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玲抓住铁拐李,要把艾虎提出来。铁拐李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寨主的女儿要放艾虎。
铁拐李镇定镇定,转身往里面走,王金玲在后面紧跟,怕这小子有变。来到八卦石牢的第三号,铁拐李看左右没人,就把钥匙拿出来,把大锁打开,拉开栅门回头看看王金玲。
姑娘用手一推,把他也推进石牢。王金玲这才说话:“铁拐李你今天帮了我的大忙。帮忙就帮到底吧,你先受点委屈,不许声张。”“姑娘……”“再吵我宰了你,趴下!”铁拐李乖乖趴下了。
王金玲往百宝囊中一伸手,把飞爪百链锁掏出来了。这百链锁上面有一丈多长的绒绳。王金玲用绒绳抹肩头、拢二背把铁拐李给捆上,又把他的衬衣撕下来,卷吧卷吧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王金玲闪目往里边一看,有个人正靠在墙角坐着,五花大绑,头在铁环子上挂着,要没人解救,飞都飞不了。金玲仗着胆子到了近前,哈腰看了看:“你是艾虎吗?”
艾虎也早就听见动静了,有点吃惊,认为是提审,后来一看眼前发生的事情又不像,是谁救我?还是个女的,他不认识。
金玲一问,艾虎才点点头:“是我,你是什么人?”“别说话,我来救你。”说完金玲把宝剑一挥,绑绳全断。
她用力把艾虎搀扶起来,艾虎的手脚全都麻木了,仗着年轻,身子骨结实,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胳膊腿才有知觉。
王金玲顺手把铁拐李身上那把刀抽出来递与艾虎:“你先将就着用,快跟我走!”艾虎一看这是自己人,也没多问,提刀在后面跟着,出了三号石牢,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下,一拐弯到了僻静之处,小侠龙天彪、红文女剑客都在这儿等着呢。
龙天彪一看,五叔出来了,真乐坏了,往前紧走两步就拉住艾虎的大手:“五叔!”“天彪?你怎么来了?”“我就为你来的,五叔快走!”
艾虎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原来他以为非死不可,现在像神话一般被人搭救,老少四人转身就走。王金玲是在山上长大的,道路很熟。
她知道前山得过巡捕寨,要走三座寨门,很难过去。唯有后山,虽然有人守着,如不好过,用武力还可突围,便跟红文女剑客一商量,要走后山。
他们顺着盘山道飞快地往下跑,时间不大,就到了后山的山口石嘴子。这里用石头垒了座大门。两边是悬崖绝壁,要想过去,必须从门里通过。这儿没有重兵把守,守门的经常只有五六十人。
金玲心想,凭着我们四个人的本领,平安通过更好,弄不好,也能杀出一条血路.事到如今也只好铤而走险了。他们刚到石嘴子,就听前面有人喊话:“站住,哪来的?”
巡逻喽罗兵出来了,大竹杆子上挑着盏气死风灯,照得四周雪亮,喽罗兵打凉棚看了看:“谁呀?”王金玲过来说:“是我。”“哎哟,小姐,深更半夜的,这是上哪儿去呀?”“我奉父亲之命,要出山办事,把门给我打开。”
“这……小姐,我们说了不算,得禀明巡捕寨的寨主闻华-闻寨主。”喽罗兵说着就给闻华送信儿去了。靠嘴子不远搭着三间石头房,亚督鬼闻华在那儿值班。
以前他是君山寨巡捕寨的寨主,原属钟雄管辖。飞叉太保钟雄倒戈起义,人马归了大宋,亚督鬼闻华不同意,与钟雄分道扬镳,就领着手下一伙人,削刀将-毛保、铁刀大督督贺宾等投靠了叠云峰。
王典加封他为巡捕寨大寨主,手下管着三千多人,可以说是大权在握。他为了报答王典,任职以后兢兢业业,白天巡察,晚上值班。
特别是最近一个时期,山上风声吃紧,开封府的人陆续开到葵花冈,离山又不太远,为了徐良人头这件事,非打大仗不可。
故此闻华衣不解带,更加防备。今天事也凑巧,偏赶上了他的班。喽罗兵进去单腿点地:“报告!”闻华坐起来:“什么事?”
“寨主,小姐要开门下山。”“王金玲?什么事啊?”“不敢问,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离得远,没看清,请寨主爷示下。”
闻华心里纳闷儿,这小姐自来深居简出,别看是山大王的女儿,跟大家闺秀一样文静老实。大寨主深更半夜叫她干什么去? 这我得问清楚。
闻华带着削刀将毛保,铁刀大督督贺宾,从石头房里出来了。来到后寨门一看,真是姑娘,可姑娘后面是艾虎,这人押在八卦石牢了,大寨主交待得明白,等人头大会开始那天,要宰他祝贺,他怎么跟姑娘凑到一块儿了?再看,还有个出家的道姑,是红文女剑客。
他顿感事情不妙,但闻华这人老谋深算,心里慌乱,脸上露不出来。他冲着王金玲一抱拳,“姑娘何事?”“闻大叔,我奉父亲之命有一件要事下山,麻烦您把后寨门打开。”
“好,姑娘,敢问一声,什么事?”“这你就别细向了,将来你会清楚。”“不过,金玲啊,你别生我的气,我这差事上指下派,我在这儿守着,是奉你爹的命。你爹爹有话,没有他亲自写的书信,没有山上的号牌,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姑娘,咱们公事公办,既然奉你爹爹的命令,什么事我可不问,号牌有没有?你爹爹的亲笔书信有没有?要有,就放你们出去。”
“这……”王金玲心想,看来这事复杂了,这么倒霉,偏赶上他在这儿。可事到如今,姑娘只好把眼睛一瞪说:“闻大叔,号牌也有,手书也有,因为我走得急,丢到家里了。要回去取又耽误工夫,等回来再给补吧,您赶紧把门打开。”
“哈哈……好,现在我就开门,但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请教小姐:你身后那是艾虎吧?艾虎是咱们山上的仇人,押在八卦石牢,谁把他放出来的?”
