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幽王还在,太子宜臼为何敢称王?真相:幽王此前已让伯服称丰王

雪莲果说历史 2024-02-04 15:15:55

之华说史,史说自话。欢迎大家【关注】我,一起谈古论今,纵论天下大势。

两周之际的历史发展错综复杂,其中尤以周平王东迁的史事最为典型。

研究平王东迁的史事,有助于说明东周社会政治的发展,了解春秋时期诸侯争霸这种社会格局的由来。

关于平王东迁的史事,《史记》的相关记载十分粗略,而古本《纪年》的宝贵记载又不大为人所重视,所以许多史事处于若明若暗之间,并且其间纠葛不清处甚多,因此需要进行一些比较细致深入的讨论,以求基本弄清在两周之际最有影响也是最为复杂的这件大事。

1、郑桓公与史伯的交谈

周幽王末年,社会矛盾和周王朝内部矛盾都日益加剧。

周幽王二年(前780年),周王畿的渭、泾、洛三川地区发生强烈地震,山崩川竭,给民众生活带来巨大灾难。

周幽王任用善于阿谀奉迎的佞臣虢石父为卿士,其他高官也多为谗慝暗昧之人。周幽王对于褒拟的宠幸使贵族和民众普遍不满,《诗经·瞻印》所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就代表了社会上的批判呼声。

周幽王废掉太子宜臼及其母申后,封褒姒为后,立褒拟之子伯服为太子。太子宜臼遂逃奔其外祖之国,即申国。

周幽王八年,任周王朝司徒之职的郑桓公鉴于周王朝矛盾重重、前途暗淡的形势,而向史伯请教将郑东迁的事情。

夫虢石父谗谄巧从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弃聘后而立内妾,好穷固也;侏儒戚施,实御在侧,近顽童也;周法不昭,而妇言是行,用谗慝也;不建立卿王,而妖试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天之生此久矣,其为毒也大矣,将使候淫德而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杀也滋速。

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会以伐周,周不守矣!

缯与西戎方将德申,申、吕方强,其隩爱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从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国语·郑语》)

这是一段关于西周末年形势的极为重要的记载。

其一,说明了周幽王任用虢石父和内妾褒拟乱政的情况;其二,指明在周幽王八年的时候,太子宜臼已经逃奔了申国,所以才谓“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的说法;其三,当时支持太子宜臼的有申、吕、缯、西戎等,它们与周王朝的矛盾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2、申国在哪里?

太子宜臼所逃奔的申国为伯夷之后,是姜姓国,但在周代有申伯之国和申侯之国,太子宜臼所奔是哪一个申国呢?

申伯之国立国的时代甚早,并且也曾因其位置而被人称为“西申”,迁封以后改称“南申”。

《国语·周语》有“齐、许、申、吕由大姜”的说法,因此可以推断申的始封是在周初。

《逸周书·王会解》记周初成周之会的情况,谓“西申”以凤鸟为贡,并且与西北诸国并列。

这里所说的“西申”的地望,是否和《山海经·西山经》所载的申山、上申之山、申首之山等地望相关联,今已难考,但谓之在宗周以西,应当可信。

这个“西申”当即古本《纪年》年所载周宣王讨伐的“申戎”。

《国语·周语》谓周宣王“三十九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古本《纪年》谓此年周宣王“征申戎”,可见申戎即姜氏之戎。

申戎与周王朝之间虽然偶有战事,但基本上是友好和睦的关系。

《诗经·崧高》所提到的“申伯”,即申戎首领,申伯是以异姓族首领而为周王所封赐者,是一方诸侯的首领,据是篇所载,作为“王之元舅”和“维周之翰”的申伯,在周宣王时被迁封于谢(今河南南阳)。

