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寿长要告辞,并说给芸瑞去取兵刃,白芸瑞难舍难离,相处这一年多,老头儿不仅教给他武艺,而且师徒俩还经常促膝谈心,谈世事人情,谈做人的道理,讲江湖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门长是谁,有什么特殊功夫,门户与门户之间的关系,绿林之中的奥秘。
白芸瑞知道的事多了,眼界就开阔了,学得了很多知识。师徒感情与日俱增,也就离不开了。尽管他说是临时的,芸瑞也不愿让他走。但师父说得非常恳切,芸瑞不好再阻拦,师父有家有业,能老在这儿吗?
最后芸瑞说:“师父,我有一个要求。”“什么事说吧!”“您可别像凌空师父那样,说很快就回来,结果连影子都没了,我真怕您不回来。”“芸瑞,他不是东西,是个骗子,要不怎么叫疯僧醉菩提呢?我说话算数,最多半年,少则三月,准回来。”
芸瑞禀明母亲,五奶奶看情况实难挽留。第二天准备了饯行酒席,白福陪在席前。公治寿长跟五奶奶说:“夫人哪,您这个儿子太好了,不但你喜欢,老朽我也喜欢,我见过的孩子无数,像芸瑞这样聪明的没有!学业进步这么快的也没有!老朽愿把一腔心血倾注到他身上,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老师当着孩子的母亲这么一说,当娘的心里多高兴啊!“老剑客,这与您的栽培是分不开的!”“是家教有方,不过夫人呐,不管怎么说,芸瑞是白家唯一的孩子,要多多提防切加注意,不可上当,徒儿,老师的话记住了吗?”“我记住了。”
吃完饭,老头儿把东西收拾好了,告辞起身,芸瑞直送到白家冈的路口,芸瑞还要送,公冶寿长拦住了:“孩子,送师千里,莫如好好练功,等为师回来,看你功夫长进了为师就高兴,退步了我用拐杖砸你。”“师父您放心,我绝不耽误。”就这样师徒话别。
白芸瑞回到家里就像掉了魂似的,两个师父都走了。思前想后,凌空长老一年多连封信都不来,犹如石沉大海,难道公冶寿长说的是真的?真叫人难猜难解呀!又一想不管怎样,功夫学在身,不能荒废,两套功夫我都得练成,要齐头并进。芸瑞下定决心,起半夜,练五更,从不间断,转眼到了夏天,白天热得没法练,就晚上练。
这一天,日头往西转了,芸瑞刚要练功,就见白福乐着跑进来了。“少爷,给你道喜了,你看谁来了?”“谁?”“那老和尚凌空回来了!”“啊?”芸瑞真不敢相信,终于把他老人家盼回来了。
白芸瑞撒腿就往外跑,白福紧跟在后。疯僧醉菩提凌空已经进院子了。在这住了二年多,上上下下都熟了,人们都上前问长问短,就见凌空手里挨着个包袱,这身装束和当初没有区别,所不同的是,老和尚气色格外好,精神头特别足。爷俩一见面,芸瑞撩衣跪倒。
“师父您回来了!”“回来了,着急了吧!是不是认为我不回来了?”“也真想煞徒儿了。”“为师说话算数,有个特殊情况,耽搁了半年多,有话咱到屋里说。”
说话之间,芸瑞把师父引入后屋,爷俩落座,芸瑞就问师父:“什么事把您拖住,这么晚才回来?”“唉,孩子,我离开庙上二年多,庙上因为地产,跟本地财主发生纠纷,我是庙上住持能不管吗?递状子、打官司、找人辩理,推来推去,拖到今天,总算把庙上的产业要回来了,这才起程回这儿。孩子,功夫练没练?没扔吧?”
“没有,徒儿天天都在练。”“好,没负我一片心,我在庙上奔走时,还惦着这个事,临走前,为师说给你取兵刃,现已取来,你快来看。”疯僧醉菩提凌空说着把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口刀来,往前一递。
白芸瑞用双手把刀接过来一看,青光森森,太好了,刀把到刀尖长三尺六寸,白鲨鱼皮刀鞘,金把钩金什件,大黄的挽手带,赤金的刀盘。
芸瑞轻轻掂了掂,轻重正可手,大拇指在绷簧上一推,“叭”,不用往外拽,自己往外跳,真是龙吟虎啸。芸瑞把刀抽出来,屋里就打了一道闪电,直冒寒气,白芸瑞嚓嚓嚓把刀练了几趟。
“师父,真是好刀。”“光看外表不行,芸瑞,去拿几根铁条来,铁板也行!”白芸瑞出去,时间不大,抱进一捆,铁条铁板都有,往地上一放。
凌空伸手挑了一根比大拇指还粗两圈的铁条,让芸瑞拿刀往上面砍:“别心痛,别害怕。”芸瑞真有点舍不得,怕把刀刃崩了。
可师父说了,自己就壮着胆子用宝刀一剁,真好像刀切萝卜似的,不费吹灰之力,铁条切成两截。再看宝刀刀锋,依然锋利,没有变样。又把铁板拿过来,削成了面条,仍然如此。
凌空和尚说:“是宝家伙,砍硬的不算,咱再砍点软的。”说完又让白芸瑞找来些头发,把这些头发搁在刀刃上用嘴一吹,马上变为两段,这就叫吹毛利刃。白芸瑞喜欢得不得了,手舞足蹈。
凌空说:“这刀就叫金丝龙鳞闪电劈,为师带它多年,后来落发为僧,这宝刀就不用了,一直藏在古寺成为镇寺之宝。如今你我是师徒,故此以此刀相赠,它要陪伴你一生。”“多谢师父赠刀之恩。”
五奶奶听说,赶紧准备素菜素饭,给凌空接风。在席前凌空师父把话又说了一遍,五奶奶一听,相信无疑。她告诉芸瑞,赶紧给你师父准备住处.到了晚上,师徒俩在院子里一边喝水,一边凉快;白福在一边陪着。
今晚上月亮像一盏天灯,凌空掐指头一算,“芸瑞,今儿是初几?”“您忘了,是七月十五。”“怪不得月亮这么亮呢,太好了,借月光把为师教你的能耐练给我看看。”“嗳?”白芸瑞把长衣脱了,短衣衫,小打扮,往院里一站,开始练功。
芸瑞边练边嘀咕,他怕这两套能耐串笼子。芸瑞开始还注意,但练到一半时,凌空看出马脚了,把脸往下一沉说:“别练了!”把芸瑞吓得一哆嗦,“师父,弟子练错了?”
