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打蒋平、完虐展昭,飞剑仙朱亮大闹葵花岗,小达摩白云瑞出世!

伯芳评文化 2024-11-17 03:40:57

朱亮、王顺四人来到葵花冈临时公寓的门外,朱亮一晃拐杖高声喝斥:“开封府的人住在这儿吗?蒋平在不在?都给我滚出来!”

店房里的伙计正在往里边端饭,他一探头:是哪儿来的,这么厉害?撒腿如飞往里边送信儿。蒋平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朱亮敢来堵门叫阵.四爷听后魂飞天外,手中的饭碗都落地了:“快点集合!”

霎时,开封府的官人全都来了,小七杰、小五义,老一代的英雄展熊飞等,足有三四十位。

蒋平当众宣布:事情有变,有人堵住门来挑战,听意思好像是飞剑仙朱亮,别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大伙看怎么办?年轻人说:事到如今只有和他们拼了,让他们有来无回!大家一听往外就闯。

蒋平一看:“慢着!现在都得听我的命令,看我的眼色行事。”蒋平明白,这帮年轻人不管天不管地,真要伸手说不定把命送了,现在自己是当家人,得对大伙儿的安全负责。

蒋平这一强调,众人点点头,蒋平就率领大伙儿直奔门外。蒋平出来一看,把脖子又缩回去了.他一瞅,真是朱亮,后面还跟着陈东坡,还有紫面金刚王顺、白莲花晏风,这都是久打交道的了。

四爷恨得牙根发痒,心想完了,现在援兵未到,光靠我们这点人真是以卵击石!但事到如今不豁出去一头也不行了。

蒋四爷迈大步来到店门前,手拿蛾眉双刺一阵冷笑:“嘿……!我当是谁哩,是朱亮老剑客,几位挺好吧?”

朱亮一看是蒋平,往他身后一瞅冷笑一声:“蒋平,你没想到吧?知道本剑客干什么来的吗?要摘你的脑袋!要识时务,你就把兵刃放下乖乖让我们捆上,交给总辖大寨主任凭发落。如果把本剑客激怒了,今天我踏平店房,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陈东坡叫得比谁都凶:“阿弥陀佛!蒋平,你究竟打算怎么办?不服的过来。”他把金棋盘晃得呼呼直响。

小弟兄们就想往上冲,但是蒋平有话在先,他不让谁打,谁不敢过去。大家横眉怒目在旁边拉着架子。

单说蒋平真有经验,什么场面他没见过?四爷尽量控制紧张心情,脸上还强装笑脸:“朱亮,你真是贼胆,这是什么地方?是开封府的临时公馆,你竟敢跑到这儿来叫号,好!够英雄,有胆量。不过。咱们把话说清楚,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第一,这儿是属于叠云峰狼牙涧的地盘,没有你们立足之地;第二,你们当头头的必须跟我们到山上认罪;第三,艾虎、龙天彪、红文、钟林必须交出来,为小姐报仇雪恨,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哈哈哈!朱老剑客,我看你是说梦话吧?……我还有几个要求:第一,你们赶紧把兵刃放下任凭我们发落;第二,我们要平山灭寨;第三,我们要捉拿杀徐良的凶手给徐良报仇,三个条件也缺一不可,不然叫你们有来无回!”

其实事到如今,他是个当头儿的,他不横着点,那不就完了吗!明知办不到,也得这么说。

朱亮点点头:“蒋平,你说这话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三个条件也罢,三百个也罢,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你们哪个不服先会会我飞剑仙!”

蒋平回头看了看:挑谁也不行,能打的都没来,就是都上去也不是飞剑仙的对手。四爷一想:也罢!先豁出我这条老命,我死了也尽心了。

蒋四爷想到这儿,一晃蛾眉刺就跳到朱亮面前:“姓朱的休要猖狂,四爷陪你……着!”蛾眉剌走空了。

飞剑仙冷笑一声:“蒋矬子,就你这两下还在我面前显示?我要叫你过去三个回合就不叫飞剑仙!”蒋平答道:“你少废话!”

他抡蛾眉刺就扎,朱亮使了个“海底捞月”拐棍往上一歪斜,一对蛾眉刺全飞了,崩起十几丈高,翻着个儿往下掉--蛾眉刺落地。再看蒋平,虎口震破了。四爷转身刚要走,朱亮的拐杖就到了,奔四爷的腰砸来。

蒋平一看:干脆把屁股给你得了,这儿肉厚,揍一下不要紧-蒋平是实在没招了,身子往上一挺,“啪!”正揍到屁股上,把蒋平抽到院里摔倒在地。再看屁股,一条大紫棱子,想动也动不了。

南侠展熊飞拿宝剑迎上去,三个照面宝剑飞了。南侠拣宝剑时钟林又上去了。几个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他怎么能打得过朱亮呢?

朱亮也知道棍里有药粉就不碰他的棍:“小娃娃,你休想叫我上当。”钟林想使劲儿使不上,不碰棍,里面的药也出不来,钟林也冒汗了。

房书安在后面直喊:“稳住!弟兄们上!”大伙儿各拉家伙往上就闯。朱亮身后三位也不示弱。双方互相厮打,展开了一场混战,所幸的是还没死人。

正在这关键时刻,在葵花冈的大道上来了几个人,都骑着马,本来没有事,想找店房。可是一进镇子口就发现前面围了不少人。

为首的这个人往人群中看了看,一瞅正打仗哩,就问附近的老百姓:这是怎么回事?老百姓一看是个漂亮小伙,就告诉他:“我们也说不清,反正是开封府的官人和山上的贼动手。这帮贼也太猖狂了,堵着门口叫号!”

