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王爷的折腾人生——末代睿亲王中铨

伯虎奉天靖难 2024-04-27 08:17:48

1915年,前清‘铁帽子王’之一、原睿亲王魁斌去世,年五十二岁;紫禁城中的逊清小朝廷赐其谥号为“敬”;而魁斌去世后,其长子中铨奉逊清小朝廷逊帝的‘谕旨’,‘承袭’了祖宗留下来的世袭爵位,这就是(不受承认的)末代睿亲王。

虽然魁斌在去世之前,积累了还算说得过去的家产和财富,假如子孙后代稍微勤俭持家一些的话,支撑个两三代生活嚼用是毫无问题的;无奈,再多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将‘八旗子弟’派头给摆得十足十的‘败家子’儿子们来折腾,偌大的睿亲王府,将陷入分崩离析的彻底败落境地。

魁斌去世后,留下了两个二十来岁的儿子,长子中铨、次子中铭;而承袭爵位的魁斌长子中铨,在还未成为‘睿亲王’前,就已经是当时北京城内比较有名的‘前清宗室败家子’了,其挥金如土、奢侈摆谱的个性,在北京四九城内那是赫赫有名。

当初,隆裕皇太后在宣布宣统帝退位之前,秉着‘划分祖产、照顾亲戚’的想法,将原由内务府管理(拥有)的各王府地产和一应财物均分给了相应的诸宗室王公个人所有;因此,在清朝灭亡后,北京城内的各王府却在一瞬间拥有了比以前更多的巨量财富,庞大的王府和田庄、店铺、山林都归了本府的王公及其子弟为私产了。

(按制度,魁斌的睿亲王府是家族世袭所有,倒也不在乎是否划分给自己家;但其他王公宗室们的府邸以前都是归朝廷所有的,所以这一次也都给拿到私人手里了,当然不亦乐乎、欢喜不已。)。

当然,逊帝退位、清朝灭亡以后,之前那些享受着无尽荣华富贵的宗室王公们,以往每年雷打不动的‘俸银、禄米’(也就是铁杆庄稼)是拿不到了,而他们在直隶、奉天、热河等地的田庄和山林、牧场,也已经被新成立的民国政府联合当地的农户们给强行收回处理(注意,这个收回的时间过程持续了好几年,并没有一下子全部予以没收),再分给了当地的农户和庄头耕种、照章纳税(也就是之前给王府种地的佃户们)。这样一来,铁帽子王爷们的每年几万两白银田庄地租也没有了。

而这个时候,暂时还住在紫禁城内的逊清小朝廷,每年对少数高等级王公贵族们那不定期的‘赏赐、慰问’金,四舍五入之下也约等于没有,这一项收入也泡汤了(只有醇亲王府比较特殊,每一年还有四万两白银的俸禄)。

以原睿亲王魁斌为例,他在清朝灭亡后的全部收入,只有北京城内那若干处归自己所有的店铺租金(这还是隆裕皇太后的恩旨),还有越来越少的田庄地租(政府也在有意识地纵容王府原先的佃户庄头们抗拒交租,而改为向政府继续交租;也就是将前清的王爷们拥有这些田地的权力给逐渐剥夺。)

清朝灭亡后、魁斌尚在世之时,因为他相对比较稳重、还算是一个能精细打算的性格,睿亲王府虽然已经是入不敷出了的情况,但总还能勉强维持较高水准的生活;而且,祖宗们二百多年下来积累的财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全部消耗完,这丰厚的家产,是魁斌以及睿亲王府的底气所在。所以,那个时候的睿王府,表面上还能维持着‘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的奢侈排场。

但魁斌在1915年去世之后,本来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幼养成了‘八旗大爷’脾气的袭爵‘睿亲王’中铨和弟弟中铭,因为他们早已享受惯了奢靡挥霍的生活,同时也没有任何的‘勤俭持家、量入为出’能力,即使清朝的灭亡,也没有让这两位‘小睿亲王’、‘小贝勒爷’有任何生活上的危机感和窘迫感。

所以,魁斌死后,没有了任何约束的中铨、中铭兄弟俩就彻底地显露了自己的‘败家子’天性,在短短的十来年时间内,就将一个拥有巨额财富的前清王府给折腾得树倒猢狲散、大厦亦倾覆,彻底地败落倾颓下去。