“芸瑞,我发现有点不对头,这少林真功怎么这样?好像掺进了峨眉的本领。”“师父……这……”“难道你有什么事背着为师?”芸瑞一听就跪下了。
“师父,您别生气,我不瞒您,原想您刚回来,过两天精神恢复了,我再讲。既然您看出来了,我现在就说。”“说!”芸瑞一想,别的我不说,只讲公冶寿长老师怎么主动上门教我。
结果,芸瑞越说得简单,凌空越追问,终于前言不搭后语,露了马脚,凌空急了。“芸瑞,你跟我说实话,这个人是谁?”“他是从河南来的,复姓公冶,名寿长。”“呸!原来是他!”
就见凌空啪一巴掌拍到茶几上,这茶几“咔叭”一声,断了条腿,壶、碗震得乱蹦。老和尚忽地站起。
“芸瑞,你上当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是江湖上的骗子。他知道我不在,利用这个机会打算把你夺过去。他说我些什么坏话,你要是我徒弟就如实告诉我!”
“他没说别的,他挺喜欢我,要收我为徒弟,我就答应了。老师您说过功多不压身,他非要教给我,我才跟他学了鸳鸯掌、莲花掌,还有气功。”“芸瑞,你这孩子,怎么瞪眼上当呢。”
“师父,您别生气,上当我可没有,公冶寿长老人家也没骗我,他天天教我功夫,就是在我这儿睡觉吃饭,临走时连路费都不要。怎么说骗我呢?师父,您可能有点误解。”
“你还敢给我顶嘴?他那鸳鸯掌是什么东西?登不了大雅之堂。谁不知道少林的功夫艺压天下,哪听说有个鸳鸯掌,莲花掌?孩子,你要跟他学这种功夫,将来你就走到邪路上去了。真是坑人不浅!”
这事把凌空气坏了,芸瑞也没辙了,白福也吓慌了,他们在这儿紧劝,有一个多时辰,凌空这气才消。“芸瑞,我不生你的气,但是,我跟公治寿长完不了,迟早我们相见,再算这笔账。”
“师父,他没说别的,就说您可能有事回不来了。”“行了,你吞吞吐吐,我就知道他肯定没说我好话,又是那套,说我吃谁骗谁了,遭官司回不来了,等等,是不是这些话?”
芸瑞一听,哟!他怎么猜出来了,大概他俩不止一次打交道。芸瑞这孩子诚实,不会说瞎话,所以和尚说到这儿,芸瑞就红了脸,把头低下了。
“对了吧,我走到哪儿,他背后都是这一套,一个劲地败坏为师的名声,冲这一点,我就跟他没完!”芸瑞和白福苦劝,大和尚才消了气。
到了第二天,和尚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乐呵呵地不提这事儿。他让芸瑞练武,别练什么鸳鸯掌,莲花掌,还练少林正宗功夫。
芸瑞又开始练,而且开始在刀上下功夫,凌空教给芸瑞三十六路天罡刀的刀法。这招术太奥妙了。与此同时,还传授芸瑞三路尽命绝后刀。
凌空说:“孩子,这是为师我的心血啊,这尽命绝后刀不能轻易用,比如说,你遇上仇人了,或者实在不可解的时候,你才可以使用。”“弟子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反反复复练这两路刀法。”
白芸瑞有三年的功底,学什么,会什么,两天就熟悉了。第三天,凌空正背着手在旁边看芸瑞练刀,还频频点头说:“好!”白福从外边进来了,冲着芸瑞一个劲地努嘴,挤眼。
白芸瑞知道有事:“师父,您先休息,我到前面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白芸瑞跟白福出来了,到了没人的地方,白福一拍大腿:“我的少爷,怎么办?老鸳鸯公冶寿长也回来了!”
“我的天哪!在哪呢?”“刚进庄子,有人给我送信儿来了。你可不能让他们二位见面,这两个人都红眼了,见面非打起来不可。”芸瑞有点慌神了。“这么办,你派两个人在后面照料我师父凌空,我到前面去接待老师公冶寿长。”
说话之间,有说笑的声音,“哎哟,可回来了,芸瑞呀,在家吗?”“在!”芸瑞怕凌空听见,紧往外跑。就见公冶寿长手里拎着个长条包袱,还有一个方包,不知里边装着什么.老头儿是风尘仆仆,满面春风,一见芸瑞,乐开了。
“孩子,我说话算数不?我说最多半年,少则三个月,刚到三个月,我就赶回来了。咱跟凌空不一样。”芸瑞赶紧施礼,问了安。“师父,真是言而有信,您请到这屋吧。”没让进正厅,也没敢让进后院,直接把老头儿领到偏院,这儿过去是书房。
公冶寿长觉着有点纳闷儿,怎么把我领到这儿来了?再看,白芸瑞显得格外不自然:“芸瑞,你怎么了?”“没什么,我挺好的。”“那就好。为师告诉你坚持练功,练了没有?”“没敢耽误,天天练。”
“你听话,知道你不能耽误练功。芸瑞,你给我练练。”“师父,着什么急呀,您刚回来,好好歇歇,咱们有工夫再练。”“我是个急性子,哪怕练个三招五式,我也就放心了。”
白芸瑞一听,脑袋“噏”的一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心就直跳。我这两位老师,一人教给我一样,有时练着练着,就混杂在一起了。那天我老师凌空一眼就看出我学过峨眉派的真传。现在好不容易把他老人家安抚住了,老剑客又回来了,一看我又练的是少林的功夫,老头儿非急眼不可。倘若这两位高人因为我再打起来,可怎么得了。
芸瑞非常聪明,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师父,您着什么急呀,刚回来您先吃饭,休息休息,我再给您练。”公冶老剑客一听,有点不高兴。
“芸瑞,你这孩子怎么学得不听话了,吃喝是小事,我最关心的是你的功夫,你练完了,我就放心了,一高兴还能多吃几碗饭。练吧!”