姑娘一听坏了,这事露馅儿了,他认识艾虎,看来他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金玲气得粉面通红,柳眉倒挑,一阵冷笑:“哼哼……闻大叔,你管的事也太多点了,我看这个事你问不问没关系,我命令你马上开门。”
闻华一瞅,姑娘翻脸了,他还是沉住气:“小姐,你生气也罢,骂我也罢,这事我可不能听你的,我得听你爹的。我现在就派人去请示大寨主,大寨主叫你走,我二话不说!毛保,去请示大寨主!”“是。”削刀将毛保起身要去大厅。
王金玲一想,跟我爹一说,不就全完了吗?只见姑娘身子往前一纵,把毛保给截住了:“站住!用不着你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我说闻华,看来你成心和我过不去。今天你休怪姑娘我翻脸无情,我手里的这把宝剑可不认识你!”
“哈哈……我的好小姐,我全明白了,闹了半天,你要救艾虎出去,不然的话,为什么着急?为什么不让给你爹送信儿?要是这样,我更不能让你过去!”王金玲火直往上撞,奔毛保拔剑就剁。
要说毛保这小子,也不是东西,奸、损、淫、毒、辣五个字都占全了。他跟闻华是磕头兄弟,闻华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一看姑娘跟闻寨主闹翻了,就把掌中的刀一晃,一阵奸笑道:“姑娘,别变戏法了,想带人走,没那么容易!我们吃你爹的,就得给你爹办事,既然你变脸,毛保只好得罪了。”一抡刀,跟王金玲战到一处。
王金玲和他打了十几个照面,飞身跳出圈外,从镖囊里拿出响铃镖。这是红文女剑客的真传,镖后头有个小铃铛,打出带响,故叫响铃镖。王金玲一扬手,镖出来了,正中毛保咽喉,毛保仰面摔倒。
金玲过去手起刀落,把他的人头砍下。这下后寨门就乱了:“了不得了,毛寨主死了……”刹那间闻华全明白了,一面命人赶紧飞报大寨主,叫他快来,一面把掌中的大砍刀举起来,往前一纵,大战王金玲。
正在这时,就见山上灯笼、火把,好几百人全下来了。为首的两个正是半翅蜂王典,二寨主电光侠霍玉贵,身后跟着飞剑仙朱亮、紫面金刚王顺、白莲花晏风等。
王典得了信儿,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的女儿哪能背叛我呢?但又一想,送信儿的人敢说假话吗?我得亲自到出事地点看看。
闻华一见王典,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躬身施礼:“大寨主您来得正好,您看看。”王典一看,可不是吗?旁边躺着毛保的尸体。
王典气的脖筋绷起,晃着脑袋来到王金玲面前:“丫头,你疯了!”王金玲一看,他爹爹出来了,原来怕出事,现在出事了,她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爹爹,女儿有罪,我给您施礼了。”
“起来!金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要背叛为父不成?”“爹爹,既然您问,我就实说了吧。”王金玲没有隐瞒,一口气把想的、做的说了一遍。她承认艾虎是自己救的,另外又告诉王典,我要赶奔葵花冈,弃暗投明。
最后王金玲说:“爹爹,您可能恨我,认为当女儿的不应当这么做。可您想想,您占了这座山,已属非法。官府对您并没征剿,那是因为您没有欺压百姓。可您知恩不报,反而贪心无厌,又让白莲花晏风杀死白眉徐良,把人头搁到咱这山上,还要开什么人头大会。您这样做下去,官府能答应吗?开封府能跟咱们完得了吗?眼看就是一场大祸,叠云峰就要土崩瓦解。作为您的女儿,我不能不替您考虑,我弃暗投明的意思就是想立功,好减轻爹爹的罪责,您能理解我吗?”