诗称周宣王为其送行,“申伯信迈,王饯于郿”。郿地在今陕西眉县,位于宗周以北,是西周通过褒斜道,通往南方的要道。

周宣王将申伯之国迁封于谢,乃一箭双雕之计,一方面免除了申戎在宗周以西的威胁,另一方面又加强了周王朝对于南方的经营,所以周宣王才厚赐申伯,并且亲自为其饯行。

申伯迁封之后本来应当仍以“申”称其国,但是近年在河南南阳出土有铭载“南申伯”的春秋早期彝器,证明迁封后的申伯之国称为“南申”,而非只称为“申”。

这个考古发现提醒人们,在两周之际还应当有另外的申国存在,专家指出“铭文之所以在‘申伯’前冠以‘南’字,可能是为了与‘西申’相区别。原来在西周时期,西方另有一申”(李学勤《论仲再父簋与中国》),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依照古本《纪年》所载,这另外的申国,就是“西申”,亦即申侯之国。

申侯之国也有悠久的历史。周孝王的时候,申侯曾经将其历史追溯到殷周之际。

他说:

“昔我先骊山之女为戎胥轩妻,生中谲,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史记·秦本纪》)

《史记正义》谓“申侯之先,娶于骊山”。申侯的祖先娶于骊山,所生之女(即“骊山之女”)嫁于秦祖戎胥轩。

殷周之际的这个申国为蕞尔小邦,娶于骊山之事表明其族所居必距骊山不远。

据《五祀卫鼎》铭文所载,周恭王时有一位名叫申季的人,曾经任王畿内某国君主“邦君厉”的有司,参加过邦君厉给名裘卫者的付田仪式。

3、西申与南申

周夷王、厉王时又有名申季者,曾经参加周王册命善夫克和名伊者的仪式,并且担任傧右,其事见于《大克鼎》和《伊簋》。

依照当时通例,册命仪式的傧右一般为被册命者的上司,级别甚高,并且与王室关系密切。周恭王时的申季是否为西申先祖,虽然无可考,但夷、厉时期的王室重臣申季则很可能就是《史记·秦本纪》所载能向周孝王进言的申侯或其后嗣。

申侯云“申骆重婚,西戎皆服,所以为王”(《史记·秦本纪》),可见申侯在周孝王的时候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周幽王的时候,申侯的势力有增无减。

申侯之女为幽王后,王朝卿士郑武公也曾经“娶于申”(《左传·隐公元年》),可见申侯在力图加强与周的关系。

另一方面,“申、缯、西戎方强”,“缯与西戎方将德申”(《国语·郑语》)表明,申侯和戎族诸国关系密切。

这个在西周末年甚为强大的申侯之国,乃是太子宜臼的强大后盾,其被废黜之后而逃奔申侯之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国语·郑语》谓周幽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这和《史记·周本纪》所载周幽王被申侯等杀于骊山下之事若合符契。

周幽王于骊山之下被杀,表明申侯之国即在骊山附近不远处。

潘岳《西征赋》述幽王乱灭事谓“军败戏水之上,身死骊山之北”,申的位置可能就在骊山以北处。

太子宜臼所逃奔的“西申”的名称,应当是在申伯迁封于谢地以后。

在此之前,虽然有两个申国,但却只以申伯、申侯相称而予以区别。两周之际王纲逐渐解纽,诸侯国的独立倾向加强,国号名称的意义增加。

人们将迁封于谢地而位置偏南的申伯之国称为南申,其国君称为南申伯;而骊山附近的申国与南申相比其位置偏西,故称为西申。

太子宜臼于周幽王八年以前即逃奔于西申,这件事对于西周末年政局影响甚巨,可以说周王朝一系列的重大变动都是以此为契机的。

4、两次“二王并立”

关于西周末年的政治变动,《史记·周本纪》记载疏略,而古本《纪年》却保存了极其宝贵的记载,谓:

平王奔西申,而立伯盘以为太子,与幽王俱死于戏。先是,申侯、鲁侯、许文公立平王于中,以本大子,故称天王。幽王既死,而虢公翰又立王子余臣于携。周二王并立。二十一年,携王为晋文公(侯)所杀。以本非嫡,故称携王。(《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正义引《汲冢纪年》)

这里将王子余臣与天王并立的局面称为“周二王并立”。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次“二王并立”局面,那就是周幽王与天王(太子宜臼)的“二王并立”。