“好,师父,我还有点事问您,您临走时说给我取点宝物回来,不知这宝物带来没有?”“哈……小子,你还惦记这事呢,为师岂能失信!你看这包里是什么?”
白芸瑞其实不是想要东西,就想打岔拖时间想出妥善办法再说。他把这长包袱打开,从一对鹿皮套里拿出一对亮银盘龙戟,就见光华夺目,冷气逼人,把白芸瑞乐得爱不释手。
“芸瑞,为师告诉你,这是我的命根子,一辈子也舍不得赠人。听说这乃是列国造剑大师欧冶子亲手打造的,你看看那上还有篆字。欧冶子是个铸剑大师,其他兵刃也铸过三四件,这就是其中之一。利刃吹毛毛可断,削铁如泥。咱们爷俩相处一年多,我觉着你这孩子前途可为,为师希望你成器,故以此宝相送。”“谢恩师!”
白芸瑞跪倒,头顶亮银双戟,给老师磕了三个头。一边磕头一边想,公冶师父赠戟对我恩深似海,凌空师父赠我宝刀,同样恩重如山,可我该怎么跟这位老师说呢?我怎么劝说解释才能平息他们之间的宿怨?芸瑞想到这里,脸上也就由喜变忧,心神不定。
公冶寿长一看猜出白芸瑞有心事:“孩子,你不喜欢这兵刃?”“不,我很喜欢。”“那怎么发愁呢?”“我是想又练刀又练戟,我……”
“什么?谁教给你刀?是凌空吗?我说过他是骗人的,你把练刀这事给我撇开,我教给你练双戟,只有把这对兵刃练好,你才能闯遍天下,懂吗?”“我懂,我……”
“芸瑞,要背着我做些不该做的事,可对不起老师我对你付出的心血!”芸瑞一听没办法了,跪下把双戟轻轻往旁边一放,“师父!”“讲!”白芸瑞这才把以往的经过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公冶寿长把桌子一拍“啪”,当时火就上来了:“芸瑞,你这么不听我的话,我一再告诉你疯僧醉菩提的为人,他第二次来,你不把他逐出去还留下他?”
“师父,如果站在您的方面好说,作为徒弟我就难办。不管怎么讲凌空大师没有欺骗我,人家什么也不要,就愿教我武艺,我怎么好把人家撵出去?老人家,我已把话说明,希望你们两位平息宿怨,再不要在我身上发生新的纠葛,不然我就有罪了。”
“芸瑞,你别说了,我不怪你,我就是恨这疯和尚,我非找他算账不可!”这公冶寿长越吵声音越大,越喊调子越高,全院都听见了,也就传到后院凌空的耳朵里了。
白福在旁边正陪着他,怒骂声传来了,关窗户、门也来不及了。“秃驴、骗子、误人子弟……”声声不绝,凌空一听就站起来了:“白福,这是谁在吵呢?”
“一个疯子,是我们邻居,您喝水、吃东西,别理他。”“不对,我听像是在骂我。”“哪儿的话呢,别多心。”说话之间凌空从屋里就出来了,直喊芸瑞。
白芸瑞一听,坏了!怕什么来什么,没有办法,白芸瑞赶紧站起来冲着公冶寿长一苦笑,转身出来了,见着凌空抱拳施礼:“师父,您请到后院,用什么我给您准备什么。”“不!芸瑞,刚才骂我的那个人在哪儿?”
刚说到这儿,公冶寿长一挑门帘出来了:“芸瑞,你闪退一旁,我正要找这疯僧算账!”芸瑞一看,这可坏了!这冲突已不可避免,他只好向两方面作揖。
白福也跟出来了,急得满头大汗:“二位老剑客,有话好说,咱们到屋里,千万不要动怒。”任凭他们主仆怎么哀求,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听。
就见公冶寿长飞身跳到凌空眼前,用手指点怒斥他骗人,举掌就打!凌空一闪身,公冶寿长一掌打空了。凌空气得嗷嗷直叫,诵佛号说公冶寿长挑拨他和白芸瑞师徒的关系。老和尚说着过去就是一掌。
公冶寿长以掌相迎“啪!”双掌一击,就见凌空往后退了三四步,公冶寿长身子一栽也退了两三步,接着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把芸瑞急得在旁边一个劲地作揖,“二位师父息怒,都是为了我,别打了……”他的嗓子也喊哑了,这两人谁也不听。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没分输赢。两个人又接着打。
芸瑞一看,劝没用了,只好退在一旁。一开始芸瑞的心像油烹似的,时间一长逐渐稳定下来了,仔细一看,这俩人打得跟别人不一样,凌空和尚使得是少林神拳,公冶寿长使得是鸳鸯掌,两人一招一式,就是他们教给白芸瑞的那套,两人对打、发招、收招、还招芸瑞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白芸瑞都看呆了,这俩老师是在拼命,一百多个回合没分胜败.凌空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公冶寿长,你等着我!”撒脚往后院就跑。干什么去了,取家伙去了。
时间不大,把宝刀拿出来了,公冶寿长一看,秃驴要跟我玩儿命,咱也有家伙,转身回屋,到屋里抄出亮银双戟,到院里俩人又打到一块儿了。
这跟动拳脚不一样,碰上就完了。先前一招一式,后来越打越快,扇起呼呼大风,满院全是凉气,把芸瑞看得是目瞪口呆,二百回合没分输赢。
公冶寿长虚晃一戟跳出圈外:“凌空,我可不是怕你,咱别在这儿打,这是住宅,别把五奶奶给惊吓着了,府里人看着也不雅观,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敢去不?”“上天入地、刀山油锅,贫僧奉陪!”“好,你跟我来!”
