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九十年代初，珠海城中有一青年，姓史名玉柱，皖北人士。此人面如冠玉，眉宇间隐有英气，自幼聪颖过人。某日，史玉柱于市井间见老翁贩卖补药，忽得灵感，抚掌笑道：“保健品者，利如泉涌也！”遂辞公职，携四千钱南下创业。

彼时，史玉柱租得斗室一间，昼夜伏案研方，终制得“脑黄金”一味。又借报社友人门路，赊得版面半张，书大字曰：“让一亿人先聪明起来！”广告一出，市井轰动，订单如雪片纷飞。不过半载，巨人集团名震江南，黄金脑成百姓口中“神药”，史玉柱亦成街头巷尾谈资。

一日，史玉柱立于珠海新购的巨人大厦工地上，对左右叹道：“三级火箭理论成矣！电脑立名，医药固本，保健品取利，三箭齐发，百亿可期！”言罢，命人将总部改作军营模样，自封“司令”，下设八大“军团”，又定“三大战役”之策。一时间，巨人集团旌旗猎猎，员工皆着戎装，晨起唱战歌，夜半擂战鼓。

然天有不测风云。那史玉柱贪功冒进，三线并战，资金链骤断。原计划七十层的巨人大厦，只修得三层便停工。债主围门，百姓讨“楼花”，昔日繁华办公楼内，唯见残茶冷灶，纸屑纷飞。史玉柱独坐空室，望窗外阴云密布，忽将手中茶杯掷地，碎瓷四溅，长叹一声：“某之过也！”

且说巨人崩塌后，史玉柱匿身无锡一陋巷，日食泡面，夜宿板床。某夜，他伏案疾书，忽见旧日借条一叠，上按百姓红指印斑斑，顿觉心如刀绞。其妻劝曰：“法律有规，破产可免债，何必自苦？”史玉柱拍案而起，目眦欲裂：“某虽落魄，岂能负民？此债不还，死不瞑目！”

遂携残部数人，改头换面，另创“脑白金”。此番他亲赴村镇，扮作郎中，逢人便问：“老伯可睡安稳？大娘可记性佳？”百姓不知其真身，皆叹：“这后生心善！”如此三载，脑白金竟成佳节必备之物，年销十亿。

腊月某日，珠海旧债主王老汉忽接电话，闻那端道：“明日携款还债。”老汉嗤笑：“史玉柱早化作灰了！”翌日，却见一白衣男子立于门前，手捧锦盒，内盛现金百万。王老汉颤指道：“你...你当真还钱？”史玉柱长揖及地：“晚生来迟，万望海涵！”此事传开，商界哗然。联想柳传志闻之，抚须叹道：“败者众矣，然败后守诺如史君者，凤毛麟角！”

史玉柱虽东山再起，然旧日教训刻骨铭心。某日巡视新公司，见研发部空无一人，问之，答曰：“骨干皆跳槽矣。”史玉柱默然良久，忽召众宣布：“今立‘精神领袖’一职，非德才兼备者不可居！”

众窃窃私语间，一人排众而出。此人身量不高，双目炯炯，乃足球队长张凯。史玉柱执其手道：“张君素得人心，望为诸君楷模！”又自褪下西装，换粗布工服，每日与员工同食食堂。更奇者，其座驾仍为旧日白色夏利，漆面斑驳，员工戏称“小白兔”。有客商见之瞠目：“史总何不换豪车？”史玉柱笑指车轮：“此车曾载史某跌入深渊，亦载史某爬出泥潭，岂可弃耶？”

一日黄昏，史玉柱驾“白兔”归家，见落日熔金，洒在巨人大厦残骸上，恍如旧梦。副驾上脑白金礼盒堆积如山，他忽对秘书道：“明日捐三百万助学子。”秘书愕然：“账上余款不多...”史玉柱摆手笑道：“钱财如水，流则活，滞则腐。昔年某困于金窟，今日方知，信义才是活水之源。”

诗曰:

商海曾掀万丈澜，黄金散尽梦阑珊。

楼花债重人心暖，白兔车轻世路难。

三级箭折犹砺志，精神旗竖再征鞍。

荣枯阅尽浮云过，留得清名天地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