“请问开封府的人都在这儿吗?”“你们看吧,那些年轻人都是开封府的。”小伙子闻听此言,甩蹬离鞍跳下马来,甩掉英雄氅,一伸手摁绷簧拽出一条宝刀,叫“金丝龙鳞闪电劈”。

这个英雄喊了一声:“乡亲们闪一闪,开封府的弟兄们不要担惊害怕,贼人不要猖狂,某家到了!”这小伙子往人丛中一站,把宝刀一横,就把他们双方给分开了。

朱亮不知来的是谁,为做好充分准备,故此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陈东坡、王顺、晏风也跳出圈外,开封府的人退归门内。小伙子一站,多数人不认识他。但也有认识他的,谁认识他呀?玉面专诸白云生。

白云生一看:“哎呀兄弟!你从哪来?”过去把他给抱住了。这是谁呀?这小伙儿可太了不起啦!他跟徐良井驾齐驱是开封府的两根大梁。

此人叫白芸瑞,人送绰号“玉面小达摩”,是著名英雄白玉堂的儿子。白玉堂一生性骄气散、目中无人,他保着钦差大臣颜查散查办襄阳九郡,三棵冲霄楼,命丧铜网阵,白玉堂为国捐躯了。

后来湖北平定了;钦差大臣奏凯还朝在皇帝面前奏了一本:有功的是谁,捐躯的是谁,名册首列白玉堂,白五爷曾在耀武楼献过艺,皇上对他很器重,没有想到年纪轻轻就死了,所以皇上对他的家属格外优待,在八宝金殿亲自接见了白玉堂的妻子樊氏夫人,那年白芸瑞才九岁。

娘俩来到八宝金殿,仁宗慰向后当殿加封樊氏为一品诰命夫人,白芸瑞是四品荫生,归国家抚养,拨下来白银十八万两,要在白玉堂家乡为白玉堂修坟立墓建柯堂。

樊氏夫人当即谢恩,带着儿子回原籍浙江金华府白家冈。她刚一来,妙府县衙官员全都来迎接,一直护送到家里。在离他们家十八里的地方,修造了白五爷的祠堂,并为他修造坟墓。樊氏夫人回到家后,虽说吃喝不愁,又是话命夫人,毕竟身边少了个丈夫,没事儿就掉眼泪。

她整日守着白芸瑞过日子,真是“望子成龙”,这孩子长大干什么,五奶奶跟别人想法不一样,起码有一条,不让他学武艺.她对武艺太恨了,心说,我丈夫白玉堂就死在这方面了。他要没能耐、没武艺,敢上冲霄楼吗?不上去他能送命吗?我就这一根苗,说什么不能让他练武,好好念书做文章,长大后当个文官或者当个买卖人,不要冒这些风险。

五奶奶把老总管白福叫过来,白福跟白玉堂多半辈子了,五奶奶告诉他:“从今以后把少爷交给你,你要好好督促他念书,绝不准他练武,如果违反这一条,我绝不饶你!”白福领命,就陪着白芸瑞住在旁院。

但是白芸瑞从小酷爱武术。你想,他爹在时没事就打拳练武,他周围都是些练武的,他从小就产生了浓厚的学武兴趣。你不让他练武,等于要他的命!白芸瑞一看文章就打盹儿,一说练武功就来神儿。

后来背着他娘跟白福商议:“大叔,背着我娘你教我武术得了,你跟我爹大半辈子,我爹的能耐你都会,你教我吧。”“这可使不得。夫人有命,我违背了就是犯法,这我可不敢。”

白芸瑞从小就有主意,他把眼珠一瞪:“白福!你既然不教我练武,我就不吃饭。”白福怎么办?只好背着夫人暗地传授武艺,白芸瑞的基本功都是跟白福学的。

白福是跟白五爷一起闯江湖的人,白玉堂会的功夫他都会.只因他是仆人所以没露出来,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刃、各种拳脚、掌法,高来高去、陆地飞腾,他是样样精通.从他心里来讲,他希望小少爷学武,长大好为五爷报仇。但是夫人有话又不敢不听,就这样背着五奶奶,念完书后就在院里练武。

白福告诉芸瑞:“倘若夫人责备下来,你就说为了活动筋骨消病去灾,可不许说别的。”白芸瑞说:“您就放心吧,只要你真教我就行。”

白福还是真教,眨眼之间芸瑞到了十四岁,跟白福学了五年功夫。练到什么程度?要说太高还谈不到,一般有个十个八个人到不了他的跟前,几年时间芸瑞个子也长高了,十四岁就好像成人似的。他脑子聪明,一教就会、一看就明白。

白福在这五年里,把所会的全教给他了。五奶奶是一点不知半点不晓,有的仆人知道也不敢跟五奶奶说。

看来也是该着出事,到白玉堂六周年忌日,祠堂修好了,要去祭祀。五奶奶吩咐要带上芸瑞、老总管白福和仆人一起去祠堂。

第二天一家人起身出门,十八里地到了白家冈,一看白五爷的祠堂修得很讲究,坟头有一房条高,坟前立着碑,碑文为“白公玉堂之墓”,转坟圈修的是石头栏杆,焗围栽花种草,苍松翠柏直立两旁。

