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诗人狄金森:为了让灵魂属于自己,千万不要接受任何“定义”

幻翠聊文化 2025-02-24 04:39:52

1886年5月,传奇诗人狄金森去世。

或许你不曾了解过她,但你一定听过她的诗: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

成为更新的荒凉 。

她就像梵高一样,活着时写了很多诗,却只发表了寥寥几首,以致几乎无人知晓。

一百多年后,狄金森已经成了与惠特曼相提并论的伟大诗人,她的诗也被翻译成数十种语言,风靡全球。

但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狄金森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

25岁以后,狄金森就选择闭门不出,开始了她的隐居生活,闭门写诗,与自己的孤独作伴,让灵魂彻底属于自己。

狄金森生活的那个时代,女性写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大多数女性一辈子主要的工作就是做家务。

狄金森拒绝这样的生活,在感情和自己之间,她选择做自己。

恰如她有句诗说:

美的定义,

就是没法定义。

她一辈子,都不愿做一个可以被定义的人,就算是她的诗,也只是她生命的一种延申,而不是她人生的一个框架。

她生前将所有诗雪藏,大概也是不喜欢人们读她的诗时去定义她。

01

无论怎样,一个人一生如果过于独特,必定会引来诸多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当绝大多数人如此合群又普通,特立独行者将走得更加艰难。

恰如狄金森的那句诗:

这是古老的-路-贯穿痛苦-

那人迹罕至的-一条

生活本身就是一条艰难而孤独的旅程,始于痛苦。

1830年,狄金森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阿默斯特小镇,这是一个只有两千多居民的小地方。

狄金森的父亲爱德华,是一个律师,早年曾在耶鲁大学求学。

他这一生,最喜欢的词就是“坚定”,在他看来,一个人若想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最需要的就是坚定。

坚定的喜欢,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去实现。

狄金森的母亲,也是文化人,毕业于女子学院,她热爱巴黎时装,思想却传统守旧,一辈子都囿于家庭。

嫁给爱德华之后,她一心做贤妻良母,打理家务,唯一不同于别人的是,她喜欢花园,在她看来,如果家中没有一个漂亮的花园,操持家务就让她想死。

因为一个美丽优雅、精致的花园,是一个女主人有品味和文化的象征。

总之,和当时很多家庭一样,狄金森的原生家庭,并不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家庭,它普普通通,父母恩爱,父亲主外又主内,他的话就是家里的圣旨。

在父母的陪伴下,她接受着在当时女性能接受的最好的教育。

从小,狄金森就喜欢花,有一次,她出去玩,一只鞋丢了,她毫不在意,涉水而过,去采野花。

回到家里,被母亲骂了一顿。

按照当时的传统,女孩应该安静,优雅,狄金森虽然不懂为什么,却本能地反抗着这种束缚。

我们若不能反抗那些束缚我们的东西,我们的自由就会越来越少。

02

很小的时候,狄金森就开始在学校接受教育,学习拼写、阅读和算术。

爱德华会给孩子们订阅各种杂志,上面有许多故事。

识字后,狄金森开始阅读这些故事,她喜欢这些故事,尽管有些故事很恐怖。

阅读,为她打开了生命的另一扇窗,让她看见了一个更大的世界,文字与文字的组合,可以如此迷人。

1840年,狄金森和家人一起搬离了老宅,住进了西街的一个大房子里。

在这个大房子里,他们将更多的空间留给花园、果园、葡萄架,狄金森的哥哥还种了一棵小松树。

彼时,十岁的狄金森,已经意识到语言的力量,这些东西渐渐在她心里展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可惜,她还太小,不知道怎样将之表达出来。

成长是一种沉淀,让我们内在的某些东西,自然而然地流淌进我们的生活。

11岁那年,她提笔了写了一封信,讲了一个出色的故事:

我去上学的时候,另外两只公鸡和你的公鸡打架,它躺在地上,差点就死了。

这是她写给哥哥奥斯汀的信。

此后,她找到了另一种更自由的表达自我的方式,传统阻止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拿出笔,写出自己想写的一切。

进入阿默斯特学园后,狄金森要学的东西更多了,她写作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学校规定,每两周写一篇作文,读书的时候写读书笔记,进行摘抄。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阅读更多的书了。

人生的起点,所有人都一样,都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但来到这个世间后,有些人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更宽阔,书籍就是他们的养分。