古本《纪年》谓幽王与伯盘(服)死于戏之前,申侯、鲁侯及许文公曾经“立平王于申,以本大子,故称天王”。

前文已经指出,至迟于周幽王八年(前774年)的时候太子宜臼已经投奔西申,假定是年宜臼被拥立为“天王”,应属可信。

假若宜臼逃奔西申只是避难,而没有称“天王”,那么,周幽王就未必会亲率军队征讨西申。周幽王亲往西申,与宜臼的非常之举必有关系。

若周幽王八年宜臼称“天王”而与周幽王“二王并立”,那么,这次“二王并立”的局面至少当有四年之久。

在周幽王与宜臼所号称的“天王”“二王并立”之前,很可能还有另外一次“二王并立”,那就是伯服称王之后的“二王并立”。

5、宜臼称王的“正当性”

在周代宗法制度下,王位继统是极其重要而严肃的事情。

宜臼于其父在世的时候,就逆父命而另立门户,号称“天王”,实在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壮举。

颇为耐人寻味的是,宜臼堂而皇之地称王,与其父周幽王唱了四年之久的对台戏,这不仅为申侯、许文公所促成,而且以遵奉周礼著称的鲁国君主鲁孝公也参与支持,并且时人及后人皆不谴责宜臼此举。

清代学问家崔东壁曾经疑问,谓:

“宜臼既逐,伯服得立,则亦已矣,幽王何故必欲杀其子而后甘心也?…况宜臼之于王,父子也,申侯之于王,君臣也,王逐宜臼,听之而已,申侯亦不应必欲助其甥以倾覆王室也。君臣、父子,天下之大纲也;文、武未远,大义犹当有知之者。况晋文侯、卫武公,当日之贤侯也,而郑武公、秦襄公亦皆卓卓者,宜臼以子仇父,申侯以臣伐君,卒弑王而灭周,其罪通于天矣,此数贤侯者当声大义以讨之;即不然,亦当更立幽王他子或宣王他子,何故必就无君之申而共立无父之宜臼哉?”

回答这一问题的可信解释,应当是当时宜臼称天王之事,博得社会各阶层的支持,特别是贵族阶层的广泛同情,人们一定认为宜臼称王有着充足的理由。

这个“理由”何在呢?

表面看来,周幽王乱政、任用善谀好利的佞臣虢石父、嬖爱褒姒、立伯服而废太子等,似乎是宜臼称王的理由,但这些理由都不足以说明问题。

在周代的宗法等级制度下面,王的过错可以为臣所谏诤,但王的地位则是不可动摇的。

至于说太子的废立,乃是王的权力,并无甚可指责之处,其真正的理由应当是周幽王做了越乎常规的事情而授人以柄。

以情势度之,宜臼称王的最大口,实当是周幽王为博得褒姒欢心,而允许伯服称王。

春秋后期王子朝檄告诸侯之语谓“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携王奸命”(《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旧释以携王为伯服。

虽然晋束皙以《纪年》等材料为据,而指出此携王不是伯服,但是却可以推想伯服当时实际上称过王,所以旧释才可能把携王之名弄到伯服头上。

束皙虽然否定伯服为携王,可是却肯定伯服称过王。

束皙以其所见的汲冢材料为依据指出,“伯服立为王,积年,诸侯始废之而立平王”(《左传·昭公二十六年》引束皙语)。

由此可见,伯服不仅称过王,而且是早在宜臼称王之前即已称王。

关于宜臼称“天王”之事的记载,也透露出伯服在其前已经称王的信息。殷周时代,“天”、“大”、“太”等由于渊源相同而经常混用无别,“天王”亦即大王,义为以太子为王。

宜臼此称的本意是表示其太子的特殊地位,是要说明其为王位的当然合法继承者,“天王”这个称号,已经表明了宜臼与伯服称王针锋相对的强硬态度。

6、伯服与“丰王”

这里应当讨论的一个问题是伯服与宜臼的长幼。

从相关材料分析,伯服当长于宜臼。

《史记·周本纪》载“当幽王三年,王之后宫见(褒姒)而爱之,生子伯服”,若依此说,周幽王伐西申之时伯服年仅7岁,以作为掌上明珠的幼童去赴疆场做殊死拼搏,必为幽王所不取。