五奶奶一见祠堂心如刀绞,一下车就哭,跪到墓前一面烧纸一边掉泪,嘴里念念有词。妇道人家想丈夫,想起什么说什么.白芸瑞跪在母亲身后也哭。

哭了多时芸瑞就劝:“娘啊,以身体为重。我爹已经死了,不能复生,您哭坏了怎么办?”怎么劝也不行,没办法他背看芋离开了。

白福站在五奶奶身后皱着眉头抹眼泪,丫鬟婆子在两边甸候.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时候来了一伙贼,为首的就是襄阳府漏网贼寇病太岁张华,他与白玉堂有解不开的仇疙瘩。

他们一共弟兄三人:老大张文,老二张武,老三张华,都保襄阳王赵珏,白玉堂闹王府的时候,张文、张武双双毙命,就剩老三张华。张华发誓要亲手把白玉堂杀了。可还没有等他报仇哩,白玉堂死在冲霄楼了。

张华心想:我不亲自动手这仇不算完。后来襄阳府整个叫官人打破了,张华领着一伙人占据草村山当了流寇。但这仇他始终没报,后来一打听,白玉堂虽然死了,可他还有后代哩。还打听到白玉堂的媳妇是个大美人,从现在算也就三十挂零。

便想:找到他们家先宰了白芸瑞,这叫父债子偿,然后我再把他媳妇抢到山上轮流取乐,我这就算报仇了。跟手下人一商量,这可是一举三得:既报了仇,又取了乐,还发了财。

头半年他们就预谋这个事,却不知道今天是白玉堂死的六周年。他们正巧凑了二十多人赶奔白家冈,就碰上白家祭灵,这真是“无巧不成书”。

病太岁张华领着二十几个土匪来到五爷坟地,只见香烟缭绕,又听有女人的哭声,也有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打听,这才是“冤家路窄”-在这遇上了。呼啦二十几个人就把坟地包围了。

张华是个杀人魔王,干这种事情轻车熟路,拎着刀就闯进了坟地。白福正背着手溜达,一看闯进一伙人来,他还认得病太岁张华,脑袋就“嗡”了一声,马上拦住:“你们干什么?你不是逃犯张华吗?”

“正是张三爷。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叫白福,白玉堂身边的奴才。好了,是该算总账的时候了。今天知道三爷干什么来吗?要报当年的仇!我的两个哥哥算白死了?没那么便宜!爷爷今天来,要给白家挖苗断根,要刨白玉堂的坟!”

他这么一吵,白家的人把家伙都操起来.白福知道跟他有理讲不通,赶快甩掉外衣操起棍子,几个回合,木棍成了擀面杖了,让人家削成了好几截;身上也有了伤:肩头、大腿、屁股、脑门儿被刀划了好几个口子。

这时候可把五奶奶吓坏了,也忘了哭了,跟丫鬟,婆子缩做一团,围观的百姓还真有不错的,撒脚跑到巡检司送信儿去了。

这儿正打的时候白芸瑞来了--刚才他嫌母亲哭个没完,到山底下溜达去了。等他返回来一看:白福浑身是血跟一个人正打着,母亲都要吓死了。

芸瑞这下可急了,他大喊一声飞身跳进坟地,捡起一把单刀直奔病太岁张华:“白福闪开!”白福一想:我的少爷,你这不是送上门吗:“少爷你别管。”“你受伤了,躲开!”白芸瑞大战张华。

张华一看过来个小孩儿:“你叫什么?”“白芸瑞!”“真有你爹的风度,父债子还,今天我非剁了你不可!”

白芸瑞的能耐是跟白福学的,白福不行,他怎么能行?跟张华打到二十个回合就冒汗了。正在这紧急关头,巡检司的马队赶到了。

这个巡检司专门负责保卫白家安全,大老爷姓陈叫陈大刀。他一到现场就吩咐马队十几个当兵的:“别让这帮贼跑了!”病太岁张华一看不好,打了一声呼哨就率领群贼逃之夭夭。

乱子平了,五奶奶吓出一场病,白福也昏迷不醒,白芸瑞也躺倒起不来了。等兵丁把五奶奶护送到家,把白芸瑞、白福抬回家,这场风波才结束。

陈大老爷禀明衙门知县,悬赏缉拿凶犯,可上哪儿找去?本地官员害怕了,给皇上写信把这事一说他们就犯了失察之罪,轻则受处分,重了就得失饭碗,五奶奶也不会那样做,她平素与本地文武衙门处得也相当好。

别的事都完了,唯独白芸瑞从那天开始一病不起,像疯了似地总说梦话。五奶奶就这一个宝贝心肝,她把附近的名医全请来了,诊脉用药全然无效,眼看这孩子保不住了,赶紧写了封信送到开封府面陈当今天子。

仁宗见这封信后大惊失色:忠良后人得了重病朕岂能不管?马上传旨把太医院两个最著名的大夫找来,这一张一王俩人经常给皇上皇后看病。

当时仁宗交待:立刻动身到浙江金华给白芸瑞看病。张,王二太医立刻坐骡车赶路程。赶到白府外面五奶奶亲自接出来,两位给五奶奶见过礼说明来意,五奶奶眼望东京汴梁跪倒谢恩,接着把两位太医接进去,先茶后酒热情款待,由白福陪着进书房。