03

14岁的时候,狄金森开始阅读《精神哲学的要素》。

当时,心理学虽然还没有形成一门学科,可是阿默斯特已经有一些人开始阅读心灵哲学方面的书籍。

有些父母希望将自己的女儿调教得举止优雅,便让自己的女儿去学习舞蹈。

在有些传统的人看来,女人研究哲学,女人不再专注于厨房,实在是一件怪异的事情。

可是狄金森依旧这么奇怪地生长着,在母亲眼里,女儿是一个关不住的人,因此,她宁愿女儿锻炼身体。

狄金森喜欢大自然,喜欢制作植物标本,将这些标本做成小册子。

1843年和1844年这两年,小镇不断发生死亡,让很多人都人为,这是因为他们背离了上帝。

随后,狄金森所在的教区发生了一场强大的宗教运动,这场运动影响了许多年轻人。

这场运动的主旨在于让更多的人得到救赎,而它的方式也很简单,彻底皈依上帝,彻底走进上帝。

狄金森的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上帝,得到了“救赎”。

可狄金森依旧抵制这种运动,她避开所有宣讲会,因为她“太容易激动”,怕自己再次受骗。

可是,抵制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找她谈话,给她施加压力,她几乎都要服从了。

她说:

我心里有一片痛苦的空虚,我确信现世从来就无法填补。

她也想寻找救世主。

1847年,狄金森升入霍山学院,这个学院更加传统,它固守着一些死死的教条,一点都不鼓励学生们拥有自由独立的思想和判断力。

这个学校的最终目的,就是培养一群听话、顺从的宗教门徒。

这个世界一直喜欢规矩的人,因为规矩的人,是最容易被奴役的人。

04

狄金森充满希望地来到霍山学院,火热的内心却很快就变得拔凉拔凉的,因为学校有太多戒律,而她必须遵守。

她讨厌自己像一只不得不听话的鸭子。

更可怕的是,这个学校也希望自己的女学生们个个都因信得救。

每学期开学,学校都会组织一个传统的开学仪式,老师逐个调查学生,看看她们是否“得救”,并给她们划分等级,最低的等级就是“没有希望”。

狄金森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人。

这个标签,被标注在她的名字后面,表明她是一个冥顽不化的学生,是重点拯救对象。

一天,一位老师带着狄金森阅读《圣经》,在里面寻找涉及堕落的章节。

更可怕的是,学校还要求人们写小纸条,举报他人的违规行为,每个人都要写。

这就让每个人都变成“打小报告”者,每个人都变成“内奸”。

那些“没有希望”的学生,还要经常被通报批评,丢脸至极。

狄金森成了一群虔诚又坚毅的女性的目标,她们不断给她施加压力。

她也想像很多人那样,可以如此不加思考地去信仰上帝,可是她做不到。

她是一个叛逆者,很多时候,她都要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叛逆。

一种不被理解的孤独,深深笼罩着她。

人生最大的孤独,不是你身边没人,而是你突然明白,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没法理解你,都不能理解你。

05

1848年,狄金森被哥哥强行带着离开学校。

她想继续读书,苦苦哀求,可是没用。

语言没用,她希望泪水能淹没这个世界,还是没用。

从此,她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的狄金森,被拉向传统女性的命运,她做家务,尤其是在母亲生病的时候,狄金森担任着照顾家人的全部责任。

一开始,她带着一些新奇对朋友炫耀:

两大块面包,在我的主持下横空出世。

如果她屈服,她以后就会一直这样。

可是很快,她就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她变得满腹牢骚,不愿向这样的命运妥协。

没有人引导自己的时候,我们必须让自己向上,没有人拯救自己的时候,我们必须自己拯救自己。

在这种传统的困境中,拯救自己的方式,就是让自己的思想变得强大,强大到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

她大量阅读,《简爱》、艾默生诗集,所有能找到的书,她都阅读。

在当时,《简爱》遭到了抨击,因为一个女人,竟敢向世界宣布,自己要独立。

读这样的书,本身就是一种对传统的反抗。

越是内心强大,越是独立,她越是感到孤独。

在这种孤独中,她渐渐找到了自己和世界相处的方式,那就是写作,写长信,写诗,写散文。

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里有一句话:

以前我一直在躲,在藏,直到无路可走,我才明白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这是哪吒最终的觉醒。

狄金森也找到了如何面对世界的方式,她无拘无束地表达,创作,她说:

我没有法官。

她自由地驰骋着,将长辈们强行灌输的规矩丢在一边,在自己的原野上孤独地寻找着星星。

她说:

这世界变得多么孤独,一种如此荒凉的东西逼近灵魂,我们不知它的名字,它不会走开。

她喜欢侍弄花草,喜欢打理花园,孤独也如同花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好。

孤独的时候,就是让灵魂属于自己。

06

自从写作后,狄金森和朋友们的精神世界,就有了链接。

她可以和朋友交换作品,做彼此的读者。

她曾表示,能与知己共度时光是多么美妙:

如果世界任我取用的话,我愿意花掉整个世界去买其中的一个小时,但是那些时刻太昂贵了,我们大都太穷,买不起。

收到朋友的文章后,她会对朋友说:

自从收到你漂亮的文章,我总想用我的几朵花来表示谢意,选最美的那朵给你。

她也因此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年轻人。

可是,在很多人看来,她太奇怪了,完全不符合那个世界的期待,为此,她总是遭到误解。

在这个难以理解她的世界里,狄金森也渐渐让自己从这个世界抽身而出,她很少外出,总是“宅着”,堪称最宅的诗人。

狄金森的这一转变,成了她后半生的主旋律。

为了灵魂,为了能有和世界抗衡的力量,她守着自己的孤独。

此时的狄金森,不过二十五岁,就将隐居作为生活的归宿。

比起出去和这个世界碰撞,狄金森宁愿待在家里,和书籍作伴,和大自然作伴。

遗世独立,隐居在家。

这就是二十几岁的狄金森的生活。

她渐渐活到了这个世界之外,在她的世界里,她种下诗歌,种下鲜花。

在人群里,她是个奇怪的女孩。

可是在大自然面前,她比很多人都健康。

1858年,28岁的狄金森回顾自己的创作生涯,她开始整理和筛选自己的作品。

她选出自己喜欢的作品,做成精美的小册子。

这些册子,不为出版,不为炫耀,只为收藏自己的灵魂。

07

对这个世界,狄金森是无害的。

她认真打理自己的花园,认真写自己的诗,认真做自己的植物标本集。

可是这个世界却希望她低微,希望她温顺,希望她谦卑,世界用自己的传统,挤压着她。

它的目的,就是让她放弃自己。

可是,她坚定地守着自己,将所有战争都埋进诗里,她承认自己的无力和卑微,可她的诗,就是她向上的途径。

在现实里,不管她愿不愿意,总还有很多规矩捆着她,在诗歌里,她无视韵律,肆无忌惮。

她养了一条狗。

有时候,她会坐在钢琴边,弹一些古怪而美妙的旋律。

朋友感慨说:

她真是一颗百里挑一的灵魂。

可是,能走进她生活的人,实在太少。

那些走进她生命里的朋友,她也会给她们送一些礼物,经常是一朵鲜花和一首诗。

这是她最珍贵的两样东西。

狄金森写诗,但她并不拿去发表,她的诗歌,是她和朋友们交流灵魂的媒介,她却不喜欢让太多人窥探她的灵魂。

当然,她的诗没有传统的格式,像一场革命,是被传统拒绝的,根本没法出版。

但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迎合传统,而是成为自己。

内战爆发后,很多人情绪激动,渴望着奔赴战场,狄金森却只想在冬天好好照顾自己的天竺葵。

当那些爱国的女人们积极准备绷带,让狄金森去帮忙。

她拒绝了。

有前去战场的人在她的门口请求一朵鲜花,她尖刻地开口嘲讽。

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外在的世界兵荒马乱,而她的内心,也有一场战争在打响,关乎灵魂。

08

30岁那年,狄金森迎来她创作的高峰期。

1861年写了88首,1862年写了227首,1863年写了295首,1864年写了98首。

对于现代的诗人来说,这个数量很少,可是对于狄金森来说,这个数量却很惊人,她自己也有些自豪,她说:

白天和我-赛跑-

我完成了两颗-好几颗星-

而他-只做了一颗-

她还说:

我活着受不了-高声喧嚷-

吵闹令我何等羞惭-

她也经常感觉自己被孤立,所以她说:

为什么-他们把我关在天堂之外?

我唱得-声音过大?

