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非常严峻”。这是大众集团CEO奥博穆对公司当下所处环境的判断。
当地时间9月2日，大众发布声明，表示公司正在考虑关闭两家德国本土工厂，以节省数十亿欧元的成本。
这是大众汽车创立87年以来首次关闭本土工厂。从全球范围内来看，大众汽车上一次关闭工厂，还要追溯到1988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工厂。
关厂，必定伴随着裁员。
如果大众汽车最终决定关闭这两家工厂，意味着它也必须终止与大众汽车工会1994年签订的就业保护协议。该协议明确承诺，大众汽车在2029年之前禁止裁员。
关闭工厂，势必会导致大众管理层与工会之间的冲突。这无疑是一个危险动作，因为大众汽车的工会能量非同一般。
目前大众集团监事会共有19个席位，工会代表占据其中9席。除此之外，拥有大众汽车公司20%股份的德国下萨克森州政府通常也会站在工会一边。
也就是说，工会对管理层的决策具有强烈的干扰作用。在奥博穆之前，大众汽车前任CEO迪斯在全球范围内裁员3万人，为大众汽车节省了37亿欧元的开支，但却因此与工会爆发激烈冲突，最终黯然下台。
可以预见的是，此次奥博穆再度提出“削减工厂、供应链和劳动开支”，遇到的阻力不会比几年前的迪斯更小。
实际上，早在2023年13月份，大众汽车就宣布实施100亿欧元的车成本削减计划，2024年需要削减40亿欧元。但2024年上半年大众财报显示，这一目标无法实现。
此次大众决定关闭工厂，之所以阻力较小，因为形势已经容不得谁再去犹豫或者作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欧洲汽车行业所面临的严峻形势，短期内已不太可能恢复。
与此同时，德国经济2024年发生衰退也成为了一件大概率事件。大众这样的巨型车企，想靠欧洲市场翻身已经基本不可能。
凛冬已至，大众汽车去肥增瘦，已经不可避免。
但这样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还有待观察。目前，大众汽车工会已经宣布抵制奥博穆关闭工厂和裁员的决定，德国金属工业工会则指责大众汽车领导层的计划“不负责任”，动摇了大众汽车的根基。
但是历史的进程从来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在不仅是大众扛不住，同属大众集团的奥迪品牌也有点吃不消了。
今年7月上旬，市场上就已经传出了奥迪可能关闭布鲁塞尔工厂的消息。这家工厂历史悠久，生产了奥迪30%左右的电动汽车。如果关闭，将会导致大约3000名长期工人和500名临时工人的失业。
奥迪关闭工厂的传闻，同样引发了工会的抵制。上一次大众汽车管理层与工会之间的冲突，已经导致了前任CEO迪斯提前下课，这一次的关厂计划会不会实施也很难说，大众汽车需要再经历一次惊心动魄的内部博弈。
但与前任迪斯不一样的是，奥博穆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向中国市场靠拢。哪怕有工会阻挠，或者自己因此吃罚单被下台，那也无法动摇大众坚定奔向未来的决心。
在贡献了大众全球销量35%的中国市场，尽管其市占率已经从2001年的50%以上，大幅下降至2023年的14%，但却并没有影响奥博穆投资中国的热情。
在汽车行业众多的跨国集团CEO中，奥博穆的中国履历十分抢眼。2001年，他在中国同济大学拿到汽车工程学院博士学位，而2001年担任同济大学汽车学院院长的万钢，此前是奥迪汽车高级工程师，2007年出任中国科技部长，力主发展新能源汽车。
一言以蔽之，奥博穆懂汽车，懂大众，更懂中国。他之所以“驾驶”大众，不惜以吃罚单的超速度进入中国时间，是因为他明白，再不进来，连时间的窗口也会关闭。
所以在他计划关闭德国本土工厂的同时，中国市场的权重在得以不断加码。
2023年7月份，大众汽车斥资7亿美元获得小鹏汽车4.99%的股份；
2024年4月份，大众汽车宣布在中国追加投资27亿美元，促进在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上的销售；
2024年5月13日，大众汽车（安徽）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从73.56亿元增加至138.56亿元，涨幅高达88.4%；
2024年7月份，数百名大众汽车工程师进入小鹏汽车总部接受培养，双方合作开发CEA架构，支持一汽大众、上汽大众旗下新能源车型的开发，合作打造的首款车型预计在2025年推出；
2024年8月份，大众汽车表示将会在中国安徽打造全球第二大研发中心，将中国境内的纯电车型研发集中至大众汽车（中国）科技有限公司，开发出的新车将会交给上汽大众、一汽大众以及大众安徽共同生产与销售。
早在迪斯时代，大众汽车就已经成了中国动力电池厂商国轩高科的第一大股东。可以这么说，大众汽车在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上实行的是从平台到软件再到销售的全方位布局，延续了此前“中国的大众”的做法。
但大众汽车始终是德国厂商，就算真的在德国本土关闭工厂，也不会离开德国大本营，但奥博穆不断加码中国市场，却有可能为大众画出第二次腾飞的曲线。
实际上，大众汽车目前主要的问题就是转型太慢，跟不上全球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速度。中国拥有全球顶级的新能源核心技术以及全球最完整的新能源产业链，同时中国消费者对大众品牌的认可度也比较高，在这些有利因素的加持下，大众汽车也许可以先在中国新能源市场站稳脚跟，然后再“反攻”回欧洲以及全球市场。
关掉的工厂裁掉的人，还能再招回来，可要是公司都黄了，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看得出来，毛主席在77年前说过的这句话，奥博穆他更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