两位太医轮流诊脉,一商量,发现白芸瑞的病是从气上得的,就问白福怎么回事,白福把坟地上的事一讲,俩人明白了,马上开了药方,抓药煎好了,撬开白芸瑞的牙联,轻轻给他灌下去,俩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五奶奶把两位太医接进前厅问了病情,太医请夫人放心,三五付药服后定会康复,五奶奶这才放心。

晚上掌灯的时候白芸瑞见好,但从眼神上看有点痴呆.五奶奶问:“你认识我是谁吗?”白芸瑞瞪着眼不认识他娘。

二位太医一直在床边守了一夜,连吃两付药不见效,第二天反而病情加重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面如黄纸,唇似靛青,手脚都凉了。

两位太医吓得倒抽冷气:白公子的病看不好,东京也回不去了,咱就得死。也真怪,我们用的药是百灵百验的,怎么就治不好白公子的病呢?两位太医急得直掉泪。

到中午,白芸瑞病势更重了,只有心窝有点热气,手脚全凉了,跟死人躺在那里一个样。五奶奶“哇”地哭出了声,告诉白福准备后事。

两位太医准备在白芸瑞咽气同时也要服毒,免得抗旨之罪。此时的白府,上上下下愁眉不展,唉声叹声,没有不掉泪的。

偏在此时门前来了个和尚,又是个疯癫癫的样子,手里拎着个大木鱼像个木墩子,其实却是熟铁好钢制造的。木鱼上有一串铁链子在手腕上盘着。

他身穿一件破僧衣,背着个葫芦来到白府门前,放下大木鱼盘膝大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拿出木鱼锤就敲开了。

白府出事大家都知道,百姓围了好几百,这和尚要干什么呢?门人报总管,白福怒气冲冲出来,哪有堵着门坐着求布施的?又招了这么多的百姓!

他指着和尚鼻子说:“你找死呀,滚远点!我告诉你这和尚,老白家尽做好事,冬舍棉、夏舍单,二八月开粥场,遇着你们出家人格外恩待,但是没有得到好结果。我们少爷都要死了,你凑什么热闹?你不闪开,我通知衙门把你抓起来问罪!”

要说白福这人平素脾气挺好,今天有点例外。他暴跳如雷,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这和尚一乐:“你我远日无仇近日无恨,何必出口伤人。白家冈这么大的地方、四五百户,贫僧不到别人家,专来白府门外,这不是缘分吗?方才听说你们少爷要死,他年纪轻轻正在血气方刚之时,怎么能呢?”

白福气更大了:“怎么能?人有吃了五谷不生灾的,年轻的就一定不死?”和尚没生气:“总管不必发火,你心情不好也要冷静,贫僧请你转告五夫人,我要求见她。”

“你不就是要钱吗!夫人心急如火,没工夫理你。”“只要夫人肯见我,保你家少爷平安无事。贫僧穿得破可专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能。”

白福想:这和尚也许不是瞎说,当年我和五爷闯荡江湖遇过许多世外高人都是出家人,“病急乱投医”,万一能治好该多走运!

想到这儿白福态度变了:“老师父,刚才我说话不对请您理解,因为我家少爷眼看要咽气,心情不好。方才您说您不是要钱,是要给少爷看病?”“正是。”“太好了,怪我有眼无珠。我向夫人禀报一声,请稍候。”

白福到里边跟五奶奶一说,五奶奶立刻吩咐:“请,快请进来!千万别得罪。”白福出来冲和尚一抱拳:“五奶奶有请师父到里边说话。”老和尚站起来拎着铁木鱼进了白府。

到客厅落座之后,五奶奶领着丫鬟婆子出来了:看这和尚年岁不小,满脸污泥、衣服不整,还光着脚丫子穿草鞋,身上背着破兜子,补钉摞补钉,鼓鼓囊囊的。

五奶奶这人非常惹祥,对出家人另眼看待,丈夫一死,她更一心向佛,对出家人格外尊重。不管心里多难过,见人也是冷静的。

她给和尚行过礼,和尚赶紧站起还礼,偷眼看,暗自点头;不愧是名门闺秀,果然知礼。“夫人,贫僧听说公了有恙,特来看病。”

“师父慈悲。既有如此心意,我感恩不尽,但不知怎样看法?”“贫僧先到书房看看。”和尚进了书房先把眼光落在白芸瑞脸上,又转了一圈看他的气色,然后坐下诊脉。

两位太医问白福:“总管从哪里请来的?”“主动找上门来要给少爷看病。”二太医一撇嘴:我们是御医都看不好,你一个穷和尚能看好吗?看来是个江湖骗子,太可笑了。但是请来了,姑且看看,希望能治好。

屋里非常静,很长时间才诊完脉,和尚站起身来就走。白福陪到客厅,两个太医想听听结果也跟来了。白福先给沏茶:“师父辛苦了,请问我少爷的病有救吗?”