王金玲话没说完,王典就听不下去了:“好哇,金玲,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背叛你爹!好,既然你不仁,就许我为父不义。从现在起,咱们断绝父女之情,你就是我的仇人!来人哪!抬我的兵刃!”大家一看,大寨主都气疯了,谁也不敢拦。
只见半翅蜂王典手拿短把凤翅鎏金镋,像一头狂怒的野兽扑奔金玲而来。姑娘赶紧闪身躲开,王典一翻腕子扑过来,王金玲一低头又躲开了。
王典连着砸了七八下,姑娘是一招没还,最后扑通跪在她爹爹面前,泪如雨下:“爹爹且慢,看来您老人家恨我,但是我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发自肺腑。您想我是您唯一的独生女儿,不能不为您、我从长着想,爹爹,您再看看您身边是些什么人吧,都是些占山为王的杀人强盗,都是十恶不赦的恶淫贼!您把他们都当成好朋友了,供他们吃喝,伙同他们作恶。这样下去官府能答应您吗?难道说,女儿投靠官府,立功赎罪还有错吗?爹呀,既然您恶念不改,女儿也没有办法。打吧!我决不还手。”
“叛孽!你还狡辩!我打死你!”抡起来往下就砸。他认为这么一砸,姑娘还不躲吗?可是他想错了,金玲痛不欲生,一看爹爹打来,她双眼一闭,腰板一挺。
凤翅鎏金镋正拍在她的脑袋上,“啪!”再看姑娘,香魂消散,身躯栽倒,脑浆都迸出多老远。王典一看:“哎哟,我的孩子。”立即把兵刃扔了,把女儿的尸体抱住,哭得就没气了。
这时山上一阵大乱。艾虎、龙天彪、红文他们三个人怎么不过来呢?原来红文认为父女之情,比什么都深,要是别人过去,王典反而更恼,局面不可收拾。
可是红文女剑客也没料到,姑娘会舍命劝父,父亲会杀死亲女。当她发现之时已经晚了。红文女剑客心如刀绞,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栽,好悬没倒下去。艾虎和龙天彪一直在观察动静,待机动手,王金玲一死,把他们俩也惊呆了。
再说王典,哭得死去活来,蹭得满身是血。电光侠霍玉贵过来,一边擦泪,一边劝说:“大哥,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都怪你火气太大,眼下还要以大局为重,给丫头准备后事吧。”
王典这才止住悲声,一抬头,看见红文、艾虎和龙天彪,这家伙就更疯了,嗷嗷直叫:“红文,你是我女儿的老师,把我女儿领到这一步,你算什么东西。虽然说她死在我的手下,实际责任在你身上。快还我女儿命来!”喊着就向红文猛扑过去。
红文女剑客往旁边一闪,一阵冷笑:“王典,过去我把你看错了,你实在是个人面豺狼。女儿何罪?你亲手打死她,还把罪责推在别人身上。方才你女儿说的话,字字值千金,可你是忠言逆耳。看来你这种恶人,世人都可诛之,贫道我要给徒儿报仇!”剑客说到这儿,拽出宝剑,就跟王典战到一处。
他们都要把对方致于死地,二十个回合,没分输赢。飞剑仙朱亮和三世陈抟陈东坡一边观阵,一边小声嘀咕。陈东坡对朱亮说:“今晚上这事非闹大了不可。”“怎见得?”
“你看,既然他们敢大胆把艾虎救出,他们一定早有准备。今天晚上开封府不定来多少人呢,咱们要小心防备才是。这红文可不是善茬子,总辖大寨主要想赢她还得费点劲儿,你我何不下手帮忙?”
“对,你打算怎么办?”“偷偷给她来一下。”这陈东坡真不是个东西,他往皮兜子里一伸手,拿出一颗金棋子。
这金棋子是钢的,镀了金水,车、马、炮……全有,把棋盘铺开就可以下棋,打仗时就是暗器,一颗金棋子约有一斤。他抄在手里,等待时机,红文女剑客战中身形转动,一时背对陈东坡。
他一看时机来了,抡手一扬喊了一声,像闪电一般,一道金光就扑奔红文。红文女剑客全神贯注,大战王典,怎能防备这一手呢?忽听脑后生风,想躲已来不及了,正拍在红文的后背上。
就这一下,把红文女剑客打得往前抢了几步,心口发热,眼前发黑,身子一栽,哇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王典一看,举起风翅鎏金镋往下就砸,还没等落下来,就听一声响,怎么回事?原来是被小侠龙天彪用刀给架住了,镋没落下去。
艾虎趁此机会,背起红文转身就走。龙天彪打了三四个回合,边打边退,压刀在后头掩护,从后山出去就往前跑。
王典火往上撞:“我看你们能跑到哪儿去?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是插翅难飞!追!”艾虎本来身上有伤,又没吃饭,还背着红文,感觉相当吃力,汗滴滴嗒嗒直往下淌。
他慌中迷路,不知方向,身边又没有援兵,处境非常紧张。女剑客似醒非醒,顺着嘴角往下滴血,还一个劲说:“放下我,不要管我。”艾虎紧咬牙关,一直奔向东山坡。
龙天彪提刀在后,跑来跑去,跑到绝境了:前面的山像大墙一样立在那里,高有数丈,挡住去路,再想转身走,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艾虎和龙天彪一咬牙,事到如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就把老剑客放到山根底下:“咱们俩拼吧!”“嗯,只好如此了。”人怕急、马怕骑,到了这步,怕也不行了。
