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来我家,看见冰箱里的酱萝卜,说起了她的婆婆

念之随心生活 2024-11-20 18:05:44

秋天刚过,我家后院的萝卜就全都老了。这是我婆婆周秀英说的,她说萝卜老了才能腌制,嫩萝卜腌了不好吃。

我蹲在院子里,一棵一棵地拔萝卜。萝卜叶子枯黄,但根部雪白,带着泥土的香气。婆婆坐在台阶上看着我,她腿脚不好,只能指挥。

“巧云啊,萝卜要选直的,弯的不好切条。”婆婆的声音有点沙哑,她总说这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我把萝卜堆在筐里,白生生的一大筐。婆婆说,得赶紧处理,不然放久了会变柴。我把萝卜搬到水池边,开始冲洗。凉水冲在手上,已经带着深秋的寒意。

正洗着,大伯母刘桂兰来了。她个子不高,头发已经花白,但走路依然带风。“哎呀,又在腌萝卜啊?”她站在院子门口,脸上堆着笑。

“大伯母快进来坐。”我招呼她,手上的活没停。

大伯母走进来,在我婆婆身边坐下。她们是一个村的,平时没事就串门。大伯母说话爽快,我婆婆性子慢,但两人却处得来。

我把洗好的萝卜切成条,手法笨拙。婆婆在后面直摇头:“你这切得太粗了,得细条才入味。”

大伯母笑了:“你别嫌弃人家,谁刚开始不是这样。”她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想倒水喝。冰箱门一开,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我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 上个月腌的萝卜条,整整齐齐码在保鲜盒里,晶莹剔透,带着姜片和蒜瓣的香气。

大伯母站在那里没动,目光定在那盒萝卜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我看见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萝卜条。。。”她的声音有点发颤,“跟我婆婆腌的一模一样。”

婆婆愣了一下:“你说王老太太啊?她腌萝卜可是一绝。”

大伯母慢慢把冰箱门关上,回到座位上。她的眼神有点恍惚,仿佛透过眼前的萝卜,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是九二年,”大伯母开口说,“我刚嫁到村里。。。”

“那时候我啥也不会干。”大伯母说,“上不了地,下不了厨,婆婆天天愁眉苦脸的。”

我继续切着萝卜,听她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案板上,萝卜白得发亮。

“有天早上,婆婆把我叫起来,说要教我腌萝卜。我心里不乐意,觉得腌个萝卜有啥难的。”大伯母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愧色。

婆婆插了一句:“王老太太性子可不急。”

“可不是,她把萝卜一根一根挑,说这个直的留着腌,弯的切了炒菜。萝卜得用温水洗,冷水洗容易裂。”大伯母的声音轻了下来,“她手把手教我切萝卜条,说得切成小手指那么细,这样才入味。”

我低头看看自己切的萝卜条,确实粗了些。

“腌制的时候更是讲究,盐要一层一层撒,姜片蒜瓣都得新鲜的。她总说,做啥都得用心,不然就是糟践粮食。”

阳光渐渐斜了,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看见大伯母的眼神有点迷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秋天。

“那时候我笨手笨脚的,盐撒得不匀,姜片切得歪七扭八。婆婆也不说啥,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提点两句。”

婆婆点点头:“王老太太就是这样,从来不急。”

“腌好的萝卜要放在阴凉处,每天得翻一翻。婆婆说,得等萝卜条变得透明了才好吃。”大伯母说着,站起来走到冰箱前,又打开门看了看那盒萝卜。

“她走那年,”大伯母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把她的老搪瓷罐给了我,说这罐子跟了她几十年了,腌出来的萝卜最好吃。”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见大伯母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

“那罐子我一直留着,每年腌萝卜都用。可是腌出来的味道,总觉得差了点啥。”

婆婆叹了口气:“那是人的味道,腌一辈子也腌不出来。”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秋风掠过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我继续切着萝卜,想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别人记忆里的一抹味道。

那盒萝卜静静躺在冰箱里,晶莹剔透,仿佛凝结着一段逝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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