“阿弥陀佛!总管放心。请五夫人来,贫僧有话要讲。”不一会儿五奶奶从里面出来了,一见和尚就问:“我儿究竟是什么病,不知可有救?”“哎……病势不轻但无大碍,贫僧施小术准能叫他起死回生。”“真的?师父真是活神仙。”

“不敢当。我这兜子里有现成的药。”说着把破兜子拽到跟前,拿出一些药瓶子、盒子、小葫芦,方的、圆的,摆满了一桌子。

最后拿起一个瓷瓶,拧开瓶盖倒出九颗丹药,两位太医凑过来看,粉红色药丸只有小米粒大,清香扑鼻,走五官通七窍,使人精神顿时爽朗。

和尚把药交给白福:“你把它给你家公子灌进嘴,这叫起死回生丹。掌灯以前我让你家少爷下地。”

白福高高兴兴来到书房,把药灌进白芸瑞嘴里,看他咽进肚子,掖好盖的被子,静静地守在那里。五奶奶在窗外准备了一把椅子,丫鬟、婆子陪着她在这儿听信儿。

时间真难熬,终于盼到红日西坠、玉兔东升,屋里掌起了银灯。时间不大,就听白芸瑞的床“嘎吱"一响,人们全站起来了,五奶奶也进了屋。

白福把布帘撩开一看,白芸瑞翻身了,表情依然有些痛苦,和尚立即吩咐:“准备痰盂,要快!”白福和另两个仆人赶忙过去扶着,就见白芸瑞的嘴一张“哇一”地吐出不少绿水,然后躺下,鼻子里传出了哼哼声,接着睁开了眼睛。

一家人乐坏了,五奶奶不顾一切扑到床前抱住孩子:“儿呀,你真好啦?”芸瑞也搂住母亲:“娘,我好啦。”和尚在一旁笑呵呵不说话,两位太医只觉得心里有愧:我们堂堂的御医反不及一个穷和尚。

白芸瑞恢复了三天能下地了,过了几天能吃东西了,没有到半个月就全好了。白府一片欢天喜地,把这和尚奉为神医。和尚也没走,挑剔也不大,素斋素饭就可以了。

人们发现这穷和尚挺古怪,平时不说话,没事给白芸瑞开点药,到了晚上就在房中打坐,一坐就是通宵。其实大家也能猜着八九分,这是世外高人。

只见他天天晚上练功,什么功夫却说不清。等白芸瑞病一好,两位太医辞行,五奶奶拿出不少钱来,两个太医是千恩万谢:“五夫人,我们很对不起少爷,这病不是我们治好的。不过请夫人手下留情,您在给皇上写奏折时千万别这么说。”

五奶奶乐了:“二位先生放心。”两个人点点头,高高兴兴地回东京了。五奶奶随后递上一张奏折感谢皇上,另外给两个太医说了几句好话。对这和尚怎么办?五奶奶想:我倾家荡产也得报答。

一天,五奶奶带着白芸瑞,白福把和尚请到大厅,宾主落坐之后五奶奶先笑后说话:“老罗汉,您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您知道,芸瑞是我唯一的孩子,老白家千顷地一根苗,如果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白家就算挖苗断根了。您大慈大悲把他给救了,我真不知怎么报答为好。敢向师父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但凡能做到,一定尽力。”

白福也说:“大师父佛光普照,有起死回生的妙术,我们少爷得救是您赏赐的,夫人说了,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讲吧。”

“阿弥陀佛!多谢夫人一片美意,总管一片热心。贫僧没有什么要求;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五夫人说:“有话请讲。”“我听说夫人有个规矩,就是让芸瑞学文不学武?”

夫人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下过这样的决心。他父在世时酷爱武艺,有能耐,胆子壮,不然怎能三上冲霄楼命丧铜网阵!我想起这事就毛骨悚然,因此就想只让芸瑞好好读书,弃武从文。难道我错了?”

“嗯,有一定道理。不过练武之人成千上万,难道都像白五爷那样?不见得。您应当明白这孩子喜欢什么,就叫他学什么。强扭的瓜不甜,他也学不好,他喜欢练武还是学武为好。既然您问贫僧,我要求您唯一报答我的,就是让你儿子拜我为师,贫僧教他武艺。这武艺不光是打拳踢腿,它也是一门学问。我能治好你儿子的病也包括在武艺之中。如果贫僧幼年不勤学苦练,我也救不了您的儿子。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五奶奶一听:这怎么办?本不希望芸瑞练武,但这和尚非要收他为徒,自已话已说出怎么往回收?她回过头来看了看白芸瑞,意思是征求儿子的意见。

白芸瑞跪在她面前:“娘,大师父说得对,老实跟您讲,我就爱练武,背着您跟白福学了好几年了。假如你儿会武艺,前者咱能吃亏吗?张华那群贼大闹我爹坟地,咱差一点全家遭难。当时我恨不能把这帮贼斩尽杀绝,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一口气病倒。娘啊,您就答应了吧!”

五夫人点点头:“既然你执意学武,娘不拦你,还不快去拜见师父!”白芸瑞转身又跪和尚:“您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老师,弟子求之不得,恩师受我一拜!”

