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门政官接过本章,进宫递与传旨官,传旨官送进西宫。仁宗天子昨夜宿在西宫,与娘娘一宿恩爱不尽,此时方才起床。庞赛花正在梳洗打扮,天子在旁观看,看不够的百般媚态万种风情。
传旨官上前跪倒,说:“启奏万岁爷,有龙图学士包文正的本章奏上。”天子闻言,心中不悦,这个包黑子,竟然紧追不放,只得说,“接过来!”宫娥接过本章,铺在龙案之上。
仁宗天子展看细观,不禁龙说:“好个黑贼!竟敢把朕比作无道昏君,实是胆大气死我了。”庞赛花在旁也猜中了本章所奏之事,见天子震怒,在旁进言说:“包黑子诽谤圣上,我主何不将他处死?”
仁宗说:“我何尝不想去掉这个咽喉之刺!只是先君曾赐他十二道免死金牌,他知朕不能杀他,故此敢上奏章辱骂于朕。他在本章上把你父亲也参了,参的又很历害,若依他所参,你父兄都得丧命。这黑贼有铁剑铜铡,不论皇亲国舅,犯在他手里,断然是饶不过去。”
赛花一听吓得六神无主,若是这包黑子闹将起来,把诬陷呼丕显的事查清,不要说是父亲,就连自己也没命了,想到这里,脸都没有了血色,呆呆的楞在那里。
天子一见爱妃吓呆了,就说:“爱妃不必惊慌,朕自有道理。且先把他打发远远的,给他下道旨意,让他在朝外多住几年,不得回朝,然后慢慢商议。”
赛花一听才放下心来,说,“我主快下圣旨吧,若留他在此,又说女人祸国,让奴家不安心陪主欢乐。”仁宗吩咐:“文房四宝伺候!”
宫娥把文房四宝在龙案上摆好,仁宗天子以太后老娘娘的名义下了一道旨意,叫宫娥送到禁门。门政官接了圣旨,送出朝门。
包爷把本章递上后就在朝房等候,王朝、马汉在旁相伴。过了一个时辰,门政官送出旨意,王朝、马汉接过,送进朝房。
包老爷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明白,是皇太后下的懿旨:“包卿回朝,老身不胜欢欣。上参天子下参庞文奏章老身看过,参的极是,包卿忧国优民,难能可贵。庞文奉旨出朝,至今未回,不知躲藏何处,老身将另下旨意捉捕。”
“仁宗天子行事有失周全,老身也能时加劝诫。但今龙体欠安,服药不见效验,向卜不灵,老身甚为忧虑。卿是忠君之臣,老身即命卿家往天下四处进香,虔心求告神灵保佑当今天子,天子病愈之后,再理朝纲,卿家之功,也将按功升赏。不得有违。”圣旨后面把进香的四处地名载的明白,东洋蓬菜岛、南海普陀山、西至天竺寺、北往雁门关。
包爷看完圣旨,心中更加焦躁。长吁短叹双眉紧皱。心想,我今天上本参奏奸佞庞文,就欲为呼门报仇伸冤,将庞贼驱出朝廷,以免我主再受蒙惑。
不料皇太后偏偏传下懿旨,令我去四处进香,求上天保佑我主平安,一再叮咛我心要虔敬。这四处山高路远,来回总得六、七年。我今日若是离朝去进香,只怕奸贼又在朝中专权。
有心不去又不敢违抗旨意,太后若是发怒我也担当不起。事到如今,只得遵命去进香,到这四处去转转了。想到此,便对王朝、马汉吩咐说:“打道回府。”
宋仁宗假以太后的圣旨骗了包老爷,包爷哪里能知其中有诈。回府传令即日起程,带领手下人等前往四处进香去了。
按下包爷去进香不表,再说逃难路上的呼守用。守用撤下娇妻幼子,前往遵化投亲避难。一路过了山山水水,历尽了艰辛。这一日正走之间,一抬头见前面不远有座高高的关口,催马向前。
来到近前,看见城头上写着“清唐关”三个大字。再一瞧,见把守城门的都是番兵打扮,公子心中大喜,终于到了清唐关了。对着城上高声喊道:“守门的番官,大都督马老爷现在何处驻扎?快去通报,就说南朝的亲戚到了!”