父亲魁斌去世,中铨‘袭爵’成为了睿王府的当家人后,因为喜好奢靡的他嫌位于石大人胡同内的睿亲王府建筑太老旧、生活设施也跟不上如今的‘摩登’形势,于是便变卖了家中的若干古玩首饰,在北京西郊花费巨资修建了郊外别墅和花园,作为全家人的新居所(就好像清朝历代皇帝在西郊修圆明园、颐和园一样)。

城外的别墅修好后,不管有没有实际需要,中铨给每个房间都安上了当时最时髦的电话,再花高价特聘了西餐厨师,住在别墅里专门为自己一家做西餐;而之前符合‘亲王出行仪仗’的十六人抬大轿,中铨也嫌弃过于落伍不而坐了,专门又买了两辆最新款的汽车,还置办了八辆车马,用于家人出行。

另外,在城内的旧王府中,以及城外的别墅内,中铨还雇佣了一百多名仆人和侍女,来服侍自己一家人的奢靡生活,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一人一月十块大洋,就是一千多块钱)。

中铨是宗室王公后裔、典型的八旗子弟出身,本来就不善于经营、也不会持家,只知道挥霍享受、排场极大;而当时的睿王府已经是个空架子、没有什么进项收入,但开销却比以前魁斌在世时更大了,就是整座的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中铨兄弟这么折腾。

但这都没有关系,没钱花了就继续卖祖产嘛,反正家里的好东西还多得是!1919年,因为花钱如流水、手头太拮据,而家里的古玩字画又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中铨一拍脑袋,把才建好还没住几年的西郊别墅给卖了,得到了两万大洋的巨款。

随后,得到卖房款的中铨没有把这钱用于家庭的后续开支,反而带着弟弟中铭坐火车专门去天津疯玩,在烟柳之地放肆了好几天,直到把卖别墅的钱给花得精光后,兄弟俩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北京。

此后,越来越缺钱、又改不了挥霍习惯的中铨,先是把外地的田庄、山林以极低的价格给卖掉(这个不卖掉也不怎么能收上地租了,干脆卖完了事),然后再卖府内的珍宝文物、金银器物,最后就连自己和内眷们的皮裘绸缎、首饰饰物也基本卖光,以此来维持‘世袭王爷’的面子、排场、气势。

在越来越迅速的‘败家’期间,中铨的弟弟中铭于1921年去世,身后留下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为了给早逝的弟弟办丧事和赡养侄儿侄女,中铨又花费了一大笔钱(这个倒是没的说,理应如此。)

1922年,已经没有什么身外物可以变卖了的中铨,为了继续维持奢靡无度的生活,于是将位于石大人胡同、拥有五百多间房子的祖产‘睿亲王府’抵押典给了德商礼和洋行,换得了十万元巨款。

可一年之后,典押王府的本息已经达到十三万元,中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赎回祖宅,还不起账;债权人向政府法院提起诉讼,法院便根据典押合同暂封了睿亲王府,并发传票让中铨限期支付典当的本息。

中铨的本事只在享受和挥霍上面,对于社会上的人际往来、法律应对之事那是一窍不通;在得到法院的传票后,惊慌失措的他居然一躲了之、对债权人避而不见。

这样,法院就以中铨不能履行典押合同、且无故逃避责任为由,将睿亲王府的所有权判给了债权人;二百年的世袭王府就此易主。

多年后,中铨的长侄颐丰曾回忆当时的情况说——被法院以‘不能履行合同’查封、并将产权判给了债权人后,王府内其实还有四十多间房子中摆放着大量的家具和古玩陈设,虽然没有之前卖掉的那些金银器物值钱,但要是变卖得当的话,也能换回相当数量的现金。

但伯父(中铨)当时已经惊恐万分、犹如惊弓之鸟,恨不得马上了结此事,所以匆匆忙忙带着能拿走的贵重细软从王府中连夜搬走,那些不便搬走的重家具陈设都没要,这实在是一笔很大的损失(有关中铨的这个侄子颐丰的故事,后续的文章还会讲述到,他也是睿亲王府真正意义上的最后继承者)。