“阿弥陀佛,起来,起来。……夫人,您看这事能不能定?”“定,定!大师父,也是我求之不得呀,要您操心了。”

“实话说,贫僧早已闭门不收徒弟,我收芸瑞是因为白公当日名扬四海,他是大宋的堂堂忠臣,你儿将门虎子,贫僧有责任培养他成人这才主动登门;换别人,就是给我跪烂门槛、磕肿头皮我也不收。”

五夫人乐了:“敢问师父出家在哪座名山,怎么称呼?”和尚说:“贫僧出家在河南嵩山少林总院,后奉师命在屏风岭主持分院,人送绰号‘疯憎醉菩提’,法号凌空。”

五奶奶不清楚,白福一听吓了一跳:他就是少林八大名僧凌空长老!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白福忙不迭过来见礼:“不知道您就是凌空长老,前有冒犯请您千万担待。”

“不知不怪,今后已是一家人。”众人乐了。五奶奶指着问:“既然老人家收我儿为徒,不知带他到什么地方,难道还去屏风岭? 我可舍不得呀。”

“夫人放心,我怎能忍心带走你的心肝儿子!一半会儿我不回去,就住在府上教芸瑞练武。”夫人一听就没说的了,问凌空长老需要什么,长老要求拨个清静院子,又开了个单子购买一些零碎,只要简单被褥,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五奶奶吩咐白福管理此事,要好生照看长老起居饮食。

白福奉命把后院收拾出来,书房改成练功房,其实也是白玉堂当年练功的地方。这五间房全打通了,也很宽阔高大,在里边打拳踢腿弄棒绰绰有余;屋里不行还有院里,这院里白沙铺地,已用石碾压得很平。

想当初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自从白五爷死后,五奶奶一赌气全销毁了,现在荡然无存。凌空长老要的也就是这些,白福一-重新照办,不到十天一切齐备。白福为人机敏,有些想不到的也做到了。

凌空长老挺高兴,决定第二天教白芸瑞正式练武。他问芸瑞喜欢练什么,芸瑞说:“我想练水旱两路功夫,十八般兵刃都想练,最喜欢单刀;另外,我打算学的能耐不敢说天下第一,也得数头等,别给我爹丢脸。”

老和尚乐了:“应该有这种雄心壮志。为师把丑话说在头前,练功这方面要求严,你要付出辛苦。不按为师教导我可要生气,你也成不了名。”

芸瑞跪下说:“师父怎么要求我怎么做,不对,打骂随便!”“好孩子,说得对。‘严师出高徒’,决不许你放任自流。明天咱就开始练二五更的功夫。”

下去后,白福拉着芸瑞的手:“少爷知道这和尚是什么人吗?他是少林寺八大名僧的第三位,他的两位师兄一是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佛欧阳普中,一是扭转乾坤目揽十方欧阳中惠,他叫疯僧醉菩提凌空。武林中提起他都得抖三抖。他收徒弟门儿都没有,今天主动登门收你为徒,这是老白家的造化!你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好好学。”“您放心,不好好学我把白字倒写!”

第二天,老师真教,徒弟真学。凌空教他的全是进手招、真功夫。他发现芸瑞聪明,一教就会,举一反三。

有时他向凌空提出种种疑问:“这招假如不那么用、改成这么用怎样?”“对呀!”凌空看这孩子有出息,能动脑筋,说得在理,反过来从他身上还学到不少东西,教起来老和尚更高兴。

光阴似箭,春去寒来,他教芸瑞二年功夫等于二十年。跟某人学艺二十载未必真有能耐,但是白芸瑞这二年学的全是真功夫,个头也蹿起来了,胸脯也挺起来了,咳嗽一声两响,吐口唾沫能把地下砸个坑,什么原因?元气练出来了。

凌空说:“你跟我学艺两年了,为师打算明天回山。”“师父为什么突然要走?是弟子怠慢了?”“非也。咱师徒感情越来越融洽,上自你娘下至仆人,对为师十分尊重,相处如亲人,我能挑理?我这是临时告辞,有点事。”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我离庙二年了,得回去看看,要料理一番,最重要的,要给你取一件兵刃。你不是喜欢刀吗?我庙里有一口金丝龙鳞闪电劈,乃是宝刀。当初我还没想给你,你这孩子有出息,因此以宝刀相送。”

“谢谢师父!那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多则三月,少则四十天一定回来。为师回来以前不准你浪费光阴,要好好学、天天练,就如为师在你眼前一样。回来我还得看看你的功夫,有进步,为师高兴;要退步了,我可不答应。”

“请师父放心,请回来检查。”芸瑞随即禀明母亲,五奶奶高高兴兴准备酒席给凌空长老饯行。

芸瑞难舍难离地送师父,凌空乐了:“你怎么跟孩子似的?现在你已是成人了,咱们很快就能见面,回去吧!”“师父保重,早点回来。”和尚一甩袖子飘然而去。

白芸瑞回到练功房掉眼泪,长吁短叹。白福问怎么了?“我舍不得师父……”“早晚他得离开,你学完了也得自己闯江湖,早晚你爷俩得分开呀。从明儿起我陪你练。”

等芸瑞一练,白福乐坏了:“少爷比当年的白五爷胜多少倍,有出息!”芸瑞自然高兴。但师父走后一个月,人没回也没信,四十天一过急得白芸瑞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他没事儿就到庄外张望,有时一等两三个时辰把眼都看花了。到五十天头上凌空没回来,白芸瑞心里可没底了。

这一天他又到庄外瞭望,仍然不见师父影子,回来一头栽到床上胡思乱想:师父真不回来了,明天同娘商量商量带点路费找到嵩山少林寺去。

白芸瑞迷迷糊糊睡了一宿,天没亮白福跑进来:“少爷快到门口去看看,谁来了?”他以为师父回来了,边穿衣服边往外跑,到门前一看傻眼了,来人乃是个年迈苍苍的老者,他头戴草纶巾,紫绸子挂里两根大飘带绣着五福捧寿;一身土黄布裤褂,腰里系着带子,半截白布高筒袜子,干层底儿鞋,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拐杖。