守门的番兵听了,走出关来,说,“我们都督老爷现在遵化城内,离这里还有三百里地。你既说你是都督老爷的亲戚,可有什么凭据?快取出来让我等看一看,若有凭据,才好让你进关。”
守信听说再查看凭据,连忙打开锦囊,从里边把太老爷马昆的书字取了出来,递与番兵。番兵接过,递与守关的番官。番官看了,认得是马都督的字迹,连忙说:“请问公子高姓大名,与马老爷是何亲戚?”
呼守用说:“我是大宋净山王爷呼丕显之子,名叫呼守用。马老爷是我的太老爷。”番官听了,说:“原来是小千岁到了,请进关来。”公子催马进关,把马崑的书字又要了回来,依旧放到锦囊中。
说:“烦列位把我送到遵化,到遵化后重重相谢。”番官说:“我等皆马都督麾下,愿为小千岁效劳。”一名番官带领四名番兵在前引路,护送公子往遵化而来。
一路晓行夜宿,番官番兵殷勤伺候,不到三日,来到了遵化城。进城之后,番官带领公子直奔都督府辕门。辕门上的番官听说是都督亲戚,进府通报。
不多时,那番官出来说:“我家千岁老爷有请。”公子下马,往面里走。番官领守用进了后堂,只见马老爷坐在上边,公子抢上几步,双膝跪倒,眼含痛泪,说:“外祖公公,你重外孙叩头。”
马老爷见重外孙到来,欢喜非常,上前一把搀起呼守用,上下打量,连连说:“想不到、想不到,才别一年又见孩儿之面。一路鞍马劳苦,快快坐下。”公子遵命坐下。
马老爷也坐在旁边,问道:“你祖母可好么?”公子闻听问起祖母,犹如万剑扎心,眼泪是再收不住。马老爷不解其意,又问道:“你父母可好么?”这更是问到了伤心处,公子只是痛哭,说不出话来。
马老爷感到事情不对头,怎么一向祖母、父母,他尽痛哭不止,莫非……马老爷不敢往下 想,心情着急,说:“孩儿,且止住哭泣,有何话慢慢说来。”呼守用这才强忍悲声,把举家遇害的事诉说一遍。
马老爷一听悲痛欲绝,大叫一声:“疼死我了!”翻身扑倒在地,昏死过去。两边家丁慌了手脚,急忙上前搀起呼叫。守用也抱住太老爷大叫不止。
过了片刻,马老爷苏醒过来,醒过来后就大哭起来,哭得几乎是眼骨迸裂,不住地叫着,“我那命苦的孩儿啊!不想你竟先父而去,让为父的可怎能活得下去。去年我往南朝去,和你骨肉团圆,全家共享天伦之乐,不想如今做了刀下鬼。”
看看身旁的重外孙,一把搂了过来,说:“我原指望今年进贡我再去,再看看你娘和外甥。谁知举家遭到奸臣害,再也见不到我的亲生女儿了,再也瞧不见外孙子了。现在只有你来到这里,也不知你兄弟呼守信逃到了何方?”
“这千般恨万般仇,都恨奸贼太心毒,竟然将我女儿全家斩尽杀绝,都是没有仁义的禽兽!我要请我主兴兵马,杀到南朝汴梁城。一定要抓住庞文这些奸贼,定要给呼门报仇伸冤。”马老爷是越哭越痛,越骂越恨,恨得要把银牙咬碎。
老爷正在痛哭不止,传事官进来禀报,说,“报启老爷,国王有旨,请老爷进朝议事。”马老爷闻报,强把泪水忍住,叫道:“守用,我的儿,把衣帽换了,跟随老夫去见国王。待我启奏王子,调动六国三川人马,杀进南朝,与你家报仇!”
公子答应一声,擦尽了伤心泪,两边家人把衣服送了过来,公子换了衣服,随马老爷来到朝门,离鞍下马。马老爷带守用去见国王。马老爷当先上驳,见国王进礼,玉真王吩咐平身赐坐。两边把坠位拿了过来,马老爷谢恩坐下。
王子问问:“老都督为何面代泪痕?”马老爷闻向,再也难忍悲痛,不禁失声痛哭。王子大吃一惊,不知何故,连忙说:“老都督且止悲哀,有何难处,本王为你作主。”马老爷止住哭泣,将女儿举家被害的事说了一遍。
玉真王听了嗟叹不已,说:“怎么?净山王逍此灭门之祸可惜、可痛! 既然他的后代在此,宜他见孤。”马老爷答应一声,往下高声叫道:“守用我儿,上来叩见我主。”
呼守用听说玉清王宜召,迈步上殿,来至滴水檐下,朝上跪倒,口呼千岁千千岁,王子吩咐平身,呼守用抬头站了起来。
国王往下仔细端详站立着的呼守用,只见他:面如秋月,两耳垂肩。唇似丹朱牙似玉,鼻似悬胆日若星。凛凛身材高八尺,腰圆背厚两头停。
番王看了心中欢喜,口中不住地夸奖,说:“人都说虎将生虎子,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心中想,我的女儿至今还未婚配,到处挑送英俊贤才,一直也没有选到。若是能得此人为驸马,还愁清唐不能大发展么?