公冶寿长倒提双戟,迈大步出离白府。凌空在后面跟着,奔西山就下去了。西山是白家的坟地,旷野深山,除了打柴的、脚夫,一般人不去。这公冶寿长把身子一塌跟箭头似地那么快,三晃两晃就不见了。凌空步步追赶也进了山。
白芸瑞一看两位老师打到这种程度,真是着急,心里说,不管怎么我也得跟着呀。芸瑞出离家门也奔西山,一直撵了两个时辰才把这两位老师给找到,这是个宽敞的地方,旁边有片大树林,白芸瑞也曾在这儿练过武。
等到了目的地,白芸瑞一看这二位还没动手呢,一个坐在南面,一个坐在北面,脸对脸,都在那儿闭目养神,摇摇晃晃正在运气呢。
芸瑞往他们二人当中一跪:“二位老师,别打了。你们再要打我就碰死在坟地。”两人一见芸瑞又舌战起来,相互指责、谩骂,又都要芸瑞评理说真话,证实对方是骗子,芸瑞说:“两位师父,咱们和平解决吧。”
“阿弥陀佛,那也好,你到底拜谁为师?你要拜了我不认他,咱就不打了。”“对!”公冶寿长点点头:“我也同意这么办,你要承认我就把这疯憎撵走,我们就不打了。”白芸瑞一听我还是死了吧,我怎么说呀?把芸瑞急得要撞树碰碑。这两个人站起身来,又要伸手。
就在这紧急关头,就听树上有人说话了:“无量天尊,你们二位别难为孩子了,谁也不配当白芸瑞的老师,真老师在这儿,你们还不给我后退!”
白芸瑞一听,心说,事越闹越大了,怎么又冒出个老师来?虽然没见人,听这个人说话嗡嗡的,底气非常足。
往树上观看,就见一个人分开树杈飘落在地,他是个出家道人,平顶身高九尺挂零,头上带着白绫色的道冠,发髻高挽,金钗别顶。
道冠前面有带着宝石的帽罩,身上穿着银灰色道袍,圆领、大肥袖子,腰系杏黄色的水火丝绦,白袜云靴,身背宝剑,往脸上一看可真英俊,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标致的美男子,别看年纪大了,鬓发皆白,仍然英姿不减当年。
这脸不但是白,而且红光满面,两道八字立剑眉,一对丹凤眼,通关鼻梁,牙齿洁白又整齐。特别使白芸瑞吃惊的,就是这道爷的一双眼睛亮得好像是两盏金灯,一般人不敢跟他对看。
道爷来到下面,用手指点公冶寿长和凌空:“你们两个无能之辈,还知道天下有羞耻二字吗?白芸瑞能拜你们为师?算啦,谁也不要争了,也不要打了,这徒弟归我。”
那两位一听急坏了,他们俩之间矛盾立刻就解决,俩人全冲着老道来了.就见凌空把秃脑袋一晃:“阿弥陀佛,哪来的杂毛?你也插进一腿,贫僧岂能善罢甘休!”
公冶寿长也说:“对,小子,你要说你是白芸瑞的师父,得比高低,不然你今天就走不了。”说着话,这两个人一前一后把这老道围在当中.白芸瑞一看不知怎么办好了。
这老道虽然没见过,但也是一片好心,要收自己为徒。他们三人这一打,白芸瑞可开眼了,一瞅这老道发招、抬腿、身法特快,一个人抵挡这两人毫无惧色,而且谈笑风声,那个自然劲儿就甭提了。打的太快了,三个人简直成了走马灯,把白芸瑞的眼睛都看花了。
他们一直从中午打到日头平西,最后也没分出输赢来,就见凌空飞身形跳出圈外,往地上一坐,“算了算了,哎呀,可把我累坏了,这戏演到这儿就结束吧。”
公冶寿长往下一退,哈哈大笑:“哈……哎呀,难怪你们想得出这个主意,把我也累散架了。”他也坐下来,脸上都现出笑容。那位道爷也欣然大笑:“无量天尊,多谢你们二位出力。”
芸瑞一听,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位怎么神经都不太正常,刚才吹胡子瞪眼,打得跟仇敌似的,眨眼之间都乐开了,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瑞仍然发愣,凌空从地上站起来:“孩子,你还没醒悟过来?”“我不懂。”“哈……孩子,实话对你说,贫僧也不配做你老师,公冶寿长这老家伙也不配,你的真正老师就是这位道爷。”
凌空和尚用手一指这老道,“芸瑞,这才是你真正的老师,还不过去见礼?”白芸瑞真傻了,瞪着两只大眼,心里不住地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又是我老师,莫非凌空和尚跟我开玩笑?
仔细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老和尚面带微笑,非常诚挚。芸瑞也知道,这么大的事,不能开玩笑。难道这是真的?
公冶寿长也过来了,拍拍芸瑞的肩膀:“孩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见恩师。凌空老和尚说的是真的。”
那个老道也过来说道:“无量天尊,他们二位没骗你,说的全是真的,贫道才是你师父。”芸瑞一抱拳:“二位老师,我都懵了,请问道爷您是哪一位?”“哈哈……”
老道一乐:“若问贫道是谁,我自幼出家在四川峨眉山的白云观,我就是白云观的观主,人送绰号--白云剑客夏侯仁。”
白芸瑞一听,我的天啊,这是夏侯仁老剑客,早就听说过.不管凌空,还是公冶寿长,还是白福都跟自己不只一次地提到过,把这夏侯仁说得神乎其神,简直是神仙了。怎么今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是真的吗?