老者个儿不高,有点驼背,面如重枣,两道花白眉毛,一对阔目,狮子鼻、大盆口,颏下飘着银髯,斜背个小包。别看他偌大年纪,精力很充沛。

芸瑞不认识老者,回头瞪了一眼白福,心说你怎么不说清楚?他赶紧整整衣服冲老人一抱拳:“老人家找谁?”“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白芸瑞少爷了?”“是的,您是……”

“老朽从河南来,我绰号威震西方老鸳鸯姓公冶名寿长。”白福一听用手捅了一下白芸瑞,抢步上前赶紧施礼:“老剑客,久闻大名未曾得见尊颜,五爷在日常提到您,您大驾金身光临敝府这是从哪儿来,里边请!”“正要进府讨扰。”说话间把老剑客拉进客厅。

白福抓这机会在芸瑞耳边告诉:“这位是长乐岭的老剑客,中州四大剑客首位,善使鸳鸯掌,打遍天下没对手。这是难得的高人,别叫他走,好好跟他学。”芸瑞高兴极了,热情款待。

他问:“老剑客到舍下有什么事吗?”“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在河南听说你拜了个老师叫疯僧醉菩提凌空?”“是呀。”

“少爷错了。他没啥能耐,你为什么拜他为师?他是少林寺总院发配到屏风岭的,他又能教你什么呢? 我本打算到少林分院找他辩理,别人劝我:白大将军在世为大宋尽忠,他的后人大家不能袖手不管,所以老朽‘毛遂自荐’来教你武艺,你看如何?”

白芸瑞一想:我老师凌空是被驱逐的?可他从未谈过。即使真的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老人家把我救了传我武艺,我怎能弃旧迎新?

想到这儿他一抱拳:“老人家刚才这些话我听不懂。我不承认我老师误人子弟,任何时候他都是我的师父,您的美意我碍难从命。”

“哈哈哈,好孩子,有出息的大丈夫!我说的话你别不爱听,为什么他走了至今不回来?他回不来了,他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当朋不言友,我不揭他的老底儿,你就不必老盼他回来了。如果他真不回来,难道你不学武艺了?再说,他已误你二年,并未传授你真正本领,你可千万别自误。你就上一回当把我收留府里,我的武艺比他强,咱俩切磋切磋,在这儿等三个月他要不回来,你就知道我说得真假了。”

白芸瑞脑袋嗡嗡直响,一琢磨: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我和这老头儿无冤无恨,他造这个谣干什么?他是中州四大剑客头一位,岂能信口开河?

想到这儿他一施礼:“您这么高身份的人,请都请不来,愿住下,我求之不得。我这就给您准备下榻的地方。”“用不着,那和尚住在哪儿我就住在哪儿。把他的行李搬出去,给我换一套就可以了。”都安排好了,白芸瑞抽空儿把这件事和娘说了,五夫人也是一惊。

夫人又一想:江湖上的事错综复杂,你还不能不信。这个老人还真有点热心肠,千里迢迢从河南来到这儿,跟我儿交了细底,不能说人家不是一片好心。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到现在是难猜难信。五奶奶告诉儿子:对待这位老人要格外尊重,不准小瞧。

当夜无事,白芸瑞陪老鸳鸯闲谈,白福一旁伺候。公冶寿长说:“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你练两趟我看看怎么样,凌空和尚教给你的玩艺儿你拿出来我开开眼。”

芸瑞一想:练就练,我还不知你的能耐有多大。你要说凌空没能耐,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信。他把外边的衣裳闪掉了,白福帮着他把带子紧好,抬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

白芸瑞往院当中一站说:“老剑客,我可献丑了。”“练吧,把压箱底儿的都抖搂出来。”芸瑞往下一哈腰,走行门、迈过步,光练了一趟少林神拳。

凌空本身是少林派,教给白芸瑞的当然都离不开少林派。这套少林神拳一百零八路,芸瑞一边练着一边心里觉着很美:这玩艺儿多好?站如钉、走如风,拳似流星眼似电,身如蛇行腿为钻;猫蹿狗闪,鬼滚魔盘蟒翻身,龙探爪、猴上树、虎登山!各种动作全有。往上一蹦,一丈多高,往下一落,生息皆无,真是快如闪电一般。

白福在旁边一面看一面喷嘴:“啧,啧,好,好!啊唷,我们少爷可不得了,就现在这功夫比当年的五爷强了好几倍!再学几年,就是了不得的剑客。”

白福小声自语,又偷眼看看公冶老人,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哪知道这老鸳鸯公冶寿长瞪眼瞅着越看越发蔫儿,最后把眼睛闭上了。

白芸瑞练完少林神拳回头一看,老头儿睡着啦,芸瑞心里这个不痛快:我白费劲了!过来用手一推:“老剑客您怎么了,路上累了?”

“哎哎,少爷,对不起,方才我一阵困倦打了个腌儿……练完了?”“您说我练得怎么样,凌空老师教得如何?”