艾虎和龙天彪俩人提刀迎上去,就听这山头上有人喊:“老叔,小兄弟,不必担心,房书安在此!”房书安?爷俩抬头观瞧,就见石砬子上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这俩人比猴儿还快。
在头前的正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手里拎着一尺多长的小片刀。后面跟了个小伙子,头梳日月双鬏,末根系着五色头绳,前发齐眉,后发遮颈,散发披肩,周身上下一身青,鹿皮围裙,足蹬一双抓地虎快靴,手中拎着一条五金龙虎棍。
往脸上一看,面如姜黄,五官端正,眉目清秀,目若朗星,非常英俊。艾虎、龙天彪不认识他,也不知房书安是从哪儿来的。
前文说过,自红文女剑客带着小侠龙天彪进了叠云峰狼牙涧后,蒋平、智化、南侠、房书安等人在一起碰头分析过这形势。
蒋四爷一皱眉:“现在咱们人单势孤,要再来几个帮手咱就踏实多了。虽说请人不少,可最快的也得五天之后才能赶到。”
蒋平这么一提,忽然房书安想起钟林:“四爷,上次我上叠云峰,把道走错了,遇到个小伙子。他那根棍带冒烟的,把黑熊都烧焦了。我觉得奇怪。过去一向,你们猜猜他是谁?是钟雄的儿子,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
房书安这么一说,蒋平、智化知道了:“钟林在这儿,这孩子也不小了。”“比我还高,长得一表人才。我和他一谈,才知道他在这儿跟老师学艺,他的老师就是赫赫有名的南昆仑司马珍一司马道爷,离这儿也不远。要能把司马道爷和钟林请出来,咱们不就多了两个帮手吗。”
房书安这么一说,老少英雄都高兴,那敢情好,且不说钟林,要是南昆仑司马珍肯出头,问题就解决了。那是人中的剑客,世外的高人。
可又一想,跟人家没深交,又是个出家人,人家能帮这个忙吗?至于行不行,只有亲自去请才知。就这样决定,由房书安领道,蒋平、智化、展昭、刘士杰带了八彩礼物、四名仆人,一同起身进山,到火云宫去请南昆仑。
进了山,房书安辨了辨方向,翻过山坡一看,果然在群山怀抱之中有个小庙。这里环境太好了,一般人找不到这儿。时间不大,来到庙前,一看横匾写着“火云宫”三个字。
“你们等着,我叩门。”“叭叭叭”敲了几下,庙门开了,里边出来个小老道。一看,来了一伙人,都挺眼生:“无量天尊,各位施主找谁呀?”
“小道士麻烦您了,请禀报火云宫的观主南昆仓司马道爷,就说开封府的蒋平、智化、展昭、房书安、刘士杰等求见。”“好,你们稍等。”小道士把门关上回去了。
时间不大,庙门打开,钟林从里面跑出来了,眼睛闪着亮光,先看见房书安了:“哟,您来了。”“小伙子,你看都谁来了。”“钟林,还认得我吗?”“四叔,我怎么能忘呢!智大叔、展大叔!”钟林跪下就挨个儿磕头。
故人相见,分外高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起当年没有智化,自己在白云岭怎能得救?哪有今天?他把智化当亲叔叔,也知道眼前这几位老前辈和他爹钟雄最好。
寒暄一阵,钟林把眼泪擦擦:“各位叔叔,你们来得正好。刚才我还跟师父提念这事。我师父说,明后天准备到葵花冈看望大家,没想到你们先来了。师父,您快出来吧!”
随着一声咳嗽,走出一位道长,还用问吗?这就是南昆仑司马珍,大个子、宽肩膀,看来这老头儿身子骨还挺硬实。
往脸上一看,面如晚霞,一缕花白须髯散满前身,头上带着柳木道冠,铜簪别顶,身穿酱紫色仙衣,手中拿着拂尘,长得慈眉善目,不过脑门上有道竖纹。
根据判断,这老头儿脾气不太好。大伙正想着,司马珍就来到众人面前:“无量天尊,欢迎各位大驾光临。”
蒋平赶紧过去见礼:“在下蒋平参见老剑客。”“哎哟,四老爷您太客气了。”“这二位是智化、展昭。”“久闻大名。”“这是义侠太保刘士杰、大头鬼房书安。”“欢迎、欢迎,里边请。”特别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去了。
蒋四爷把礼物往前一献,“老剑客,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东西,几件薄礼,请笑纳。”司马道爷一看,除了吃喝之外,还有彩缎、现钱。
老剑客就一乐:“四老爷,无功受禄,实感不安。你们能来,我就高兴得不得了,这送礼又是何意?”
“道爷,您别多想,我们素知庙上清苦,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真还让我们拿回去吗?”“好!那贫道就愧领了。”司马道爷吩咐一声,小道士把礼物拿到后面去了。
司马道爷问蒋平:“四老爷,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概找我有事吧。”“道爷,咱们都是绿林人,我们这是求您来了。”“求贫道何事?”
“道爷,我们要平灭叠云峰狼牙涧,但是缺兵少将,因此来求道爷助我一臂之力,不知意下如何?”