周幽王与伯服俱死于伐申之役的事实,说明伯服是时不当是幼童。

谓周幽王三年娶褒姒,或为想当然耳。

关于褒姒身世,《国语·郑语》所载有浓厚神话色彩,若依其说,褒姒之生当在周宣王初年。周宣王在位46年,若依《周本纪》所载幽王三年才娶褒姒,是时褒姒已人老珠黄,很难设想褒姒能以偌大年纪而使幽王倾心。

另外,史载褒姒不仅有宠,而且与王朝重臣虢石父结为同党,地位相当牢固,这当是褒姒长期经营的结果,断非一年轻宠妾于仓促间所能成就者。

比较合理的推测是,周幽王为太子时即已娶褒拟,并生子伯服,至周幽王继位时,伯服已有二三十岁。

关于宜臼生年,文献无载,但是其在位长达51年,则史有明证,所以宜臼称王时年龄不会太大。从伯服以“伯”为称的情况看,其年龄也应比宜臼为长。

从各种材料分析,伯服在周幽王的时候已经成人,周幽王让其先称王,以此作为废黜宜臼的准备,当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束皙依据汲冢材料所说的“伯服立为王,积年,诸侯始废之而立平王”,是一条重要史料。

“积年”之说表明,伯服称王并不止一年。

伯服称王的时间应当在幽王八年宜臼称王以前,依形势度之,很可能是在幽王五年。

《国语·郑语》载,郑桓公于幽王八年为司徒时曾说:“王室多故,余惧及焉。”

韦注:“故,犹难也。”

所谓王室之“故”,当指幽王不顾周王室继统的成规而擅立伯服为王。

郑桓公预料此举必将引起王室大乱,所以才急忙寻找可以“逃死”的处所,以冀求免于灾难。

由此看来,在周幽王与天王的“二王并立”之前,还有一段幽王与称王的伯服“二王并立”的时间。

这段时间较短,大约只有三年的时间。

关于伯服号称何王的问题,史载虽然不明,但亦有材料可以进行推测。

《史记·秦本纪》谓秦襄公曾经“以女弟缪嬴为丰王妻”。此“丰王”,或谓即戎王,实不确。

秦与戎世代为仇,嫁女弟给戎王,断非秦襄公所能为。另外,在《秦本纪》中,“戎王”与“丰王”并见,丰王并非戎王,应可断定。

由携王之称例之,丰王之“丰”当和“携”一样,也是地名。

关于这个问题,专家曾经指出,“号曰丰者,当以居丰京之故”(顾颉刚《史林杂识》)。

丰京为周文王所建,即《诗经·文王有声》所谓“既伐于崇,作邑于丰”,地在今陕西长安丰水西岸,与周武王所建的位于丰水东岸的镐京隔水相望,西周金文中屡有周王和大臣在丰的记载。

《左传·昭公四年》谓“康有酆宫之朝”,酆宫当即周文王宫名。西周后期,虽然镐京地位日隆,但是丰京仍为周都的一部分,其地位非寻常城邑可比。

尽管周幽王昏庸,但也不至于将跟镐京一望之遥的丰京,拱手送给戎人,况且丰京有周王祖庙,此处不会有戎族之王。若此处有“丰王”,则必定是姬姓之王者。

由当时形势看,周幽王让伯服在丰称王,与镐京为掎角之势,以壮宗周声威,应当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周器有《丰王斧》,或与《史记·秦本纪》之“丰王”有关,伯服所称之王当即丰王。

总之,西周末年复杂的政治局势集中表现于“二王并立”。

“二王并立”的局面实自周幽王五年开始。

首先是周幽王与伯服所称的“丰王”并立,后来奔往西申的宜臼于周幽王八年称“天王”,形成了天王与周幽王、丰王的并立。

虽有三王并立之势,但仍可视为天王与幽王的两派对立。

周幽王和伯服死后,接着是天王与携王的并立,直至公元前760年携王被杀,历时17年之久的“周二王并立”的局面才告结束。

(正文完)

如果有其他关于历史领域的话题或观点可以【关注】我私聊,也可以在下方评论区留言,第一时间回复。

0 阅读: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