“哎呀白公子,我一说话你就不爱听,我说他误人子弟你不信,刚才你练的是不是少林神拳?”“是呀。”

“这叫什么神拳?这不都是挨打的招吗?你自己练觉得挺好,将来到江湖上遇上名人,伸手你就趴下了。你这是挨打的招,少林寺中不要的招叫凌空划拉来了,还当宝贝似地教给你,我越看越窝囊,越生气,这才打盹儿。”

白芸瑞一听,这心里跟火烧似的,脸也红了,气也粗了:“老人家此话当真?”“这还假得了吗!不信咱们当场试验。我练一套少林神拳,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了,怎么样?好,我练练。”

老头儿说着话把衣服脱了,袖子一挽,鞋带儿系了系,往院里一站。芸瑞瞪眼在这儿瞅着。就见公冶寿长先活动筋骨,然后跟芸瑞、白福说:“二位,咱们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是少林派,对少林派的拳脚我略晓一二.这套神拳我虽然没有练过,但也看见过,练得不好;请你们别挑剔,过会儿再练练我本身的功夫。”

老人说着往下一哈腰,套式和白芸瑞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少林神拳,但是就一样,功夫奥妙;没法比!把白芸瑞看傻了:啊呀,也许我是外行,我瞅他这能耐比凌空师父的强得不是一半点,相比之下凌空师父的确不如公冶寿长老人。

这老头儿没说瞎话!等公冶寿长练完了往下一收招儿,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哈哈……白公子看见没?我不会少林拳,这叫照葫芦画瓢。他教的跟我练得一样不?”“这……”白芸瑞没法说了。

要说凌空不如你,这话说不出,其实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总觉得对不起凌空大师。“老人家,反正是都有所长,他有他的长处,您有您的长处。”

“白公子别客气了,心里怎么想,你就怎么说,何必吞吞吐吐!我不是自夸其德,我准比他强!我是没遇上他,遇上的话,我狠狠地教训教训他。另外,你再看看我练的。我本身是峨眉派的,武当的功夫我也练过几年。我先练练鸳鸯掌,再练金莲掌,你瞅瞅我比凌空强不强?”

说着,公冶寿长老剑客先练鸳鸯掌,一练完,白芸瑞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简直太高了。他想:怪不得都说“人后有人,天外有天”,一点都不假。你认为这位功夫到顶了,还有比他强的!他见这公冶寿长论身法、掌法、快劲儿都在凌空之上,这才心服口服。

没等公冶寿长练完金莲掌,连白福也服了:“好!好!”白福经验丰富,见识得多,他一瞅,太高了。练完后,老爷子归座,白福给满了一碗香茶,就问:“老剑客这次来的目的究竟为的是什么?就是为向我们这儿透露凌空的底呢还是另有打算?”

“好吧,问到这儿我就直说吧,白公子,我想收你为徒,我给你当个师父,我认为只有我才有资格做你的老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人家要收我这个徒弟当然求之不得,但我已先拜凌空为师了。”“不妨事。一个徒弟找几个师父这事常有,武林中大有人在。你跟我再学学,将来见着凌空作个比较有何不可?艺多不压身吗,既会少林功夫,也会峨眉本领有什么不好?”

芸瑞一想也对,话说得在理,就跟白福商量。白福说:“你沾了你爹的光了,要没有五爷的威望甭想有这种美事!”芸瑞就这样同意了。

第二天又跟母亲请示,五奶奶也同意了:“孩子,你不要忘了凌空大师,有两个师父为娘也不反对。”芸瑞一听母亲也同意了,就拜公冶寿长为师,爷俩习学武艺。

公冶寿长住下一教,芸瑞跟当初截然不同。为什么?凌空和尚主要着重硬功夫,少林功夫就是吃硬劲:里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马前一锭金,马后一锭银,讲究单掌开碑,击石如粉。老鸳鸯公冶的技术属于软的:先修内而后外,主要是气功。这功夫更不易教,也不易学。

光阴似箭,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白芸瑞一算计:凌空师父失信了,他说“多则三月”,现在都六个月了!看来公冶寿长没说瞎话,不然怎么他没影儿了?说给我取刀,哪去了?有时想起来也是一阵难过。

他发现公冶师父也非常好:人很直爽,心里有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会什么教你什么;练好了,夸奖你,练不好,教训你。因此,爷俩情感处得十分好。

就这样,公冶寿长传授白芸瑞一年工夫,这一年等于十年。前后三年等于学了三十年!白芸瑞觉着眼睛更亮了,气怎么运怎么得劲儿,叫它往哪使就能往哪儿使。

转年春暖花开,公冶寿长把芸瑞叫到他面前:“芸瑞,你说这一年练得怎么样?”“师父,我觉着大有长进。”“你再回头想想,跟你前二年有什么变化没有?”“有!我觉得气功练得挺带劲。”

“为师没有骗你吧?刚一见面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从心眼儿里往外不爱听,现在你知道老师说得不谬吧?你记住:咱们峨眉派专练轻功夫,练气功。你要好好学,将来才可能成其大名。因为你爹名震四海,你应该超过你爹!从目前讲,你的能耐比你爹强得多,但是威望以及其他多方面还差得很多,将来有机会还得到江湖上去闯荡。我跟你说这些话是临别时的嘱咐,我打算告辞,想回家去看看。”

“师父,您怎么也要走?”“我也有家有业啊,我不是出家人,一心无牵挂。我告诉你,我在中州有房子有地,孙男弟女一大帮。我离家在外一年多,家里人能不挂念?但是,你放心,我还回来,往多说半年,往少说,三个月。我还给你捎东西呐。你不是爱刀吗?刀我是没有,我给你送一对特殊兵刃-亮银盘龙戟,管叫你驰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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