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南,神驰故里——《次北固山下》

小才智讲文学 2022-08-05 22:17:05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王湾,生卒年不详,洛阳(今属河南)人,唐代诗人,其诗流传不多。先天元年(712)中了进士,官洛阳尉。往来吴、楚间,不得归家,《次北固上下》是诗人在一年冬末春初时,由楚入吴,在沿江东行途中泊舟于江苏镇江北固山下时有感而作的。

首联点题,以对偶句发端,属对工丽。“客路”指诗人要前往的路。“青山”即北固山。船正朝着展现在眼前的“绿水”前进,驶向“青山”,驶向“青山”之外遥远的“客路”。诗人在舟上,想象船到镇江后,还要乘驿车到别处,暗含旅途奔波之意。

颔联写船上所见景色。“平”“阔”“正”“悬”四字用得极好。“潮平两岸阔”一句,写得恢弘阔大。正因“潮平”,两岸才显得宽阔,“阔”是“潮平”的结果。春潮涌涨,江水浩渺,放眼望去,江面似乎与岸平了。船上的人视野也因之开阔。“风正一帆悬”写得极为传神。正由于“风正”,帆才有悬空的态势。“悬”是端端直直高挂着的样子。诗人此处不用“风顺”而用“风正”,是因为仅仅“风顺”还不足以保证“一帆悬”,风虽顺,却可能很猛,那帆就鼓成弧形了。只有既是顺风,又是和风,帆才能“悬”,而“正”字兼包“顺”与“和”的内容。“潮平两岸阔”一句,又是为颈联中“江春入旧年”作铺垫。

颈联既写景又点明了时令。“残夜”指夜将尽而未尽之际。残夜而东方海日已升,旧年而江上已是春天,时间流逝之快,令人感慨!“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是千古传诵的名句,诗人在炼字上极为讲究,把“日”与“春”作为新生的美好事物的象征,并且用“生”字和“入”字使之拟人化,赋予它们以人的意志和情思。诗人在此处似乎无意说理,却在描写景物、节令之中,蕴含着自然之理。海日生于残夜,即将驱尽黑暗;江上景物所表现的“春意”渗入旧年,即将告别严冬。不仅写景逼真,叙事确切,而且表现出具有普遍意义的生活真理,给人以乐观、积极向上的鼓舞力量。

尾联道出了思乡之愁。诗人离家日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新年来到,正是家人团聚之时,而自己旅途他乡,久不得归,见到此景,情何以堪?由此他自然想到要借大雁来给他传递家书,替他问候洛阳亲友了。此联紧承颈联而来,又遥应首联,使全诗浑然一体。诗人人在江南,神驰故里,全诗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乡思愁绪。

王湾此诗格调壮美,意境开阔,也预示了盛唐诗歌健康发展的前景。据说,宰相张说还曾经亲自将这首诗题写于政事堂。思乡则一直中国文学创作的一大主题,《诗经·小雅·采薇》中便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经典名句,唐诗宋词中也极多表达思乡情怀的名篇,比如王维的“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杂诗三首》)”,王建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十五日夜望月寄杜郎中》)”,李清照的“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菩萨蛮》)”等等。无数的乡愁萦绕在无数的诗人心间,无数的诗人创造了无数的乡愁诗篇。中国人似乎天然地具有着乡土情怀和本土情结,由古至今,从未断绝。乡愁丰富了我们的情感世界,乡愁诗歌丰富了我们的文学世界。台湾省诗人余光中也有名为《乡愁》的现代诗,至于他的乡愁因何而来,我想就不必说了,中国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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