得到了睿亲王府的所有权后,债权人礼和洋行拿着地盘这么大、却空空荡荡的王府在手里也没有用,于是便在北京城内寻找合适的接手人。经过几年的‘寻售’后,1929年,‘北平市私立大同中学校’(二次北伐成功后,北京更名为北平),从礼和洋行手里租下了这座有五百多间房屋的王府当做新校舍。

‘大同中学’创办于1923年6月,是由当时中国著名的教育家、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和北京大学教授谭熙鸿、丁西林、蒋梦麟、颜任光等先生建立的,第一任校长是谭熙鸿先生;校名则出自于《礼记•礼运》——‘天下为公,是为大同’。

四年后的1933年,‘北平市私立大同中学校’正式买下了睿亲王府,成为了睿亲王府的新一任主人。新中国建国以后,‘大同中学’先改名为‘北京私立大同中学’,后在1952年更名为‘北京市第二十四中学’,校名一直延续至今,校址也从原来的‘石大人胡同’更名为‘外交部街’(地址不变)。

大同中学买下了睿亲王府作为校舍后,因为不断的扩建和改建学校,原王府的建筑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消失;而仅存的王府后寝殿和大门口的石狮子,也在2006年二十四中学新建校舍的过程中,被彻底拆除清理;至此,睿亲王府遗物再也无存于世。

从被查封的祖宅中搬出来后,倒驴不倒架、腿软嘴还硬的中铨依旧不改往日挥霍奢靡的生活做派,继续维持着王公贵族的起居排场;他先是买了一所有二十多间房的宅子,又雇了十几个人伺候自己一家,还买了一辆豪华的轿车用于出行。

而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钱来维持的,可中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收入,王府和田地、古玩字画、金银首饰都被卖光,目前只能依靠典当为数不多的衣服和首饰来勉强维持生活;可想而知,‘睿亲王’的气派生活,维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已经山穷水尽了的中铨,在穷途末路之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睿王府的祖坟上面,准备从祖宗们的坟头上再搜刮一笔;当时,睿王府的祖坟有这么几处——

位于东直门外中新街的九王坟(葬忠睿亲王多尔衮);朝阳区熏皮厂村二贝子坟(葬追封睿亲王多尔博、追封睿亲王苏尔发);朝阳区单店醉公坟(葬追封睿亲王塞勒);广渠门外马圈儒王坟(葬追封睿亲王、多罗信恪郡王如松);西山五里坨睿王坟(葬睿恭亲王淳颖、睿僖亲王仁寿);朝阳区梆子井村睿王坟(葬睿慎亲王宝恩、睿勤亲王端恩、睿悫亲王德长、睿敬亲王魁斌)。

于是,中铨先是找人把祖宗们坟头边的参天古树都给伐倒、转手变卖换成钱;随后,这几处祖坟旁剩余的一千多亩空地(暂时还没有修墓)也全以八元一亩的价格给卖了;再后来,坟地上残留的砖瓦石片、享殿门窗、驮龙碑也都卖了。就这样,中铨又有了近两万元的收入,总算可以再‘潇洒、气派’几年了。

可短短几年之后,卖树木、卖坟地的钱就又给败完了,这一下中铨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先卖掉现在所居住的二十多间房的宅院,换了个小院子住,又遣散了二十多个仆役,把汽车也卖掉,弄来些钱勉强度日。

可这些钱也是杯水车薪,不到一年时间就全花完了;到了1931年的时候,已经穷困潦倒不堪的中铨,因为见到别家王府子孙用“起灵”的名义,将自家祖宗的墓给挖开,把棺材改葬他处,而墓中的随葬品就‘妥善处置了’的先例后,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现在后人们都快揭不开锅了,拿几件祖宗们墓中的宝贝来换钱维持生活,地下的祖宗们应该不会怪罪吧(睿亲王多尔衮以下,中铨的诸位先人们——呸,不孝的混账子孙,挖老子们的坟还有理了!)

而中铨想要挖祖坟来‘寻宝’、以维持自己和全家日常生活的行动,到底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呢?下一篇文章、也是《睿亲王府世系传承》的最后一章中,再为大家详细讲述。

8 阅读:2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