因为夏侯仁太了不起了。练武术讲究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户,这上三门是三个门户,就是形意门,八卦门,太极门。在八十一门武术中,它是尖子,是正宗。
夏侯仁的老师就是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老剑客。夏侯仁虽然是上三门的总门长,实质上支撑着天下八十一门,因为他是大弟子吗,早晚他就是八十一门的总门长。
再说夏侯仁那功夫太高了,不管五大派,还是八十一门,提起夏侯仁,没有不挑大拇指称赞的。这个人物是高不可攀的,一般练武术的人,一举例子都是这句话:“你高哇,你还能高过夏侯仁去。”
老剑客一报名,白芸瑞相信这是真的了,腿一软,跪在地上:“老师在上,弟子给恩师叩头。”“哈哈哈……好孩子,起来。”
夏侯仁把芸瑞扶起来,闪目一看,前面有块石碑倒了,横在树下,正是最好的座位。夏侯仁老剑客把他领到石碑前面,让他坐下。公冶寿长和凌空也在旁边落座。
夏侯仁就说道:“芸瑞,别看你管我叫老师,可能你心里还有点疑惑,贫道就把以住的经过对你讲述一遍。是这么回事……”夏侯仁老剑客讲完了,芸瑞才明白,闹了半天,我是个小傻瓜,芸瑞也笑了,闹了半天,他们这是在演戏。
事情就发生在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身上。前些年,普老剑客把夏侯仁叫到四川峨眉山八宝云霄观,说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夏侯仁见了普老剑客,上前施礼:“恩师找我有事吗?”普老剑客说:“有点事,你可知江湖上有个锦毛鼠白玉堂吗?”“我早知道,白玉堂为国捐躯,命丧冲霄楼下。”
“就为师所知,他现在有一个儿子叫白芸瑞,这孩子年纪不大,听说非常聪明,四岁时候就有神童之称。况且老白家是国家的忠良,死得也够凄惨的。为师打算把白芸瑞培养成人。我年纪太大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你要收白芸瑞为徒,传授他峨眉的武艺。将来你升天的那一天,就把上三门的门户交给他支撑,你看怎么样?”“弟子遵命。”
夏侯仁又问老师:“师父您道听途说不一定确实,白玉堂之子是否聪明,能不能继承峨眉派的武艺,现在还很难说,像咱们这样的门户,根也正,门户也大,收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是否允许弟子考验一番,要真像老师说的那样,我就收他为徒,将来就让他继承上三门,当总门长。如果不是那样,我看咱就算了吧。”
普道爷一听,说得对,就点头答应。夏侯仁回到白云观,左思右想,最后派人下了峨眉山,去打听老白家的消息,看这孩子多大了?究竟怎么样?暗地之中了解白芸瑞以及他家的情况。
开始,夏侯仁老剑客听说五奶奶不同意这孩子练武,要弃武就文。老剑客觉得好笑,妇道人家有这种想法不奇怪。
后来又听说白福传授白芸瑞武艺,而且白芸瑞对武艺非常酷爱。白云剑客夏侯仁一听,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可是自己身份太高,庙上的事也太多,不能离身,怎么办?他把两个好朋友找来了,一个是屏风岭的住持凌空,一个是威震四方老鸳鸯公冶寿长。他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
夏侯仁就把这番意思跟他们说了,求二位给代劳:“你们看看这孩子究竟有没有出息,如果不行,半道儿撤梯子就算了,如果有发展,我就收他为真正的徒弟。”
凌空老和尚说:“这么办,我先去,我到那儿先教孩子练武,然后回来向您如实禀明。”因此凌空起身赶奔白家冈。
事情多巧,正赶上白芸瑞闹病。治好了芸瑞的病,师徒感情就更好了。凌空因势利导,提出收他为徒,五奶奶也同意,芸瑞更高兴,爷儿俩在一块儿呆了二年。
凌空偷着一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这白芸瑞太聪明了,一教就会。二年工夫,把凌空身上的能耐学会一半。天下老师都一样,希望徒弟有出息,越这样,越高兴。
凌空心想,差不多了,我得回去见白云老剑客夏侯仁,把这事跟他说说,看他打什么主意。他借口回庙上去,给芸瑞取兵刃,其实那兵刃不是他的,是白云剑客夏侯仁的。
凌空到了四川峨眉山白云观见着夏侯仁,把情况如实一讲,夏侯仁老剑客大喜,感谢凌空给白芸瑞打下了基本功。
第二步是公冶寿长了,公冶寿长说:“这么办吧,你看了二年多,我再去看看,这孩子要是真行,老剑客就别改变主意了。”公冶寿长这才到了白家冈。
他说凌空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白芸瑞哪知道真假,所以他又住到这儿了,传授芸瑞一年的工夫。公冶寿长一看,大吃一惊,深信凌空说的都是真话。这孩子要受名人之传,将来可了不起。难得有这么个好苗子,虽然说时间不长,但公冶寿长也要把特别拿手的鸳鸯掌、莲花掌传授给芸瑞。别人十年学不了,芸瑞一年就全学会了。
公冶寿长起身告辞,实际上他是回四川峨眉山和白云剑客说真情去了。当他见到白去剑客之后,如实把情况一说,白云剑客这才下定决心:“好吧,按计划行事,让疯僧醉菩提凌空拿着金丝龙鳞闪电劈先去,随后我们就到,我要亲自看看这孩子。”
所以凌空先回来了,要不怎么刚到老白家,公冶寿长就来了呢?这都是事先研究好的。方才那场比武,那是假的,无非让白芸瑞开开眼,我俩教你好几年了,光教不行,你再看看怎么伸手,这拳脚是怎么使用的,芸瑞确实是眼界大开,最后白云剑客才露面。
等老剑客说完了,白芸瑞乐坏了:“师父,原来是这么回事,可见三位老师在我身上煞费苦心,只要我白芸瑞有三寸气在,决不忘老师栽培之恩。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师父别生气,受人点水之恩,必须涌泉答报。凌空老罗汉虽然不是我的正式老师,但我的功夫,从开始就是从他那儿学的,公冶寿长老剑客也是如此,我怎么能忘记呢?我打算拜您三位为老师。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凌空笑道:“孩子你有良心,够个大丈夫。我这二年劲没白费。”公冶寿长也乐坏了,但得问夏侯仁。
