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 撰文 | 文一刀
几天前，在西安“贞观.首府”地产项目工地和办公地点，大量石油职工因三年多之前团购的房屋至今没有着落而再次赶来讨说法，近一年半来，从农民工讨薪到购房户要房，类似的行为艺术在这个早已烂尾的城改项目上可谓频频上演，购房者、包工头、农民工、建筑商都纷纷陷入这个巨大的“烂尾坑”中，其中最为蹊跷的就是中石油下属单位组织职工进入的这场“团购局”。
2013年10月，经长庆运输公司牵头、组织，中石油系统400多户职工对西安“贞观.首府”城改项目进行了团购，众职工缴了六成房款合计约1.5亿元人民币，约定的交房日期是2016年5月，至今距团购已经过去约三年半，超出约定的交房日期即将一年，但项目从2015年10月左右停工后基本就一直“熄火”。
该项目的开发商是陕西高红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简称‘高红地产’），2013年9月26日，中国石油天然气运输公司长庆运输分公司（下简称‘长庆运输公司’）和高红地产共同签署了团购协议，协议甲方为高红地产，乙方为长庆运输公司，团购商品房占地面积38.66亩，建筑总面积为158620平米，其中包括有住宅有566套。
在多家媒体的报道中，参与团购职工讲述和相关材料都显示，从签订团购协议书、制定团购实施方案到在单位和石油系统内部发团购通知等等多个环节上，长庆运输公司作为代表主体都具体而全面地组织了职工的团购行为。法律人士对此表示：“长庆运输公司作为牵头团购单位，对开发商的资质审查，存在一定责任，该单位代表员工与开发商协商谈判并签订团购协议书，本身就应承担监督监管责任，并有义务将了解到的开发商的相关资质如实提供给员工”。多位团购职工也公开表示，参与团购时都以为既然单位组织肯定对开发商情况早已调查清楚了，“如果不是单位以内部通知的名义让大家购买团购房，根本不会选择这家地产公司开发的楼盘”。
这个团购项目及其开发商在2013年9月之前的基本情况是什么？简单查阅公开资料就可以了解清楚至少一点：开发商一直处于资金紧张的状态，并且因联营、股权转让等问题有重大纠纷。以下是一些很容易了解到的大致情况：
公开资料显示，高红地产为西安经开区红色村第一、二、五村民小组城中村改造开发主体。
据了解，西安市的城改流程一般为：政府经考察后确定一个开发商为城改主体，签订框架协议后开发商需要先交5000万至一个亿的保证金；城改项目经立项、规划后在房管局取得“拆迁许可证”开始实施拆迁；拆完之后一般村民过渡期为30个月，在此期间开发商需要先给拆迁户完善安置房建设并进行回迁安置；然后土地部门根据该项目的拆迁量和安置量给开发商核定相应土地用于地产开发，西安市通常按每安置一名村民给开发商85平米的开发土地的标准进行；剩余土地政府收储之后可以按招拍挂程序公开出售。
高红地产参与的西安经开区红色村第一、二、五村民小组城中村改造开发项目历经环节如下：2007年3月26日，西安经济技术开发区城中村改造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就红色村城中村改造计划向市城中村改造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提交了申请；5月8日市城中村改造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对该报告予以批复（市城改办发[2006]1号文件）。2009年7月，上级发函同意正式启动城改项目，2010年3月23日，经开区、未央区联合下发拆迁通告，4月19日进村拆迁至2011年3月结束。
在红色村项目运行过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纠纷和隐患：从前文所述的城改开发流程可见，西安城中村改造中，开发商实施主体在拆迁安置村民后的主要回报就是置换相应可供开发的土地，而置换面积则又是按拆迁人口确定。红色村这个项目文件报于2007年，实际拆迁结束在2011年，四年的耽搁下来，势必导致实际拆迁的人口数要大于文件截止时的数量。对拆迁开发商来说，这就会可能导致其拆迁成本增大的同时，置换过来的开发土地面积却很难按实际数量来换算，因为文件很难更改，只能以其上人数为准。因此对于任何一家欲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的合作方来说，这一点都是巨大隐患，而在长庆运输公司团购事件当中，长庆方面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个合作方。最终，“开发区方面没有给够土地面积而让资金更紧张”也的确一直是高红方面对团购者一直强调的客观理由之一，但这些发生在团购之前的历史遗留问题与团购者关系又有多大呢？
公开资料还显示，在拆迁完毕之后，高红地产已经处于资金极度紧张的状态，以至于其负责人甚至“有病乱投医”上了骗子的当，为拆借资金又被骗了200万人民币。这个事件发生在2011年底，骗子被抓之后很快就进入审判然后就有判决出来，相关资料也不难查询。判决书显示，据骗子供述，大致就是其得知高红地产急于找钱周转，就谎称可以找人拆解2000万、月息2分，但要先付利息，高红方面便立刻打给他利息此后才发现其所说为虚构。
另有相关司法判决显示，2012年时高红地产还是因为为引进资金找人联营，结果又发生股权纠纷等。
总之，对于这个城改项目以及开发企业所处的状态、潜在风险等都不难考察，甚至可以说很容易了解清楚，但作为牵头方的长庆运输公司却有意无意地“没有发现”，在对单位的深深信任之下，405户系统内职工蜂拥“入局”。
据央广报道，面对如今的一地鸡毛，“长庆运输公司的负责人表示，团购住房是职工们的自愿行为，‘我们没号召他们’，单位有义务帮助大家维权，但没有责任承担后果。在记者提出是否给员工发过通知时，该负责人否认，称‘任何东西没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