没等司马珍说话,钟林就过来了:“师父,这可是好事。那帮贼没一个好东西,依着我早就把他们铲除了。你一再劝我,我才没有下手。我叔叔他们缺兵少将,您就答应了吧。”
大伙听了直乐,认为这老道好说话,你看他对人多和蔼。但是出乎意料,司马珍闻听此言,把脸一沉,说:“蒋四爷,你们来我欢迎,闹了半天是要拿我们爷俩当刀使,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司马珍脸往下一沉接着说道:“四爷,你想过没有,我们出家人,讲的是早晚三朝拜,神前一炷香,慈悲为本、善念为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能帮你们什么忙呢?抄山灭寨是你们官府的责任。王典他们犯了法,他自己承担,跟贫道毫无相干。因此,我师徒决不能出头帮忙,请四爷原谅。善哉,善哉,无量天尊。”司马道爷说完就把眼闭上了。
四爷真没想到,这老道说话这么噎人。不过蒋平经验丰富,马上付之一笑:“道爷所言是实,不过我蒋平也认识不少出家人,玉泉山三清观主云中鹤魏真、大相国寺北侠欧阳春、少林寺八大名僧等,这些人有的是三清门人,有的是三清弟子,但他们想的做的跟您大不相同。记得道门有这样的话,杀恶人即是善念,本身就是做好事情,这与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是一个道理。道爷,您是觉着咱们没什么交情,所以才拒绝吧?可钟雄与你与我们都是莫逆之交。道爷,您不能见恶不管,还是助我们一臂之力吧。”南侠、智化也劝。
就见司马珍面带怒容,霍然站起:“三位,免开尊口。我说话算数,来呀,送客!”司马珍拂袖转身进宅去了,把这老少几个蹾到这儿了。南侠的脸是红一阵、青一阵,智爷也不自然,蒋平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
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脸像大红布一样,迈大步跟师父就出去了。到了后院,钟林把老师衣服抓住:“师父,咱不应该这样对待四爷他们。再者我爹爹和他们同殿称臣,交情深厚……”
道爷把袖子一甩说:“大胆!放肆!钟林,你爹把你交给我,就是让你跟我学艺,在这儿得听我的。送他们出去!”
钟林嘴撅得能拴头驴,进了屋冲几位一抱拳:“今儿个不知哪阵风不顺,他老人家严词拒绝,几位老前辈看怎么办?”
蒋四爷拍拍钟林肩膀:“孩子,不要为难,你作不了师父的主,看来也只好如此。再说,我们是求人家,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我们看看他也不白来,孩子,我们告辞了。”
大家都往外走,大脑袋房书安没动地方,他翻着母狗眼正想主意呢。房书安心说,这个老道是六亲不认、滴水不进。你瞅那模样,你不就是南昆仑吗?我姓房的经得多了,我就不信不能把这老道鼓捣出去。走,没那个便宜事。
房书安思来想去,把眼光落到钟林身上,心里说,我能把这小伙子拐走,我们在山上好好折腾折腾,看你管不管,到时候,看你出头不出头。
房书安打定主意,站起来:“我说钟林,我有话和你说说行吗?”“行啊。”“找个没人的地方。”蒋平知道他要冒坏水儿,几个人就等着。“房爷您有什么话?”
“孩子,我可不是说你师父的坏话,你趁早别在这儿了,跟着这‘杂毛’学下去,没什么好处。他是人情不懂,是非不清,学能耐,不能光学武术,还得练达人情。刚才你全听着了,我四爷爷说的话哪点不对?你瞅他脸都变色了,还把袖子一甩,把我们蹾这儿了。”
钟林一听有点刺耳:“房爷,嘴下留德,您不乐意,别当着我说我师父。”“我有什么就说,不爱听我也得讲。你爹爹那个人就明辨是非,想当年七雄闹君山,你爹爹那可说是要人有人,要势有势。但是他明白,一听这七个人讲得有道理,马上倒戈保了大宋朝。我赞成这样的人物。你是他的儿子,你也应该是这样的人,要做一番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大事。眼下救艾虎下山,取回徐良人头,这两件大事,你师父他不肯帮忙,可你是将门虎子,能袖手不管?有种就跟我走,咱们上叠云峰,你敢不敢?”
“房爷,我现在还没满徒,得听师父的,待我禀明再去。”“你小子鬼点子还挺多,你哪是禀明你师父,这叫撤梯子逃跑。明知你师父不答应,还去禀他干什么?我认为老子英雄儿好汉,闹了半天,你是饭桶松包,咱们没得说,算我看错人了。”
房书安一使激将法,钟林就受不了啦,热血沸腾:“房爷,你说我背着师父这么做行吗?”“有什么不行?你早晚不得在开封府当差吗?现在无非是先行一步。到了叠云峰嘁哩喀喳,把王典、霍玉贵这帮贼全打趴下,再把徐良人头取回来,救出艾虎,你在人前显胜,你爹该多高兴!连皇上也得加封你的官职。到那时你紫袍金带,光宗耀祖,该有多好!听你师父的就得老死在庙上。孩子你到底敢不敢?”
