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荒村客,悠悠远道情。竹梧秋雨碧,荷芰晚波明。
穴鼠能人拱,池鹅类鹤鸣。萧条阮遥集,几屐了余生?
这首诗是元代倪瓒的作品,名为《荒村》。倪瓒生于富裕人家,生活优渥,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受环境影响,倪瓒养成了孤傲的性格。他不用劳心劳力就能享受美好生活,让他的想法和很多人不同。倪瓒喜欢诗文书画,没有入仕的打算。别人是生活所迫,不得不隐逸江湖之远,倪瓒是真的享受这种自在生活。
倪瓒成名极早,20多岁的时候就成为世人眼中的俊杰。他喜欢与僧道文人交际,赠送诗文书画表达情意。倪瓒喜欢读书,家中盖了一座藏书楼叫“清閟阁”,藏书上千卷。他的日常生活让人羡慕,走入书楼读书写诗作画,不亦乐乎。
谁也没有想到,他在中年时散尽万贯家财,隐居太湖岸边。他从富家翁变成了隐逸文人,行踪飘忽不定,游历江南各地。《荒村》写的是他游历期间所见所闻,满目凄凉景色,竟然被他写出了一丝生机。时值元末,天下大乱,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他用诗句描写乱世景象,却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读过之后,让人对倪瓒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孤傲是他的本色,面对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他坚守本色不改。
倪瓒一个人出游,来到了一个荒芜的村落。走了很远,依然漂泊,孤单过客感慨颇多。路两边有翠竹、梧桐,经过秋雨冲刷颜色还算青翠整洁。远处水塘,有几支荷花还在绽放,月光洒在荷花上照亮了池塘的水波。
村中土堆里有田鼠跑了出来,竟然做出拱手的样子好像向人作揖。池塘里传来鹅的叫声,也许是太孤单寂寞了,竟然听着像仙鹤的鸣叫。荒村独行,让他想到了晋代文人阮孚。不禁扪心自问,人生路漫漫,度过余生还能穿多少双木屐啊?
明明是荒凉景色,倪瓒写着写着竟然成了田园风光。他到底懂不懂百姓疾苦啊?他懂啊,因为懂得,所以有些不敢直视。他散尽家财,看遍白眼,人生经历丰富,能够让他坚持的只有人格秉性了。他不能再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于是他没有反复描写眼中所见有多么破败。他在荒凉中品味孤独的滋味,从而坚定独走人生路的选择。也许别人觉得倪瓒选错了路,倪瓒不以为然。
写诗的目的是表达真性情,倪瓒已经独自上路,他不想再隐藏心里话。他写“竹梧”、“荷芰”,寻找荒村中能够入眼的景致。他写“穴鼠”、“池鹅”,在萧条中见到了生趣。他用心观察荒凉景色,寻找超脱的人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