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认识是怎么来的?答案是:来自所在的世界。这个世界又是怎么来的?答案是:愈发取决于技术元素。我们和原始人的身体结构并无大的不同,包括神经元的结构和功能,但认识已经显著不同,主要是技术导致的。
人去到教堂,就会升起神圣的信仰;去到花园,就会感到生机勃勃;送别逝者,就会全身心地悲伤。技术本底正是特殊的环境,它是更大的定义者,会影响人,控制人。
鱼儿活在水中,于是感觉不到水的存在;类似地,人活在技术之中,慢慢就忘却技术的存在。
这就是本文的目的:揭示技术之于西方人,确切地说,之于人类的作用。
社会上,生活中,人有广泛的自由,人性还发挥着作用,科学上,技术的定义较为彻底。
想象原始人发现石头可以砸死猎物,他们的思维就开始改变:以往那些凶猛的野兽也是可以掌握的。想象人们冶炼出金属,制造出火药的例子,人的自信加强了。想象人们利用显微镜的例子,微观世界猛然出现在眼前,他们的思维因此大不同了。当下,物理学家热切地希望构建高能粒子加速器,以彻底搞懂世界奥秘。
医学上的定义能更彻底(因为西医营造了一套严密的体系)。想象医生使用青霉素治疗,那一瞬间,他的世界观发生巨大变化:原来,凶恶的疾病也是可以克服的,人受到激发,于是热切地展开行动。现代西医发展到当下,世界已经极大地不同了,人的思维也发生了持续不断的变化。
逻辑上的漏洞出现了:人如何判定,他没有被技术诱惑,而离开其初衷,离开其生存本质。哪怕他一直在忠实地观察,都在做出符合逻辑的判断。人们并没有坚守他们开始科学时的景象,这些景象决定了他们的初衷,而现在,这些景象已经很大程度上消失了。
古时候的希腊人、中世纪的一些哲学家、早期的科学家,都强调观察和实验,他们暗指的,是依靠感官,在真实世界的观察和实验,人在自由地行事,体现的是人的意图。现在,人们已经被关到实验室,只能通过技术手段观察,必然受到技术的作用,用它的模式思考。
当初的人们看到真实的人,感受到喜怒哀乐,这些已经很大程度上消失了,充斥眼帘的,是精密的设备,严密的科学流程,和它们揭示的细胞和分子。
人们鄙夷古时候的无聊思辨,展开务实的探索,尽量地抛弃了历史经验,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能依靠技术手段。因为人的一切被尽量地排除了。
人们不在乎自然的一切,热切地展开分解,探索新世界,于是转向依靠技术。
早期的好奇心就是全人类的好奇心,相关成就容易造福于人类,现在变成少数人的好奇心,更是技术激发的好奇心。科学知识很多,却很难发挥实用价值。这悄然的转变容易让人麻痹。
人们并没有从人类福祉出发审视一切。人们并没有事先论证,哪些东西是人类需要坚守的,哪些目标是全人类都认可的,哪些底线是不能碰的,只是简单地跟随技术前进。
从来都没人理性地分析过:生命极其复杂,贸然地研究可能会遭遇麻烦,所以要事先规划一个格局,再展开具体的工作。正相反,人们一直对生命持有轻慢态度,最初认为解剖就能把握真相,后来认为搞懂细胞就能成功,后来认为搞懂基因就能成功,现在认为搞懂蛋白质就能成功,如此不断。
所以人是被技术诱惑着,不断丢失本性,不断扭曲初心,走向未知的未来。
最初,西方人对技术也不以为然,哪怕进入上世纪,医生还在自由地思辨。直到抗生素出现,有效地解决了某些凶恶的疾病,给人以强烈的刺激,才有能力让顽固的医生放下自己的固执,而听从技术的安排,跟随技术而去。
人没办法不服从,因为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一种治疗方案,能那么有效地救治疾病。西药诱惑人拼命地发展它,能解决更多问题,形成当下庞大的家族。
技术向人提出各种条件并要求服从,比如,告诉人必须准确地判别疾病,随意服用会导致严重的伤害。医生于是遵照医学规范行事,尽量依靠工具的输出,进行严谨的推理。医学差错要求人建立严密的体系,本质是依靠技术的力量。到当下,本能感知已经很少了,主观思辨已经很有限了,医生被严密地控制起来了。
技术收服了专家,然后通过专家来吓唬民众,控制民众。套路也类似:以少数成功的治疗为证据,让民众相信它能解决问题,放弃自身努力,安静地等待。技术用各种危险和异常吓唬民众,以便民众听从安排,对少数犯规者且遭受挫折的,更会充分加以利用。
技术把生命复杂性在物质层面展示出来,形成无数细分方向,每个方向都要求长期的研究。时代的精英们被分散到每个细分领域,对其他领域所知甚少。整个生命研究体系无人能总体把控,实质是技术在把控。
技术有果决的前进步伐,会稳定地进化发展,愈发变得刚强;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软弱的组合,易变的肉体,是短暂的动物,是情感的存在,容易自我满足,全面接纳技术带来的一切。生命只需要生存下来就行,人在生命之上发展了远见、意志、执行力之类,毕竟没有多么超越动物本能,容易被抹杀掉。
在技术的全面簇拥下,人感觉自己像个皇帝,指手划脚,指挥着一切。其实人只能在技术许可的范围内行事,可调整的力度越来越小。他越来越脆弱,缺乏对等的能力,无法和技术谈判。
其他技术都不致命,关键是能改变人体的技术,它先在少数容易取得成功的领域表现威力,并向其他的领域扩展,不断变得强大,最终全面地掌控人的命运。
当初,抗生素能很好地救治人类,以此作为开端,技术诱惑人发展它,要求服从于它。它还会继续使用类似的策略,比如,要拯救危重病人,需要进行器官置换;要救治罕见病人,需要展开基因编辑。
这些实践会丰富相关认识,扩散形成应对普通疾病的方案,比如通过编辑基因避免感冒,更会扩展到健康人,比如提升皮肤的光洁度。
致命的技术就从实验室扩散到医院,再扩散到全世界,对人类产生愈发严重的影响。
西方人已经无法自我挽救。
中国人也会类似地受到技术的作用,由于多种原因,还没被彻底控制。
我们是把握大局的思维方式,尚未被外来的西方科技彻底地改变,而保留了人的火种。
我们有丰富的历史经验,包括“道”引领的认识论体系,和丰富的应对策略。虽说遭受错待而变得虚弱,虽说尚处于本能状态,总之可以发挥价值,可以表现威力。比如,中医有十万锦方,很多人还在信任中医,有些医生还在使用中医思维。
需要形成共识,协调全社会,利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发展新的科技体系,激励民众的参与,加强人的价值,让人主导事态,具备掌控技术的能力,并挽救西方人,挽救全世界。