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2月3日，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马丁·沃尔夫发表文章《What makes the US truly exceptional》称，美国的持续繁荣令人震惊，其经济创新力远超其他大型高收入经济体；但其居民的凶杀率为 6.8，几乎是英国的 6 倍，日本的 30 倍。美国到底是最好的国家，还是最差的国家？

以下为文章原文，环球疯人院编译——

它是最好的国家，也是最坏的国家，或者至少是高收入国家，美国以其繁荣和残酷而脱颖而出。这是我自 1966 年访问美国并在整个 1970 年代生活以来对它的感受。

美国的持续繁荣令人震惊。少数西方国家的人均实际收入甚至更高：瑞士就是其中之一。但较大的高收入国家的人均实际 GDP 低于美国平均水平。此外，这些国家在本世纪进一步落后。2023 年，德国的人均实际 GDP 为美国的 84%，低于 2000 年的 92%。英国的人均实际 GDP 为美国的 73%，低于 2000 年的 82%。如果考虑到美国有多大、多多样化，或者人们原本预计其他较贫穷的国家会赶上来，而不是相对衰落，这种相对优异的表现就非常了不起了。

▲美国正变得越来越富有。图为世界各发达经济体的GDP相对于美国的比值，只有瑞士超越美国，其他地区与美国的差距越来越大。数据来源：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毫不奇怪，美国经济的创新力仍然远超其他大型高收入经济体。看看美国领先的企业就知道了。正如马里奥·德拉吉在最近的欧盟竞争力报告中指出的那样，这些企业不仅比欧洲企业价值高得多，而且在数字经济领域的集中度也高得多。麻省理工学院的安德鲁·麦卡菲强调说：“美国拥有大量有价值的白手起家的年轻企业。而欧盟则没有。美国至少拥有 100 亿美元资产的暴发户群体，总资产接近 30 万亿美元——是欧盟同类企业的 70 多倍。”

美国当时是一个经济强国，以至于其资本账户一直存在巨额赤字。唐纳德·特朗普对此表示抗议。然而，这是一次强有力的信任投票。

▲全球领先的企业中，美国企业比欧洲企业更大、更具创新性。数据来源：伦敦证券交易所集团 (LSEG)

那么，这样一个经济奇迹怎么会是“最糟糕的国家”呢？2021 年，美国每 100,000 居民的凶杀率为 6.8，几乎是英国的 6 倍，日本的 30 倍。同样，美国最新的监禁率为每 100,000 人 541 人，共有超过 180 万人在监狱服刑，而英格兰和威尔士每 100,000 人 139 人，德国 68 人，日本仅为 33 人。美国的这一比率位居世界第五，仅次于萨尔瓦多、古巴、卢旺达和土库曼斯坦。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是中国的四倍多。

▲2021 年，美国每十万居民的凶杀率为 6.8，几乎是英国的 6 倍，日本的 30 倍。数据来源：Statista

根据英联邦基金会的数据，美国白人女性最近的产妇死亡率为每 100,000 例活产婴儿中有 19 人死亡，而英国为 5.5 人，德国为 3.5 人，瑞士为 1.2 人。对于美国黑人女性来说，死亡率接近每 100,00 例活产婴儿中有 50 人死亡。儿童死亡率也相对较高：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22 年美国五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为每 1,000 例活产婴儿中有 6.3 人死亡，而英国为 4.1 人，德国为 3.6 人，日本为 2.3 人。

最能说明人民福祉的指标是预期寿命。今年，美国人的预期寿命预计为 79.5 岁（男女），位居世界第 48 位。中国的预期寿命预计也差不多，为 78 岁。英国和德国的预期寿命为 81.5 岁，法国为 83.5 岁，意大利为 83.9 岁，日本为 84.9 岁。然而，美国在医疗卫生方面的支出占 GDP 的比例远远高于其他任何国家。这表明存在极大的浪费，尽管美国预期寿命低还有许多其他原因。然而，如果将 17% 的支出用于医疗卫生，而效果却如此糟糕，那么美国 GDP 如此之高意味着什么呢？

▲孕产妇死亡率，美国高达万分之二，其中黑人女性更是高达万分之五，远高于其他发达经济体。数据来源：Commonwealth Fund

更广泛地说，当美国的繁荣与如此明显的低福利指标结合在一起时，意味着什么？这些结果是高度不平等、糟糕的个人选择和疯狂的社会选择的结果。显然有大约4 亿支枪在流通。这肯定是疯狂的。

对于非美国人，尤其是欧洲人来说，一个大问题是，这些病态是否是经济活力的必要代价？从逻辑上讲，尚不清楚为什么创新型经济不能与更和谐、更健康的社会相结合。丹麦会提出这一点。人们可能希望美国市场的规模、相对宽松的监管、科学质量以及对高素质移民的吸引力是原因。但人们一直担心，德拉吉和其他欧洲人现在寻求的科技活力社会可能需要美国那种粗犷——不，甚至是互相残杀的个人主义。这是一个令人警醒的可能性。

▲由于医疗支出飙升，美国人的预期寿命大幅落后于日本、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等国。线条显示 1970 年至 2022 年之间的预期寿命和健康支出值。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然后还有一个相关的问题，那就是美国相对较高的不平等程度以及收入分配中下层人群的不安全感是否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我在 2006 年所说的“富豪民粹主义”：超级富豪寻求放松管制和降低税收，而中产阶级和下层中产阶级则不安全且愤怒，他们想找人来为他们所犯的错误负责。如果是这样，那么是什么让美国至少在这个去工业化和金融不受约束的时代充满活力，导致了特朗普的崛起，从而转向危险的新煽动性独裁。

▲美国日益成为一个财阀国家，前1%最富裕人群的财富占比，从1970年的27%增长到35%，后50%低收入群体的财富占比，不到2%。数据来源：World Inequality Database

这反过来又引出了最有趣的问题：特朗普主义会毁掉美国这只摇钱树吗？美国走向繁荣和强国的最终基础是法治、政治稳定、国家凝聚力（尽管存在许多差异）、言论自由和科学卓越。将司法武器化、对科学的敌意、试图遏制批判性媒体，以及更广泛地说，对包括特朗普本人在内的许多宪法规范的明显漠视，难道不会威胁到这些脆弱的成就吗？尽管存在缺陷，但美国共和国也许是世界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成功。它的优势现在有可能与弱点结合起来，推翻这一遗产吗？

德拉吉说得对：我们必须努力向美国学习。但今天，那些珍视法治民主理想的人也必须为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