夏侯仁瞅着他俩,说道:“行啊,我这徒弟让你俩分去一半,我自己独占一半,你们看如何?咱就答应芸瑞的要求,咱们都是他的老师。”这三人非常高兴。
芸瑞一想,此地并非讲话之处,家里人一定很着急,把白福还不得急病了?就赶紧回去给他们送信儿,把三位老师请到了家里。
白福一看少爷回来了,赶紧问是怎么回事,芸瑞一说,白福才破啼为笑:“少爷,您真是洪福从天降,该着您走运,上哪儿找这老师去,你就是带万两黄金跪门槛儿去,也不能收你。”吩咐家人赶紧张灯结彩,先禀明五夫人,五奶奶就像迎接天神似地率领家人在大门外迎接。
把三位接到府里,摆上了最好的素斋素饭,款待僧、道、俗三教高人。五奶奶除了在酒席筵前致谢,没有别的可说。
白云剑客首先提出来了:“五夫人,我收你儿子为徒,这乃是我师父的主意。将来他就是上三门的总门长,弄好了就是八十一门的接班人。我呢,打算把芸瑞带到四川峨眉山,跟他师爷见一面,跟门户之中的人碰碰面,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能不能舍得把孩子交给我们三位。”
五夫人一听,这是往脸上贴金哪,别不识抬举,所以欣然同意,白芸瑞一听乐坏了,在家练武,就像小鸟关在笼子里,这回要到四川峨眉山开开眼,还去瞅瞅师爷,焉有不高兴之理。酒席散了之后,三位高人在白府住了一晚,次日就登程。
芸瑞走的时候,五奶奶眼泪就掉下来了:“孩子,远离家乡、出门在外,多加谨慎,虽有三位恩师照看,自己也要多检点。别忘了给家里来信。”
白福在旁边说道:“夫人,我有个要求,如果家里能脱开身,最好我陪少爷一块儿去,多少也有个照应。”夫人一听,那太好了。芸瑞还年轻,让白福跟着一道起身,白福也乐坏了。就这样,五人起程了。
这一天,到了四川峨眉山,先到了白云观,他们一进庙,芸瑞一看,这太有意思了,这座庙里,大老道、小老道、半大老道加起来有一千多人,芸瑞瞅着什么都新鲜。
第二天,老剑客夏侯仁把庙上的头人全找来了,与芸瑞相见,告诉他们这是你们的小师弟,是我收的徒弟。
老道当中,有很多人不服气,心想:“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您什么身份还收徒弟?”这些人不乐意也不敢说。
白云剑客夏侯仁让白芸瑞在这儿住了五天,然后起身赶奔八宝云霄观,面见普老剑客。等一进云霄观,芸瑞就好像置身在天堂一般。
就见台上坐着一个老道,岁数可太大了,腰板挺直,大眼皮低垂,脸是紫乎乎的颜色,银髯能有三尺多长,飘撒在胸前,头上戴着五佛冠,金簪别顶,身穿八卦降紫色的道袍。在莲台的旁边,还站着几位。
芸瑞一瞅,有两个女的,一个男的。这两个女的长得是千娇百媚,但是眉宇间带着千层杀气。他哪知道,这并非旁人,头一个是白灵女剑客寒江孤雁尚云凤,尚老剑客;第二个是一字娥眉女马凤姑马老剑客;第三个是白衣神童小剑摩白一子,这是他三个亲师叔。
芸瑞一看,这儿怎么还有个孩子,跟我差不多。其实白芸瑞想错了,白一子练的是返老还童功,论岁数比他高出多少倍。芸瑞刚来,怎么懂这些事呢?白云剑客夏侯仁拜见了老师,然后作了介绍。
白芸瑞撩衣服跑倒在莲花台前,连磕响头。好半天,普老剑客才把眼睁开,把眼皮往上一撩,里边放出两道寒光。他仔细打量白芸瑞,满意地点点头。
白云剑客让芸瑞到跟前来,普老剑客又抱着芸瑞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天:“你就是芸瑞?”“不错,正是。”“练了几年功夫了?”“这怎么说呢,我正式学了三年,把以前的加上有十来年了。”“乐意练武吗?”“乐意,比吃蜜还甜。”
“好,你练练,让我看看。”“在师爷面前,怎敢献丑。”疯僧醉菩提凌空、公冶寿长赶紧给芸瑞使眼色,意思是:这地方不练,你上哪儿练去?这是练武术的根,祖宗尖儿就坐在这儿,教给你一点,你就了不得。
白芸瑞多聪明,一看就明白了,说道:“师爷,我可练不好,您老人家多多指教。”说话之间,就把上衣脱了,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就动开脑筋了,心想:这是武术圣地,我练得再好,也是不好,就我这两下子,能拿得出手吗?又一想:我怕什么,在我师爷和高人面前,我算什么丢人,我就认真练。
白芸瑞走行门,迈过步,把学的能耐练了一遍,少林神拳,鸳鸯掌,莲花掌,把所学的都练了。白芸瑞练完之后,收招定式,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然后往莲台前一跪:“师爷,我就学了这些,都练完了。”“听说你还练过刀,再练练让我看看。”
练过一趟拳脚,心里有底了,瞅瞅师爷的样子,还挺满意,他又练了一趟刀。练完了,把刀放下,又跪在莲台之前,等候师爷的训示。普老剑客脸上带着笑容。
白云剑客夏侯仁偷眼看着老师的气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想,我这徒弟是收着了,只要师爷满意,这孩子将来就了不得。夏侯仁还真猜对了,普老剑客从心里往外喜欢白芸瑞。
停了一会儿,他才说:“芸瑞啊,你练得还可以,要说精,现在还谈不上,你还得好好地学啊。我先告诉你要戒骄戒躁,懂吗?”“徒孙深深懂得。”
“别人的事你且别管,就拿你家的事来说吧,你爹在世时,若不是性骄气傲,怎能死在冲霄楼铜网阵呢?这个教训你要牢牢记住,对任何人都要恭敬,不要自以为是,倘若你要骄傲自满,目中无人,师爷我决不答应.下去之后,跟你师父好好练武,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把你叫到云霄观,看你练得如何。有长进,师爷我高兴;没出息,我就把你赶出四川峨眉山。”“多谢师爷。”白芸瑞高兴地站起来。
白云剑客夏侯仁这才把三位师弟叫到跟前,给芸瑞介绍。白芸瑞一听,唉哟,这三位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今天才见到。这是我师叔,跟我年龄差不多,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衣神童小剑摩。
芸瑞给三位师叔叩了头,说道:“师叔,我可没别的说的,往后你们都要教给我一两手能耐,不教我可不行。”一句话,把三位剑客都逗笑了。
小剑摩白一子说:“芸瑞,只要你好好学,你师父高兴,师爷也高兴,跟我们学没问题。”说着话,白芸瑞把小剑摩叫到一边去问道:“师叔,我听人们传言,这里面数你能耐大,别人都叫剑客,你叫剑摩,说我师爷偏心眼儿,能耐全给你了,这是真的吗?”