越想越觉得此事是天赐良缘,越看守用是越中意,于是开口对马老爷说:“都督,有桩事要和你讲,你要用心听清楚明白。”
然后对马老爷说:“昨日孤家得一梦,梦见一只白虎窜入公主房中,将孤家爱女驼去。今日呼公子来见孤,孤见他身材凛凛,相貌堂堂,非俗人可比。”
“若是穿上白罗青袍,岂不就是梦中那一只白虎?这样说来,呼公子与公主必有缘份。他若肯做我的东床驸马,我借兵给他,让他杀上南朝报仇。都督可把孤意说与他,看他肯与不肯?”马老爷听说正合他的心意。
他本想向玉清王借兵,杀到南朝,活捉庞贼,把他千刀万剐,替女儿全家报仇。如今国王要招从外孙为驸马,这已是桩好事,又能借兵报仇,岂不是两全其美。
马老爷说:“承国王美意,臣与孩儿说知,没有不允的。”马老爷下殿,把呼守用拉到一旁,说:“我儿!国王见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昨日又得异梦,故要招你为驸马。你若依允,国王借兵与你,替你报仇雪恨,你意下如何?”
公子双眼垂泪,说道:“太老爷有所不知。当时全家遇难,孩儿死里逃生,庞贼紧追不放,真是走投无路,幸亏大王庄王员外冒死相救,孩儿才脱虎口。”
“王员外又将爱女许配孩儿,如今已生下了一个孩儿。我若是重婚再娶,怎对得起岳丈的救命之恩,又怎能再有脸见爱妻与孩儿,此事是万不能允的。”
马老爷事先不知重外孙已娶妻室,更不知已有孩儿。方才已对国王应允,如何好改口不允,况且若是不允,国王岂敢发兵报仇?
便对重外孙说:“孩儿,国王既然已看中你,就不好回绝。你不应,他怎肯借兵给你,若不借得兵马,深仇大恨何日能报!招赘为婿事小,报父母之仇事大。你岳丈及重外孙媳知你为借兵报仇再娶,也不会怪你的。”
呼守用听了太老爷一番劝诫,哑口无言,若是答应,总觉得对不起贤妻,若是不允又不能借兵报仇,左右为难。马老爷见呼守用不再推辞,回身上殿,奏道:“启奏我主,小孙应允了亲事。”
王子心中大喜,说:“既然应允了,今日就与公主成婚吧。”下旨:今日呼公子与公主成亲,举国庆贺。朝廷内外自是忙乱准备,当日呼守用就成了当朝驸马。
呼守用在遵化与娇花公主匹配,被招为驸马。玉清王曾答应呼守用成亲之后,借兵给他报仇。但是,成亲以后,呼守用向玉清王提及借兵报仇之事,玉清王总是推延。
这是为何?原来玉清王初答应借兵,后又后悔了,他知凭他国的兵力,和大宋开战是难以取胜的,若是战败,别说驸马的仇报不了,恐怕大宋兵还要打进来,那时自己的王位也坐不稳了。
但是,这话又不能向驸马说明,只是今日推到明日,今年推到明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已过了八、九年光景,呼守用也没能借得兵去报仇。
暂且不说呼守用在清唐国为驸马,再说大王庄王员外一家。王员外打发呼守用走后,怕庞文再来搜寻,若是搜出小外孙,大祸就会临头。
为了妥稳,把小外孙当做老儿子,外人也不知道,给他改名叫王三汉。又过继一个侄儿为子,名叫王三杰,叫他二人相伴读书,口子过得倒也太平。
这一日,二人下了学堂,商议上山坡摘酸枣吃。瞒着家里人,二人悄悄来到山坡口,但这里枣树稀少,二人又往前走。爬山过岭,正走之间,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呼的一声,闪中一只猛虎。
只见这只虎长得,浑身上下如墨染,二目圆睁赛过灯。头似楼斗一般大,血盆口张大能吃人。身形比着牛还大,尾长一丈有余零。三杰一见这只猛虎扑了出来,吓得魂都飞了,两腿发软倒在地上,连滚带爬,藏到一块卧牛石后。
再看呼胜僧,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竟拍掌大笑。三杰浑身筛糠一般,冷汗直冒,躲在卧牛石后,见胜僧非但不逃,还在那里拍掌大笑,急忙喊叫:“三汉,那是只吃人的猛虎,你还笑什么,快跑啊!”
