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个人穷了，不管你多善良，真的会不被待见。
一
今天陪老公参加了一场婚礼，发生了一件特别触动我的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
老公舅舅的女儿出嫁，心情大好，拿了一瓶飞天茅台招待自家人，大姨父从来没有喝过茅台酒，别人刚给他倒了一壶，他就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喝了。
很小的一个举动，但依旧被人发现了；
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那嫌弃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大姨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
原本在自己的兄弟姐妹中混的最差，现在自己的男人又做出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臊得慌。
正巧她抬眸间，跟舅妈的视线对上。
怎么形容呢？
光是看舅妈的脸就知道什么叫深恶痛绝，看血海深仇的仇人也不过如此。
当然，这也不怪舅妈。
主要是在这张桌子上坐着的还有舅妈的亲家，大姨父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让舅妈很丢脸。
偏偏大姨父还不自知，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喝了小半壶，才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并且都没有动筷，但他完全不尴尬，还举起酒杯问大伙儿：“你们怎么不喝？这酒确实不错。”
“来，再给我满上。”
说完这句话，舅妈的脸彻底黑了。
大姨在桌子底下一直拉大姨父的衣服，小声跟他说：“慢点喝，等别人一起。”
偏偏大姨父又耳背，说小声了他又听不见。
见大姨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他有些不高兴，训斥大姨：“你干嘛？有话大声说，嘀嘀咕咕的，我又听不见。”
说完，他又招呼大伙儿喝酒，好像这是他的主场一般，完全没有意识到空气里的尴尬。
二
饭后，我去卫生间，路过楼梯间，听见舅舅跟舅妈的对话。
舅妈说：“你能不能跟你姐夫说一声，不要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舅舅小声解释：“你别生气，我姐夫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没见过茅台，贪杯也是正常，你就别计较了。”
“计较？”舅妈一下子就怒了，声音高了好几个分贝：“你说我计较？这要是平时，我多看他一眼就是我有病，但今天是什么场合？坐在一起吃饭的又是什么人？我的老脸在亲家面前都丢完了，我真是搞不懂........”
后面就是一些骂人的话，没有想到舅妈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骂起人来战斗力这么强，基本上全覆盖，舅舅全程没有吭一声。
长辈说话，我作为晚辈不该偷听，刚转身就看见大姨站在我身后。
她除了尴尬就是无地自容，整张脸红的跟煮熟的虾一样，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敢打赌她要是跟我一样小心眼，晚上一定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毕竟舅妈的话实在太难听了，他们还在吵，大姨还站在原地。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对着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
回到房间，我心里也不太好受，尤其是想到大姨那双破碎的眉眼，心里就堵得慌。
毕竟跟老公结婚这些年，大姨时不时往我们家送花生，送鸡蛋什么的，那么好的一个人，看见她这么难过，我实在是不大舒服。
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躁动的声音。
我跟老公也出去看热闹。
三
原来是大姨跟大姨父吵起来了。
大姨回到房间跟大姨父说了刚才席间的事情，让他以后注意点。
原本是一件很小的事，说开了就好了，但不晓得怎么的，大姨父突然暴走。
对着大姨就是一顿输出。
俩人的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但吵起架还是那么幼稚，一直翻旧账。
大姨父兄弟五个，就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因此他对大姨常有不满，时不时喝了点酒就喜欢提这个事情，骂大姨不争气，克他，害他没有儿子送终。
他们吵架的声音先是压抑的沉闷，最后大姨父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后来直接破口大骂，那声音极具穿透力，把隔壁打麻将的人、对面聊天的人都招了过来。
正巧他们又忘了关房门，我跟着老公过去的时候，大姨父正作势要打大姨。
来劝架的人全部都是大姨的兄弟姐妹，大姨父见状没有半点怕的，反而越说越起劲儿，一直都在说大姨对不起他，没有给他生个儿子。
没有想到大姨父一个庄稼人，平时半句话都说不清楚，但提起这件事儿，他的嘴皮子出奇的利索，说的每一句话都跟刀子似的。
一看就知道平时没有少说。
那些话，我们这些外人听了都受不了，但大姨却没有半点反应。
四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儿。
