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长恨歌》中杨贵妃命运悲剧的时代背景

同巍聊历史 2023-07-21 10:49:03

摘要:开元盛世,是唐的盛世,更是唐玄宗李隆基的盛世,也拉开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爱情史的序幕。唐玄宗爱屋及乌,杨玉环的姊妹弟兄们都随之获得了封地和爵位。唐玄宗沉溺在这甜蜜中,未曾想安史之乱打破了这虚幻的梦境。

后人都只为李杨爱情伤感着,殊不知促成他们爱情的是时代,让其毁灭的也是时代,唐玄宗优渥的宠爱既能给予杨玉环地位,也能决定她的命运。《长恨歌》美化了爱情,亦凸显出那个残酷的时代,本文将从《长恨歌》出发,探析杨贵妃魂断马嵬坡的历史背景,以及李杨爱情的深层底色。

关键词:杨贵妃 《长恨歌》 安史之乱 白居易

宠到极致的骄奢淫欲

在遇见杨贵妃之前,唐玄宗与武惠妃关系极好,若不是因其姓武,或许早被立为皇后。唐玄宗的“前半生”,是极其恢弘壮阔的。

当上皇帝之后,李隆基任用姚崇、张九龄等贤能,开疆拓土、勤政爱民,重新掌控了北方大片疆域,通往沙洲(今敦煌)的丝绸之路重新连通。

彼时的唐朝盛极一时,然后李隆基便膨胀了。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这只是白居易柔化处理后的笔法,将杨贵妃描写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形象。

相对来说,唐朝实属一个较为开放的王朝,在白居易作此诗时,离唐玄宗离世也仅有四十多年,若是放在别的朝代,此诗一出,白居易便有被砍头的可能,更别说流传民间。

杨贵妃原先是寿王李瑁的妃子,而李瑁则是李隆基与武惠妃的儿子,唐玄宗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儿媳。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仍是两句删减后的故事,天生丽质的杨贵妃怎么可能“一朝选在君王侧”,这可是李隆基费了好大劲“曲线救国”从儿子那得来的。

开元二十二年,在咸宜公主的婚礼上,杨贵妃认识了寿王李瑁,同年由唐玄宗和武惠妃主持赐婚,也就是说杨贵妃早就在唐玄宗心里埋下了种子。

三年后,武惠妃去世。没过几年,唐玄宗用为太后祈福为理由,下诏令寿王妃出家为道士,杨贵妃在这个时候进宫了,不过名义上仍是李瑁的王妃。

直到天宝四年,唐玄宗立京兆韦氏女儿为寿王妃,一个月后,赐杨玉环为贵妃。也正是因为杨贵妃做道士时号太真,所以后文“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便是在暗示杨玉环的身份。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段近似香艳的描写更算是尽可能还原了杨玉环和唐玄宗在一起时的甜蜜与粘腻。

杨贵妃初次被唐玄宗召见便是在华清宫,杨贵妃皮肤滑嫩吹弹可破,肤如凝脂这个词出自《诗经》,指皮肤像凝固的油脂一样细腻。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唐玄宗更是爱屋及乌,除了给予杨玉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她的兄弟姐妹也都得到了最好的封爵和职位,她的大姐被封为韩国夫人,三姐封为虢国夫人,八姐封为秦国夫人。

杨贵妃的堂兄杨钊,更是凭借其阿谀奉承的手段,一度身兼十几个职务,一直到权倾天下的宰相,唐玄宗给他赐名为杨国忠。

上一个在封建时代,荣获像杨玉环这样可以由“不重生男重生女”“改变”天下人生育观念的女人,还是汉武帝的卫子夫,卫皇后最得宠的时候,民间歌谣传唱道:“生男无喜,生女无怒”。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就这样,骊山的华清宫满是恩宠,几乎成了杨玉环的专属宫殿。这样完满无缺的爱情,却即将迎来最严峻的考验。

魂断马嵬坡的无可奈何

如果说安史之乱是唐朝由盛转衰的标志,那马嵬坡之变亦是李杨爱情转变的标识。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唐玄宗在前半生为了扩大疆域四海用兵,确实促进了唐朝多民族融合的繁荣景象,但疆域越大,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也就越难。

当时实行“府兵制”,这个制度从西魏沿用至唐玄宗天宝年间,两百多年的制度却在天宝年间被唐玄宗一手废除。

盛唐时期,我国疆域极广,东至朝鲜半岛,西达中亚咸海,南到越南顺化一片,北包贝加尔湖。于是唐玄宗改府兵制为募兵制,设立了安西、安东、安北、安南、单于、北庭六大都护府。

而这些都护府,也慢慢的由当地官员掌控,转变为由军事长官节度使掌握实权,地方士兵逐渐形成了“只知将威,不知有皇”的观念。

唐玄宗竟然还让安禄山掌管平卢、河东、范阳三镇,这三个镇就相当于现在的北京、河北、山西,以及辽宁、山东、河南的部分地区。其范围之大,权力之广由此可见。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身兼平卢、河东、范阳三镇的节度使安禄山,以讨伐奸臣杨国忠为借口,发动叛乱,其起兵之地就是古渔阳郡。

所以长恨歌以“渔阳鼙鼓动地来”进行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场。

安禄山,粟特族,除了骁勇善战,为人也极其精明,不仅巴结他的义父张守珪,后来又巴结贵妃娘娘和皇上,他跳的一手胡旋舞,加之三百斤的身材,总让人感觉人畜无害,还让杨贵妃认他做干儿子。