“好吧,我宁愿叫我师父生一次气,就跟你们去一趟吧。我想真要办成了,我师父也就不怪我了。”蒋平在这儿全听见了,心想,房书安这小子比我当初还坏。
且说钟林,背着师父,把五金龙虎棍拿出来了:“房爷,咱们什么时候走?”“现在就走。”临走的时候,钟林觉着给老师留个话好,就跟守门的小老道说:“师兄,我去办点事,一会儿师父要问,你就说上葵花冈去了。”
“师兄,你可早点回来。”“我知道。”钟林交待完了,就跟蒋平众人起身。南侠和智化觉着这么做不妥,有心过去拦房书安,被蒋平叫住了:“别,一路酒席对待一路宾朋,这才叫对症下药。你们二位甭管。”
到了葵花冈一打听,红文、龙天彪还没回来。这时已掌灯了。蒋平怎么琢磨也不踏实,替他们捏着把汗。大家一商议,房书安提出来,跟钟林冒险上山,看个究竟,大家同意。
钟林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路径了如指掌,平时老师管得严,眼下如同小鸟出笼,把他乐坏了。他们商量好走百丈崖,这条路近,下去就是前大厅。
俩人走在上面正好听到底下有人喊叫,灯笼火把一照就瞅见艾虎、龙天彪,身上背着红文女剑客被诸贼追杀。房书安先喊了一声,给艾虎他们定定神,然后他俩才顺藤出溜下去。
他们俩下来与艾虎、龙天彪相见。把艾虎乐得:“书安,你可来了。这是谁呀?”“你们都是将门虎子。他是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钟雄老元帅的儿子,南昆仑司马珍的徒弟。”彼此见礼。
这时候王典他们也追上来了。钟林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我说房爷,各位别怕,我今天全包了。你们几位先休息,等会儿我领你们出去。”艾虎一听,这小伙子口气不小,且看他能耐如何。
只见小太保钟林,一晃五金龙虎棍,就飞身过去挡住王典。王典众人站住,借灯光一瞅,不认识这位年轻小伙子。王典把双镋一分,嗷嗷暴叫:“娃娃,你是什么人?莫非你是开封府的爪牙!”
“有话好好说,用不着叫唤,小太爷有名有姓。我爹钟雄,现在是洞庭湖水军大帅飞叉太保,我是他的不孝之子,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是也。我老师就是火云宫观主。南昆仑司马珍。”
王典听后一愣,心说,道爷,咱们有过连山之好,井水不犯河水,你我所管辖的地方,相互决不侵犯,而且每逢年节,我都派人给你送礼,彼此多年相安无事,怎么你把徒弟打发出来帮忙开封府了?又一想,不能吧,这小孩儿是不是背着他师父来的?
王典心里七上八下,想到这儿大喝一声:“钟林我且问你。你老师果然是司马珍?”“废话,还有拿师父骗人的吗?”“今天晚上是你自己来的,还是你师父叫你来的?”“这……”钟林一琢磨、得了,我说个瞎话吧。
钟林把眼珠子一瞪,“我是奉师命先来一步,他一会儿就到,今日定要把你们这帮贼寇斩尽杀绝。”王典明白了,心说司马珍,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养来养去,养成个仇人了。
本来王典就疼姑娘,今天晚上发生这些事都要把他气疯了,因此对钟林忍无可忍,晃双镋飞身跳到钟林面前,举兵刃就砸,钟林哈哈大笑:“王典,你是总辖大寨主,揍你一个,等于打你全山。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说着晃五金龙虎棍便来接战。
房书安在后头看着,见这钟林确有能耐,年轻人火力也旺盛,棍子沉重,动作敏捷,但是跟王典交手就不行了,王典这对凤翅鎏金镋,招准步稳,钟林却显得有点毛草。
房书安怕久战不利,就在一旁提醒:“钟林,你脑瓜活点,怎么不叫它冒烟呢?费这个劲干什么?”
钟林这棍子里头有硫磺,是老师司马珍特地为他打造的。这棍子带夹层,大拇指一摁绷簧,棍头一转个儿,上面有小眼儿,里外对到一块儿,就能往外散药粉,药粉出来见风就着火。
但钟林这孩子挺自尊,有一线之路,尽量不用这一招术。师父也说过,这一招就是防备万一,遇险、遇难方可使用。这时钟林心里已知不是王典的对手,凭真功夫恐怕难以取胜。
房书安一喊,他灵机一动,就像打狗熊似地,用大拇指一摁绷簧,棍头一转个儿,钟林抡棍就砸。
王典哪知道其中奥妙,他一看棍子砸下来,单手举起凤翅鎏金镋,往上一架,正碰到棍上,“嘡啷”一声,棍子里的药面撒了半翅蜂王典满头满身,一愣的工夫,就风卷着烈火着起来了。
王典一看不妙,喊声“妈呀!”把凤翅鎏金镋也给扔了,双手抱头就地翻滚。幸亏陈东坡、朱亮就在眼前,他们赶紧把大衣脱下来,连头带脚把王典包住,这才把火扑灭。
眨眼工夫,把大衣打开再看,王典身上黑一块、紫一块,全身都是大泡。胡子烧没了,上身衣服也几乎全都烧光,王典已昏迷不醒。
电光侠霍玉贵吩咐:“快,抬到前厅抢救。”喽罗兵过来,捡起兵刃就把王典抬走。电光侠这才知道这小孩儿的棍子有来头。
一伸手,他拽出七星宝刀跳到钟林面前:“娃娃,你小子不够意思!你凭得不是真功夫,这叫暗箭伤人。看某家要你的狗命!”说着话,摆刀就剁。