小剑摩笑着说道:“芸瑞,不得胡言,这话不该你说。不过,我把实底交给你,你师叔这两下子还可以吧,将来到了江湖上,如果你有马高镫短时,只要给师叔捎个信,我决不能袖手旁观。”“您说话算数?”“那当然了。”
其实这是小剑摩一高兴嘴上就没把住门,在这儿就许了空头愿,结果这个愿早晚得还。后来,三教堂的三个堂主在山西万里白树林摆了一座三教六台擂,非要把白芸瑞搬倒不可,那场乱子就是白芸瑞请师叔小剑摩帮助平息的。
且说白云剑客夏侯仁怕师父劳累,赶紧在这里告辞,率领着众人离开云霄观,回白云观。女剑客马凤姑,尚云凤,小剑摩一直送到庙外,这才回去。
芸瑞到了四川峨眉山,就不想离开了,他跟白福商议:“这机会我上哪儿去找,我在这一天就等于一年呢,你先回去,跟我娘说,让她老人家放心,我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白福也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山上逗留了十多天,就起身告辞,回白家冈了。回去亲自向五奶奶禀报经过。从这以后,白福是常来常往。
白芸瑞在白云观住了整整一年,这一年的时间,白云剑客夏侯仁又向白芸瑞传授了精功。精功在武术界,就是把最奥妙的绝招传授给徒弟。
因为白芸瑞聪明,再加上扎实的基本功底,所以教起来不费劲,一点就破。这一年来,白芸瑞的功夫,平地拔起,跟当初大不一样。
这一天,白云剑客夏侯仁把白芸瑞叫到跟前:“孩子,春夏秋冬,你已经过了四个季节了,为师事情还忙,没有工夫总教你,你现在奔二十岁的人了,能老呆在山上吗?尤其你洪福有份,清福无缘,既不能出家当僧人,又不能蓄发为道。你回去还要侍奉母亲,还要替国出力报效。因此我请示过师爷,让你下山看母,你看如何?”
芸瑞一听,有点恋恋不舍:“师父,你说得对,弟子何时还能来山学武艺呢?”“这就说不定了,光学不行,还要闯江湖,至于将来什么时候再学,现在还很难说啊。你安心回家吧。我带你去向师爷告辞。”
第二天就带着白芸瑞到云霄观,普老剑客热情地接待,让芸瑞把一年中所学的功夫练了一遍。普老剑客一看,果有长进,非常高兴,这才叮咛白芸瑞:“第一戒骄戒躁;第二不许奸盗邪淫;第三不许用功夫赚钱花,更不能助纣为虐,倘若不听忠告,做了坏事,远在千里之外,峨眉派要依照山规,取你的人头。”白云剑客在旁边做了补充。
芸瑞一一牢记在心,当晚决定第二天起身,谁也舍不得分别,说不尽的心里话啊,一直到四更天大家才休息。
次日吃罢早饭,白福陪着芸瑞向各位老剑客告辞起身回家,这些人一直把他们送下峨眉山,师徒这才洒泪分别。
芸瑞回到家里,见过娘,把经过述说一遍,五奶奶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别看你爹早死,咱们家还算有福分哪。你要记住你师爷、师父、师叔和老前辈的嘱咐,你要有了出息,咱们活着也就有了奔头了。”
“娘,您放心,我决不给您丢脸,我师爷说过,我爹骄傲,他死就死在这上,骄傲必败,谁有一技之长,谁就是我的老师,我一定要跟人家好好地学。”“好孩子,有出息,这就难得。”
夫人一看真长出息了,个头也蹿起来了,眼看着成人了,那欢喜劲就别提了.芸瑞回到家呆不住。什么原因?就因为老师告诉他得闯荡闯荡去,在家闷着,什么时候有出头之日?