伪装极好的安禄山终于暴露了本性,打得唐玄宗措手不及,唐玄宗再也无法安然沉溺在这温柔乡。

天宝十五年时,安禄山起兵攻占长安,而大唐的将士们久未打仗,在安禄山的攻势下严防死守却节节败退,唐玄宗只得带着一些大臣和妃嫔向西南前行,躲避战乱。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唐玄宗一行人途经马嵬坡时,备受饥饿、疲惫折磨的士兵终于受不了了,总有人要为这次叛乱负责,于是他们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在祸国殃民的杨国忠身上。

士兵哗变,乱箭射死了杨国忠,并且包围驿馆,要求李隆基处死杨贵妃,除去“祸根”,否则寸步不行。

李隆基在高力士“将士安则陛下安”的劝告下,深知江山才是美人存在的基础,于是杨贵妃在一处破败的佛堂前自缢,一代红颜就这样香消玉损。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在这段描写中,白居易也是给后人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不见玉颜空死处”给杨玉环之死的传说又增添了几分神秘。

甚至有传言说杨贵妃没死,只是被掩护着东渡到了日本,并在日本安度晚年。这些传言与史实相比并无太多依据,只是很多人不愿去相信美好东西的残酷一面。

后来唐玄宗儿子唐肃宗平定叛乱,便接他回到长安,实则是对其加以控制,玄宗经历这一系列祸乱后倒也少了称帝的心思。

只是日日触景生情,临终的前十年里,他总是在回忆中度过。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杨贵妃与唐玄宗天人永隔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唐玄宗可谓是度日如年。

在唐肃宗的“软禁”之下,唐玄宗被安置到兴庆宫居住,陈玄礼被辞退回家,高力士被贬到了外地,连他的妹妹玉真公主也不能来看他,这让唐玄宗感到深深的孤寂与悲凉。

时代悲剧下的个人牺牲品

长恨歌结尾,是白居易对李杨爱情的美好想象与无限悲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传说杨贵妃和唐玄宗在七夕佳节的夜晚,在长生殿仰看星河,还曾经嘲笑天生的牵牛星孤单一人,为自己拥有美满的爱情而感到幸福,那时,两人谁也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虽然天人永隔,但他们的爱情是不会磨灭的,就像汉朝乐府民歌《上邪》中写到的那样:“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杨贵妃的生死,唐玄宗无法决定,贵妃自己更无可奈何,安定的日子里她是万人之上的宠妃,国家稍有动乱,她便被迫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杨玉环又有什么错呢,封建帝国下,她不过是维护封建等级统治的需要。

我国封建社会是特殊的家国同构,在父权和夫权的双重制度下,女性本就长期处于被奴隶压迫的地位,更何况杨玉环之夫是天子,家庭领域和政治领域交叠更深。

杨玉环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仅仅是唐玄宗一人的女人,全天下的眼睛都在看着,稍有不慎,便会跌入道德和律法的深渊。

道德上,他们会谴责杨玉环祸国殃民,是个红颜祸水,上书唐玄宗要理朝政,切勿安于享乐,娇纵淫欲。

律法上,安史之乱一出,杨玉环的哥哥便是“罪魁祸首”,株连九族,杨国忠的儿子,杨玉环的大姐韩国夫人,三姐虢国夫人,家里因为杨玉环而“鸡犬升天”的姊妹弟兄,在这次祸乱中无一幸免。

唐玄宗的原配王皇后,是其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唐玄宗却因为武惠妃废了皇后,被废三个月后,王皇后便过世了。

太子母亲赵丽妃,即使是歌妓出生,唐玄宗也不在乎,赵丽妃曾经饱受恩宠,唐玄宗更是立其儿子为太子。后来武惠妃得宠,唐玄宗便不再多看赵丽妃一眼,她在深宫之中幽怨而死。

按这个情节发展,唐玄宗对武惠妃的宠爱应该很深,唐玄宗为她废了发妻,冷落了曾经的宠爱,甚至杀了三个儿子。

可是最后也没立她为皇后,因为她姓武、因为太子已立、因为害怕她成为第二个武则天。种种如此,哪一个不是和政治国运息息相关。可是武惠妃死后,他很快便迎来了新宠,还是她的儿媳妇。

而杨玉环,无论如何被盛宠,最后逃不过被赐死的命运。爱江山更爱美人,这只是后人的猜测罢了。

可是在马嵬坡中,他断然选择了江山,即使这江山之后未必属于他,即使美人陪他度过了是十一年的缠绵时光。

但是这是十一年对他来说还没有即将可能崩塌的国家重要,他没错,作为皇帝,须要有家国情怀,不然何以当一朝天子。杨玉环也没错,她只是一个有颜有才的女子,不料在盛世被自己的公公看上。

无论是跟李瑁还是李隆基,她永远都只是被选择的那一个。生和死,也只是被操控的那一个。

除去《长恨歌》的光环,唐玄宗对杨玉环的宠幸,又是否算是真正的爱情呢?

-END-

【文|十安】

【编辑|长庚】

参考文献:

1.王俊玲 悲剧时代的悲剧命运——试析《长恨歌》中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感情世界

2.赵佳丽 落日余晖下的盛唐挽歌——《长恨歌》主题深探

3.汤子敏. 中国传统女性道德观及当代审视[D].新疆师范大学,2019.DOI:10.27432/d.cnki.gxsfu.2019.000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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