钟林能怕他吗?这就是“小马初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再看钟林,他抖擞精神,晃动五金龙虎棍便与霍玉贵战在一处。
他还打算用火烧人家,但电光侠霍玉贵经验丰富,方才观战时候他看得清楚,他这刀尽量躲避大棍,不跟它磕碰,钟林这招使不上了,就得凭真能耐。
两个人打斗到二十几个回合,钟林已无还手之力,只见霍玉贵这把宝刀上下翻飞,身形转动,好像狂风闪电一般。钟林手忙脚乱,汗都出来了,只是无法脱身,心说坏了。
正在这时,就听石崖上面有人高诵法号:“无量天尊,钟林不必担心,为师来也。”说话间就见一人手抓藤萝跳了下来。钟林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回头一看,正是老师南昆仑。
司马道爷有事找钟林,发现徒弟不见了,就知道准要出事,把小道士叫来一问,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心想,钟林还是个孩子,钟雄把独生子托付给我,这进了山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交待?司马珍一琢磨,现在不出头也得出头了,救我徒弟要紧,然后再找蒋平他们算账。
司马道爷想到这儿,背上宝剑流彩虹,挎好百宝囊,换好短衣襟、小打扮,收拾好就起身奔叠云峰。因为庙离叠云峰不远,道路熟悉,没费什么劲,就找到山上。
到了山上,人在哪儿不知道,东一头、西一头,把道爷找得晕头转向。走到百丈崖头,发现底下有人动手呢,拢目光一看,正是钟林。司马道爷这才放下心,孩子没事,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他不敢耽搁,故此喊了一声,顺着藤萝就下来了。钟林一看是师父来了,赶紧跑过来,吁吁带喘,:“师父!”道爷当时把眼一瞪,真想过去揍他。但又一想,有话回庙再说,这是战场。
所以道爷把火往下压了压:“还不给我退在一旁!”“是。”钟林知道老师有气,心说,你爱打、爱骂随便,反正我也把半翅蜂王典烧了。
电光侠霍玉贵认识南昆仑司马珍。他单手晃刀,一阵冷笑:“司马道爷,您来得太好了!够意思!够朋友!把你徒弟打发出来跟我们叠云峰为仇作对,您可太对得起朋友了!”
道爷知道人家误会了,赶紧解释:“电光侠,不要误会。钟林是个孩子,不懂事,背着我来到山上,多有冒犯,请二寨主千万见谅。请问大寨主现在何处?贫道有话对他说。”“哼,还找大寨主?钟林已把大寨主烧坏了!”
司马道爷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后果已不可收拾了。道爷暗恨钟林,得罪了山寨人,火云宫已难存身,这个畜牲!但无论怎么恨,事情已经发生,道爷怎么说也说不通了。
霍玉贵说:“司马道爷,甭演双簧了,你们师徒该收场了,我们山上人是好欺负的吗?你来了,有能耐把叠云峰给平了,没能耐我平了你火云宫!今天不拼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说着话,摆刀就剁,司马道爷万般无奈,拽出宝剑流彩虹,一道寒光出鞘。“无量天尊,电光侠,贫道念我们有连山之好,不愿意得罪你们才耐心解劝。要这么说,我南昆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山大力强、以势压人,贫道也不能受!要分上下我奉陪就是!”说着话,摆宝剑便来大战霍玉贵。
钟林在旁边暗笑,心说,老师你不是脾气好吗?结果也忍不住了,跟贼能讲出道理吗。钟林此刻希望打得越热闹越好。但是这两个人也是势均力敌,三十个回合,没分输赢。
紫面金刚王顺在旁边看着,就从怀里拽出一只镖来,找好了机会一抖手就是一镖,就听“嘎嚓”一声,司马道爷的柳木道冠给打下来了。要不是南昆仑经验丰富,脑袋肯定得钻个眼儿。道爷吓得魂不附体,头发也散落下来。
与此同时,三世陈抟陈东坡也趁机扔出一个金棋子,正好打在老道的肩头上,这下可够重的,打得司马道爷身子一歪,横着出去五六步,就觉着半身发麻。道爷一看,这仗没法打了,耽误得时间长了,这几个人谁也活不了。
司马道爷单手握剑,转回身喊道:“钟林,快走!为师掩护。”房书安、艾虎、龙天彪、钟林一看,不好,背着红文剑客顺着藤萝拼命往上面爬。他们爬上崖头,又接司马珍上来,群贼在后面紧追不舍。
司马道爷告诉钟林:“快,放火。”钟林拿着大棍子对着山头就磕,药面全撒下来了,见风就着,“噗”地一下,浓烟烈火顿起,群贼纷纷四散。老少几人这才平安脱险,回到火云宫来。
道爷把钟林狠狠地责备一顿,非要用家法惩罚。房书安觉得事情是自己引起,就“扑通”给道爷跪下了:“老剑客,您不要教训徒弟,您就教训我吧。这个事都由我引起,我和他爹有交情,故此领孩子到了山上。您老人家要怪,就怪罪我吧。”艾虎、龙天彪也跪下了。
艾虎也说:“仙长,您别怪我兄弟,他为了打叠云峰救我。我已感恩不尽,如他违犯道规,您就打我好了。”
龙天彪也来劝说,把道爷弄得没办法了,双手相搀:“几位,这个事实在是气人太甚,看来火云宫我得舍弃了。”
房书安暗笑,心说,你还想在这儿呆呢? 你要能坐稳当我就不叫房书安了,你这杂毛老道,快上山和我们一起干吧!