我问老公：“如果我们只生了一个女儿，怎么办？”
老公笑道：“那我们就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只要给女儿攒足嫁妆就行了。”
我不甘心，继续追问：“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给你生儿子，你会不会跟大姨父一样心里埋怨我？然后等到俩人年纪大了，就用这件事儿指责我？”
老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余小天，我看你平时也没少看书，怎么看问题还是这么肤浅？”
“什么意思？”
我问。
老公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大姨父跟大姨吵架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有没有生儿子，而是因为穷。”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大姨父的俩个女儿没有来吗？”
“为什么？”我问。
老公说：“因为她们混得不好，没有人愿意跟她们走动，你信不信今天要是她们敢来，我舅妈绝对不会给她们一个好脸色。”
“要不是因为我大姨跟我舅舅是亲姐弟，你以为我舅妈会让他们两个人来？”
“就算来了，也不会让她们上桌。”
“之前，我听我妈说过，我大姨父想让自己的两个姑娘跟舅舅走动，可是舅妈不愿意。但你发现了没有，我二姨出嫁的闺女今天过来了。”
我点头。
老公继续说：“二姨的闺女嫁的好，是舅妈亲自打电话请的。这件事儿人人都知道，大姨父对此本来就不满，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发泄罢了。”
“我大姨父觉得我舅妈势利眼，看不起他们家，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两个闺女确实混得比别人差，多多少少有些自卑；而我舅妈.......就是单纯的看不起他，哪怕当初大姨往他们家送玉米、送花生，一麻袋一麻袋的送，舅妈接受了，但她心里依旧看不起。”
“这就是现实，因为你穷，所以哪怕你用自己认为最贵重的东西去讨好别人，别人也照样看不起你。相反，只要你有钱，就算是身为舅妈身为长辈在你面前也要客客气气的。”
我沉默。
我知道老公说的是实话。
今天我们去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大姨。
因为她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她跟她同龄人站在一起像是两代人，尽管大姨穿着干净，但是磨破的袖口还是暴露了她窘迫的生活。
她坐在她们中间，从头到尾插不上一句话，别人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别人不感兴趣。
大姨父的处境也很尴尬，一个人坐在会客厅，不会玩手机，也没有人跟他说话，就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吃瓜子，好不凄凉；
倒不是主家慢待他，主要是别人找他打麻将，他又不敢打。
毕竟别人有钱，玩得比较大，输一把就是几千块上下，对别人来说只是毛毛雨，但是对大姨一家来说，输个几千块只怕是比割肉还要疼。
五
见我半天不说话，老公拉了拉我的手，“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道：“有点不开心，大姨那么好的人，舅妈她..........”
“所以呢？”老公打断我的话，反问道。
“所以，我觉得你们对她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把今天路过楼梯间听到的话跟老公说了，又顺便提了一下他们对大姨父的态度，“不管怎么样，都是亲兄弟姐妹，就因为别人穷，就这么看低人家，还刻意跟人家保持距离，实在是不应该。”
“反正我接受不了。”
老公轻笑，没有附和我的话，而是提了另一件事儿：“差不多五年前，我妈的兄弟姐妹们组织一起去北京玩，当时大姨心疼钱，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我舅舅心疼大姨，说他来承担大姨来去的车费，说她辛苦了一辈子，带她出去看看，让她对自己好点。”
“我大姨心动了，就去了。”
“但是回来后，她跟我妈打电话说了好几次，后悔去北京，说就去玩了十几天，花了四千多，都不晓得钱花在哪里。”
“但是，你知道吗？我大姨在北京的花销大部分都是我舅舅偷偷承担的，当时我舅妈不知道；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儿，怀疑我舅舅藏私房钱，跟我舅大闹了一场。”
“最后搞的谁都不高兴。”
我没说话；
老公继续说：“我记得我大表姐结婚的时候，我舅舅还有几个姨妈都是花了大钱的。”
“但是，我大姨却只给我们几个晚辈，每人一个五十块钱的红包。”
“我妈觉得这事儿办的不好，就问她怎么想的，她说她们办酒席没有赚到钱。”
“这个你怎么说？”
老公无奈的笑道：“这是一个人情社会，讲究一个你来我往，就算别人再有钱，那也是别人辛辛苦苦赚的，不能因为你穷，就总是让别人付出。”
我沉默。
我理解大姨的算计，理解她的无奈跟小心翼翼，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穷志短。
人一旦穷了，做什么都会畏手畏脚，显得不大方。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上不了台面。
可是，她们手里不差钱，又怎么会理解一分钱要掰成两分来花的难处。
所以，人呐！
认真生活，努力赚钱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