胜僧说:“我还以为是只大猫。既然是虎,我倒要学学前辈古人玩耍玩耍!”三杰喊道:“你要学哪辈古人?”胜僧说:“我要学李存孝,打个虎玩玩!”三杰听了这话,在卧牛石后连连摆手,说:“不可,不可,这是玩不得的!”
胜僧哪里肯听,迈开双腿向老虎迎了过去。猛虎一见一个人冲它过来,把两只前爪提将起来,望着小豪杰一扑。小胜僧生的灵便,往旁一闪,老虎扑了个空。
胜僧握紧小拳头,照着猛虎的左肋就是一拳。猛虎扑了个空,肋上又挨了一拳,越发发起威来。一声吼叫,转过身来,往前一跃,腾空而起,两只前爪就照小豪头上抓来。
胜僧把手一低、腰一弓,从猛虎的肚子底下钻过,钻到老虎后面。老虎还没来得及转身,尾巴却叫小胜僧给抓住了。老虎一见尾巴被抓住,更加暴怒,连连大吼,头顶上的毛都倒竖起来。
老虎用尽全身力气,要甩掉小胜僧,把尾巴用力往右一甩,小胜僧被甩到右边,可手也没松开老虎尾巴,老虎见没甩掉小胜僧,又用力往左一甩,还是甩不掉小胜僧。老虎见甩不掉小胜僧,大吼一声,朝山上跑去。
胜僧双手紧紧攥住老虎尾巴,跟着老虎就往山上跑。三杰躲在石头后面,看见胜僧攥着老虎尾巴,跟随老虎朝山上跑去,吓得大叫:“三汉,快松了手,这可不是玩的!再不松手会丧命的!”任凭三杰怎样呼喊,胜僧就如同没听见一般,抓着老虎尾巴跟着老虎猛跑。
小胜僧跟着老虎翻山过岭,跑的飞快,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地响,也不知跑出了多远。跑着跑着,胜僧一抬头,看见前面来到一座古庙。老虎一见古庙,猛地往前一窜进了庙门,胜僧也松开了双手,跟着进了庙门。
到了庙里,却不见丁猛虎的踪影。明明看见老虎一跃进入庙门,怎么会不见影了呢?小胜僧呆呆的站在庙里,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小胜僧才想起仔细找找。小胜僧转来转去,看见供桌底下有只泥塑的黑老虎趴在那里。
再往供桌上面看,看见供着三个神像。一边是山神,一边是土地神,中间的神象,头戴铁幞,身穿乌油甲,手执刚鞭的满脸胡须,漆黑的面目。胜僧看着中间这个神像,不知是什么神。
心想,两边的神圣我是认识的,一个是山神,一个是土地神。中间这个黑脸神,模样倒是与我长得差不多,他叫什么名字呢?好象是大唐的尉送敬德。供桌下边的泥老虎,又像方才跑进庙的大老虎,可是它明明是活生生的,怎么会变成泥的呢?胜僧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胜僧在庙中看着泥虎困惑不解,不知怎么竟来了困意,两双眼皮直打架,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胜僧想,可能是方才随着老虎跑,跑得太乏累了,先在这里睡上一会。他往供桌上面一跳,倒在桌上就睡。身一着地,就呼噜噜地酣睡过去。
这胜僧为何跑到这里睡觉?老虎为何不吃他?又为何老虎进庙又不见了?原来,这呼胜僧是黑虎玄坛转世,所以才有黑虎前去引路,把小豪杰引到庙中,要在梦里教他武艺。
小豪杰睡着了,见山神土地神一齐站了起来,控背恭身,口中说:“上圣请了。”胜僧见土地山神向他施礼,还叫他上圣,楞怔怔地爬起来,把手一拱,也说:“二位请了。”也不用相让,胜僧就一下子坐到正中坐位上。
土地神山神见小豪杰坐下,也各自坐在了两旁。土地神开口问道:“上圣,分别几载,一向可好么?”小豪杰随口答道:“好,好!”山神吩咐小鬼看茶上来。
两边站立的小鬼齐声答应,立即端上茶来。盘内放着三只茶杯,小鬼双手捧着送到面前。山神和土地神一齐说:“上圣请用茶!”
