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妈妈,我为你骄傲

鲁鲁阅览旅游 2025-02-25 04:16:21

几年来,本家兄弟养成了过年聚会的好习惯。一般在大年三十前,晚餐。现在人大多分布在全国各地,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过年聚会既加深家族情谊,又畅聊一年来的见闻,以及生意和职场上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希望这个好习惯一直轮流下去。2025年过年的聚餐由船做东,地点是市区人民南路的土灶缘私房菜,这也是第一次聚餐的地方,时间是腊月二十七。当晚,跟初中同学家平坐一块。家平是船的小姐夫,请来陪客。初中毕业以来,跟家平没有任何交集,只偶尔在老家的酒席上见过几次,没怎么深聊。这一次,由于挨着坐的原因,回忆初中三年的时光,都很开心。家平有跑步的好习惯,当晚约定,第二天凌晨他跑步,我徒步,大瀼水库大坝上见。从距离和时间上来说,如果同时出发,基本可在大坝上同时到。

第二天是除夕的前一天,天没亮就醒了,时间还早,一个人泡茶喝。

渴茶时,无意中从二楼门外看到一弯小小的月亮正从南山山头升起。南山,和南山下的乌石河,砍柴,摸鱼,抓虾,放牛,打猪草,见证了如今奔六的当年少年的成长,久远的尘封少年往事因此突然涌入脑前,就像昨天一样。虽然极其冷,但阻止不了一首小诗的冒出。

一弯新月起南山,南山无语门前桑。

奔流浔阳乌石河,摸鱼少年已回乡。

事实上后来想到,旧历月底了,怎么能叫新月呢,残月才差不多。

到了约定出发时间,穿上厚厚的羽绒衣出门。到后周的小公路从当年的沙子路变成了柏油路,还拓宽成了两车道,路两边对称排列着一排桂花树,还有太阳能路灯,现在的农村环境跟几十年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路过后周时,早起的村民好奇地看着一个奔六的男人快步向水库方向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当年的发小或小学同学,更想不到,这个人一到寒暑假就砍柴,从水库库尾的山上或黄背后挑着柴横穿他们屋下。

到水库大坝上,天朦朦亮,一个身影在大坝的一头,他就是家平,他刚到了一会。清晨的湖面飘着浮云,山清水秀,似仙境一般。家平说,他夏天回过来一次,每天清晨跑步到大坝上,那时水深,更好看,发朋友圈北京的朋友看到,惊叹是哪里的景区,堪比小桂林。家平还介绍,你看对面,像不像石钟山,还有那,拿着手机框景,像不像五老峰。拍了几张照,不住感叹,以前砍柴的时候,怎么就感觉不到美呢?少年时砍柴,一身臭汗,天天见的山水,哪能感到美。就如同大观园里的丫头跑到乡野,那也是绝世美人,而贾宝玉感觉不到。也许,距离,心态,美之欣赏所在。现在的心态和时光距离,眼前的风景真不是盖的。

随后,一身轻装的家平建议跑步。一会儿,刚刚还冷得发抖缩着脖子,居然出汗了,生命果然在于运动。厚厚的羽绒衣跑步并不方便,因此停了下来,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山里快步走。一路上,家平介绍着远处山头上大风车的变化,走到哪看得见,哪又消失了。几十年前老同学几十年没有交集过,自然而然聊起了当年初中时光。那时每天早上也跑步,有时还向大冲方向跑。那时大冲的路,就如脚下的水库岸边小公路,弯曲,依山,但没有水面。

走到杂姓湾,突然想起,小学一年级左右跟妈妈去大瀼小学,往往在中途的杂姓湾一家人家里打尖喝水。家平说,那家人姓雷,房子就在路边,房子又大,过路的人往往在他家喝水休息。家平还说,徐老师,我破蒙老师,现在还好吗。我说,身体还好,平时住在福利院。没想到,家平不但记得徐老师,还记得一年级时的我,我们曾在大屋边外河抓鱼。那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妈妈在大屋边大瀼小学任教两年,周末回家,平常住校,我偶尔也去玩玩。杂姓湾走了一半,向家平告别,并说,下午,我带徐老师去大屋边,看看当年的小学。

中饭后喝了一会茶,开车带妈妈到大屋边。离开大瀼小学后,半个世纪了,妈妈基本没回走过这条她曾经每周要走的山区小公路。坐在车子后座的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兴奋,好奇,并说一路上要休息好几次,你弟弟才五岁,走不动,有一次还捡了一顶白矿工帽。到了大屋边停车场,问停车场一个坐着晒太阳的老年人,七零家在哪?碰巧的是,家平新家就在路边,停车场后面。家平和雪花很意外,家平说,我还以为你说得玩呢。雪花还是小时候看到,如今儿子都上北邮了,一家人在北京工作定居,是他们的努力,也是遇到了好时代。雪花忙着倒水摆零食,我说,不要忙,等会就去看看小学。雪花说,又不急,先休息一下呗。我又说,雪花,你现在真像你姨(YI,一声,瑞昌话妈妈的意思)。雪花笑了,说,她生的当然像她。大家都笑了,妈妈也笑了。家平硬是塞给我一包软中华,不要都不行。抽了一根烟,家平带着参观新居,好家伙,三层,一层四室一厅,前后没有其它房子,四周几百米外群山环绕,视野开阔,空气清新,真是一个居家养老的好地方,菜都是原生态的。

我跟家平说,以后退休了,我们就在这山里跑步。

出发去小学前,我问家平,宇兴回来没有?

家平说,我打电话问一下。

很不巧,宇兴去了码头镇。

之所以有了2025过年前大屋边重游旧地,很大原因是同在岭南打拼的宇兴偶尔微信跟我聊了徐老师。他也是徐老师开蒙的,生活和学习上得到徐老师诸多悉心关心和照顾,一真以来对徐老师非常感激。因为当年的我并没有在大屋边上学,只是去玩了几次,所以从宇兴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最让我难过的是,妈妈当年的苦难。她一个外地城里长大的知识分子,阴差阳错,在赣北山区教书一辈子,吃了同龄人没吃过的苦,何其不幸也,何其不幸哉。

但妈妈心态很好,现住在福利院,不庥烦任何一个儿子。

快五十年了,当年的小屁孩还记得他们的老师,妈妈,我为你骄傲。

0 阅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