在说些什么……影像是凝固的时空、是打开的岁月之窗,将这位33岁就牺牲的福建青年永远地定格在时间的记忆里。
剪着平头的陈宝仓中将挨着法庭上的栏杆,由于转过脸去,照片中他的面容只露出很少一部分让人一时难见其真容。
“宣判”总共10分钟,这个精心准备的“特别军事法庭”就草草收场,完成了杀人者所需要的一切“程序”。10分钟后,两辆站满了宪兵队的行刑卡车,将五花大绑的4位“要犯”送往刑场。
当刑车从青岛东路的军法局开出,一路经过上海路、南海路几个街区时,阴霾了大半天的台北下起了连绵的六月雨。
一刻钟后,刑车抵达一个叫“马场町”的地方。这是河边的一片坡地,空旷而荒凉。
1950年6月10日下午4时30分——历史艰难又庄严地定格在了这个令人悲痛的时辰!
刽子手连开两枪,杀害了年仅57岁、正处壮年的吴石将军。
吴石将军倒下了,两粒泯灭人性的子弹穿透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拱出。他迎面卧倒在血染的坡地上,“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告我翁”——这位出生在闽江边的山乡子弟实现了自己的人生追求。
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在轻轻哼唱《祈战死歌》,为英烈们送别:
短衣匹马出榕垣,喇叭铜鼓声。生平自愿,为国牺牲,头颅一掷轻……

王正均照片及遗书
又过两个月,时为8月10日,因“吴石案”受牵连的吴石副官王正均、作战参谋林志森同样慷慨赴死。27岁的福州人王正均在遗书中坚定地写道:“我无言可诉”,表达自己入狱后坚持不认罪的铮铮铁骨。同时牺牲的林志森年仅31岁。
2011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认因“吴石案”受牵连,在台湾牺牲的王正均、林志森为革命烈士,并向其家属颁发了《革命烈士证明书》。
因“吴石案”受牵连者逾200人。由于国民党当局从没有发布相关数字,总人数是多少?我们尚不可知,只好期待时间来给出答案。但是,这些同案者为民主与自由所付出的努力值得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