胜僧也不谦让,微微一笑,伸手拿过一杯,放到口边就要喝,可是往茶杯中一看,见茶中有一个异物,形状如同鸡蛋,圆溜溜的,还在茶中咕噜咕噜的转动,好象是在锅里煮着的元宵。
胜僧看了十分惊讶,细看了半响不知是什么东西,就问道:“这茶里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不停地滚动?”土地神说:“那是个茶果儿,上圣不必疑心,只管请喝。”
胜僧听了,哈哈大笑,说:“老头,你这么大年纪还会撒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茶果儿,还会在怀里乱翻滚,难道是个活茶果?”
山神说:“我这老伙伴从来不会撒谎,茶杯之物当真是个茶果儿。有福之人才能享受这样的茶果儿。这样的茶果的好处难以说得清楚。等它到肚后,就会知道这个果儿的好处了。”
胜僧听说,也就没有了疑心,把茶杯送到嘴边就喝。刚一张口,茶中的茶果儿到了嘴里,咕磔碌顺着嗓子滚到肚子里去了。
胜僧说:“二位老者,这个茶果儿是有些异样,怎么一到口中竟自己往肚子里滚去,连滋味也没来得及尝尝。”胜僧的话音未落,只听肚子里咕噜噜连声作响。
小豪杰大吃一惊,说:“不好了,这个茶果怎么在肚子里作起怪来了?”一句话没完,又听 浑身骨节咯嚓咯嚓连声作响,顿时觉得身上好象增添了无穷的力气。
土地神山神见胜憎惊讶,一齐站了起来,走上前说:“上圣不要惊奇,听小神告诉你。你吞入肚中的茶果儿非同一般,这个茶果儿中有七十一只老虎,你把它吞入腹中,就会增添无穷的力气。这里还有一卷画图,请上圣仔细观看。”
二神说着把一卷画图展开。上面画的都是刀枪剑戟各类兵器的门路套数,每个门路的架式,画得明白清楚。小豪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一路一路的架式都看明白。
山神土地神问道:“上圣,你可细看了,这上面的兵器你喜欢哪一种?你想学哪一件?”胜僧又看了半晌,说:“别的兵器我都不很喜欢,我只喜欢这条鞭,还是学学鞭法吧!”
山神听说胜僧要学鞭,吩咐小鬼把竹节鞭抬来。”小鬼抬过竹节鞭,胜僧接在手中,掂了掂,轻重正合适。二神见胜僧接鞭在手,便把画着鞭法路数的画图高挂起来,让胜僧按着图上的门路一路一路的学。
胜僧边看图边舞鞭。开头学的是龙摆尾,接着又学蟒翻身,又是什么苏秦背剑蛟探爪,撒风盖顶风扫云,各路各样都舞了一遍,边舞边记,不一会功夫就把图上的鞭法都学会了。胜僧耍完一遍,想再照着图再要一遍,谁知往前一迈步,一跤跌倒在地,忽然从梦中惊醒。
胜僧睁眼一看,自己还在庙中,坐起身来,征征的想着梦中的事。呆了一会,抬头看看供前的山神、土地神和梦中见的一模一样。胜僧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才想起该回家了。
他跳下供桌,出了庙门,顺着旧路来到遇着猛虎的地方。到了那里,不见三杰的踪影,心想三杰害怕,不知躲到哪去了。
他大声喊起来:“三杰哥哥,你在那里?方才的老虎是只泥虎,不必害怕,快出来吧!不必躲藏了,我们回家吧。”连喊数声,无人答应。他想可能他是回家去了,我也回去吧。
胜僧离开山坡往家走。边走边想,方才在山神庙里梦见吃茶果儿,好像是说吃了这茶果儿增添力气,还在梦里学了八十一路鞭法。虽然是做梦,倒也觉得似乎增添了力气。趁此地无人,待我试试,看看真不真。
他看路边有块大石头,足足有二百余斤重。他想我上去端端,便知梦中的事是真是假了。他迈步走到大石头前,一躬腰,用手把大石头抱住,往上一端,竟轻轻的端了起来,就象端个小磁盆一样。
他用一只手把大石头举过头顶,走了几步,又轻轻地放了下来。他放下大石头,心中又惊又喜,看来梦中所梦是真事,要不然,怎么会举起这样大的石头,还一点不费力气?这增添力气是真的,那学会八十一种鞭法定然也假不了。
胜僧越想越高兴,心想以后若是跟别人打架,谁也打不过我。我又会了八十一种鞭法,等我长大后去当兵,保证能建功立业,到那时准能得个王侯当当,说不准还能做个国公。他边走边想,心中美滋滋的。