他就跟娘商议:“娘,您就放我出去吧,我打算到东京汴梁开封府,去找包相爷。另外还想看看皇上,当初我有病的时候,皇上还派来两位老太医给我治病,我还得了四品的荫生,还吃着国家的俸禄,我怎么也得去谢恩。娘啊,您答应我吧。”
夫人一听,也对,孩子大了,老关在家不让他出去,孩子不就废了吗。所以五夫人就点头了。但这次不能带白福了,家里的事太多,没有这个总管不行。于是另外带了四个仆人,专门扶侍白芸瑞。
芸瑞把一对盘龙亮银戟让白乐背着,自挎着金丝龙鳞闪电劈。白喜背着包袱,里面是更换的衣服,带上足够的吃穿路费,第二天就起身赶奔东京。
五奶奶哭着一直把他们送到白家冈的外面,芸瑞心里也挺难过。娘俩又哭了好一阵子这才分别。这江南的风光真比画还美呀,但因为心里有事,不敢多逗留,一直赶奔东京。
一路之上,他的耳朵都磨出膙子来啦,老百姓传说什么呢?老百姓是张口白眉大侠,闭口山西雁徐良,徐良成了酒馆茶座谈论的中心了。
从谈论当中,他知道了徐良是徐庆的儿子。这个人的名望怎么这么大?白芸瑞是从心眼儿往外不服气。
心想,我师爷是八十一门总门长,练武的祖宗,我师父是上三门的总门长,谁不敬仰这老剑客,我几个师叔都是峨眉派的剑侠,我呢,是剑客的门徒,将来门长的继承人。我爹是锦毛鼠白玉堂,我的能耐还小得了吗?
他听徐良的名望这么大,有点妒忌,盼望早到东京,见我那徐三哥,他爹和我爹都是大五义,是磕头的弟兄,我们有小一辈父一辈的友情,见面后,想办法和三哥比试比试,看他白眉大侠厉害,还是我厉害。如果徐三哥有特殊的高招,我还能学几招。
这一天白芸瑞到了东京,找到开封府。他一进开封府,大吃一惊。跨院里有灵棚,里面有三口大棺材,他这才知道,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三位死了,死在一个假徐良紫面金刚王顺手里。
白芸瑞就像万丈高楼一脚蹬空,哎呀一声,放声痛哭。他让白喜买来纸马幡稞,在这里祭奠,同时还亲自披麻带孝,在这里守灵,守了两天,开封府的人都知道他是谁了,就禀报包大人,包大人亲自接见。
见到他不由得想起白玉堂来,见白芸瑞这一举一动真像他爹,所不同的是他还是个孩子,谈话很天真,逗人发笑.包大人喜欢得不得了:“芸瑞,你这次来开封府,是为国家当差吗?”
“是,大人。我跟我娘都说好了,我现在是成年人了,不能空吃国家的俸禄,应该替国家效力。听说开封府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望相爷给我报个名,把我收留下。”
“好,你来得太及时了,开封府的办差官都走了,他们都赶奔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到那儿平贼寇去了。另外,最近我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也不能瞒你,听说白眉大侠徐良……”“啊,他怎么啦?”“听说他已经死了。”
白芸瑞一听,蹦起来多高:“哎呀,他究竟怎么死的?死在谁手?”“唉,我也是在昨天才听到这个消息,听说杀他的人叫白莲花晏风,是白菊花晏飞的哥哥,十罪不赦的采花贼,还有那个假徐良紫面金刚王顺,他们都在叠云峰狼牙涧。蒋平带着老少差官就在前面秦命,现在还没有把握,芸瑞你来得正好。”“大人,我明天就起身。”
包大人一听,这很好,他听芸瑞说过,曾经受过名人的指点,现在绝艺在身,目前正缺少这样的人才,包大人一点头,就写了一封信给蒋平,让芸瑞带在身上。
芸瑞临走的时候跟包大人说:“按原计划,准备面见天子谢恩,现在时间紧迫,请相爷代我向皇上向安。等我回来也就是等我们平了叠云峰狼牙涧,给我三哥报了仇,再朝见天子。”包大人点头。
芸瑞起身赶弃葵花冈,芸瑞一进葵花冈,就找到了那座店房,当时不知这街上怎么围着这么多人,车马行人都过不去了。
再一看,里面打得正欢呢,他居高临下一看,开封府的官人正跟一伙贼在这儿动手,芸瑞大喊一声,跳进场子。这就是白芸瑞以往的经过。
白芸瑞见了蒋平蒋四爷,把信拿出来,往上一递:“四伯父,您先看信吧。”芸瑞这一报名,四爷这一看:“哟,活像我五弟白玉堂,闹了半天,你是芸瑞啊,都这么大啦。”看了包大人的信之后,蒋四爷更高兴了。
白云生跟白芸瑞这一见面,抱头大哭,因为二人是兄弟,哭罢多时,芸瑞把眼泪擦了擦:“四伯父,请你们往后退一步,我要严惩这帮贼寇。”四爷一听,有点不高兴,心想,怎么白玉堂又活了。我五弟当年老是说话这么个味,他那眼里头谁也没有。
四爷把脸往下一沉:“芸瑞,你这孩子说话可有点放肆,你知道这几个贼是谁吗?我告诉你,这白胡子老头儿是大名鼎鼎的飞剑仙朱亮,那个头陀和尚叫三世陈抟陈东坡,后面那两个,一个叫紫面金刚王顺,一个是采花贼白莲花晏风。他们都有绝艺,而且心狠手辣,孩子啊,你不可等闲视之!”
“四大爷,多谢您的指点,您就看我怎么教训这四个家伙,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白芸瑞说到这儿,转过身来奔飞剑仙朱亮。
朱亮在旁边迈着丁字步,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正捻着胡子,眯着眼看着白芸瑞。心想:小毛孩子,你能掀起多大风浪,但是,他不知道白芸瑞是谁。
等白芸瑞转过身来奔他来时,他才问:“娃娃,你是谁啊?难道说你能替开封府撑腰出力?”芸瑞仰面大笑:“哈哈……朱亮,你算猜着了,这个事我要管到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就是锦毛鼠白玉堂。老匹夫,你吃了熊心豹胆了,如此猖狂?小爷正好教训教训你们!”说着白芸瑞按绷簧,抽出金丝龙鳞闪电劈,便要大战飞剑仙朱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