司马道爷万般无奈,只得把小徒弟叫来,把东西全都封闭,锁好门,几个人起身赴奔葵花冈公馆暂避风头去了。
这里老少英雄得聚,艾虎被救出来,可把大伙乐坏了。但也添了一桩心事,红文女剑客和司马道爷都受了伤,现在得好好调治养伤。
再说山上半翅蜂王典被火烧了之后,幸亏救治及时,才转危为安,把他恨得直咬牙根。他女儿死了,而且死于自己手下,他为此更为难过。他命人准备棺椁,成殓尸体,大哭一场以后,精神似乎不正常了。
他在分赃大厅一坐,怒气冲天,撞脑袋、拍桌子、喊着要捉仇人,要扒仇人皮,点天灯,给孩子报仇!
他破口大骂:“我们叠云峰狼牙涧请来的都是饭桶,吃饭卖力气,打仗往后退。都是什么东西!来人!告诉厨房,今天晚上大摆宴席,让他们吃,让他们喝!”
他这一折腾,屋里人全傻了。不管是帮忙的,避难的,脸上都很不自然。别人不说,单说飞剑仙朱亮、三世陈抟陈东坡,他们因为阎王寨破了,无处投奔,才到叠云峰来避难。紫面金刚王顺,也是来这儿避难的,类似这种人不下百人。一听王典说这话都觉得寄人篱下不是好滋味。
有几个人想,这事摊到谁身上也够受的,就那么一个姑娘还死了,怎能不伤心呢?再说,山上这么多高人,瞪着眼睛让艾虎跑了,王典心里能痛快吗。这么一想,也就不生气了。
飞剑仙朱亮迈步过来:“大寨主,老朽有几句话要讲,不知大寨主肯听不?”王典一看是朱亮,把火往下压了压,擦擦眼泪:“老剑客,方才我说话你可别挑,我是心绪烦乱!”
“大寨主,咱们谁跟谁呀,我能挑这个么?您说得完全对。可我们不是胆小,开封府的人进山,我们也不是不敢碰他。这儿山规挺严,我们不能随便行动,我们是怕给山上找麻烦。不然的话,我们早到葵花冈去砸他们的店房,把他们杀个鸡犬不留,现在我就跟您商量这事,您看开封府的人多猖狂,我们为什么就不敢去?老朽不才,我要在您面前讨个话,我想赶奔葵花冈去掏他们,非把跑的这几个人抓回来不可。哪怕只抓来一个,也要把他献到大寨主面前让您出气,给姑娘报仇!不知大寨主意下如何?”
“老剑客此话当真?”“哎呀,我朱亮这把年纪了,能随便放空炮吗?您打听打听,当年在阎王寨为了救我徒弟金镖侠林玉,我单身闯过大同府,何况是小小一个镇店呢!”
“老剑客,若如此我是非常高兴,可以去!”“遵命!”朱亮是在和王典叫劲儿,你说我们是饭桶,在这儿吃闲饭,我露两手让你看看!他转身往外就走。
三世陈抟陈东坡过来了:“老剑客,等一等,你一个人去人单势孤,贫僧奉陪。大寨主,让我也跟着去吧。”“陈老罗汉踉着,我当然更是欢迎了。可以。”
他刚要走,紫面金刚王顺又过来了:“大寨主,我呆着没事,也跟着去一趟怎么样?”“更好,你们三个人都去,肯定是马到成功!”“借大寨主吉言。”
旁边又蹦出一位:“大寨主,既然他们三位去,在下不才,也跟着帮帮忙。”王典一看,说话的正是白莲花晏风。王典点头:“既然如此,就是你们四位了,余者守山,谁也别再动了。”
这四个人奉命之后,先到巡捕寨,吃饱了,喝足了,就更换了衣服,起身赶奔葵花冈。这四个家伙如凶神恶煞一般,别看朱亮没守住阎王寨,不等于他没能耐,哪一个能是朱亮的对手?除了王猿之外,没有第二个。
再说陈东坡,一块金棋盘,三十二个金棋子,还没遇上过对手。这紫面金刚是一口刀,浑身都是暗器,又贼又有能耐。白莲花晏风更是比谁都坏。
他们下了山,往葵花冈走,一边走一边商议,掐着手指头计算开封府的人,一算计,这些人都不在话下,朱亮盘算一下,就这些人加在一块儿,也敌不住我这条五金拐杖,只要那个王猿不来,我就不怕。
陈东坡说:“就凭我这块金棋盘,我还没服过谁。到了那儿,咱们一顿猛砸,哪怕只抓两个回来,大寨主面前也好有个交待!”说话之间,就到了第二天了。
一早,他们就进了葵花冈。葵花冈外头又没有哨兵,无人拦挡。他们很顺利地找到公馆,到了门口,朱亮就拽出拐杖了:“弟兄们,看见没有?仇人就在眼前,给我往里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