忽见路边有片枣树林,枣树上结满了酸枣,满树通红。胜僧这才想起,今天本是与三杰一起来摘枣吃,到现在还没吃上,不能空手回去,得摘一些,回去给三杰一些尝尝。算计已定,再看这些枣树,都有桶口粗。
胜僧想:我不如再试试力气,看看能不能拔动这棵枣树。他先用脚把枣树下枯枝碎叶踢开,一弯腰,双手把树干抱住,往上用力一拔,只听呼的一声,竟将那棵酸枣树连根拔起。
他拔起酸枣树,心中大喜,心想,我也不用摘枣了,就把这棵枣树扛回家去,让三杰吃枣吧。想到这里,把这棵枣树往肩上一扛就下了山坡,直往大王庄走去。
再说王三杰同三汉一起遇到猛虎,三杰吓得躲在卧牛石后面,看着三汉抓着老虎尾巴,跟着老虎跑上山去了。三杰见怎么喊三汉也不回来,就急忙迈开大步往山下跑,回家去告诉家人。跑到大王庄口,跑的满头是汗。一进庄,三杰却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
他在心中合计,回到家中见了爹娘该怎么说呢?若说是三汉跑老虎跑了,爹娘必定是疼痛万分,也必定责怪我,说我当哥哥的没有照看好兄弟。若是兄弟真被老虎吃了,爹娘岂不怨我一辈子?我可不能照实说,不如撒个谎吧!
三杰拿定主意,就进了庄,到了家门口,三杰就呜鸣的呼了起来。王员外和夫人正在房中闲坐,听外面是三杰的哭声,不知出了什么事,就叫丫环去问。
丫环把三杰带到房中,王员外问:“你为何哭?出了什么事?你兄弟三汉呢?”三杰哭着说:“爹爹、娘,兄弟不见了!”王员外夫妇一听,忙说:“怎么不见了,你快说!”
三杰说:“我和兄弟下学堂后,一起往家走。在路上遇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人,也不知他用什么法术,他一招手,三汉就跟他过去了。我就见他往三汉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掌,三汉跟在他后面,象飞一样的跑了。”
“我喊破了嗓子,三汉连头都不回。我在后面紧紧追赶,一不小心脚被扎了一下,疼痛钻心,我跑的也就不快了。我越追离他们越远,后来他们跑的不见踪影了。我也跑得遍体发酸两脚发麻,再也跑不动了。我也不知到哪去找他们,心想快点回家报个信,家里快多派些人去寻找。”
员外一听这话,真是祸从天降,吓得呆住了。老夫人听了,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不住地叫着:“三汉呀三汉呀!你命好苦啊!担惊受怕把你养这么大,你又被人拐跑了,让老身可怎么活啊?”
王员外说:“夫人快别哭了,先派人去找要紧!”说完吩咐槽头把马备好,叫家将带领仆童前去四下里追赶。家将带着童仆出了门,向四面追去。
老夫人见家将走了,忙到前面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儿王金莲。王金莲一听,吓得真魂出窍,惊得目瞪口呆,竟一下子倒在床上,昏死过去。老夫人和丫环一声接一声地叫,叫了半响,王金莲才缓过一口气来。
一醒过来,就大哭不止,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唤孩儿,边哭边诉:“儿啊,我那命苦的儿啊!你出生没满月,你父就逃难去他邦,为母含辛菇苦把你养。唯恐让老贼知道你是呼家后,让你改姓为王家人。让你称老爷为爹爹,反把你母叫姐姐。”
“过继来的舅舅成了你兄长,给你起个三汉的名。这些都是为了瞒过众人耳目,保留下呼家一条根。如今你已长大,供你上学读书攻史,指望你成人好报深仇大恨。万万料想不到今天又被人拐走,到那里能把你找到?”王金莲越思心越痛,把隐藏心中多年的苦楚都诉了出来。
再说小胜僧扛着一棵枣树兴冲冲往回走,进了大王庄,从后门进到府中。走到院子来到后楼下,听到楼上有人连哭带叫。小胜僧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走上楼梯要看个究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