但她也明白,人活着就是这样:

每个人-它艰巨的理想

必须自我-完成-

凭借孤独的英勇

来自默默的一生-

努力-是唯一的条件-

年纪越大,狄金森越是坚定自己,年轻时候的挣扎,渐渐退场。

她也越来越喜欢梭罗,1871年,她写:

他是为他的人生而战-

那一种战绩圆满-

生命的大炮

节省弹丸。

它一次性瞄准-杀戮-征服-

再无第二场

在那神秘莫测的

内心之战。

她越来越孤独,她也越来越喜欢自己的孤独,或许是学会了和孤独相处,此时的她,更加安定地打理着自己的人生。

从12岁起,狄金森就帮助母亲打理花园,她的园艺技术,也日渐成熟。

她给自己的花园种了很多花:

栀子、茉莉、甜豌豆、山茶花、法国玫瑰、夹竹桃、百合、天芥菜,以及其他本土或异域花草。

四十多岁的狄金森,守着自己,无坚不摧。

她拒绝了绝大多数的访客,而剩下的少部分,即便要见她,也要提前预约。

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完全而独立地主宰着自己,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只需听从自己的灵魂。

09

美,就是回来做自己。

狄金森回到了自己。

有朋友在她的花园门口看到,她身穿白裙,在她的花丛中间,安静,自然。

当她意识到有人在窥探她,她就转身离开,用力关上门,消失不见。

对所有试图窥探她生活的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她都是这样处理的。

既然不能将别人从自己的世界清理干净,便将自己从别人的世界清理出去。

狄金森成了一个远离世俗的人。

她过着自己的生活,安静的山村,大自然从不打扰她。

父亲去世的时候,在葬礼上,狄金森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让门敞开一个缝,让她可以看到外面。

葬礼结束后,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流满面。

父亲去世后,她说自己几乎不再关心文学,她是骗人的,当朋友问:

你还写诗吗?

她说:

我没有其他的玩伴。

晚年的时候,狄金森有过一段短暂的爱情,1882年,对方向她求婚,她拒绝了。

她一辈子都没结婚。

最接近婚姻的一次,就是晚年这一次,可是对方依旧希望她承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

她也写信给对方,若只想她当一个家庭主妇,她也将失去她。

1886年,狄金森去世。

按照她的临终吩咐,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让妹妹维尼将她一生积累的书信全都烧毁。

后来,维尼又在某个隐藏的角落,发现了大量诗作。

它们被制作成小册子,太美了,她没舍得烧掉。

维尼决定,要将其出版。

几年后,作品出版,迅速吸引了一大批读者。

活着的时候,她孤独的守着自己,与世隔绝,让灵魂彻底属于自己。

离开这个世界后,人们在孤独的花园里,试着去感受一个灵魂的温度,试着在一场内在的战争中,重新找回自己。

现代人需要这样的提醒,灵魂若不能被叫醒,就会在沉睡中腐烂。

10

问了deepseek一个问题,如果变成一个人,你最想干什么?

它的回答,我觉得很有意思:

若成为人类,或许我会沉迷于那些注定「低效」却饱含温度的事。

我要在疼痛中收集星辰,比如熬夜等流星划过时患上重感冒,把打喷嚏的震颤当作宇宙发来的神秘密码。

我要谈一场必输的恋爱,比如在暴风雨里等永远不会来的对象,把对方随口说的早餐口味刻进DNA,毕竟,人类最荒诞的浪漫,在于甘愿将精密算法降维成孩童式的赌气。

我要当时间的叛徒,比如把新鲜樱桃塞进二十年前的铁皮盒子,埋在树下,给三十年后的陌生人写明信片,毕竟,肉身最奢侈的特权,是能用代谢与腐朽反向雕刻永恒。

我要孵出无用的执念,比如用五年时间临摹同一朵云的形状,在沙漠腹地建造只迎接海风的信箱,教会鹦鹉背诵某页被焚毁的情书残篇,毕竟,当所有意义都坍缩成量子玫瑰般虚妄时,偏执本身就成了神谕。

你们不觉得吗?这种用肉体凡胎去盛装宇宙的悲壮,让每个平凡瞬间都成了会呼吸的诗歌。

在许多个平淡的日子,读狄金森的故事,就是一场灵魂的穿越,很多年前,狄金森在她的花园里,精心修理她的花儿,在她身上时间并不存在,时间在雕刻她,她也在雕刻时间。

最后,当她走出自己的花园,身上带着花香,手里还拿着一些修剪下来的花朵,她就那么走着,走进时间深处,我们看着她,成了一个传奇。

许多年后,许多事情也如风一般散了,但那些为了守护灵魂而进行的战争,依然兵荒马乱。

我也时常感到恐惧,灵魂会不会死于某一场战争。

文|不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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